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百姓,不诛不能平民愤。杨将军,宰相府抄家一事就交于你了,金银财帛尽数充公,诛三代,李氏族人全部收编为奴,即刻
放皇榜昭示天下。”
“臣遵旨。”
“另外,朕还有事要宣布……传殿外的太子宇浩宏,二皇子宇浩嘉觐见,再请宁德帝宇浩恒入殿。”
“宣太子宇浩宏,二皇子宇浩嘉觐见!”传令官声如洪钟:“另请宁德帝宇浩恒入殿。”
蓝渊先一步进殿,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九阶前只躬身行了个礼,不以儿臣自称而是称我。
看着自己曾经嫌弃过的儿子如今这般气宇轩昂,英姿飒爽,权势才华更是高过自己,延靖帝自是追悔莫及,若是小时给过他一
点点关怀,东延也不会没落到要向别国俯首称臣的下场,向自己的儿子低头那滋味……真的……真的如法用语言来形容。
延靖帝正在追悔过去,这时太子和二皇子也进了大殿,看着太子走路轻飘飘,一副声色过度的样子,延靖帝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
“儿臣叩见父皇。”两位皇子毕恭毕敬地行礼
“免礼,朕唤你们来是要宣布退位一事,朕的身体大不如从前,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在其位不能某其事,是社稷之忧。之前宰
相李元钊扰乱朝政,致使东延时局颇为不稳,所以必须选出一位才德兼备的明主来操持朝政,朕相信众爱卿也有此想法,对不
对?”
众臣忙答道:“吾皇英明。”
太子挺直了腰杆,等待传位诏书颁布的那一刻。二皇子不可置否地站在他旁边,眼观鼻鼻观心,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是喜是忧
。蓝渊地位特殊,端端坐在九阶右侧专门为他而设的座椅上,冷眼看着这一切,高高在上的是自己的父皇,虽然只生没养,但
血脉却是相连的,在下的是自己的两位哥哥,儿时的捉弄还能恍惚记得,骂自己是野孩子大太子啊,现在的你是否还那样耀武
扬威?若是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你的腰怕是有木板撑着也直不起了吧。
“朕所生四位皇子三位公主,太子为长子,出生便已册立,三皇子因疾早逝,三位公主均已嫁着他人妇,今日该来的能来的都
来了,又有众爱卿在场,那么朕就宣布,废黜大皇子宇浩宏的太子之位,立二皇子宇浩嘉为储君,即刻生效。稍后会有一个退
位仪式,仪式过后,宇浩嘉将正式接掌东延国赢延之印’玉玺,正式成为东延国的新一任皇帝。新帝登基,全国大赦三日,以
示隆恩。”延靖帝一口气将话说完,已渐显疲态,面容更加难看。
“父皇?!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臣自问没有过错,为何……为何废黜儿臣?”大皇子神情从自信变为恐慌,从天上坠落地
下,不过一句话的时间。
“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清楚,难道还要朕一一说与你听吗?就一条和李元钊狼狈为奸的罪名就够你受的了,你该庆幸李元钊现
在仍然昏迷中,无法指正你的罪行,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立新帝一事,不是朕一人决定的,是多方商榷的
结果,浩嘉这几年为国为民做了不少事,当新皇是众望所归,浩恒……不,宁德帝也是同意了的,朕看你下盘漂浮,时有力不
从心之感,年纪轻轻便是如此,纵使你当了皇帝,也是不能长久的,你才德没有,体魄没有,气度也没有,你还有什么不服呢
?当太子这些年,你可曾为民办过实事?除了纵情声色,你便一事无成,成。”看着大皇子像焉了的茄子似的耷拉着头,延靖
帝心中突感心酸,皇儿啊,父皇是为你好,你身体已被掏空了,万万不能坐上这起危机四伏的皇位,父皇宁愿你恨一辈子也不
愿看着你心力交瘁而亡,父皇已失去两个儿子,不想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了。
“儿臣……儿臣……儿臣不敢不服,儿臣想离开皇宫,去外面看看,望父皇恩准!”既然是废太子,那么留在宫中就是自取其
辱了。
“浩宏,你怎么这么小孩子气?民间疾苦你没尝过,轻易出宫……”延靖帝没料到他会来这招
“望父皇恩准!”
“浩宏……你……”
“望父皇恩准!”
