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碧三殿下，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我们也不是没事可做，每天也就那么点时间到处去寻找，哪来那么容易的？”

玄碧皱眉，忍住泼卓令曦一头茶水的冲动，道：“废话少说，玄远，你来说！”

玄远忙道：“已经有些眉目了，城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莫不是酒店茶楼烟花巷，这几个地方我们都找到了合适的店面，生意很好，只要有钱是可以把他们盘下来的。”

“钱的是我会想办法，你们负责把店面给我弄下来就行。耀日，现在是该轮到你出场了。”玄碧看了一眼正在悠然自得喝茶的耀日，一下没忍住，手中的茶杯就向他扔了过去。

耀日吓得大叫，忙扯过一旁的玄远，奈何玄远注定了要看好戏，他是军旅出身，一个文弱的耀日哪能把他扯得动呢？所以，耀日挡不过，当头就淋了一头的茶水。

“我想你早上起得晚，肯定还来不及洗脸，给你洗脸用的，不用谢恩了！”

耀日指着玄碧，又侧头看看笑得开心的某两人，有气无处使，只得低头喝茶。

“耀日，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呐？”玄碧一拍桌子，耀日吓得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三殿下，我听着呢，等令曦和玄远真的买下了那几处地方，我会干事的。”

“暗使的事我全权交给你，我告诉你，人不在多，有用才行，最重要的是对我忠诚。令曦玄远，你们从手下里挑出几个心思缜密的交给耀日秘密训练，明上还是羽林军。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放心。我知道你们都会很累，但我也是没法，不好时时出来，父皇不放心，宫中耳目也多，你们就多劳累了。”

玄碧这番话说得很动情，那三人都收起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严肃认真起来，齐声道：“愿终身听三殿下调遣！”

玄碧微微一笑，道：“行了，喝茶吧。”

三人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卓令曦的飞扬、林玄远的淡雅、耀日的呆傻。

“那三殿下，你要不要去我们未来的地盘去看看？”卓令曦一副邀功的样子。

“嗯，走吧！”玄碧看完了掌柜送来的账簿，才说道。四人下了楼，掌柜的忙恭敬地一路送出。

“紫叶居”是玄碧刚买下来的产业，以明澈的名义在少府（皇帝私人小金库）支了一笔钱，才能买下这座酒楼。酒楼里的一切都重新装璜过了，厨子也是卓令曦他们从其他地方挖过来的。“紫叶居”主要是负责为玄碧赚钱，同时也是他们的聚集地。玄碧的暗使计划便是在这里一步一步制定的。

三人出了酒楼，迎面扑来的便是一股热气。酒楼附近都是商铺，大街上这时候全是携家带口出来逛的人。大焱王朝民风比起当年中土开放许多，妙龄少女们也不必锁在深闺，要什么东西，都乐意自己出来买。

光看京城的繁华光景，实在想不到大焱王朝当今的境况已是江河日下。玄碧看着这番光景，心中说不出是讥是讽，是喜是忧。

第二十三章：青楼

“少爷，你看这几家古玩铺和绸缎铺，生意都很好，而且客人多数是王公贵族，豪商大贾，如果我们也开这样几家店，打听消息更为方便。”林玄远看着客流如云的几家商铺，对玄碧如是说道。

“嗯，这样是不错。只是也不能操之过急，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的钱，‘紫叶居’才上轨道，一时凑不出足够的资金，先把你们看好的那几处盘下来再说。不过这些店铺你们要多加留意，听见没有，耀日！”

“是，我知道了，总之以后我就是不能玩了吧？”

“可以玩啊，只要你敢！”

耀日挠挠头，嘀咕道：“反正我现在也上了贼船，还有什么不敢的？”不过这话他只好烂在肚子里，不敢真让玄碧听到。

一路上，卓令曦和林玄远都在给玄碧介绍他们看好的店铺，一家茶楼，一家赌坊，玄碧看了门面地段都比较合适，便肯定了下来，剩下的便是林玄远他们的事了。

就这样一走，便到了中午，四人随便找了间酒楼吃饭，然后继续各处走动查看。玄碧想到明澈一个人在宫中，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吃饭。一想，思绪就飘远了，街上的喧闹声也被他挡在了耳外，更加听不见其他三人都跟他说了些什么。卓令曦三人都知道他想起了谁，自觉的便暂时闭上了嘴，反正玄碧每次出来，总会有一段时间特别沉默，他们也习惯了。

下午，天气越来越热，四人都不住擦汗。卓令曦问道：“要不要去‘飘香小榭’去看看，顺便歇歇吧，这外面太热了。”

“是你们看好的那家青楼？”

“是的。”林玄远答道，“是耀日推荐那里的。”

玄碧抬眼看了眼笑得有些不自然的耀日，道：“那必是你平时常去的青楼吧。”

耀日笑道：“是也没错，但是那个地方真的好，我平时在那里可以听到很多消息的，不管是皇家还是江湖。”

“你不会是想将暗使的总部设在那里吧？”

