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没石棱(生子)+番外——arams
arams  发于:2012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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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萧衍大惊失色,犹如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看着萧霖问道。

“什么!?”

殿外也传来一声喝问,眼前青光一闪,凌舒明拎着一把滴着血的剑,目眦欲裂站在殿门处,他身后跟着的是好几百军士。

萧霖找了他几日,却遍寻不获不见踪影,此刻见他戎装在身,器宇轩昂,心头一喜……嗯?不对,凌舒明怎么到宫里来了?还

带着兵?萧霖往后退了一步,

“我义父他怎么了?!”凌舒明又喝问一声,他刚才听到一句“伏诛“,惊的魂飞魄散,胸中似有万蚁啃噬,“我义父怎么了

?”他又问了一遍,已带了泣音。

萧霖喝道,“凌舒明,凌玄济已被我绞杀,你来救驾,速到殿外守着!”

他生怕凌舒明前来是不怀好意,如今胜负已定,他断不能让凌舒明也陷进去,要把他捞出来!

凌舒明看也不看他,突然,他双目一凝,手里的剑就脱手掷出,只往萧衍刺去。萧霖大骇,想也不想跟着一掌拍出,正中凌舒

明左肩。

“啊!”小李子袖子里的刀掉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凌舒明,又看了看穿透自己胸膛的利刃,“你……你为何杀……我?”

萧霖那一掌几乎用了全力,凌舒明跪倒在地,呕出了好几口鲜血,他稳住翻涌的气血,冷道,“乱臣贼子,得而诛之。”

小李子口里泛出血沫,双脚踢蹬了一会儿,不动了。

萧霖知道自己是误会了凌舒明,也知道自己的那掌打的重了,扶起凌舒明就要为他疗伤。凌舒明推开他,淡淡道,“多谢王爷

,不必了。”

这句话像针扎在萧霖心头,情知凌舒明肯定恨死他了,温言道,“让我看看伤可好?”

凌舒明淡淡一眼扫过去,竟如腊月寒风,冰冷刺骨,他挣扎着跪下,对萧衍道,“皇上,宫内再无乱党,请皇上屏退左右,臣

有话要说。”

众人这才觉出,外间打斗声已止。

萧霖道,“不可!”

说不可,究竟是担心皇兄多些还是担心凌舒明多些他倒是分不清楚了。直觉告诉他,凌舒明此举大有破釜沈舟执意,到底是破

谁的釜沈谁的舟,他隐约有点明白却不甚清楚。

“请皇兄留我在此。”

凌舒明冷笑道,“王爷不放心我吗?我如今断不是皇上的对手。”他对皇上抱拳道,“请皇上屏退左右。”

一直一言不发的萧衍总算回过神来,看了眼小李子的尸体,又看了看萧霖,凌舒明,还有殿外的兵士,手一扬道,“都退下。

萧霖还想说什么,萧衍冲他也摆摆手道,“你也退下。”

小李子的尸身被拖走,砖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血腥气冲鼻。

凌舒明看着龙座上神情恍惚的皇帝,俯下身子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从衣襟里拿出一本册子,“陛下,这是

名册。义父让我事毕后再给您。他说,名册上的人,有些可以留用,有些定斩不赦,皇帝陛下自有定夺。”

萧衍苦笑道,“朕还是输了,从一开始,朕就错了,是么?”

凌舒明道,“皇上,义父说陛下少年登基,他又功高震主,朝中人心不稳,另有所图者不少。他多有不敬,其实是要以身诱之

。今夜宫变,是乱党调虎离山之计,义父早已知悉,特遣我埋伏宫中乱党之内伺机救驾,他则在宝伽寺坐镇,等景王爷一举擒

获反众。义父说,他为陛下祭旗,死而无憾,但愿萧氏王朝,千秋万代。”

萧衍目光茫然,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窗外东方既白,晨光略有所出,他喃喃道,“为朕祭旗么?好个凌玄济,宁愿死

!朕何尝要他死!”

“陛下,义父已死,臣请陛下发落。”

萧衍静默半晌才道,“朕要发落你什么?”

凌舒明叩首道,“斩草要除根。臣私闯禁宫,私调近卫营,论罪当革职充军。”

萧衍道,“这也是凌玄济的意思?”

凌舒明回道,“是。”

萧衍冷笑,问道,“你心甘情愿?”

凌舒明道,“义父是我再生父母,无以为报。”

萧衍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凌舒明摇摇头。

萧衍道,“暂且收押,容后再审。”

“来人!”

殿外守候的侍卫听宣入殿。

“将凌舒明下狱。”

“是!”两名侍卫搀起凌舒明就走,萧霖拦住他们,急道,“皇兄!”

萧衍道,“先押下去。”

萧霖盯着凌舒明问道,“怎回事?”凌舒明看着地面,头也不抬。

萧霖无法,只得放手,“我会替你求情。还有……”他轻轻拭去凌舒明嘴角的血渍道,“那事儿是我糊涂了,对不起。”

凌舒明浑身一颤,煞白的脸瞬间染上红晕,狠狠的瞪了萧霖一眼。

萧衍道,“押下去吧!”

