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ival(N-P)——伊藤雪彦
伊藤雪彦  发于:2012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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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学生与当一个社会人,两者的忙碌程度与疲惫是不同的。

诚加班加得昏头转向,脑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博登振作起来。

因为他今天过得也不大顺利。

公司前辈以磨练为藉口,恶意交付在诚手中的工作量太多太多。

诚像是被迫不停造访猫笼的小白鼠,主管总是嘲笑他的个头与外貌——「长身高不长脑袋!个头高大,脸皮好看有什么用?」

中年男子的黄板牙在眼前开开合合:「你们年轻人满脑子只想偷懒!」

卷成一卷的文件不停地敲击诚的额头……你这只猪!在公司里别想吃饭!

你这只猪!这点图表也做不好——连畜牲也不如的猪!

连畜牲也不如的猪!连畜牲也不如的猪!连畜牲也不如的猪!

——连畜牲也不如的猪!

诚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忍了足足半年,他今天终于在主管劈头大骂时吐了。

弯下腰,像要鞠躬道歉那样,酸水连同愤怒从喉头一路滚滚灼烧——诚朝主管的尖头皮鞋呕出了早餐喝的拿铁。齿缝发烫的那

一刻,他希望自己吐出的是强酸,将这令人反胃的职场与上司通通腐蚀掉!

