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眉打量这两人几眼,道:“哟,没想到你还有帮手呢,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嗤。”
明盛兰斜睨她,似笑非笑的道:“见过前辈了,前辈放心,我一向很尊重老人家的,特别是您这样的,和我娘差不多年纪呢。
”
“你!”齐眉气得不轻,道:“你是哪号人物,报上名来,姑奶奶今天让你死个痛快!”
明盛兰冲杨意道:“喂,这可是你把我叫醒的,归你解决。”
杨意面无表情的对齐眉道:“贼?”
齐眉扬起下巴,道:“对。”
杨意道:“丢了贼的脸。”
齐眉气急败坏的道:“你又是哪里来的小兔崽子!姑奶奶走江湖时你还在吃奶呢!”
杨意道:“不才洛阳杨意。”
“什么玩意儿……”齐眉方道了一句,猛的回过神,道:“杨意?洛阳杨意?!”她脸色极难看的看着明盛兰,道:“那么,
你是明盛兰?”
明盛兰笑眯眯的道:“正是在下。”
“哦。”齐眉应了一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向窗边走。
“想走?”明盛兰冷哼一声,脚尖一掂,飘忽无影的掠向齐眉,右手搭在她肩上,用力一拧。
齐眉矮身欲挣脱,回手将短刃刺向明盛兰。
明盛兰手仍不放开,头一偏,躲开那一下,扯住齐眉的衣摆,用力一甩,将她整个向后甩去,直直扔向杨意。
齐眉借着去势一掌印过去。
杨意面不改色的动了,如果说明盛兰的身形像风中飘絮般轻盈飘忽,那么他简直就像一阵清风,一缕轻烟,那么一晃,再次看
得清他时,他已经在另一个地方了。
韩雁起从未见过这般厉害的武功,惊讶的张大了嘴。
齐眉失去的目标,那一掌生生拍在墙上,疼得直揉手腕。
齐眉愤愤的看着他们,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明大神捕,我可没犯案,你凭什么捉我。”
明盛兰道:“是呀,你没犯案,你都一个月没犯案了。”
齐眉俏脸微红,道:“明捕头,求您二位法外开恩吧,小女子真的还有事要做。”
明盛兰道:“不管什么事,先和我回洛阳一趟。”
齐眉道:“去了我还走得了么!当我傻呀!”
明盛兰认真的道:“对呀。”
韩雁起被逗得直笑,刚想开口,这三个人齐齐侧头看了眼门口,然后明盛兰便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韩雁起不明所以,乖乖闭了嘴,也看向门口。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他问道:“怎么……”
才说了两个字,明盛兰便蹿了过来一手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道:“噤声,有人。”
耳朵被呼吸喷得痒痒的,又是奇怪的姿势,韩雁起不自然的扭了扭,把明盛兰的手掰开了。
再过了一会儿,韩雁起果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还有细细的交谈声。
齐眉身形一掠,悄无声息的将门关上,然后站在了门边,侧耳听。
随着人走进,交谈声也逐渐清晰了。
是两个人,声音很熟悉。
“掌柜的,你说他们睡着没?”
“废话,那蒙汗药是作假的么,他们吃了饭菜,肯定睡到死的不能再死了,等会儿进去,你机灵点,要是有人醒来,就一鞭子
抽过去!”
“……是。”
韩雁起听出来,这两个人分明是客栈的掌柜和小二,没想到他们住的竟是家黑店,想谋财来。可惜,这掌柜的在饭菜里放的蒙
汗药,他哪里知道,这里三个人里,两个是习武之人,又有捕头,对蒙汗药根本可以无视。
剩下的韩雁起,自小服药,蒙汗药这点程度对他也早没作用。
那声音渐渐近了,“嘎吱”一声门被推开,小二鬼头鬼脑的钻进来,掌柜的也随之进来。
小二左手提着油灯,他从怀里拿出引火奴,吹了吹点燃油灯,然后提到眼前……
只见面前就站着三个男人,面无表情的瞪着他,一言不发,余光再一扫右边,竟是张女人脸,眼睛瞪得很大,满脸怒容……
“啊——有鬼啊!”
