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月般皎洁的人,又如雪莲般高贵,不可谓倾城二字。
我垂了头,恭谨的对他下拜。
看到他倾城的容颜,我脑中想到的却是颜儿那小小漂亮的脸,虽然五官还未长开,但是也可以想象长大后的好看模样,必有不
亚于凤王的美貌。
耀月看向我时,那冰冷的眸中出现一丝碎裂,他突然低笑两声,掐了我的脸,他说:“白倾尘,上一世,你是白族少主,是鸾
儿的凤后,得到了我没有得到的珍宝。没想千年后,你仍是白族少主,不同的是,坐在凤王位置上的,换了我。”
他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他说:“上一世,我么纠缠于鸾儿的感情,你争我夺,最终谁也没有得到,大家共赴黄泉。这一世,
我会先于你找到他,一定。”
他放开冰冷的手,我倒在地上不住的咳嗽喘息。当我被他狠狠的贯穿时,他伏在我的身上,眼中有种绝望的快意。
他说:“白倾尘,我们一起下地狱吧,你看,鸾儿正在天上看着我们……”每到这时,他眼中便会流露出一种濒临毁灭的绝望
。
我看着他的痛苦,知道他用情至深,却不知他口中的白倾尘是谁,他口中的鸾儿又是谁。
这所谓的前世的种种,既然已经轮回,又何必要苦苦的纠缠于前世的情孽。
究竟是怎样的情深刻至此,致使于耀月抛却那轮回的束缚,保留下前世的记忆。
耀月加诸在我身上的疼痛,使我每每对情事产生排斥,以至于不能接受别人的触碰。
于是每月的十五便成为我忌讳的日子,也便在这时,我都会在那个月圆之夜,不顾那满身的疲惫,到那紫渊河畔去等待那小小
的身影。
看月落日升,看那小小的身影踏着朝阳披着晨露而来,带给我新的欣喜。
那一年,七月的十五,是我的生辰,我约了颜儿,想向他表白我的心意,送他我亲手所画的小像,约定一生。
却在那一天,生辰宴之时,父亲伟岸的身影轰然的倾倒。他走时安详,甚至嘴角带着笑容,像是永久的解脱。
他未留下只字片语,却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了先知,直到很多年后,我知道那个故事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感情的绝路。
便在那天的夜晚,母亲悄然辞世,伴了父亲长眠。我带着小小的悠炀,一天之间成为孤儿。
当我感到那紫渊河畔的时候,伴着那些微的细雨,我看到了那被雨水打湿的小灯笼。
从此,我失去了颜儿的踪迹。终于能体会父亲当时的心情,至此,我不再恨他,那个绝情抛弃了我们的父亲。
从此以后,我建了一处别院,日日的画颜儿的小像,或挂于房内,或卷于案间,时日长久,竟积了满满的一屋。
于是,每次夜深难以入睡,思念噬骨时,那小屋便成为我唯一的安慰。
冬去春来,年复一年,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百十年过去。
当我再见到颜儿时,我正被耀月压在身下,做那难以启齿之事。那是耀月第一次对我温柔,让我得到了快乐。
我不知他为何如此,却在看到那鲁莽奔入洞中的绝色少年时,惊住。
我认出了颜儿,虽然出落的更加标志,却仍是那不食烟火的模样。
只得痛苦的咬紧了嘴唇,来阻止自己发出耻辱的声音。
然而颜儿却并没有看我,他水盈盈的大眼呆呆的看着耀月,眼中盛满了震惊与心痛。颜儿自己不知道,他那一刻的表情,几乎
让我崩溃。
便在颜儿的注视下,耀月的手指狠狠的掐入了我的肉,那背着颜儿的目光中,分明有伤痛闪过。
于是,我知道了耀月心里的动摇。
恐怕,他是动了感情了吧,从来清冷寡性的人,突然费了心思,用最是决绝也最是减少伤害的方式来快速的斩断情丝。
他甚至顶着浴火后虚弱的身体,动用那已经十分空虚的法力,只为从都城运来上好的云锦丝被,亲自为颜儿换上那干净的被褥
。
他执着于对鸾儿的情,却不知自己错过了世间怎样的珍宝。