耀日嘿嘿笑道：“有这个考虑啦，谁也猜想不到那里会是你的产业。而且青楼也是最赚钱的地方，一举多得嘛。”

“那我是不是顺便将‘飘香小榭’送给你？你是不是还想当那里的老鸨啊？”

“嘿嘿，前者就不用了，后者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我直接让你去接客！”玄碧沉下脸来。耀日不敢嬉皮笑脸了，卓令曦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林玄远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令曦玄远，你们今天回去告诉良时，他以后主要协助耀日办事，你们手下的羽林暗使也交由他统领，顺便给我看好耀日，敢乱来，以羽林军的规矩伺候。”

耀日苦笑道：“你太狠了吧，他们的规矩，还不拨我一层皮？”

“你放心，良时性格温柔，不会把你弄死的。”玄碧虽这样说，却也有他的考虑，耀日平时迷糊得很，周良时性格很谨慎，有他在耀日身边，自己就更加放心了。卓令曦和林玄远不大适合暗使的工作，况且平时羽林军训练也很忙。两边都很重要，都不能有丝毫放松。

“飘香小榭”果然是个好地方，这时候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但姑娘们却都已经做好了接客的准备，更有几位姑娘打开了靠街的窗户，含笑张望。

玄碧就在门口踟蹰，拿不定注意进去还是不进去。耀日抬脚就要往里走，回头看他们三人还站在原地，笑道：“怎么到了门口反倒不进去了？”

玄碧皱眉道：“真的要进去？”他虽然胆大，什么都敢做，但小小年纪要他进青楼，还是让他心中发怵，明澈知道了，会怎样想呢？

鸨儿却笑着过来，道：“哟，耀日公子，今儿来得可早，这三位是你的朋友吗，好俊的人。只是这位小公子，我们这可是风月之地，你的年纪会不会太小了？”

玄碧面色一沉，压住心中的不安，道：“我年纪小怎么呢，不能进去吗？”那鸨儿就觉心中寒气升起，道：“哪里的话，小公子快请！”连忙将三人让了进去。

玄碧一路打量这间青楼，耀日却已经和相熟的姐姐妹妹笑谈起来。这里的姑娘姿色都是上等，春兰秋菊，各有胜场，才情更是不在话下。

鸨儿也会看人，玄碧衣服虽不华丽，但是通体一股风流气质，一猜便知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小公子，哪敢怠慢了，所以一个劲地就将他们请进了楼上一个雅间。

玄碧也不说话，林玄远对那鸨儿道：“我们暂时不用人陪，叫人弄点酒水来就行。”说着，将耀日身边的三四个美丽的女子都请了出去，让耀日郁闷了好久，不过看到玄碧那张脸，便不敢抱怨了。怎么就惹上这么个主呢？

“你对这里还满意吗？”林玄远亲自为玄碧斟了一杯茶，问道。

“还行，耀日你对这里熟悉，在那些女子中找出几个合适的人来，培养她成为暗使。但是要注意，必须要抓住她的软肋才行，我不想出现叛徒。”

“知道了。”

“这个地方你平时来是没关系，但要是作为暗使的总部我看就算了。我觉得那间赌坊不错，地方很大，就设在那里吧。”

耀日万分不舍，却知道玄碧下定的决心，就是明澈都改变不了，便也不多说，只想着以后怎样多偷懒来这里了。他现在身兼数职，要找到足够的时间逛青楼，恐怕还不容易。

“我这次出来后恐怕有段时间不能出来了，钱我明天会给你们送去，你们记得把各项支出明细表交给我就行。半个月后，我来检查你们的成绩。耀日，特别是你，暗使必须初具规模，我想你这半个月最好别想偷懒。”

“行，我记住了！”心中不停抱怨，谁叫自己好死不死那天正好就遇见了他呢？

玄碧又拣重要的话说了，末了便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要先回去了。”说完，起身走了。

卓令曦忙跟上他身边，在他耳边低声笑道：“怎么不多待会儿，你是不是也有怕的东西了？”

“卓令曦！我要你为良时和玄远洗十天脏衣服！”玄碧怒气冲冲地喝道。

“饶了我吧，我哪会洗什么衣服？”卓令曦一张苦瓜脸，拼命讨饶。

然而林玄远却正色道：“多谢三殿下赏赐，我先代良时谢过了。”

“林玄远！”卓令曦恨不得把他剁了，这会儿就会落井下石。

玄碧当然不会收回成令，他下定的决心没人可以改变。

一路说说笑笑，下午亥时总算回到了紫霄宫。明澈已经在门口晃了好久了，终于见到玄碧，忙跑去将他抱了起来，问道：“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

“好多事要忙。”

“哦！……你身上怎么有股香味，哪里沾来的？”

玄碧一下慌了神，在青楼里也没让人碰着啊，难道是耀日身上沾到的？但心中不知怎么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就想看看明澈的反应，于是镇定地说道：“我去青楼了！”

