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实践,韩雁起也总不是十分信。直到后来出门,轻易就遇见好几个名器,觉得果然奇人都在民间,更是把这件事有些忽略了
。
现在再想起在时花楼的见闻,确实……这名器,大家都说难见呢。按这鸨母的说法,也难怪时花楼能保持天下第一的名头,几
十年挖掘栽培出一个的几率放在几百年不难见,却也不简单。到现如今,那就是顶尖的厉害了!
韩雁起便有些奇怪起来,难道说他也是命犯……名器?这倒好,人家是命犯桃花,怎么他就是命犯名器,还真是好运的很。
见韩雁起自顾自的想,鸨母小心的道:“不知公子……师出何门?”她这是在很大胆的试探了,想知道韩雁起是那座山头的。
韩雁起回过神来,随口道:“好说,在下时花楼韩雁起。”
“时花楼?”
这一声却是有两个人同时说出。
一个是鸨母,一个自然是齐小白。
鸨母听了先惊后喜,上前两步拉着金七拜下,道:“不知是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了,方才未曾知晓,脂皮画曲馆金桥
宵这里有礼了。”
“是……是那个公子……”金七也是十分惊讶的,然后很乖顺的跪了下来,执弟子礼,道:“金七见过公子。”
此时她们口中的“公子”与先前的自然大不相同,多了七分的尊重。
韩雁起虚扶一下,道声请起。
见韩雁起受了自己的礼,金七喜不自胜,站到了韩雁起身旁,一副婢女的架势。那位鸨母,金桥宵不但不怪,还赞许的看了金
七一眼,似乎在夸她有眼色,够机灵。
齐小白看着眼前的一幕,神色之间多有惊讶,加上之前韩雁起那句出自时花楼的话,再联想早晨他露的那两手,齐小白似乎明
白了什么,道:“没想到,舅舅竟是风月中人?”
韩雁起倒也不惊讶齐小白知晓这些,毕竟他也是惯历风月的,看金桥宵对他的态度,他知道一些边边角角的事,也不奇怪,于
是十分自然地点头,道:“对。”
齐小白长长的“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道:“看来舅舅的辈分,还挺高呢。”
岂止是高!当今天下,但凡风月中人,见了韩雁起哪个不要十分客气的喊声公子,就算是老资格的,也至多平辈论处。无他,
韩雁起的辈分,或者说他师门的辈分,那不是一般高。
这天下,有几个人能精通所有床技?有几个人,能一掌眼便察出所有名器?寻常风月妓馆,能有一两项厉害床技都是作为镇馆
绝学的了,何况是像韩雁起这样的?
不说大了,光是天下第一青楼时花楼,那里边的弯弯绕绕够多了吧,红的粉红的紫红的,小倌妓子,他就是再红,那也是韩雁
起和他师父调教出来的!不用多,教你那么一两手,就够你在床上销魂的了。
韩雁起同他师父这一门,堪称是风月行里的活宝典!
韩雁起师门人其实也不少,真正拔尖的,除了他师父,就是韩雁起最厉害,不然哪能轮到他来坐镇时花楼,他最大的一个师兄
都够做他爹了。
况且金桥宵能这样讨好韩雁起,也绝对不止是因为韩雁起那一脑子的各种床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天下风月中人都隐
约知晓唯独韩雁起不知道的事情,韩雁起此人……
不可多说,只一句。
谁有艳骨?风月尽覆!