我看出颜儿已经动情,却不想点破,感情都是自私的,在颜儿长大后,开始懂得感情之时,第一个出现的人不是我,我既然错
过了,那么便要自己亲手的去追回来。
当我知道颜儿便是前世的凤鸾,那个耀月一直找寻的鸾儿时,我的内心出现了恐慌。
我是个自私的懦夫,我不想公开颜儿的身份,也不想冒与耀月竞争的危险,所以我诚惶诚恐的去跟耀月撇清关系,希望他能放
我离开。
然后我便带颜儿走,到耀月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把我的珍宝藏起来,谁也不让看到。
然而,我这自私的想法,却换来巨大的惩罚,也许,这是上天对我的责怪,责怪我的自私,惩罚我的懦弱。
当看到颜儿肩头的凤脉时,当耀月在颜儿额际显出白羽时,我被打入了无边的地狱。
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两个人天涯永隔,而是明明相爱的近在咫尺,却永远的不可能在一起,咫尺天涯。
乱伦这道坎,谁也跨不过。
于是,我开始对颜儿刻意的疏远,即使内心承受难以承受的煎熬,我也是自己不表现分毫。
然而最终我发现,自己终归是不能够放下。
我已走到了爱情的绝路,无法的回头,只有自我的毁灭。
我知道那一天终会到来,于是,我珍惜跟颜儿自爱一起的每分每秒。
白羽之印,凤后之印。
当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下了旨意即将迎娶他命定的凤后时,我乱了阵脚,差点失了自控而占了颜儿的身子。
直到听到颜儿的哭泣我才警醒。
然而没想到的是,我没敢做到的事,悠炀却执着的做了,做了那违背伦理,违背道德伦常之事,我知道悠炀对颜儿付出了真情
,甚至在颜儿更小的时候,但我没想到他也用情至此。
我对他施以重罚,却也对他的敢作敢为而羡慕。
我是个懦夫,没有耀月对感情的那份痴狂执念,也没有悠炀孤注一掷用千年换取一刻的疯狂绝望。
我只是个懦夫,我要顾忌家族利益,全族的性命,我要考虑的太多太多,所以,注定以毁灭的方式结束。
今世得不到,我只求来生。
看着怀中颜儿睡的甜甜的娇颜,那淡色的唇角轻轻的抿着,脸色是病后我苍白,我垂下头吻住那苍白的唇,轻轻的探入,慢慢
的辗转。
也只有在颜儿睡着时,我才敢这样尽情的亲吻,可以忘却我们是兄弟的现实,沉浸在梦中,不用去顾忌颜儿的感受。
披衣而起我在书案前执笔写下自己的留言,甬长的书信,写到最后,却团了扔掉,写了一封又一封,最终只写下了短短的一行
字:
我的小凤,你自由的飞吧,不要再回来,珍重。
兑了那催眠的药酒,含了一口哺入颜儿口中,喂他喝下,然后坐在床前看颜儿沉睡的脸,抚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深刻进心
里。
颜儿,好好的睡吧,等你醒来,若尘已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愿你去做那生子的工具。
帝王之爱,从来便没有完美的结局,即使有,我也不敢去冒那万一,我怕你会哭泣,我怕你会受伤,我也怕你会孤独。
所以,我的小凤,飞吧!
第36章:凤后归来 长福永寿
好梦正酣,一泼凉水浇到脸上,我打个激灵,一骨碌爬起来。
瞳儿拿个茶碗,蹲在我面前,睁着大眼无辜的看着我。
脸上的额发哒哒的滴落两滴水滴,胸前的衣襟湿漉漉一片,我看看瞳儿手中空掉的茶碗,抹一把脸上的茶水,吐出一片茶叶。
我说:“瞳儿你泼我干嘛?”别跟我说你梦游浇花,不然我揍你。
瞳儿放下那青花的茶碗,表情颇为无辜,“我怎么叫你都不醒,吓死我了。”拍拍胸脯,转身为我去拿替换的衣服。
我看看周围狭小的空间,地面的晃动,是在行驶的马车之中。
我拽住瞳儿的衣领把他提过来,我说:“瞳儿我们这是去哪儿?”我记得之前靠在若尘怀中听他讲故事,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为何醒来会在马车之中?