第二十四章：伺寝①

“什么？”明澈吓得手一松，玄碧便掉在了地上。

“明澈，你想杀了我啊？”玄碧没想到他居然松了手，揉着摔痛的身子，嚷道。

明澈也吓着了，忙抱起他，问道：“哪里痛，要不要叫御医？”

“你说呢？”

明澈心疼地揉着他，道：“那是你先吓我的，可不能怪我。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真去青楼了！”玄碧再次肯定。

“你！你小小年纪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卓令曦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居然敢带你去青楼，我看他是平时嚣张贯了，必须得惩治惩治！”

玄碧暗笑，道：“你怎么都不担心我被人卖了？”

明澈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道：“就你这鬼心眼多得，谁敢卖你，怕不被你卖了，还替你数钱呢？”

玄碧不禁笑笑，没说话。

“碧儿，你以后不要去那些地方了。我会担心的，也会很伤心！”

玄碧见他神色凝重，吓着了，忙问道：“你伤什么心啊？”

“你宁愿去那些地方，都不愿意陪我，我自然要伤心了。”

玄碧无奈地笑笑，越来越觉得明澈像个要糖吃的小孩了，忙开解道：“明澈，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永远永远！”

明澈大为高兴，他就是要玄碧亲口说出来，才能让自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忍不住揉揉他的小脑袋，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可是明澈，我以后还要去那里的。”

“你、你想气死我？”

玄碧忙搂住他，笑道：“你想哪里去了？我现在买下了一家青楼，那是我自己的产业，我当然要偶尔去看看啊。”

“你要经营青楼？”

“不行吗？”

“行是行，可是你不能经营些其他东西么，比如酒楼绸缎庄什么的？”

“青楼可是最赚钱的，至于你说的那些，我也要经营。”

“你哪来那么多钱？”

“所以明澈啊，我想跟你商量件事。你能不能在少府支一笔钱给我，等我所有的店铺都上了轨道后，我会还的。”

明澈沉吟道：“少府尚署前两天向我禀报说你已经支了一笔钱，是不是？”

玄碧闻言低下来头，道：“不错，你要治我罪么？”

“我怎么会治你的罪？你以后要用钱给我说一声就成，只是朝廷上下都在节省开销，我怕你被别人说。”

“我才不怕呢。明澈，我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从少府支钱。”

“嗯！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你的地方？”

“那要等一段时间了，现在还在准备阶段，等一切就绪后，我就带你去，好不好？”

明澈心情到这时候才好了一些，他今天整天都心不在焉。早上下了朝，本来想找玄碧，却被刘福告之出宫去了，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以往玄碧外出，明澈就会精神不振，这次更为严重，一直都在担心他的安危。他知道玄碧因为被自己宠着，已经成为朝廷上下的眼中钉。而玄碧很多做法已经违反了规矩，已有人向他反应，间接提醒他不要让玄碧恃宠而骄。以三公为首的朝廷百官对玄碧都是多有怨言，更不提后宫那位皇后娘娘了，隔三差五就跑来说玄碧的不是。玄碧深知这一切，但做事依旧明目张胆，自己只好打起精神，一定不能让他受到一点委屈。

“碧儿，玄静宫已经打扫好了，你……你要住哪里？”

“难道你想让我继续住紫霄宫？”

“不可以吗？”

“明澈，你要知道，紫霄宫是皇帝的寝宫，任何人不得留宿。我已经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早就不合规矩了。再说，我在这里，你也会不方便。所以，我还是回玄静宫去住，今天晚上我就搬过去。”

“可是我舍不得你。”明澈现在已经习惯了抱着玄碧入睡，一旦自己怀中没有了那熟悉的温度，他怕自己睡不着。

“我终有一天是要走的啊，难道我以后长大了也还挨你睡不成？”

“我知道了。”明澈闷闷地说道。玄碧很想开解他，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吃了晚饭，玄碧果然就搬回了玄静宫。明澈一直送他到玄静宫，对新派去的宦官宫女都训了一遍，再三强调要伺候好玄碧；又对玄碧百般嘱咐，不能怎样怎样，要怎样怎样，说得玄碧直叫他唠叨。明澈不得已住嘴，要走时还不忘叮嘱玄碧晚上不要提被子，虽然天气热了，但晚上还是很容易着凉。玄碧心中感动，但还是把他赶走了，自己却也忍不住对刘福和双荷说了好久早上什么时候要叫他起床什么的话，到最后连自己都受不了了，才真让明澈离开了。

明澈一个人回到了紫霄宫，顿时觉得这里大得让人觉得凄清，左看右看都觉得不适应。从他第一眼看到这座宫殿起，就一直有玄碧陪着，而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看哪哪都觉得陌生。

刘福见他不停地在徘徊，不禁大起胆子上前道：“皇上，要不要召嫔妃伺寝？”皇帝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召嫔妃伺寝，引起了朝廷上下的担忧和猜测，有的人已经建议御医给皇帝开些药膳了。刘福猜测怕是因为玄碧一直留宿紫霄宫，明澈才不能召人伺寝了。所以今天玄碧一走，刘福赶紧上前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