小二一声惨叫,油灯啪一下掉在地上,顿时又没了火光。
那掌柜的也被吓得不轻,转身想跑,哪里跑得过齐眉,圆滚滚挺肥一个人,被齐眉单手拎了进来丢在地上。
灯辉明亮。
“黑店?黑人?谋财?”
齐眉语气阴狠,脚踩在小二腰上,抢了小二的鞭子在手中一荡一荡,时不时抽在小二身旁地上,鞭梢都抽的散开,可见力道之
大。她每一鞭下去,小二和掌柜就抖一下。
齐眉这是拿这二人撒气呢,她知道,既然遇见了当今六扇门中最年轻的总捕头明盛兰,和杨意那个祖宗,哪里还有逃的机会,
指不定就要被关进牢里了,心中自然不愉快。
韩雁起托着下巴,在一旁道:“你们这是何苦呢?”
小二和掌柜哭丧着脸道:“小的再也不敢了,几位大爷奶奶饶我们一命啊。”
“饶了你们?”齐眉笑道:“也不是不可以……让我抽一顿先!”
这句话又吓得两人往后贴着墙发抖,鞭子是他们的,他们自然知道,那鞭子可是细细拧成,又浸了盐水的,抽在人身上……那
叫一个销魂蚀骨啊。
韩雁起慢吞吞的道:“让我来抽吧。”
齐眉道:“你?”
韩雁起道:“我……我可会抽人了。”
齐眉眼珠转了转,她虽然很讨厌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子,但显然这小子和明捕头关系不错,还是不能甩了他的面子,便从善如流
的把鞭子递了出去。
韩雁起拿着鞭子,掂了掂,在空中甩了几下。
小二和掌柜的见状一喜,这小子甩鞭子的动作绵软无力,抽在身上,想必是比那恶女人抽好受多了。
走至那两人身旁,韩雁起道:“我嘛,最讨厌谋财害命了。”
说罢手中的长鞭尖啸着划破空气横着甩下去!从小二身上再掠到掌柜身上。
那声势看起来惊人无比,和先前的绵软无力完全不同,而且这两人受了鞭子后的反应也与常人不同。
竟是从口中发出了叫喊。
这叫喊却不是痛苦的叫喊,而是……而是充满了愉悦的快感的。
就像一个春情正浓的女人猛一下受到了灌溉,叫的,那叫一个娇媚。
可惜娇媚是娇媚,用这两个大男人粗哑的嗓子喊来,顿时让其他三人一个激灵,只觉手上寒毛都竖了起来。
再看长鞭落处,只是一鞭子,衣衫都抽破了,露出血痕来。
可这两人叫的那么欢,完全看不出痛苦。
韩雁起歪着头看了看他们,上前疾点了两人腰上一处穴道,接着继续抽,狠狠的抽。
每抽一下,这两人就快活无比的娇啼一声,配合着或黑或痴肥的脸露出的销魂表情,令明盛兰和齐眉恶心无比。杨意虽然没什
么表情,但看他浑身散发的气息也知道这位爷此时也不是很舒服。
只是随着韩雁起的鞭子抽下了十几二十下,情形便有些不对了。
明盛兰敏锐的发现,这两人先前十分快活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痛苦,几分不满。
韩雁起每一下都是横着挥鞭,但那鞭子像有一意识一样,处处落不到相同地方,不过些许下,这两人就衣衫褴褛,皮开肉绽,
看着好不惊心。
明盛兰先前以为他们只是感受到痛苦了,可一想韩雁起的本事,顿时觉得这事不一般。
那两人下身先前是坚硬如铁,将裤裆顶的老高的。
韩雁起第一鞭,他们下体翘起,到现在第十九鞭,下体半软,当韩雁起甩下最后一鞭子,这两人的下体完全疲软下来。
韩雁起遂停了下来。
再看时,这两人已然昏了过去。
韩雁起将鞭子仍开,拍了拍手,似乎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齐眉仍有些恶心,奇怪的道:“我说小子,你刚才那抽鞭子的功夫好生奇特,他们这是怎么了?我看着那鞭子浩大,可力道实
则不重呀,怎么才二十鞭就晕了过去?”