听了我的问话,瞳儿拿着我的外袍抖得那个兴奋,“不是说了要离世隐居吗?魅儿哥哥你居然都不告诉我,幸而若尘哥哥还记
得我,知道要带上我一起,不然我必追你们到天涯海角。”
看着瞳儿兴奋的小脸,我总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接过瞳儿手中的衣衫换上,我问瞳儿若尘去哪了。
瞳儿帮我系着衣上的扣结,说:“白主说让我们先走,他交代好族内的事物,很快便赶过来。”
我略微的点点头,坐于车内,不时的掀起车帘往外看,外面长长的道路,一个人也没有。
瞳儿端坐于案几前,取出笔墨砚台,仔细的磨好墨,不知从哪儿掏出几个皱皱的纸团,展开铺平于桌上。
纸张的背面带有淡淡的墨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废弃的纸张,瞳儿从小家贫,养成了节约的好习惯,练字时,从不用新纸。
只是不知这些废旧的纸张从哪处弄得,大多该是从若尘的书房吧,只是今次这纸被团的皱了。
瞳儿趴于案上,一笔一划的认真书写,从纸张的背面可以看出,书写这张纸的人字体很是漂亮,苍劲有力甚至力透纸背,以至
于纸张背面略花,瞳儿歪扭的字迹写在上面,与那些墨迹相连,看不出形状。
我抽了瞳儿的那张纸,让他换一张练习,举了那纸张放于眼前,果然是若尘的字。不禁多看了两眼,却被开头的那句颜儿吸引
了视线。
于是展了纸张细细的看来,不想越看越惊。
颜儿,与权利抗争,我们抗不过。我的小凤,你远远的飞吧,离开这里,去找寻自己的天地。若尘今生无法与你携手,愿来世
再会,共结连理,只愿到时不再是兄弟。
颜儿,哥哥知道,你对我的不是爱,只是喜欢,是我强求而来,你还小,不懂得何为真情,等你真正懂得的时候,若尘希望你
会幸福。
忘记我吧,把我当成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待得来世,若尘定要找到你的。
手指一松,纸张飘然落地,我呆愣了一会,猛得警醒,“瞳儿快,看看包裹里有没有信件之类的东西。”
瞳儿见了我的紧张也是一愣,转了头去拎那包裹,我抢上一步仔细的翻找,手指抖了半天,终于在那包裹的最底层发现了一封
信笺。
展开信纸,只有寥寥的几行字:我的小凤,你自由的飞吧,不要再回来,珍重。
猛得打开车门,立于奔驰的车上,我握了一把长剑架于驾车人的颈侧,一个劲装侍卫服的年轻人,一身干练,一看便知功夫不
错。
见我架于他颈上的剑身,他毫不变色,只是放缓了车速使马车行驶的更加平稳。
我说:“拨转马头,回去。”
他头也不转,“少主,外面风大,您还是进去的好。”
我一怒,剑身微斜,那人颈上登时见血,我说:“你听不懂我的话吗?还是想让我杀你?”