第十九章
看见金七和鸨母金桥宵对韩雁起这样尊敬的态度,明盛兰的惊讶反而比齐小白多,韩雁起从前该是有多红啊……才能让鸨母态
度这样好,好吧,按他的床上功夫,确实应当红的。
齐小白的态度则多了些玩味,甚至试探着笑道:“金老板,从未见过你这样诚惶诚恐的样子呢。”
金桥宵含蓄的笑了笑,道:“哪里,齐公子说笑了,我向来对每位客人都那么恭敬的,只是韩公子又多了层亲近身份罢了。”
齐小白也挑不出毛病,状似无所谓的道:“这样么。”
金桥宵看了看韩雁起,想说什么,还是低声道:“公子,您先用早点,等会儿若是得闲,赏脸一聚如何?我也想让小七拜在门
下,受受教导。”
这个拜在门下显然不是让金七拜韩雁起为师,但也差不多,执弟子礼,称公子,习艺,从此金七的名头上在行内就多一层光彩
了。
韩雁起淡笑道:“教导不敢,我在天嘉待得不久,有空指点一二,权当切磋了。”
金桥宵大喜过望,拉着金七谢过,又道:“我带小七下去准备,阿贵,去让小仙她们上来陪着几位公子,好好伺候着。”说罢
又向齐小白谢罪,才匆匆走开了。
而她话中提到的“小仙”也随之而来了,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还带着两个更小的孩子。这年纪虽小,身段却匀停得很,
这么稚嫩的年纪,眉宇间竟带了几分妩媚,走起路来,那腰扭的也是款款生姿。
小姑娘落落大方的敛衽行礼,口中道:“小仙见过四位公子。”她也是金家的,自然是叫金小仙,她一带头,后面两个小姑娘
也随着行礼。
看来这个年幼却也隐见绝色的金小仙,就是脂皮画曲馆下一任的花魁人选了,金老板也真是舍得本钱,让一个尚是清倌的未来
花魁来伺候。
这其中,未必没有让韩雁起掌掌眼的意思。
韩雁起看了,只说了两个字,“不错”,旁边的龟奴便留神记下了,神色间多有欣喜。
齐小白摸着下巴,道:“我在金陵的脂皮画曲馆也见过那儿的未来花魁娘子,和小仙一比,竟是逊了三分。”
不管他这话是真是假,金小仙都掩着口笑了起来,道:“多谢公子夸奖了,其实我们天嘉的脂皮画曲馆才是正宗,自然是……
呵呵。”
齐小白不置可否,道:“这是不是,三月后的折艳会,自见分晓了。”
金小仙听得这“折艳会”三个字,眼中放出异样的光彩,片刻又黯淡下去,道:“倒是,只可惜我尚不够资格去见识,今年就
看七姐的了。”
明盛兰低声问道:“这个‘折艳会’又是什么名堂?”
韩雁起道:“天下风月人士五年一度的盛会,即是广邀群英,来评一评哪家的最艳。”他又错眼打量了齐小白一下,细声道:
“这事儿向来在很小范围内传着,没想到齐小白也知道。”
齐小白不但知道,他竟然还道:“那今年的折艳会我是见不着小仙妹妹啦,五年后帝都候卿。”
金小仙甜甜一笑,道:“借君吉言。”
咦——没想到齐小白不但知道,竟然还能参加?韩雁起先是惊讶,转而释然,怎么说他也身怀“离水刃”,有那么些奇遇也是
正常的。
乘着齐小白和金小仙两个小孩儿勾勾搭搭,韩雁起也借机给明盛兰讲解起来。
这折艳会,韩雁起虽然是不曾参加过的,但也了解。不入此门,不知其事,风月一门中,寻常人来想,多半以为都是些妓馆。
实则不然,妓馆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光是半开门的暗娼也自成一统了。例如写出“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妙句鱼幼薇
,在为情所伤后,正是以鱼玄机的道号,在咸宜观做起了半开门的买卖。养着几个女道士,接待一些客人,算是暗娼这一道中
