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夕襄笑而不语，故意放慢了脚步，可以看到后面明澈骑马追来。

“明澈！”玄碧张口就叫，但声音被快速前进的速度冲散，根本传不到明澈的耳中。

“真有趣，天下只有你敢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

“要你管？”

“我管不着，可是小子，你对你父皇的感情可超出了父子情喽，你真不怕这天下悠悠之口？”

“我真不知鼎鼎大名的闻香公子居然也会这样的话？”

“我有什么不敢的，至少我……没有想乱伦！”

“你－－”

“别着急别着急，你随意，我是不介意的！”

“你为什么要抓我？”

“我这是抓你吗？我只是带你去个人少的地方而已，你可不要误会我的一番好心哦？”

“哼，还不是一样！”

严夕襄在玄碧额头上一弹，道：“小子，想跟我学武么？”

玄碧眼睛猛然睁大，炯炯有神地看着严夕襄，“我要！”

“瞧你这小样，什么‘你要’，我还没同意呢？”

“没同意你会这么说吗，到底你为什么要选我，天下想跟着你学武的人何其多？”

“我可不喜欢当别人的师傅，不过是对你很感兴趣罢了！”

玄碧皱了皱鼻子，严夕襄一下打在他脸上，道：“小子，不要动不动做出这些诱人的样子来，我可不是你父皇，这样还能忍住？”

玄碧特鄙视地看了一眼严夕襄，知道他也是说笑，闻香公子从不干这种不入流的事。

“喂，你今年真的只有十八岁？”

“不然你以为我几岁？”

玄碧大是不爽，想严夕襄名满天下多少年，居然这么年轻。自己十三岁是不是可以到达他一半的成就。

不一时，严夕襄抱着玄碧出了城门，来到城郊的树林旁。这里十分安静，黑夜里更加没有人性。严夕襄手一挥，四周忽然就明亮了，原来树上都挂着灯笼。

“这招就不错，我要学！”

第四九章：情动

“你以为这么简单，这招要学会，你的基础可得练好久，大言不惭！”

玄碧哼了一声，道：“现在就开始学么？”

“当然不是，今天我只是带你出来而已，我可不想现在教，现在是陪着美人赏月的时候。”

“那里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就是带你来看看，以后我有空的时候就会通知你，你自己来这里！”

“那我回去了，明天再来！”

“我可没说明天会教，指不定我明天就出京了呢？”

“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大约一个月吧？”

“什么，你耍我吗？”

“小小年纪，不要这么容易上火，不好不好！”

正在这时，远处灯光闪烁，大地都在震动，玄碧猜到是明澈率人来追他了。

“看来你这个父皇对你真不错，可是你们现在这样，他根本察觉不到你在想什么，总得给个刺激才行！”

“什么刺激？”

“别急！”

“碧儿，你没事吧？”明澈远远就看见玄碧和严夕襄站在一处，扬声问道。声音落时，已来到离玄碧不远处。

严夕襄邪笑，忽然抓住玄碧，吻住了他的脸。他这个角度选得极好，从明澈那个方向来看，只看得见他吻他的嘴，不知道他其实吻的是脸颊。

明澈猛然就一拉缰绳，那马受尽，仰天长斯。

玄碧担心明澈安危，不由瞪了一眼严夕襄，责问道：“你干嘛？”

“玩！”

严夕襄说完，就要抽身而去，卓令曦却已经被刚才看到的场景震怒，扬起手中长剑，飞身就向严夕襄刺去。

“卓令曦，你给我住手！”玄碧大叫。然而卓令曦剑已出手，哪里可能收回，再说他对这第二次见面的严夕襄实在说不上好感，敢打主意到玄碧头上。

严夕襄皱眉，脚一退，手一挥，真气四溢，逼得卓令曦后退！卓令曦的武功都是为战争而生，若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自然是所向披靡，但此刻和武林高手过招，便一点好处也讨不到。再说，严夕襄的功夫早已经登峰造极，卓令曦更不是对手，不过三招，就败下阵来。

“不自量力！”严夕襄说完，身子一晃，早没了踪影。

“拽什么拽，老子那天总要打败你！”卓令曦扔下剑，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行了，你比人家还大一岁，你好意思啊？”玄碧再泼一盆冷水。

“什么，你说，他还比我小？”

玄碧点头。

“碧儿！”明澈黑着脸走了过来。

“明澈，你怎么了？”玄碧奔上前去，拉住明澈四处查看，好像没那里受伤。

“跟我回去！”明澈也不多言，拉住他就往回走！

“明澈，你不要担心，严夕襄不会伤害我！”以为他是为自己担心，玄碧忙安慰。

“不准提他！”明澈吼了一声，调转马头，向皇宫疾驰而去。

玄碧靠在他怀中，虽然知道他现在很生气，却不知道到底是为哪般。也不好劝，只好乖乖靠着他。

回到皇宫，明澈依旧不发一言，抱着玄碧就回紫霄宫，也不准任何人上前来伺候，把上上下下的人都赶走了。

一把将玄碧推到在床上，明澈狠狠道：“碧儿，以后再也不准出宫去！”

