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t-and-run——错染落银
错染落银  发于:2012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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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再说。

「啧。」项平端被烦到一个程度拿冰块贴在眼睑上,胖子很莫名其妙盯着他看,「你干嘛,A片看太多火气大齁!」

快炒店正忙的时候,项平端一边接单一边狂揉眼睛,揉到血丝都冒出来。

「干!眼皮一直跳不停,看都看不清楚,烦!」

「喔!左边右边上面下面?!」

胖子最多就是乱七八糟的迷信,看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死样子就知道。项平端懒的鸟他,从出菜口端两盘菜,随便应付讲:「左

边上面。」

「喜喜喜喜喜喜」

项平端上菜回来,不违背胖子期待的巴他一掌,「起乩阿你!」

胖子伸出他肥短的食指比自己眼睛,「喜怒哀乐,你左上,就是喜啊。」

「喜鸟!」

「我知道你不洗鸟,你内裤也三天才换一次。」

「干!那是你!」

正在这时候,快炒店门口好像有骚动。他们在店的最里面,中间还被摆样子的隔间板挡住看不完全,一个男的竟敢跟一桌小混

混杠上,叫嚣声大的听不清怎么回事,本来就蛮不讲理的人喝醉酒之后更横行霸道,拿棍子拿西瓜刀砍都算小事,掏枪出来就

大条了。

「喜你的鸟!闹事,闪远一点。等下又要叫我们出去死。」

这种纠纷在快炒店本来就常有,所以才要雇用年轻男生,一方面也有当镇店帮手的意思。项平端抓住胖子衣领往后拉,胖子爱

看热闹,他这种跳出去只有当沙包打的份。

「我哪知啊!好啦要洗我的鸟勉强给你洗,不要太迷恋就好。」

「欠揍你!」项平端握拳往胖子脑门上钻,蜡笔小新他妈那招真的很有用。

「哎,他一个人会不会被打死啊?」

项平端干脆背对门装瞎,「打死就打死,反正不干我事。我们没那本事强出头。」

「喔喔喔开始了!」

「打吧打吧,砸光了最好,提早回家睡觉。」项平端张嘴来一个大呵欠,口齿不清的提议,「胖子,我们翘班。」

南日骑车穿过一条小巷子,周边这种巷弄拐弯非常多,不熟常会搞得迷路。暂且停在路边,放眼望去都是人,看了就嫌污染。

没想到要吃什么填肚皮,拥塞的人潮突然向马路一边聚集,好像在闪避什么东西,南日跨在脚踏车上被路人们挤到差点摔跤。

干什么啊?南日心里烦躁,没办法只好下车用牵的,总而言之,先离开这里再说。

可是才刚踏出脚步,南日一下子有种奇怪的预感。他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不过这回他总觉得,万一自己走了,结果出意外的是

自己家人朋友,那……

南日犹豫着想,爸妈?应该不会。

朋友?没那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吧。大学交情都是普普通通,会闯祸的都是高中……

