转身走向大门，田文已经想到要去哪里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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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年能让孩童长成青年、能让人性格改变，能够让人与人从紧密相依到行同陌路。

「……只是这里景色依旧啊。」

看着眼前潺潺的小溪如同过往记忆中一般明亮，男人感叹着。

「可惜，一切都不一样了。」

「没有什么不一样。」

循着声音的来源忘去，男人不敢相信来人。

「你还要说话不算话多少次，许允……还是该称你冯谖呢？」

看着男人惊讶的表情，田文继续说着。

「二十年前的承诺你没有兑现，二十年后你还是不打算面对吗？」

沉默了好一阵子，冯谖终于开口。

「……你不是忘记了吗？」

「发生过的事可能会暂时遗失，却永远不会消失。」

田文走到溪边，蹲了下来。

「我以为你这种聪明人不会把赌注全押在随时都可能找回来的记忆上。」

看着田文，冯谖无奈的苦笑。

「我可不聪明。」

「你不聪明，但很狡猾。」

伸手着清澈冰凉的水，田文看着溪里被惊动的小鱼四散。

「二十年前你对我的父亲承诺许允这个人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二十年后冯谖成了我的门客不是吗？」

「那是……」

被田文说破，冯谖急于解释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用解释，我还知道除了狡猾外，你还很没有信用。」

孩子气的将溪水洒在空中，田文看着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你答应我，要永远陪着我的，却两度逃跑。」

面对田文，冯谖叹了口气。

「……那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田文站了起来，逼近了冯谖。

「你有问过我的感受吗？你有听我说过我的想法吗？还不都是你擅自替我决定哪样对我比较好！」

抓着冯谖的衣领，田文瞪视着。

「当年我溺水时有说过要你走吗？是你自己趁着我还没醒就向父亲承诺许允不会再出现在我的周遭的。」

没有想过田文会这么样的回答，冯谖一时间也答不上话。

「你真的是觉得我会恨你、怨你吗？不是吧，你只是自私，你不敢面对我。」

「这一次呢，这次你是怎么想的？强吻了我然后逃跑你又有什么理由。」

四目相交，冯谖在田文的眼底看到了坚定，最后还是开口了。

「我承认我的确是很狡猾。二十年前答应你要永远陪着你原本的确是抱着哄孩子的心情，但直到你溺水之后我害怕了，我发现原来我根本没办法照顾好你，又怎么能够永远陪你？所以我决定离开，远离了这里。」

看着溪水缓缓流动，冯谖心里却不太平静。

「二十年后我再次回到这里，原本是打算偷偷看一眼、看看现在的你过得好不好，只是后来发现你忘了有关『许允』的事，最后还是忍不住改了名字、投入你的门下。我发誓，一开始我是真心的想完成过去的约定，但跟你相处越多，我发现自己做不到。」

冯谖抬起头来，看向田文。

「我发现我无法心无邪念的接近你，甚至有几次还会忍不住……忍不住碰触你。」

讲到这，冯谖苦涩的笑笑。

「你厌恶阳龙之事我早有耳闻，我想你大概觉得我很恶心吧？所以就下定决心不要再太靠近你，不然又会控制不住自己。」

田文没有应声也没有反驳，沉默的看着溪流下游较深的水潭。

「现在三窟已成，你往后的日子已经很安稳了，我想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冯谖语毕，田文没有说话，只是走向小溪、跳入水中。

「你！」

顺着溪流，田文越漂越远、水也越来越深，很快的脚便踩不着底。

曾经溺过水的田文并不会水，自然也只能在水里挣扎。

「可恶！」

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冯谖立刻下水，游向田文，费了好一番功夫两人才终于回到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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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刚才呛了水的田文浑身湿透的咳嗽着，一旁的冯谖也呼呼的喘着气。

「不要随便……拿生命……开玩笑……你要是……有个万一……田家要怎么办……」

冯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看着田文的眼神既是心疼也是责备。

终于缓过气来后，冯谖转身要走，却又看见田文意图再度跳入水中连忙冲上前去阻止。

「够了，你就这么喜欢水吗！」

「咳、下水就觉得自己要沉下去了，怎么可能喜欢。」

「那你还跳！」

冯谖骂道，即使咳嗽不止，田文下水的意志依旧坚定。

「你还、咳、不明白吗？」

抬起头来，冯谖惊讶看见田文的脸上的水珠不止来自溪流，还有两行眼泪无声流下。

「如果要我跳水才能阻止你离开，那跳十次、百次都我愿意。」

又咳了几声，田文眼泪未停，继续说着。

「你又自以为了，我什么都没跟你说过你就又擅自决定我在想什么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恶心了？我有赶过你吗？为什么你就是不懂。」

将头靠在冯谖的肩上，田文紧紧抱住了这个自己已经错过二十年的男人。

「无论是许允还是冯谖，我都不曾厌恶过啊……」

没有想过田文会这样回答，冯谖只是下意识的回抱住眼前的人。

「这次我不要相信你的承诺了，我们改做个交易，我一样要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耳边轻轻的话语，却是冯谖这辈子听得最清楚的一句话。

「代价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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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尝君为相数十年，无纤介之祸者，冯谖之计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