最广为人知的人物之一。
这个暗娼没有贬义,只在“暗”一字,虽同属娼门,但他们多以别的身份遮挡,也能增加情趣。不少尼姑庵、道观,无论男女
,其实做的就是这个买卖。
还有一些世家或者门派,寻了根骨身段好的来调教,长成后卖与贵人,或者有别的用途。这一类的,往往日后出头了,都是飞
上枝头,莫说富贵,就是飞入王府皇宫的,也不是没有。
再甚或,就是专门为达官贵人们驯养宠姬的,各种身份,不一而足。
像韩雁起师门,就兼了两种,在妓馆担当着一个重要角色,专门培养花魁、红牌。厉害如他们,在风月门中声明是十分显赫的
。
而这些各种各样的风月中人,都约着五年一度,齐聚帝都,大家来交流交流自己麾下的美人,自己近年练的技艺。看看又出了
哪个名器,又有哪家要崛起,又有哪个被调教好的尤物能够艳惊天下。可以说,如今天下,那些以艳名冠绝天下的名妓花魁,
都曾在折艳会走过一遭,受过点评指导。
这不仅仅是一场比赛,也是一场交流。
五年,正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而韩雁起此去帝都,除了办好师父交待的事,必然也要去参加折艳会的。
韩雁起这边说完,齐小白那里也把金小仙给打发了。
明盛兰看这样子,便知道齐小白有话要说。
果然,齐小白端着茶盏,慢条斯理的道:“其实相信你们也该知道,我来意是什么。”
明盛兰含笑不语。
齐小白放下茶盏,道:“还请告之家母下落。”
明盛兰道:“我倒是想先问问,齐公子,你可要去帝都?”
齐小白道:“我要寻家母。”
明盛兰摇头,道:“我是说,若是令堂的事用不着操心了,你可愿去帝都?”
齐小白若有所思的道:“折艳会在即,我确想去见识见识。”
明盛兰抚掌大笑,道:“这就好,那请齐公子这一路,和我们一起走了。也算明某实践了诺言。”
齐小白道:“你是说……?”
明盛兰含笑将齐眉的事告之他,讲完后道:“齐公子大可同我们一道上路,令堂走的不远,你现在通知手下人,不迟。”
齐小白含笑道谢。
齐眉啊齐眉,纵你是再古怪精灵,妙手可偷天,还能逃得过回家当主妇的命运?
待用完餐,韩雁起自去金桥宵安排的房间。
金桥宵早同金七在等着,房里备着拜师礼,当即奉茶磕头,执弟子礼。
韩雁起安心受了礼,才问道:“我却想知道一件事,也不拐弯抹角了,天嘉与金陵两脉孰为正宗我不知道,但天嘉毕竟式微,
我只是不明白,天嘉脂皮画曲馆培养出的人,似乎也算是稳定,怎么就与金莲那边大不相同呢。
金陵的脂皮画曲馆可是驰誉天下,常有不知道的来了天嘉,以为这是分店呢。
按理说,在这个名器难得的年代,天嘉脂皮画曲馆能保持这个样子,当算得好了啊。
金桥宵叹口气,道:“公子你哪里知道,金陵那边的,可是搭上了达官贵人,这么一来,想找到好苗子,比我们这儿是容易多
了,又有人牵桥搭线,客人那是一个赛一个有来头。这我们哪比得上,费老大力找来人,还用寿仙泉日夜养着,还是不如他们
呢。”
说到底,还是个人脉啊。
听金桥宵的话,韩雁起便能确定她这一脉才是掌握着秘方的正宗,脂皮画曲馆的美人不但是腰如杨柳,且浑身骨肉极妙,都是
靠秘方泡出来的。
看来这真本事,也不一定能出头呢。
可能在行内,是天嘉脂皮画曲馆名气大,可在世人眼中,还是金陵脂皮画曲馆厉害得多。
金桥宵愁眉苦脸的道:“我们虽然坐拥寿仙泉,却也无可奈何啊。”
天嘉有三仙,三仙拥三山,一曰寿仙,一曰苏仙,一曰王仙。寿仙者,有冬暖夏凉之山泉,饮之养肝,泡之养身。苏仙者,有
灵秀山川,却无泉。王仙者,有温泉,泡之解乏去忧。