‘匡当’一声,原地抛下一台变速车歪着头,孤零零锁在电线杆上。车主心底压着一个名字,像被扔进大海里的尸体,不管绑

多少个铅锤,都会顽强的浮出来,向他索命。

24.Wake Up <下>

南日突破人群很快钻到最前线,一看没想到居然是学弟,南日很现实的放下心,觉得事情应该没什么大不了。

小纠纷而已嘛,南日想。

「学弟!」

南日一喊,正争的脸红脖子粗的学弟转过头,发现是南日大喊:「学长!!」有股讨救兵的意思。旁边不用猜也知道是街头混

混,见状更加恶声恶气,逐渐有动手的势头。

「你干什么?」南日跑过去,学弟奋力护住他当命一样的相机,气虚了几分,说:「我……我只有拍几张照片而已,又没怎样

!」

很好,南日就知道学弟总有一天会因为他这个毛病惹祸上身。于是他责骂学弟:「你又冒犯别人了?」然后向凶神恶煞的几个

家伙,用有话好商量的口气讲:「对不起,他就是没礼貌的死小孩,不是故意,请你们原谅。」南日伸手用力压下学弟的后脑

杓,「快道歉!」

原本事情应该就这样画下句点,可惜南日错估这帮子绝非善类,更不是道理能说得通的文明人,强藉酒醉巴不得逞凶斗狠的闹

事。所以他们叫嚣着要学弟下跪,要他当狗爬,要他给每个人揍一拳。仗势欺人的行径,不用说学弟不肯,南日也动气。对方

不断挑衅地推打他们,南日虽然生气却又不想把事情弄大,干脆拉着学弟伺机逃跑。

南日眼神往四下飘移找寻撤退路线,一时分心,突然感觉喉咙一紧,整个人被往前拖,回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模糊的东西朝脸

上砸过来,南日下意识抬手起来抵挡,偏头眼睛死闭等待即将的剧痛。不料又像坐海盗船一样反方向猛力荡出去,半边身体撞

上骑楼墙壁,等南日睁开眼,他们已经开始斗殴。

南日张嘴傻傻一下子发不出声音,不过他强迫自己镇静,立刻对也呆掉的学弟大喊:「学弟快报警!」不顾背包甩到地上,抄

起最近一张矮凳,直接看准抓住人的背脊上猛砸,那人吃痛放手,正好给对方机会,连续挨好几下重拳。学弟很有眼色马上吼

:「警察来了快跑!!」一个穿着炒菜锅Mark还围兜的男人,敏捷地握住南日的手臂拉着他往前冲,学弟跟在后面动作也快,

还故意推倒几个禁止停车的铁架子阻挡追兵。

跑出去一大段路,跨越重重相连的街区,穿梭巷弄与巷弄间,瞬时失去东西南北的方向。三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累的靠在路边

满头大汗。

学弟不知道想到什么大笑出来,自己呛到好几次也不停,边咳边喘边讲:「学长,我们杀出重围!超刺激的,哈哈哈!」

南日忍下想痛扁学弟一顿的手痒,但忍不住紧紧揪起他的衣领,看他咳的更厉害,竟然冒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境。

「知不知道你闯多大的祸?万一你被那些人打死,打死就算了,打残废你爸妈还要照顾到你死?!」南日的怒气轰一下烧上来

,他对着才惊觉自己做错事的学弟,极尽鄙视的语调,「很刺激、很好玩吗?」

一记当头棒喝,学弟低下脸不敢再面对南日,呐呐地认错。

「……对不起。」

南日深呼吸调节自己的情绪,他放开掐住学弟衣服的手,「你没对不起我。」言下之意不喻自明。「你走吧,自己小心不要再

遇到那些人。」

学弟抬头瞄了南日一眼,莫名其妙一句:「学长,我从来不觉得你好讲话。」然后对南日两人弯下腰好像表示道谢的意思,掉

头就跑走了。

南日大愣,这什么跟什么?!