颈部的脉搏与脸部肌肉不住颤动,诚异常清晰地想起自己悲惨的高中生活,画面像尘土一样逼来,酒鬼父亲贬低他,唾骂他,

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那种从骨里丛生的仇恨与义愤,还有火焰。

穿着高中立领制服,面色铁青的自己,点燃打火机,焚烧课本的火焰。

卷入不伦丑闻饱受责难,跳崖死去的高中历史老师,被塞入棺材的残骸,尸体眼珠中闪烁的,萤火般阴郁的火焰。

诚知道自己的状态也不大好,没办法好好照顾博登。

虽然很不甘心,但他唯一想到的就是金泽。

他决定给将近一年没联络的金泽拨电话。

章十五:发展场

一年之间,金泽走遍关西地带的发展场,寻找组里交待他的目标。

那是叫做暮鸟的男子,后颈刺有一只黑鸦。只要除掉他,组长答应,让金泽逐渐淡出,不需要再做弄脏自己双手的事情。

暮鸟是同性恋。热爱带新人到发展场玩乐的同性恋。

同性恋罪不致死,但他让组长清白的小侄子吸了过量毒品——丸之内上班的企业菁英,鼻腔出血,倒在日比谷公园厕所内衣衫

不整地暴毙。

不需法院裁决,暮鸟就是逃到北海道,组里也会派人追过去的。

所谓的发展场,就是男人们脱光了进去寻欢解放的地方。同是射精后走人,关西和关东的气氛硬是不同。在关西地区,尤其号

称是本格派SM发源地的大阪,几乎每一家发展场,都明白标示了主客群。入场规定也大多搬出重口味主题。

入场不得穿下半身衣物,只穿上衣的「上着日」,只接泳裤客的「水着日」,已经满足不了关西男儿,他们需要的是更凶猛的

东西。

金泽每次入场都有些心惊胆战,尤其Fuck fist日,进入阴暗朦胧的室内,随时都要提防有人从背后纠缠,并企图将拳头塞进他

的臀缝里。

整个房间满载汗水,精液,喘息,肉体碰撞。处处是贪婪,饥饿,与干渴。

那些人褪去西装,如同褪去一层人皮。

白天被压抑的身分与欲望,跨越柜台那一条界线,就直接转作了兽性。

暮鸟只在Fuck fist或乱交日出现,显然是娴熟拳交的超容纳者。

金泽紧闭的薄唇轻轻撇了一下,用手肘撞开身后摸过来的大叔,他找到了。

暮鸟。后颈刺着黑鸦,长及下巴的蜜糖色浏海,幽灵般游荡的眼神。

是暮鸟没错。

暗室内早已有人干起来了,金泽必须很小心地移动,免得踩到别人的头。

个头削瘦的暮鸟,挑了一个看对眼的筋肉男,他懒洋洋地仰躺上调教刑台,双腿抬高,扣紧,筋肉男的手指慢慢被暮鸟的屁眼

吞入,暮鸟发出呻吟。

筋肉男拿起附近各式各样的假阳具,打算在拳交前彻底弄松暮鸟。

「不需要那些了,」暮鸟舔了舔唇,眼神慵懒斜瞄:「直接干松我吧。」

他直盯着靠近的金泽,从前额披散的苍金色浏海,薄而有神的单眼皮,高鼻梁,薄唇上的金环,一路到胸腹肌肉上狂放的刺青

,最后目光停在那条,入珠,穿环,晃荡在双腿间,让人欲火焚身的凶猛阳具上。

金泽全身脱得赤条条的,只有手上戴着黑色皮手套,就像暴虐的情色帝王。

「啊……看看这坏家伙!」暮鸟精神都来了:「真是狠角色……」

「交给我吧。」金泽支开筋肉男:「我会让他成佛的——」

暮鸟顺从地抬起脑袋,让金泽为他系上封口球,金泽捏紧暮鸟的下颚,左右稍微调整,确定封紧才开始行动。被皮革包裹的修

长手指,缓缓调情,滑过青年的腹部,耻毛,半勃起的阴茎,阴囊,大腿根部……

这是最内侧贴墙的调教刑台,作为视线死角再好不过了。

金泽从手套内取出像是钢笔的东西,他注视笔尾视窗,喀喀地转动调整剂量。

笔尖是超细超短型5毫米笔用针头,内部装着高纯度海洛因。金泽俯下身子,右手固定暮鸟的颈子,像吸血鬼要啮咬猎物颈子那

样,脸部靠近暮鸟……

左手却将笔尖插入颈静脉,按钮猛按到底!

感到脖子轻轻被刺了一下,暮鸟惊愕地开始扭动,却被金泽揪紧脑勺头发,在暗房看来就像激情交媾一样……笔尖停留足足五

秒,才离开暮鸟的颈子。

金泽离开暮鸟的身体,将钢笔谨慎收入手套。

冲入静脉的海洛因,不过七到八秒的时间,暮鸟看起来就像被闪电击中了。

他艰难而茫然地呼吸着,脸色惨白,瞳孔变小,瘫软在调教刑台上。

金泽温柔地拍了拍暮鸟的脸,确认他陷入混乱的狂喜状态后,就取过一旁的麻布头罩,将暮鸟整个脑袋都包了起来。

他看了看刑架旁的木牌:拘束具调教、奴隶奉仕、鞭责、先辈后辈体罚……

决定将「48时OPEN」跟「电击失禁绝顶」两张挂牌,吊在暮鸟左右脚腕。

「晚一点再回来看你,」金泽安抚似地摸了摸暮鸟套在麻袋里的头。

「组长特别交代,不能让你解脱得太快。对不起了。」

暮鸟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但金泽这句话,让他身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当金泽接到诚的深夜来电时,他正在发展场对面的居酒摊吃烤鸡肉串。

旁边坐了两个刚下班的美人OL,正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抱怨上司的古龙水味。

翻出口袋内震动的手机,萤幕显示出来电号码的腻称——「笨蛋石川」

金泽顿时有些气恼。

计划从组里淡出的这一年,为了保护身边的朋友,金泽相当低调。

即使金泽不接电话,博登仍三不五时试打一通,甚至在语音信箱留言,彷佛小学生对监护人陈述学校生活一样,将大小事一五

一十地报告。

每次聆听博登认真过了头的声音,金泽都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好笑。

这次打来的,不是博登,而是诚。

怪了。金泽皱了皱眉头,按下通话键。

「阿彻!好久不见。在忙吗?」诚的声音感觉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在等一个施打了毒品后被放在乱交现场的同性恋小子屁眼开花——金泽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手表,两个小时过去了,再一会