这其中,还数寿仙山的寿仙泉最上乘。以脂皮画曲馆掌握得秘方,再配上这寿仙泉,真是锦上添花,这一点,看金七那身皮肉
便知道了。
可惜呀,就是这样的妙人,不得天下闻。
韩雁起也有些为金七可惜,他知道,虽然金七没有名器,看她这身段和功夫,真是用了心练出来的,心思也玲珑。
也幸好,不久有折艳会,或许参加了折艳会后,她会有善缘呢。
金桥宵笑道:“我正是打着这个主意,在参加折艳会前,请公子指点我们金七一二,到时她在折艳会上,也好给我们天嘉的长
长脸呢。”
最主要的还是看能不能搭上哪条路子,这好事,总不能都让金陵的占尽了吧?总算他们好运,恰恰遇上了韩雁起。
韩雁起觉得金七脾性玲珑不失灵气,有些难得的灵动,也动了心思,便答应下来利用在天嘉的这几天,好好指点金七。
金桥宵欢喜谢过,又仔细打量了韩雁起,道:“那这几日,可到寿仙山去住,公子也可以试试寿仙山的泉水。”
韩雁起含笑应了,这好泉,可是难得的。
说完了,韩雁起想着明盛兰还在等,也就约好时间先行离开了。
他方一走,金七就拍着胸口道:“妈妈,我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怎么公子身上有股子说不出的味道。看他那等风骨,我真是…
…从前见的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他。”
金桥宵十分欢喜的拍着她,道:“好女儿,你果然是有灵气的,虽无名器,但是真好料子啊。你倒是没觉错,妈妈虽不是十分
清楚,但从前他师父也是透露过些消息的。我约莫也知道,大概他……呵呵,这么说吧,这位主,他若是亲自到台前做买卖,
天下啊,所有名妓小倌什么的加起来,那也不如他一个小指头!”
第二十章
“山泉?”
韩雁起含笑点头,道:“这正是大热天的,玩玩水也好。”
明盛兰也多少年没有下水玩过了,幼时他也是曾与玩伴们一起,偷偷瞒着大人去河里潭里摸鱼的,一晃就这么些年,还真是有
些怀念呢。
他不过思索片刻,就欣然应许。
齐小白眼睛转了转,甜甜一笑道:“舅舅,我不会凫水呢,那你到时候要教我呀。”
韩雁起道:“嗯?盛兰,杨意,你们会凫水么?”
明盛兰和杨意一同点头。
韩雁起“哦”了一声,道:“外甥啊,那你乖乖和杨叔叔学吧,舅舅我也不会凫水。”
齐小白愕然,失算了,他讶然道:“不会凫水你还上去泡泉?”
韩雁起道:“我都打听好了,那泉浅出站人刚好在胸上,绝不会淹着的,我只是打算在浅出玩一玩而已呀。”再说了,去那里
的主要事情,还是教导金七嘛。
齐小白怅然的道:“好吧……倒要麻烦杨前辈了,正好我们也可以切磋切磋轻功呢。”
明盛兰一听,饶有兴味的道:“对,江湖上不是一直在猜测你们到底谁的轻功更好么,不如就找个时间来比比?”
齐小白狡黠一笑,道:“还可以让杨前辈指点一下我妙手空空的功夫。”
众人先是惊讶,随即失笑。也是,身为偷天手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学上几招梁上君子的手段?
到了收拾好衣物,便去脂皮画曲馆同金桥宵会和。金桥宵领了金七并几个小丫头,包括那个金小仙,带了十几个龟奴,浩浩荡
荡的往寿仙山去。
寿仙山是三仙山中最矮的一座了,纵然是其中最矮的,也十分巍峨,站在山脚下,齐小白微笑道:“金老板的别庄在哪个方向
?”
金桥宵道:“山顶,往那个方向,看到一座石台后遇岔口转左,就是我的别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