不过,更棘手的人物还待在他后面,现在还没出声。

怎样都做不到所谓『心理准备』,南日战战兢兢的回头,像鬼片主角最惊恐的内心戏。其实他没那么气学弟,只是鼓胀的呼吸

无从发泄。手臂上的皮肤因为过度意识而发烫,高高悬吊在半空中的心脏太危险,随时会被谁摘走那样,不确定,又隐约混杂

着自己也说不出来的颤动。

「终于轮到我了?」

项平端定定注视着南日,往前踏出去一步。南日立即后退两步。安静的民宅巷道里,狭窄的彷佛一条独木桥上,演的不是黑羊

与白羊,而是高见广春的『大逃杀』。

「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

「嗯。」南日点点头,说:「那就好。」

下一个瞬间,南日毫无预警一转身拔腿狂奔,项平端晚他不到一秒,也跟猎豹一样冲出去。他们无声的追逐,沿寻着独特气味

,敲响即将狂躁的警报。巨大的黑影怎么都甩不掉,本能的恐惧让南日选择他熟悉的路,不知不觉又重回大学校园,布满林荫

的拱型长廊像葬礼上祭奠的花圈。南日逃进时光隧道里,却可悲的逃不过自己。他在浓密的灌木丛边被逮到,生吞活剥。

南日不曾跑赢项平端,现在也一样。四周全是封闭的建筑物,只剩下最后一栋大楼有灯光,如果让南日躲进那里面,要找就不

可能了。这一个念头让项平端奋力跨开大步,抢在终点前抓住南日,将他整个人扑倒在花圃中。

黑夜里,沙沙风声扫出枯叶,松软的泥土爬出罪恶的藤蔓,伴随草木清香。项平端压制住南日,同时感受到他的异状,明明剧

烈喘息,身体却冰冰凉凉。

「你怕什么?我这么恐怖吗?」

只见南日眼神不安地张望着,心跳快的自己都能听见,他找不到出路,他垂死挣扎。

「你不追我就不怕!」

「你不跑我就不追!」

南日被项平端钉住,两人起伏的胸口熨贴在一起,细微衣料的摩擦,让情境变得更暧昧模糊。懵懂的越界如今已不再能拿来当

藉口,项平端背着光,南日恍惚间又看见那个信誓旦旦说,『以后我罩你』的少年。

「已经……都过去了,项平端。」

被喊到名字的人不愿意再次受敷衍,他撂下一句老话。

「我没有过去,你也不准过!」

之后立即是粗暴的啃咬,门牙和门牙撞上,痛,但是他不放。项平端两只手掌扣住南日的头颅,只差没有拔下来锁住,南日无

法动弹,只能咽呜地承受项平端的怒气。

口水从嘴角流下,下颚被迫张大,酸麻的好像快掉了一样。舌肉在口腔里横行霸道,翻搅着发出黏呼呼的声音,南日一找到机

会偏开头,项平端就跟上去,不放过一丝空隙。一团火烧的两具躯体发烫,一年又一年的压抑与忍耐,他们早已遭岁月褪除青

涩的外壳,曝露在忠诚的欲望中,惨烈地燃成灰烬。

南日脱力瘫软在泥草坪上,他闭紧双眼彷佛逃避接受现实。项平端的目光像涂上一层胶水,绵密地贴着南日。夜半的校园提供

他们最好的遮蔽,连野狗都在睡觉,实验楼的灯光也远到天边。

项平端猥亵的问话顺着耳壳窜入脑子里,「硬了,怎么办?」

很明显,南日震动一下,便宜已经被占尽,就算火冒三丈也不敢大声,他没忘记这里是学校,公共场所谁都可能经过。项平端

看南日一直呼吸不到空气的样子,他满脸得意的笑。

「笑屁!快起来!」

「你还是没学会换气。」

项平端爽快爬起来,南日身上沾了泥土像刚打一场胡涂架。项平端拉着他的手臂让人转过来,拍掉背后脏污,一大块痕迹恐怕

很难洗。自己则是随便抖一抖,项平端在花圃外面找到南日的袋子。早先从快炒店逃跑的时候,他不忘一并捡走,免得留在现

场惹麻烦。结果,意外让他发现好东西。

南日对付不了这些泥巴,更对付不了比泥巴还难缠的项平端。他一抬头,亮晃晃的金色就在他眼前一闪一闪。是那条链子,另

一头挂着一串钥匙,轻撞着发出脆响。

「你还留着。」

项平端这种肯定的口气让南日非常不爽,但他不承认是因为恼羞成怒。

「你拿走,现在就还给你。」

‘嚓’一声,项平端将链子收进掌心。「喔,果然是我的。」

南日一顿,才惊觉上当,哑口无言。项平端却收起笑。他们心知肚明,该捅破的窗户纸,早在南日逃走那时候就已经透出风声

。几年过去,硬拿时间堆砌成的挡火墙终究腐烂。一切不再只是对性好奇而已,以为属于年少的轻狂却持续到今天,到现在。

冲动,也突变为另一种渴望。是肉体,更是强烈占据的灵魂。

项平端很稳、很稳的语调,像步行在平坦的马路,好像不过是多等几个红绿灯,迟早抵达目的地的确信。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除非你对我没感觉。」项平端离南日很近,近到两只手臂箍住他的身体,紧紧的。像对自己,也是对

南日恶毒的诅咒。

「我会一直追你,你跑不过我。」

25.一对一 <上>

“我会一直追你,你跑不过我。”

