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紫色的海洋。
那娇艳的紫色小花,开放的娇妍,紫色的茎脉,紫色的花瓣。
原来这处不是梦境,不是幻影,是真实存在的地方。然而现在也终究是个幻影而已。
静谧安详的山岗,本应朝气蓬勃,却渐渐笼罩上一层不详的气息。两只小鹿警觉的支起耳朵,扭头看向天际。
那里有慢慢汇聚的乌云,云间有金色的闪电穿梭。
突然几声炸响,几颗巨大的火球顷刻间掉落山岗,瞬间燃起无边的大火。
鹿儿惊慌的奔跑,却最终被烈焰吞噬。火势顺着风势猖獗的燃烧,吞噬了小草,吞噬了山岗,也吞噬了那精舍的小屋。
山上弥漫一股死亡的气息,衰败而颓唐,曾经美丽的山岗顷刻间便一片焦黑落败。
远处天际火红的一点,慢慢的向山岗靠近,待得近处方看清,是一个身穿火红袍服的绝美少年。少年怀中抱着一只受伤呜咽的
小兽。
看到那漫山遍野的颓唐,少年眼中有碎玉在片片的瓦解,哀戚而绝然。
看了眼那残败倾倒的小屋,少年带着小兽直飞山巅,在那最高处翩然落下,安抚的摸摸怀中小兽的脑袋,轻柔的将它放在地上
。
小兽呜咽,是一只小小的麒麟,身上缠着雪白的绷带,纱布上浸了血。
少年闭眼,举了指尖猛得插向心口,在小兽惊慌的叫声中,少年睁开绝美的眼,咬紧了苍白的唇,取了心口之血凝结成一粒红
色的种子,幻出一个五彩透明的晶球,凝缩植入种子之中。
拨了地上的土,将它埋在脚下,复用心口之血浇灌。
从少年身周开始,土地上寸寸结冰,逐渐向山脚蔓延,慢慢的将整个山岗覆盖在一片冰雪之下,将一切掩埋。
少年淡色的嘴唇顷刻间无色,脸色透明如冰雪。
他抱了那受伤的小兽立于山巅,看这天地冰色。
“幻麟,我要走了,也许不再回来,我亲手种植的紫叶之草,你要好好的守护,这里冰雪的环境正适合于你的修行,你要好好
的修炼,也许千年后,我还会回来。”
少年说完,露出一抹绝美的笑颜,化成了一只五彩的金凤,鸣啸一声,飞向天际。
终于明白,紫草为何成为仙草。千年前凤王的心口之血啊,经过千年的孕育,开出这一朵花,能不珍贵吗?
我刚刚看到的,大概便是千年前残留在草种上的记忆吧!
紫叶之草,是凤鸾的处子之血凝结而成,然而这株却绝然的珍贵,因为千年前的凤鸾,那个娇艳的少年,早已不在了啊,世上
也仅存这一株而已。
叹口气,我向若尘的怀中一靠,闭了眼,“我晕了,我晕了,哥你抱抱我,今天老眼花,总看到幻境,跟鬼附身了一样。”
幻麟靠过来凑热闹,脸上的表情纯真的不像话,跟之前那只凶猛的圣兽完全不符。我忍不住又去捏他的脸。
幻麟呲着牙嘻笑,嘴上却说着认真的话语,“主人您不是眼花,那些幻境都是曾经真实存在发生过的,至今已保留了千年,不
是鬼附身。”
小孩子便是小孩子,我开句玩笑他也当真,唉!真是没办法!