韩雁起抿唇笑了笑,道:“其实……”
说到这里,他又停了。
吊得人胃口,又不说了,齐眉急道:“是什么你快说呀。”
韩雁起慢吞吞的道:“你一个女人,我不好说……”
齐眉柳眉倒竖,道:“女人怎么了?这事有什么的,女人就不能说了。”
明盛兰隐隐知道这怎么回事了,他打断道:“好了,贼,你把他们安顿一下,别死了。”
齐眉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拖人。
明盛兰道:“你应该不会逃吧?”
齐眉没好气的道:“有您二位大爷在,我也要有这个胆子呀!”
明盛兰微笑道:“那就好。”
待齐眉把那两人拖出去,明盛兰才问道:“雁起,方才那是……?”
韩雁起又看了看门口,才低声道:“我每一鞭都抽在他们敏感处,然后封了精关,所以下体先硬后软,这一软就是精关被刺激
重了,却射不出来,从此就再不能人道了。”
说完韩雁起还一笑,唇红齿白,天真可爱,道:“其实这还不算什么,我还知道极虐鞭挞之法,不过那个太危险,一不小心就
要玩死人。”
明盛兰瞪着他,大热天愣是活生生打了个寒噤。
狠,太狠了!
手段也够高!平常人就算有这样的风月手段,至多也就是拿来玩女人玩小倌,哪能想到这般妙用。
高人,真高人!
第三章
待天明后,开黑店的掌柜和小二就被明盛兰带去桐城县衙了。杨意去后院练功,只剩韩雁起看着齐眉。
他虽从未习武,见识过他昨日表现,明盛兰也很是放心将齐眉交付他看管。韩雁起捏着鞭子往那一坐,齐眉自不敢妄动。
明盛兰那边心中还曾想呢,就他这手虐人功夫,有恩客敢试这套么?
明盛兰是没问,若要问了,韩雁起必然给他解释。这世上人千奇百怪,各人习惯不同,怎么没人喜欢这一套,多了去呢。况且
也有那种只伤皮肉的法子,完事后看着可怖,实则药都不用上,过两天也就自行好了。
明盛兰一走,只韩雁起和齐眉在房里,齐眉百无聊赖的把玩她那柄短刃。她这短刃向来不入鞘,时不时闪过一丝寒芒,齐眉就
拿在手中玩,上下翻飞,倒不怕割了手。
韩雁起看得手痒,道:“大姐,给我也玩一下吧。”
齐眉又听他喊“大姐”,心中恼怒无比,碍于他手上的鞭子,也不敢动手,没好气的道:“这短刃锋利,怕你伤了手。”
见韩雁起不在意的样子,她又道:“你可知我为何不给这么锋利的短刃做个鞘?”
韩雁起道:“为何?”