南日走在前头,项平端晚他半步,那种看似松散实则紧迫盯人的距离,让南日在入冬的夜晚感觉不到一丝寒冷。衬衫因汗水湿

黏而服贴在背脊上,身体一动就连带跟着撕扯,像穿了太绷的紧身衣站在舞台上,绑手绑脚又难堪。

项平端问出南日租房子一个人在外面住,就不容拒绝的说要去看看在哪里。带人踹翻自己巢穴,南日当然没这么老实。

「我家在这里。」大马路边,南日指都不指,不用说这条路还分几巷几弄几号了。

项平端点点头,不以为意的朝四周扫视过一遍,什么时候又开始甩起链子,夹带着钥匙声响吵的南日更烦。

「那就用你这钥匙一间一间开吧。」说着就要往最近一户人家走过去试。南日够清楚项平端,他一旦说要做就会做到底。赶紧

拉住,项平端偏头给他一个斜眼,意思是『怎样?』

南日没办法,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不想让你来我家。我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

「可是没办法,你已经被我抓到了。」项平端很普通的样子讲,「而且你东西都在我这里。我跟你不一样,我时间很多,无所

谓。」

「你不要逼我。」南日觉得很累,疲倦显现在他无力垂下的肩头。项平端伸出手捏他的肩膀,「你可以不要动,我背你走。」

南日讥讽的弯了弯嘴,「然后你会在半路累死,我还要跟你陪葬。」看向对街,深夜时段路上不缺乏情侣样本,他淡淡的说:

「这个世界只有男人背女人。男人背男人很恶心,我不想被吐口水。」

然后是冗长的沉默,在车水马龙的背景中,那么静止。

项平端将钥匙连同链子递给南日,后者疑惑接下。

「你真以为我是白痴嘛?这种事」项平端嗤笑一声,「我说过我时间很多,等你慢慢想,想通了你就知道。走,回家!」

什么大事从项平端嘴巴里讲出来,好像都变得他杞人忧天一样。南日叹口气,骑虎难下,只好带人回去。

无可奈何,南日和项平端来到租屋处,小公寓的三楼,外观看起来满有『历史』。从项平端一路越来越差的脸色,踩着阶梯往

上爬。不出意料,才刚拿钥匙开门进屋,来不及脱鞋就听项平端在背后发问。

「你怎么住这种房子。」

「租金便宜。」

「废话!你家不是很有钱,干嘛不租好一点的?」

项平端会讲这样不是没理由,四片墙壁都有霉臭味,鸟笼一样的小套房除了卫浴,连晒衣服的地方都没有。项平端对南日的既

定印象就是『干净』两个字,他实在无法想像南日会愿意待在这种环境。于是火气有点酝酿,什么原因让南日委屈自己,早知

道这样当初为什么要走,跟他一起住不可以吗?!

「喂,回答我!」

项平端抓住南日手臂,地上到处是一叠一叠的书,空间狭窄只有像跳格子那样走路。他们一人站一块位置,宛如被困在棋局里

的棋子。

南日很厌烦,「就说租金便宜你听不懂人话?」

没有放手,项平端盯着南日闪避的眼神,「是你爸妈对你不好?他们离婚就不管你?」

「不是,是我自己要出来住。」

「那为什么」

「再问你就回去!不要烦我!」南日抬高音量,一下子把项平端的手甩掉。

气氛凝结,为了不撞倒书本,双脚不能动作的感觉更像是陷在泥泞中。

「你变很多。」项平端讲,有些惋惜的感觉。

南日笑了一下,看起来却很痛,「对,谁不会改变。很失望是吗?」

「没有。」项平端站在原地,像监守阵地的王将。「很难过倒是。」他弯下腰把一堆书叠上另一堆,铲除横亘在中间的障碍物

。南日绷着脸看他过来,像以前不要脸的痞子样。一举一动,原本就很难忘记。

「抱一下可以吧?这里没有别人。」

问是问,人已经抱住,听他怀念的调调。「高中那时候我还太嫩,很想抱你又不敢。你爸妈离婚让我抱到一次,以后就很矛盾

。希望你心情好……希望你心情不好。」手臂使些力道,让南日感觉他拥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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