“怎么了？”玄碧吓傻了，明澈这时候的样子真陌生，感觉也不像是生自己的气，可是，明明是在气头上啊？

“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准任何人碰！”

话刚落，头垂下，就吻住了玄碧正要张口的嘴。

“唔！”玄碧这会真是惊呆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脑中忽然一片空白，但心跳却加速到自己惊恐的速度。

明澈极是粗鲁的上下咬着他的唇瓣，整个身子都覆在了玄碧身上。慢慢的，加在玄碧唇上的力度越来越弱，而是更加胶着的亲吻，丝毫不给玄碧喘息的机会。

玄碧终是沉溺其中，伸出手去抱住了明澈，慢慢地回应他的吻。明澈像是受到了鼓舞，舌头轻轻触碰着他的牙关，慢慢地探入他温热的口腔，勾住他丁香似的小舌，流连其中，缠住了，就不舍得放。

一手固着玄碧的头，一手经不住往下，抚摸着玄碧的身子。

玄碧哪里受过这些，他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平时看着明澈时，虽有情动的时刻，但总不如现在这样清晰地体会这般滋味。少年人的身子极其敏感，玄碧就觉体内有股陌生的热流慢慢汇聚，既惊喜又惊慌。

“嗯！”玄碧终于忍不住，轻轻呻吟出来，充满了少年人情动的特有沙哑之声。

明澈却赫然惊醒，抬起头来，就看见身下的玄碧潮红了一张桃花脸，眼神迷蒙地看着他，在向下，却是已经凌乱的衣衫，隐隐露出少年纤细的锁骨和胸膛。玄碧显然还沉浸其中，心底察觉自己唇上的力道已经撤去，便又几分不满，忍不住动了动，企图重新找到刚才的那双温柔炽热的唇。

盖住玄碧那双含水的桃花眼，埋在他瘦小的肩膀上，明澈经不住哭了出来，“碧儿，对不起，原谅我！”声音里满是自责。他，苏明澈，今年已经快满三十，却对自己最疼爱的玄碧起了淫心，这是不对不应该的，玄碧还这么小，他有自己的未来，会有自己的爱人，最主要的是，他们是血缘上的父子，他这么做，等于乱伦。

玄碧也渐渐从迷乱中清醒过来，轻轻抚摩着微肿的唇，却禁不住轻轻笑了。他不懂明澈此刻的悲伤，却懂自己此刻心中的欢喜，虽然心跳入雷，但心中那份满足，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该这么做！”

“为什么，我很喜欢啊！”

“碧儿，你还小，不懂的，我们这样，是不对的。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会犯这个错了！”心中在绞痛，但明澈知道不能任由自己沉陷其中，玄碧是他的挚爱，他不能让他受伤。

这一夜，两个人都失眠。玄碧很多次要去看清明澈的脸，但明澈总是背对着他。他知道，他不敢面对，怕面对了，又会失陷。

以后好几天，明澈都不能自然地面对玄碧，不敢去看玄碧的眼睛，玄碧跟他说话时，也总是看着别处。

玄碧已经搬出了紫霄宫，这次，再没有回来。一来，是那天晚上的结果；二来，玄碧已经长大，再住在紫霄宫实在不合规矩，已经有好多官员上书了。明澈偶尔夜里会忍不住想去碧楼看他，但走到碧楼楼下，又返身回了紫霄宫。他现在越来越少召见妃子伺寝，实在忍不住了，才勉为其难的召人纾解一次。

第五十章：嬴真①

三天后，北林使团到达紫都！

这次使团是由北林太子嬴真率领的，美其名曰学习大焱文化，不过是树立荣威罢了。北林国这几年内斗的厉害，皇帝病重，却迟迟不死，且又一直未立太子。是以十几个皇子明争暗斗，目的都瞄准了自己父皇的位置。经过一番你死我活的较量，七皇子嬴真凭借军中的支持，成功铲除实力相当的几位皇兄皇弟，留下的只是几个对皇位没甚兴趣的兄弟。

去年，北林皇帝终于下旨册封嬴真为太子，同时监国，代皇帝理政。嬴真位置已经稳定，便起了南访的心思。这几年因为内斗，两国相安无事，但嬴真也知晓这大焱虽在军事上不敌北盟，但毕竟是大国，经济超过北盟不知多少，且他的政治制度一向是其他国家学习的对象。

自己刚刚登上太子之位，必须要树立威严的形象，这次南行，要的就是大焱不仅继续向北盟朝贡，更要对这个新任太子，未来北盟的皇帝产生敬畏之情。所以，他特意比使团快了两天，就想趁此时机好好查看一下大焱的情形，结果被他看到了好看的东西！

整个大焱上下都知道北林使团的来意，但来者是客，且实力在己之上，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既不能损伤两国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也不能损了大焱的气势。

北林使团达到的当天晚上，明澈宴请嬴真一行。北林使者是要尽数到的，大焱这边该出席的都出席了，明澈、宁昭仪、太子云青、二皇子云非、玄碧，连三岁的锦弘馨宁都到了，更不用说文武百官了，只要上了品级的，悉数都到了。