离开寒冰山时想带了幻麟一起走,他却坚持留了下来。他说要替我守护记忆晶石,外加继续修行,不愿再看到人世的污浊。
我无奈,只得由他。
幻麟住在自己制造的幻境之中,那里有他怀念的景色,怀念的人。性格单纯也是少有的倔强。
这只小兽,自我封闭起来,蜷缩了去舔自己的伤口,舔了一千年,却仍然保有纯真的善良,真真的难得。
也许把他带入尘世之中,未必是好。
所以跟若尘释然的离开,只是在将将离开之时,回头看了一眼。
寒冰之山,里面有我的魅耀谷,那个最是向往怀念的地方,有我最美好的记忆。只是现在冰雪覆盖,便再也回不来了吧。
一身轻便,回去时无来时的牵挂,便行的很快。
远远的看见府门,家仆林立,张灯结彩的,该是早早的得了消息在此等候。一小小的身影疾跑两步越出人群,掂了脚尖张望。
若尘携了我落在府门不远处,瞳儿眼尖,欢叫一声,没头没脑的便囊头冲了过来。
我一看那架势,本能的把若尘拽过来挡在身前,瞳儿小小的身影便直直的撞入若尘怀中,冲力绝对不小。
若尘在没有防备下居然被撞的晃了一下,我赶忙好心的在后面扶了一把。
觉着自己的做法真是明智,若尘都被撞的晃了一下,换作是我,恐怕得摔个屁盹儿。
瞳儿抱住便不撒手,还在那儿一个劲儿的喊,“魅儿哥哥,你可想死瞳儿了。”
我把他埋着的脑袋掰起来,弯了眼睛笑,我说:“瞳儿我在这儿。”
瞳儿反应非常的镇定,刚刚还撒着欢儿的叫,眨眼便利索的放开若尘,脸色镇定,无丝毫羞赧之色。
我觉得,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
摆了摆架势,迅速的转移阵地,到底还是被他抱住了。抱的那个快,那个紧,我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呛着。
几天不见,瞳儿居然变得这么雷厉风行了。
提了这冲动的小娃儿进门,却见一人斜倚门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第33章:再见故人
见我看他,他便挑了挑眉,嘴角一歪,露出一个痞气的笑。他说,“跟哥出去玩儿的很开心吧?”
然后啧啧两声,略偏了脸,“几日不见,越发的娇艳了,哥没少疼你吧?”
我摸摸额前的火形红印,我说:“还行,若尘技术不错,我们整天颠鸾倒凤的,”我指指眼睛,“看我的眼都熬成紫的了。”
白悠炀的脸瞬间便绿了,我扭头牵了瞳儿,挥一挥衣袖,十分潇洒的走了。
回到房中才发现,我把若尘给忘了。见了瞳儿便撇了他,不知他会否吃味。
这个……我之前为了气白悠炀所说的话,他没有听到吧?要是不幸的被他听到,快快~,找个洞儿让我钻进去……
瞳儿掰着我的脸使劲看,像在研究一样古董。他说:“哥,你怎的变成这样子啦?好祸害。怪不得之前府里的家丁都一副要昏
倒的样子,我还纳闷怎么回事,现在终于明白啦。”
汗,要昏倒?这娃儿会不会用词,怎说的我很吓人似的。敢情他见到我就没对我仔细的看,光顾兴奋了。
我说:“这是想我的表现吗?脸我的变化都没有发现。”
“哥你以后别上街了,我怕引起暴乱!”
我抹抹额头,觉着那儿有点儿凉。小屁娃儿从哪儿学会这么夸张的词!现在终于明白当初我骂人时白若尘当时的感觉了,一忽
儿没看住,瞳儿便学会夸张的拍马屁了,看来得让他离那些滑头的家丁远点儿。
我说,“瞳儿我跟白悠炀说话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白若尘?”
瞳儿数着手指,一副认真的表情。“其实哥你也没变化多少,就是好看了一点,妖异了一点,娇艳了一点,成熟了一点,更迷
人了一点……”
数完了十个指头,瞳儿摆摆手,“就是眼睛变个色,额上加了个记号而已,我还是能一眼便认出你来的。”然后一副你放心的
表情,就差说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听了这小子的话,我怎觉得自己变化很大呢?这娃儿东扯西扯了半天,跟我问的一句都不着边。
跟瞳儿磨鼓到夜晚,久别重逢的喜悦使得这小娃儿兴奋的说个不停,最后好不容易哄他睡着,回到房中,却不见若尘的踪影。
桌上照明用的明珠安然的放在盒中,盒盖紧闭,未有动过的痕迹,房内一片漆黑。
我挂了明珠照明,拿了一套轻便的衣衫,来到房后的温泉池,宽衣下水,到水流较浅处倚石而坐。
水中有雾气萦绕,皎洁的月光,映入水中如银盘。突然想起,今日已是十五。十五……总觉得这个日子有些熟悉,至于为何熟
悉,有些想不起来。
一身疲累,我闭了眼浅眠。
池边有哗哗的流水声传入耳际,我略睁了迷蒙的眼,见一人光裸着身躯,涉水而来。
那人背着月影,月光在他身后投下朦胧的暗影,照得身周的肌肤一片月白的皎洁,月看不清脸。
那人朝我径直走来,我眯起眼帘,略显慵懒。“是若尘哥哥吗?”