“罢了——”延靖帝哆嗦着嘴唇,勉强自己能吐字清晰:“你……你愿意去哪就去哪,天高任鸟飞……也许,出去吃吃苦,见
见世面……你会成熟一些,若……若是想家了,随……随时可以回来,朕……朕以前错过太多,早已追悔莫及,朕现在只愿你
们能各自找到自己的路,能幸福……”也许是人老了感情脆弱,此刻的延靖帝更像是位慈父,苦口婆心教导自己的孩子,他说
这番话,是希望在场的三个儿子都记在心中。
蓝渊重来没见过自己的父皇露出如此脆弱的样子,心中也起了些微妙的变化,对他的恨渐渐少了,当年之辱竟慢慢淡忘了,逝
者已矣,其实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累,蓝渊觉得自己够累了,所以决定试着慢慢放下恨,对自己的父亲宽容一些。
二皇子宇浩嘉从进殿那一刻到现在,面上淡淡的表情都未曾改变过,人人觊觎的皇位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继承家族生意一般,只
是种责任和义务,既然父皇选中了自己,那便只有扛下这重担,虽然不想坐这束手束脚,劳心伤命的皇位,可是既然生在了帝
王家,这已是不可抗拒的事,就好比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而城外的人却挤破头地想进来。
“今日除了禅位,还有一件大事要宣布,那就是——”延靖帝瞅瞅蓝渊,最终还是艰难地说了出来:“那就是,东延国土将会
划到恒国的版图上,这也是为了繁荣两国经贸关系,促进两国的文化发展和政治交流。众所周知,恒国宁德帝宇浩恒本就是朕
的皇子,因为身份原因回了恒国并凭着自己的本事在马背上打下了江山,每每思及,朕都倍感欣慰,所以这次合并版图实在是
好事一件,打闹不离亲兄弟,这偌大的两国终究还是宇姓天下,这是好事……是好事啊……”延靖帝话说到这里,情绪颇为激
动,竟然老泪纵横,是真的觉得高兴才流下激动的泪水,还是因为东延王朝在自己手中没落而感到心酸流下后悔的泪水,只有
他自己才知道。
稍稍平息了一下心情,延靖帝接过太监递上的丝帕擦干眼泪,还有些哽咽道:“那……请宁德帝说两句吧。”
蓝渊站起身,面朝忠臣,不卑不亢:“正如延靖帝所说,合并版图只为两国繁荣,别无他意,天下统一才能减少战争,只有国
泰才能民安,合并以后东延还是东延,朝政民众各方面都不会有太大改变,不过恒国会调派一些专人过来填补东延朝中空缺职
位,朝廷还是听命于新帝宇浩嘉,钱粮调配,科考选吏依旧照东延的老规矩,唯一不同的是,东延律法会和恒国统一,若有战
事争端必须告知恒国,由两国共同商议再作定夺,另外恒国会派专门的驻地使者和护卫队常驻东延,往后两国政事商议也方便
些。以上就是大致情况,一切会等新帝登基后布告天下,相关交接事宜也会逐步展开,不知各位大人可有异议?”
这是意料中事,朝堂上站着的诸位大臣有一大半是绍炎的旧部,剩下的都是墙头草,当然不敢有任何异议,一场禅位,割权的
大事件,居然就这么平淡的谢幕了,是东延太软弱,还是恒国太强悍,是计划好的还是无能为力,后人众说纷纭,最终也没人
知晓。
下了朝,蓝渊有一身轻的感觉,儿时的梦想现在都实现了,一向高高在上,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父皇,今日也露出了懊悔不已的
神色,曾经以为父皇是雷都打不动的石头人,原来,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也会衰老无助,也有落泪感性一面。以为自己对他已
经没有亲情之感了,但当他苍老憔悴地流下眼泪的时候,那来悲凉地模样还是触动了心弦,始终是血脉相连的,放下往事,愿
望都已凭着自己的努力达成了,这已经够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若宁,我的爱。
催促着轿夫走快些,不知道若宁今日听琴时有没有眨眼,他每一个小小的动作都牵动着蓝渊的心,当知道乐璇听琴时会偶尔眨
眨眼后,蓝渊高兴地几乎想要抱起他转圈。
进了使者别馆,还没入轻风苑就听到一阵阵婉转悠扬琴声,和平日里听到的季弦的琴声略有些细微诧异,若不是蓝渊古琴的造
诣也日渐精进,怕是还分辨不出。
难道……难道……是……?!
心砰砰地跳,擂鼓一般。难道苍天开眼了?
站在轻风苑门口,大冬天蓝渊手心竟然微微冒出薄汗,捂住欲跳出胸口的心,长吁一口气,终于还是推开了门。
房中青烟袅袅,房外墙边挨次摆放的暖炉温暖了整个房间,琴台边坐了一个仅着单薄浅紫丝绸长衫的人,清瘦的身子撑不起原
本的衣衫,偶有雪风吹进,吹起长宽衣袖,有种要羽化登仙之感。窗户半掩着,因为扣上了窗扣,即使有风吹过也不会吹闭合
上,那清瘦的人就面对着窗外,平静地抚着琴。
小小的雪花被凉风送进窗来,还未飘落便遇热化成了雾气,朦朦胧胧地飘散在风中。
痴痴的看着眼前的人儿,蓝渊抑制不住全身颤抖,双手捂住脸,缓缓地蹲下,有水滴从指缝尖间流出,那是幸福的泪。
正文完
番外:舒维篇
我被小四搀扶着来到乐璇的卧房门口,想着身体能下床活动,便想来看看乐璇的状况,没想到竟看到……
历经沧桑,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啊,可喜……可喜……眼圈有些涩,有什么东西欲夺眶而出。
精灵的小四立刻看出了我的异样,忙小声说道:“维哥,既然乐公子没事了,那我们回去吧,外面风大。”
“嗯。”不想打扰房内的人,“回去吧。”
小四换到我的左边,为我整理好有些下滑的披风。
小四细心的动作,让我心中一热,这些天少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我,本就纤瘦的身子更加羸弱,有些心疼。
摸摸他的头,看着他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我心中生出怜惜之感:“怎么不多穿点?这么冷。”
我宠溺的动作让小四身子一震,眼睛亮闪闪:“不冷,穿多了做事有些碍手碍脚,而且……而且只要在维哥身边,小四就不会
觉得冷。”
对于小四的间接告白,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等下回去多穿点,今天我们出去吃,好不好?”