玄碧坐在明澈的右手边，比云青他们都高了一个台阶，本来这个位置应该是宁昭仪或者太子的，但玄碧坐在那里，却没人敢说什么。

“碧儿，你今天晚上是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宁的？”明澈看着又出神的玄碧小声问道。

他们这个位置离众人都较远，明澈这个音量是绝对不会被人听到的。

玄碧伸出手去抓住明澈的衣襟，道：“我也不知道，心跳得厉害，就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明澈也伸出握住他的小手，道：“不要胡思乱想，我在这了，碧儿不会有事的！”

玄碧点点头，但心头的那份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殿下报说北林使团达到，明澈正襟危坐，宣他们进入大殿。

就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慢慢出现在视线之内，他是如此耀眼，让他后面的人都自动被众人忽略，他，便是北林太子，嬴真！

嬴真出现在大殿的那一霎那，大焱的百官们不自禁的都倒吸一口气，这样的霸气，像草原的狼，天生具有一种掠夺的本领。这样的人，将是大焱的心腹大患！

玄碧心猛地剧跳，身子反射似的颤抖了一下，这个人，分明便是那天早上的人，那个不过一面就让人记忆深刻的人！他，竟然是北林太子嬴真。

“北林嬴真拜见大焱皇帝陛下，三皇子殿下！”嬴真抱拳行礼，抬起头来，却直视着玄碧，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大焱百官忍不住嘀咕，这三殿下的名声竟连远在北林的嬴真都知道，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玄碧的手握紧，也直视着嬴真，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只怕嬴真未必看得清。

“太子远来是客，不必多礼！贵国皇帝陛下可还安康？”明澈知道身边的人已经乱了气息，莫名的，对这嬴真起不了好感，只是并没有表露出来。

“谢陛下关心，父皇身体康健，也叫在下问候皇帝陛下！”

两个人都说着表面话，一派和乐融融。今天就是个晚宴，并不谈国事，所以也没触及到什么伤“感情”的事，废话完毕，北林使团落座，歌舞就上来了。

大焱虽说军事上不行，在这文化艺术上却是擅长的很，只是这片升平的歌舞，依旧敌不过北林的铁蹄。

歌舞正进行到兴头上，两边的人都微微有些醉意。美酒佳肴，眼前是婀娜多姿的美人衣衫飞舞，即使铁血汉子，怕也醉了三分。

“碧儿，怎么不吃一点东西？”明澈见他总是盯着嬴真看，心中便有几分不喜。

玄碧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就着明澈的酒杯饮了口酒。这动作亲昵至极，实在不适合这种场合以及他们的身份，但两人都没怎么在意。

“好了么？”明澈忍不住揉揉他的头发。

“明澈……”玄碧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

“怎么啦？”

“不知道为什么，心总是静不下来，那个嬴真，想把他踢出脑子，可总是忍不住要去看他，你说我怎么啦？”

明澈倏地握紧了酒杯，一字一句问道：“你、是、喜、欢、他、么？”

“明澈，你胡说什么？”玄碧哪知道他居然这样说，泄气地抱怨道。

“你这样，不就是爱一个人的表现么？”

“那你一直占据我心神算什么？”玄碧语气有些加急。

没想到玄碧如此直白，明澈不禁心跳剧加，面上微微发热，理智虽觉得这样不对，但心中的喜悦还是掩藏不住，禁不住就笑了。

两人就在上面低声交谈着，明澈时不时举杯和客人碰一下杯，但整个人的心神都放在和玄碧的谈话上。

两人以为没人注意他们，但这一切，早已经落在宁昭仪和嬴真的眼里。嬴真其实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玄碧身上，间或移开，也会马上移回来。那个半大孩子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自己的心，嬴真有些摸不准自己的心思了，他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不是十七八岁那可以随意挥霍潇洒的年纪，第一次，就这样看着一个人，也可以心动。虽然不了解这种陌生的情感，但，不想回避。

酒至憨处，北林的一个使者和大焱的官员起了争执，至于起因，倒没人记得了，只知道当两人大打出手时，却是为了北林使者看不起大焱的纸醉金迷，只懂享乐，难怪连连输给北林，若是就其原因来，又是因为大焱的官员讥笑北林乃野蛮未开化之地，北林人都是野蛮人。

其实北林一直在努力学习大焱的文化，但是北林毕竟是草原，国民以放牧为生，善骑射，性格豪爽，做起事来便没有大焱那么多讲究。

明澈心头有些不快，虽然两国本质上是敌人，但好在今天晚上的气氛融洽，居然也能酒醉闹事。

嬴真喝住了己方的人，率先向明澈表示歉意，语气却不显的卑微。这种场合，确实不适合展开一场争论，明澈也不欲生事，命人将闹事的人拖了下去。

“听说北林国人民个个都是英雄汉子，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太子殿下，是真的么？”虽然是赞美的话，但玄碧的语气听不出来一点赞美。

明澈真想覆额长叹，自己不想生事，可一点都代表不了玄碧不想生事，这小子，就没让人省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