17.

“皇兄……”萧霖终于忍不住,担忧的轻唤了一声。

从押走凌舒明的那一刻起,萧衍就愣愣的瞧着龙椅,不发一语。烛光印着年轻帝王的侧脸,似梦似真,唯有眉宇间的那丝愁绪

挥散不去。往事清晰的浮现,逼他记起许多他刻意忘记的事情。比如,站在父皇身侧浅笑的人,比如父皇驾崩时在殿外磕头磕

的满脸鲜血的人,比如在他登基时扶他坐上皇位的人,比如朝堂上始终不苟言笑的人,比如总是冷静又傲慢反驳自己的人……

其实都是一个人,一个他从来都没有了解,却一直仰望,一直想超越,一直想让他臣服的人。

凌相……相父……凌玄济啊!

他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间汹涌涌出。

“皇兄!”萧霖大骇,顾不得尊卑礼法,一个箭步上前,“皇兄,这是怎么了?”

“凌玄济!凌玄济他……他要做朕亲政的垫脚石,他一开始就存的这份心思,他……他……他用他的命给朕立威,父皇崩逝十

三年!他每一天都在算计今日的结局,他打定了主意要跟着父皇走,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那道命他辅政的遗诏,他……”萧

衍说不下去,哽咽的泣不成声,他泪眼婆娑的望着同胞兄弟,再不见帝王的坚强,只有被打击的化成碎片的零碎脆弱。

萧霖听了这几句话,虽不太明白具体事由,但是也明白了个大概,“皇兄,逝者已矣……”

萧衍泪水流的更猛,一张脸湿漉漉的,全然不复天子威仪,他踉跄几步,拿起那本名册掷到地上,“朕,朕宁愿他真的反了!

“皇上!”萧霖大惊失色,“皇上快不要再说了,既然是凌相成全,不可辜负他一片苦心啊。”

萧衍撑着桌沿的双臂抖个不停。萧霖看着他苦苦压抑的背影,心下一片惨然,皇兄不知不觉用情已经如此之深了么?可恨这世

间,最苦莫过于求不得,痴心付之东水。他走到萧衍身边,轻轻揽住那僵硬的肩膀道,“二哥,相父他心愿得偿,早解脱罢了

。”

他舍了尊称,只叫萧衍二哥。

萧衍仰头,长长吁出一口气,眼眶中虽然还是泪光盈盈,可没有眼泪再落下了。

“相父尸身何在?”

萧霖道,“还在宝伽寺,我亲自替他收殓的,由我的亲信卫兵看守。”

萧衍点点头,道,“你亲自去,去化了。骨灰收好,朕给他捧入先皇陵寝,让他与先皇一道。”

“这……”萧霖想说这于礼不合,但看着萧衍红肿的双眼,还是点头道,“臣弟这就亲自去办。”

“凌舒明,我还是要发配充军的,就按照相父给的罪名,但,朕给你道密旨,你可以私下去救他,有人阻拦,再宣旨。”

萧霖大喜,谢过了皇兄就要告辞。

“霖弟,误会还是早些解除了好。人生虽漫长,可变故往往瞬息万幻。”

萧霖回头,只看见皇兄无限唏嘘的背影,那肩上似有千斤重担,压的他每迈出一步的脚印,都稳如磐石。

相父,他要成就的究竟是萧氏王朝,还是这懵懂少年?不管他寄望的是哪一样,萧霖相信皇兄都不会辜负这性命交付的信任。

凌舒明给带到牢里,就有大夫跟着进来替他看伤。所幸没有伤到筋骨要害,虽然重,但是将养几日就会日渐康复。他如今算是

钦命要犯,不能出一点儿闪失,一日三顿药石不曾断过。过了四五日,伤也好了一半。他知道皇上整肃朝堂还需要时间,还不

到审他的时候,便安心在牢里等候。

这日,他突然觉得大腿根处痒的厉害,脱了裤子就着昏暗的火光一看,腿根处竟然长出一粒珍珠般大小的肉瘤,红的像血滴一

样。

“如珠胎暗结,腿根会长出一枚红似樱玉的血瘤,么指指甲之上也会出现三道血色横线。”彝族巫医的话蓦然在凌舒明心中浮

现,他连忙看自己的手指,果然么指上也显出了三道横线,血丝一般。

珠胎暗结……

那一夜的事他毫无印象,但是切实发生过。巫医曾说过男子精血入他体内,他就会有孩子……他还记得黏腻在身体深处的感觉

,脑子瞬时间一片空白,不敢相信那巫医说的居然是真的。

血瘤,血纹,樱玉,孩子……

可怜凌舒明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猛然被这一连串事实吓的懵了。他缓缓抚上小腹,指尖都抑不住轻颤。

他是男子,有了孩子……

别人会怎么看他?他还要充军……孩子是景王的……

不,他猛然握起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能让景王知道。他始终无法面对景王轻侮他的事实,自然也无法对他说出自己有

了他的孩子。

他委屈的蜷缩到牢房的角落,第一次觉得无所适从。想起义父身死,更是觉得孤独无依,心里慌乱的不知所措,指甲上三道血

痕,还有腿根处传来的阵阵麻痒,都让他心急如焚。如此堪堪过了两日,人竟然瘦了一大圈。

番外一:忘川月

青石路延绵穿过十二座汉白玉坊,肃清的陵寝静静矗立,默默在望。像是在追逐渐行渐远的往事,又像是在赴一个久等而至的

约会,年轻的帝王,发髻也乱了,脚步零散,踉跄着前行。红漆铜钉的大门被他拍的轰轰作响,“相父,相父!”