“主人说了,少主仁善,从不会滥杀无辜,小人遵从主人的命令,必将少主安全送到归处。”
看到他的固执,我低头略一沉思,劈手向那人颈间砍去,你不愿违背若尘的命令,那么把你打昏便不算违背了吧。
抓了那人软倒的身体扔入车中让瞳儿照看,我拨转马头,高高的扬起马鞭。
虽然没有驾车的经验,但是,我咬咬牙,豁出去了,鞭梢呼哨一声,刷的落下……
马儿嘶鸣一声,高高的扬起前蹄,拔足狂奔。
紧赶了两个时辰,方回到白府,远远的看见白府门前密密的围了一群人,我驾车直闯而入,在堪堪到众人面前时停下。
我握了马鞭气喘吁吁,拿眼扫向众人,四周忽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身后的车门啪的打开,瞳儿趴着探出半个身子不停干呕,“我的天啊,要老命……”还未说完,立刻卡壳。
我能感觉到瞳儿吃惊的吸气声,然后慢慢的放缓,瞳儿小心翼翼的来拽我的裤脚。
我一动不动的立在车辕,衣摆猎猎的飞舞,凛然的看着前方。
白府门前黑压压的一片,侍从仆众满满的跪了一地,周围一排排林立的侍卫将白府团团的包围。
白若尘立在人群之中,白衣胜雪,手持三尺青锋,稳稳的端于颈前,颈上一道红痕,剑身有细细的血流慢慢的流过,滑落于手
指之间,染红了袍袖。
眼中的那丝绝然在看到我的目光时轰然瓦解。
不觉的抬手,青锋落地,当啷一声,周围的侍卫像是突然的觉醒,领头的一人当先,然后众人齐齐的向我跪拜。
“天佑吾王,凤后归来,长福永寿。”
我扔了那马鞭,看若尘一眼,然后垂眼看向地上的侍卫统领,“我还不是凤后,你们不用跪我。”
侍卫恭谨的叩头,剑垂于地,“吾王已昭告天下,凤后魅君,与王携手,共治天下,愿天下太平,王与后永寿。”
吸一口气,我叹息一声,“你们都回去吧,我之过错,与白族无关,转告吾王,隔日之封后大典,魅颜不会再逃。”
“诺。”
华丽的凤玉冠,挽于发间,后边缀了长长的珍珠链,披散于肩。长发被高高的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我穿着金锈凤羽的礼服
,曾重交叠的衣衫,一层一层。
腰间镶满细玉,袍间缀满宝石,长长的衣摆拖地,银白花绣的滚边,额间是精心描绘的金色翎羽。
火红的吉服,衬着镜中的少年,春色无边,妩媚娇妍。
我望着镜中身后的若尘,相对无言。
若尘颈间缠着厚厚的白布,眼神有一种浓重的悲哀,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终于叹息一声,上前挽住我的手,蹲于我身前,
将我的手放于颊间摩挲。
他仰首看着我,“颜儿,对不起。”
我看着镜中自己面无表情的脸,然后垂了眼帘,看向若尘的眼,“对不起什么?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颜儿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这样又有何不妥?你不是差点为我而死吗?死很伟大是不是?”
“颜儿……”
我死死的拽住他的手,声音拔高,“放我离开,想用自己的一死来替全族顶罪,然后让我背负害人的罪孽,用你的命来换取自
身的自由,过完这悔恨自责的后半生是不是?”
我说:“你的命好不值钱。”
若尘紧紧的抱住我的腿,将脸埋于我的膝间,“颜儿,对不起,不会这样了,是我自私了,再不会这样了。”
我叹息一声,捧起他的脸,看向他的眼。“哥你记住,从今以后,照顾好自己,不许因为我的离开而难过,不许生病,不许受
伤,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
“要时常的笑,要好好看待自己,我离开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不可以随我而去,我要你长寿千年
。”
若尘看着我执着的眼,担忧的眼眸化为一池温柔,他慢慢的启唇而笑,他说:“好,我发誓。”
华丽高高的凤辇,我端坐于内,道路两旁,百姓夹道欢迎,抛了鲜花纷纷扔过来,举国欢庆。
到得宫门口,百官相迎,长长的红地毯一眼望不到尽头。
我步下凤辇,只来得及看若尘一眼,便在礼官的引导下,一步步的走向那高高在上的帝皇。
第37章:红被高烛 花绣枕席
步上一级级的台阶,我略微仰头,阳光耀亮了眼。
那人身穿吉服,负手立于阶顶之上,玉貌修颜,高贵的不似凡人,倒像那翔于九天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