齐眉道:“我这短刃是极锋利的,百炼精钢,掺了陨铁,天下哪里有鞘藏得住。我戴着它这么多年,都不敢大意。”
韩雁起求道:“我很小心的,就给我玩玩吧。”
齐眉心想,这人要是受伤,那我也就可以逃了,总不让他伤太重就行。遂将短刃一抛,插豆腐一般插进了韩雁起坐的那张椅子
扶手中,好准头,离韩雁起的手只半分。
那短刃果然锋利,这轻轻一抛,直插进去没到了刃柄。
韩雁起讶异于这短刃的锋利程度,抽出来一看,凑近了只觉寒气逼人。
齐眉道:“小子,你可悠着点。”
韩雁起抬眼看了看她,也不再低眼,就这么看也不看的在指间旋转起那短刃。起先稍有凝滞,不一会儿便越来越快,短刃穿花
蝴蝶般在韩雁起指间上下晃悠,虚影重重。
刃口锋利,却愣是没伤到韩雁起一根毫毛,瞧着速度和花样,强了齐眉哪止百倍。
齐眉目瞪口呆的道:“你、你明明不会武……”
韩雁起道:“虽不曾习武,但自幼就习手上功夫的。”
齐眉脸一白,她之前一直不知道这小子什么身份,见识过他露的那两手,听他说是“自幼习手上功夫”,如今再联想明盛兰与
他同行,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朝廷里关重犯的大牢中供奉的掌刑人?
齐眉行走江湖多年,从未入狱,却也听闻掌刑人的厉害,都是代代相传的本事,自幼练习,拷问起犯人来,花样百出。据说有
使鞭子使得大成的,半点武功没有,也能一鞭子下去抽死一个壮汉。
但凡犯人,进了他们手中,没有不招的,那要奸要杀要玩要打都随意。
也因职责特殊,难免见多隐秘,又怕泄露,所以掌刑人一生不娶,只收养孤儿传衣钵。
一想到传闻中那些变态的掌刑人,齐眉便不寒而栗,更无法和眼前这小子联系起来,她颤声问道:“你这技巧,可是令师传的
?”
韩雁起道:“不是我师父传的还能是谁?我自幼父母见背,被师父收养。”
齐眉心道:果然!
齐眉这边心念百转,韩雁起却有好奇的问道:“大姐,我看你对盛兰很害怕,这是为什么?”
齐眉刚想破口大骂,想起自己日后可能就落在这小子手上,只好忍气吞声的道:“他是兵,我是贼,怎么能不怕。况且明捕头
威名远扬,身旁加上个杨意,我哪里是对手。”
韩雁起只知明盛兰是名捕,却不知他具体多厉害,只因韩雁起少出门,每日里一心钻研“手上功夫”,遂问道:“怎么……盛
兰很厉害吗?”
齐眉瞪大了眼,道:“你不知道?”
韩雁起不好意思的道:“不知道。”
齐眉了然,她想起传言都说了,掌刑人日日都与犯人为伍,哪里能到外面听人八卦,便道:“那可不是,明捕头师承名家,若
不是出身朝廷,当今武林必以他马首是瞻。年轻有为,正气凛然啊,在江湖上也声誉十分之高。”
韩雁起听她说“正气凛然”,便想到明盛兰平日随意的样子,实在看不出哪里像个名捕了。倒是他那个冷冰冰的朋友杨意,看
起来就十分像捕头。
这世上的人都有个特点,就是自以为是,什么念头只要起来了,就越想越像真的,牵强附会,自己吓唬自己。
到这会儿,明盛兰和齐眉都误会韩雁起的身份了,可笑的是,他们两人所猜测的,又全然不同,且韩雁起更是一无所知。
齐眉十分惆怅的道:“早知我就不来找你了,真是自作孽呀……”
韩雁起道:“感叹不该来找我,不如感叹你当初怎么就当了贼呢。”
谈到这个,齐眉双眼放光,道:“不不不,你不懂,这做贼,也是大有快乐的。”
韩雁起忍俊不禁,道:“快乐不快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前上我们那偷东西的贼都被剁了手脚。”
齐眉听了却想,这是哪方同道高人,偷东西竟然敢偷到掌刑人头上。
她道:“唉……我其实也不缺那些钱,只是成功将东西盗走后的那种快意,实在没有什么能比啊,就像有的人喜欢吃东西有的
喜欢睡觉,我喜欢偷东西,所以江湖上才叫我‘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