,他将入场检查,然后补上一针;这将是令暮鸟毕生难忘的漫漫长夜。

老实回答的话,诚一定会吓坏了吧。

「在吃宵夜。」金泽抬头向老板点了两串鸡肉串:「怎么了?」

「博登怪怪的。」诚说:「下班到家就发现了,他缩在角落不动。」

「有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吗?」金泽喝了一口酒。

「有。需要哭就到城里……因为要痛哭,又回家之类的,我也不清楚。」

是北原白秋的短歌。

博登总是这样,用自己的方式封闭在壳里说话。金泽太清楚了。

「手机拿给他。」金泽说。

「喏。」诚将手机放在博登耳旁。「是金泽噢。他很担心你呢。」

博登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话:「很可怕。」

「谁可怕?」金泽问。

「是绳男噢。日本文学科的新教授。」博登说。

绳男。博登过去的常客里,热爱困绑的家伙是……戴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

付钱总是非常爽快,而且对博登近乎迷恋。一次一次地请求加长时数。

「他有威胁你吗?」金泽感到一股躁动缓缓涌入手腕。他想揍人。

「绳男认出我,跟着我,想说话。因为太害怕,我跑掉了。」博登回答。

「混蛋!别像丧家之犬一样!要坚强啊!展现人的坚韧,活出人的刚强!」

金泽对着话筒另一端破口大骂;居酒摊的老板吓了一跳,差点把酒洒出来。

「人的生活,很痛苦啊……」博登低声说:「我不想去学校了。」

「觉得苦吗?吃苦是必要的,那会使我们完美。」金泽用劝诱的口气说话。

「即使被痛苦击倒,当倒下的时刻来临,也该含着笑容,彰显出坚强。

凝视世间的一切,如大树般倒下,就算气绝也必须否认苦难,坚持到底!

唯有如此,才是生为男子汉该有的气魄,你该回学校好好面对这一切。」

博登勉强嗯了一声。

「不准逃课,我明天中午去接你!」金泽教训完博登后,话筒回到诚手上。

「真厉害!」诚终于放心了:「博登看起来好多了,幸好连络上你!」

「我人在大阪。搭明早的新干线回东京,」金泽又看了看手表,差不多了。

「博登学校出了一点问题,可能有人想找他麻烦。我会陪他去上课。」

「上课……是指旁听吗?」诚错愕地问:「真的?你是认真的?」

「等着瞧吧。」金泽终于露出一抹笑意,切掉通话。

诚尴尬地放下手机,金泽要去陪博登旁听!很难想像他们系上的同学……

面对一脸流氓样的金泽,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学校的警卫人员会报警吧!

稍稍在脑内摹拟了金泽痛殴想伸手架住他的警卫的模样,诚的嘴角与腹部微微抽动,忍耐着笑意……金泽难道想去大闹校园吗

鸭嘴状的阴道扩张器被放在调教刑架的旁边,沾了一些血与稠状物。

个头像熊一样的肌肉男子,左手腕已经被暮鸟极限扩张的括约肌包裹住了。

肌肉男右手戴着手术用的乳胶手套,伸手探向附近一杯杯的纸杯,挖取拳交用的特制润滑剂,细细涂抹在暮鸟的屁眼边缘。很

明显地,男人希望测试眼前猎物的极限。手臂一公分,一公分推进,缓缓被肠道吞噬。

当金泽站在刑架前方,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肌肉男的左手接近手肘的地方,已经完全进入暮鸟体内,暮鸟浑身颤栗,腹部隐

隐有凸起的拳头形状。

如果没有封口球,暮鸟一定会歇斯底里地当场尖叫。

肌肉男为眼前的一幕陶醉,他着迷于暮鸟的惨状,并激动地开始自慰,直到白浊的精液一柱一柱落在地上。这绝不是第一个对

暮鸟这么做的人。

暮鸟腹部与腿间满是失禁的尿液,看来金泽替他挂上的那张木牌——「电击失禁绝顶」,引来了很多对电击奴隶性致勃勃的虐

待狂!