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悲怆,终于换来门后轻轻的一声叹惋,“唉……”,微不可闻,包涵了诸多无奈。

“皇上……”清俊的容颜终于出现在眼前。

隔着高高的门槛,一边是恍然若失的天子萧衍,一边是欲乘风去的相父凌玄济。

他们两人,似乎从来不曾这样对望。早已不是彼此记忆中的模样,两人心中所想所愿亦非

相同。

“臣谢皇上大恩。”

萧衍看着凌玄济弯下腰,头顶斑白的发丝刺得眼睛生疼。

“相父,你是要去找父皇了么?”他问。

“是。”回答的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凌玄济平静的看着欲言又止的皇帝。

终于,皇帝在他的注视下低了头,带着无限的委屈哽咽了一句,“你早就想去找爹爹了,是么?”

“唉……”又是一句像风一般无痕的叹息飘过,“皇上,您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

萧衍惨然一笑,道,“我并不是要杀你,我……”

“臣知道,皇上是个好皇帝。”凌玄济打断他,“臣累了。”

“相父,我……”萧衍再说不下去,眼前的人,心心念念的都只有爹爹而已,何曾把他的这些心思放在心上。吐露了真情又如

何,就能换他活过来相守一生么?他自嘲的笑了笑,叹道,“朕知道了。相父放心。”

“皇上不必自责,助皇上稳固江山,凌玄济死而无憾。又得皇上体恤,得与先皇同穴,幸莫大焉。”

萧衍垂眸道,“相父,皇儿送相父一程。”他深深的躬下身子,虔诚祝祷。万般心思都断了,从此这个人,只在尘封处停留。

凌玄济还了一礼,宽袍长袖在风中舒扬,萧衍努力睁大了眼睛,也留不住在视线中淡出的人影。

如果当初不顾一切的去靠近,是不是就能得到一直期望的?

萧衍无法假设,因为没有如果。他们都遵循了自己的选择,所以终其一生,踏上了两条不同的路。

父皇,你何其有幸……

暗流潺潺,两岸参天的树影斑驳交错,只留下中间一线昏黄的天空,琥珀色的月亮照着接天的血色花潮,鬼魅妖异。

凌玄济行到此处,便知这是忘川河无疑。

掬一把忘川水,冰凉刺骨,仿佛还带着无数幽魂的悲哀。他拢了拢鬓角,理了理衣袍,举步踏入过人膝盖的彼岸花海。

寒风凌厉,是孤魂的咆哮,举步维艰,他只觉得周身的皮肉都要被这风给吹散了。沿着河走,他知道奈何桥就在前面,奈何桥

前三生石畔,不知道要找的人是不是就在那儿等他……

“洵之,洵之……”他突然大声喊出了这个名字,多年苦苦的压抑,在这一刻不在因为禁忌被束缚,再无顾忌大肆的宣泄,“

洵之!”

泪水,顺着不再光滑的脸颊流下,“洵有情兮,而无望兮。”当年的这句笑语,一语成谶。

他突然畏缩了,害怕既是上天入地也终是“无望”。他没有那么豁然,无法在这漫长的分离后,依然只得独自咽下相思绵意。

风渐渐小了,他看到了河上一座拱桥的模糊影子,不顾彼岸花枝在他腿上纠缠着留下的伤痕,越跑越快,终于奔出了花海,站

在了奈何桥头。

三生石原来是一块硕大的黑晶一般的石头,他走进了,石头上映出他那张苍白清瘦的脸。石面突然好像被微风掀起波澜,荡起

涟漪。

鲜衣少年,回眸巧笑,那是他登科时得意姿态;

促膝长谈,秉烛夜游,那是动心之初的使然;

海棠花开,琴瑟和鸣,那是情到深处无怨尤的交付;

然,重重宫门隔断了千缕痴心,君臣大义拂灭了清热如火,金殿上一个俯视一个仰望,他为他的江山殚精竭虑;

依稀还是那日大雨滂沱,逆天也无法改命,任他磕破了额头,也唤不醒他收回那道遗诏;

枯守十三年的等待,宝伽寺里白绫缠上脖颈,连心都高兴的颤抖……

“小凌……”

他不敢回头,怀疑这一声是三生石里略过的幻觉,心都痛了,可好想再听一次……

“小凌……”又是一声呼唤,这一次,连肩膀上都有了温度,同记忆中一样炽热的手掌,握牢了他的肩膀。

“小凌啊……”他被扳着硬转过身,满脸疼惜的人含着泪微笑地望着他,薄唇开合,逸出两个字,“小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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