“维哥,你的身子”
“没事,只是颈部还有些轻微疼痛,手脚又无碍,你照顾了我这么久,一直呆在别馆里,依你多动的性子怕是快要憋出病来了
,今日风雪不大,正好出门走走,那你要不要出去啊?”我知道小四很想出去玩,他从小就喜动,在别馆照顾我这么久,怕是
早就憋坏了。
“要,要,要。”小四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回房换上了厚棉衣,我们相携着来到城中热闹的酒楼。
小二殷勤地送上热茶,边抹桌子边推荐:“二位客倌儿,好运气,今日楼里刚来了个新大厨,红烧狮子头那做得是一绝,还有
东坡肘子,京酱肉丝,咕噜肉,清蒸鲈鱼……”
小二热情地介绍着,全是大鱼大肉。
“维哥,你想吃什么?”
“你点吧,点你自己喜欢吃的。”
小四听着小二报了一串菜名全是荤菜,不由皱了皱眉。
“小二哥,有没有清淡些的菜式?我们吃得清淡,素食比较多。”
“有,原来二位喜素,那也来巧了,今晨刚才一批冬笋笋质幼嫩,鲜甜爽脆。”
“那就来份冬笋,你的鲈鱼新不新鲜?”
“新鲜,当然新鲜,要不客倌亲自去看看?”小二点头哈腰。
“维哥,你稍坐会,我去挑鱼,马上就来。”
我点头,看着小四的背影,竟让我想到了乐璇,想到了青林会。
那年青林会,人空前的多,好像是历届聚会宣传力度最大的一次,我当然也去了,冲着武冠奖品玄铁袖里剑而去,没有想到的
是,竟然遇到了乐璇。
刚开始并不确定是他,记得那时是江南最美的季节,阳春三月,素有人间天堂之称的杭州沐浴在暖阳和风中,粉色桃花飘飘洒
洒,落在路人的身上,融进皮肤,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柔和。
小四蹦跳着沿河而行,说要欣赏这秀美景色,反正早到几日也无事,便随了他去。
一路上摆摊设点卖当地特色物品的人很多,小四对那些小玩意儿很感兴趣,看到什么都要去摸摸碰碰,我无奈,只得跟在他身
后,就在这时,前面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白色长衫的少年,虽然衣着朴实,但散发出来的那种淡雅的气质却让人不禁想多看几眼。他显然也被这热闹
的街市所吸引,只要感兴趣的东西他也会像小四一样上前去鼓捣一番,然后和摊主闲聊一阵,轻柔的微笑一直挂在嘴角,他的
模样很俊俏,还很面熟,但我一直想不起以前是否见过这个少年。
街上的人很多,那少年渐渐消失在人群中,这让我有些失落。
逛累了的小四嚷嚷着要住店,我便就近找了一家最好的客栈,因为听说晚上有烟火节,小四还算个孩子,一定喜欢这些吧。
吃完晚饭,夜色渐沉,和小四走出客栈,街上的人比白天还多,大家都是来看烟火的。路边摊点卖的东西已经换成各种小吃,
小四是个馋嘴的家伙,刚吃完晚饭看到这些小吃又忍不住吞口水,我笑笑,说吃吧,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四得到许可
,拿着钱袋一头钻进人群中,只顾着吃,竟和我走散了。
我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小四,这时天空突然大亮,一束束夺目耀眼的烟花在墨色的夜空中绽放,果然美丽之极。
人潮出现涌动,我被人群推着向前行,正想拨开人群走出去,却又看见了他,不再是下午见到的那身普通白衫,现在他穿的是
一袭浅紫镶金线的丝质长衫,迷幻的紫色将他白皙的肤色映衬得更加夺目,烟花的照耀使他原本丰神毓秀的面容更显流光溢彩
,是在哪里见过他的,正想上前询问,却看到他的手被另一个人握着,他仰着头专注的看着五彩斑斓的烟花,却忽略了牵着他
手的那人温柔迷恋的目光。
我脚步顿住,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万一是自己认错了人,可就尴尬了。
在客栈住了十日,期间偶尔有见到他,才知道他也住在这家客栈,世事真是这么巧,不遇则罢,一遇到便经常见到,他和那人
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应该是在一起的吧。我站在窗边看着乐璇和那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想着。
十日的时间转瞬即逝,青林会如期召开,我毫无悬念地进入了决赛,在比试完当天最后一场下台的时候,我看到了乐璇,那一
瞬我们的目光相遇,我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下,收回目光,不敢逗留匆匆离去。
回到客栈,小四先一步上楼,我留下来点菜,意料之外的事放生了,他也回了客栈,还叫住我,轻柔的声音像一阵微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