章十六:暮鸟

金泽取下暮鸟左右脚的木牌,并掀开麻布头套。他翻开暮鸟的眼皮检视,发现瞳孔呈现针状收缩,呼吸减弱,彷佛吸不到空气

似的,一身冷汗。

生殖器附近尽是电击的痕迹,括约肌微微洞开渗血。

金泽卸除暮鸟的封口球,如预料中的一样,对方昏茫得无法集中精神。

舀起身旁的温水,他细细冲洗暮鸟的身体,为下一轮折磨作准备。

暮鸟神情呆滞,静静望着金泽,望着从皮革手套里慢慢抽出的注射用钢笔。

在金泽凝视笔尾视窗,喀喀地开始转动,调整剂量时,暮鸟开口了。

「我是真的……」暮鸟含糊不清地念着。眼眶溢满泪水。

金泽弯下腰,瞄准暮鸟颈静脉再次推入针头,但没有按下注射钮。

这次他听得比较清楚了。

「真的喜欢远藤……所以当他拜托我,让他解脱的时候……我好高兴。」

金泽抽出针头,盯着眼前濒临崩溃的青年。

组里的说法,是暮鸟诱使他人用药,害死了组长的小侄子——因为吸毒过量,倒在日比谷公厕内暴毙的企业菁英。

但听起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们怎么认识的?」金泽质问暮鸟。

「我们念海城……从中学部到高校……即使上了大学也常常见面。」

从中学就认识的朋友吗……金泽不禁撇了撇唇角,想起自己跟诚中学的模样。

老师讲课时,坐在教室后方的两人无聊地将脸贴在桌面,彼此凝望,传一些毫无营养的纸条,上面涂鸦了不堪入目的淫秽图案

午间用餐时间面对面坐着,把不喜欢吃的菜丢到对方的便当盖里头……

考卷收卷时,金泽抓过诚大半空白的试验卷,写下一连串选择题答案,救了朋友一塌糊涂的平时考成绩。当金泽因为无心的擦

肩,和别校起冲突时,诚找来一群陆上竞技部的学长帮忙打群架,还险些吃上伤害官司,最后是由金泽担任律师的母亲出面摆

平的……

金泽凝视着手中的钢笔。

再一针下去,只要简单的一针,就能摆脱很多麻烦。

眼前的家伙就算死不成,大概也变成了满脑子毒品的废人。

完成组里交代的任务后,金泽将有更多时间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然而他没办法下手。

他懂那种脑袋发热,只想帮朋友一把的感觉。他真的懂。

暮鸟的眼神中,有什么打动了金泽,让他心软。

金泽解开暮鸟左右脚的扣环,并拿过刑架附近的浴巾。

暮鸟几乎没办法好好走路,金泽只好把他打横抱出发展场,像照顾醉汉那样,帮暮鸟穿好衣物,招计程车回新大阪Laforet酒店

隔天预计搭乘早上六点发车,八点多抵达东京的新干线,他订了宽敞的绿席。

「呐,唇环先生。」床上的青年裹在被单里,微微打着冷颤。

「嗯?」金泽整理着随身行李。

「我可以活下去吗?」暮鸟缓缓开口。

「或许吧。」金泽点了一些现金,放在西装外套的内侧口袋里。

「不会给你添麻烦吗?」暮鸟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额头冒出许多冷汗。

他将脸埋进枕头,后颈上的黑鸦刺青不停颤抖。

「远藤他……从进大学起,肩膀与膝盖就一直觉得酸痛,尤其夜间……

实在疼得受不了,就拜托我弄一点药给他撑过去。等到摸得见肿块,去照了X光,做病理切片检查,才发觉自己得了骨癌——」

「他才二十几岁啊!好不容易挤进一桥大学的商科,又在毕业前,被大企业预定录取,前途不该是这样的,远藤该在职场发光

,不该进医院,无论是化疗还是截肢,对他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痛苦。他说他想死……」

暮鸟的泪水浸湿了半个枕头,连浏海都纠结成一团。

「"作为一个真正的好朋友,请你在最后帮助我,让我解脱"远藤留下这张纸条,把我所有的药都偷走了……你大概会觉得恶

心吧!

他用我的药自杀,我却感到高兴;对我来说,就像陪他走完了最后一程。」

「但从那天起,我觉得我的灵魂整个被抽空了,拔掉浴缸的塞子似的,什么都流干了,我在发展场流浪,用陌生人的体温填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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