那人在远处停住,轻轻的低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在水面传播开来,荡起圈圈涟漪。
我略挑起眼,“白悠炀,不想死的话里我远点儿。”
刚刚说完,他却已到了近前,挑了好看的眉,柏油炀的面容在月光下有种蛊惑的美。他说:“颜儿,从你走后,我便再也没有
碰过任何人。”
伸了手向我脸颊,在我冷冷的注视下停住。他攥了手指低笑。他说:“你知道吗?自从见了你,我便再也对别人提不起兴趣。
”
再次深处手指,他靠了近前,隔空描画我的脸。“不论是相貌如何的相似,我都不能兴奋起来,因为他们不是你。世间的瑰宝
只有一颗,岂是那些劣质品可比。”
感觉到那手指散发的热度,我偏开脸,“白悠炀,请你自重。”
然白悠炀却靠过身来,热热的呼吸喷在脸上,有种灼烧的融化感。我侧开身形,挪到离他一丈之处。
挑了嘴角,我讥讽的笑。“白悠炀,你就这么想死吗?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虽然你是若尘的弟弟,对我无礼,我也杀得。”
白悠炀抱了双手,倚靠向石壁,在我刚刚所靠的地方暧昧的摸了摸。他说:“奥?那颜儿要如何杀我?难道出去一次,法力长
进了吗?”
他说:“颜儿你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在石壁上嗅了嗅,“美人留浴,石有余香,令人陶醉哪!”
我愤怒的看着他痴迷的动作,侮辱,这绝对是极大的侮辱。
抬了臂张了手掌,手心举起,“风起。”
呼呼的风声吹得池边的树叶哗哗作响,风声带来了偏偏乌云,遮住了月亮的脸,天空开始阴暗。
白悠炀挑了挑眉,继续抚摸石壁,风吹了他的发丝丝的扬起,他叹息的收回沉醉的表情,“可惜啊,香味,嗅不到了。”
他抬起沉醉的眼,眼中有火焰在燃烧,隐有燎原之势。
他说,“既然嗅不到,我便只得到美人身边闻香了。”
那看我的目光,移向肩头以下,越发的放肆。
我猛得抬手,手臂直指向天,我晦暗的看着他,我说,“闪电。”天空裂开一道缝隙,照亮了我的眼。
白悠炀不要怪我,遭雷劈是你该得。
阵阵的响雷,几道电光撕裂天际。
我十指结印,立于额前,“滚雷。”
天空猛得炸响,一个闪着电光的火球从云霄直降而落,留下一道亮色的电光,快速的看不清轨迹。
风掣、电闪、雷鸣……
火球与白悠炀身前的结界碰撞,电光蔓延到整个结界,噼啪作响。然而,却只是在结界外围环绕。
然后,电光突然像被吸掉一样,消失无踪。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我震惊的看着安然无恙的白悠炀,一时无法言语。
白悠炀击掌而叹,赞赏的看着我,“果然进步不少,只是这流火闪电,可以穿任何结界而过,追踪人的身影,神仙躲不过,只
是为何颜儿你能用出来,却连我的结界都破不了?”
我运了运气,却觉体内法力不再充盈。
他说,“颜儿,原来你恨我至此。原来,你是真的想要我死。只要你的法力再高一倍,我便无法化解。”
靠到我的近前,白悠炀慢慢的攥住我的双手,他说,“这双美丽的手指,不应该沾有鲜血,他只适合让人护在掌中,不沾风雨
。”
被抓的手腕传来一阵酥麻的力道,有隐隐跳动的细流涌向体内。心间略痒,像有羽毛在轻轻的挠。
白悠炀的双眼慢慢的荡漾如一汪深泉,越来越深的颜色,便如一口古井,像要将灵魂紧紧的吸进。
耳边传来蛊惑的话语,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直达心底最深处。便如一滴水滴,滴入平静的心湖,荡起圈圈的涟漪。
“颜儿,到我怀里来吧,我会保护你。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不会再以伤害你的方式得到你,我会好好的珍惜你,所以,请接
受我。”
唇畔传来一阵温热,天上的乌云慢慢散开,露出月亮的脸。月光重新照入眼帘,洒下一片朦胧。
那蜻蜓点水般的温热触感,顺着唇际慢慢下移,划过肩颈,直达胸口。
我启口喘息,略垂了眼,平静的湖面丝丝的荡漾,水中倒映了少年的脸,满脸的红晕,目光朦胧。
额上浅浅的印记,几乎淡的无踪。深黑的瞳,夹杂了细碎的点点的紫。旖旎而又陶醉。
这少年,是谁?为何这样的熟悉?
我轻轻的抬手,摸上额前的印记。那里的颜色慢慢的淡去,已几乎无踪。
我记得,之前的印记,火红火红,便如朱砂一般耀亮紫色的眼。为何淡去不见?
手指猛得一抖,我一下回复清明,抬腿猛得一撞,使劲推开身上的身影,剧烈的喘息。
白悠炀被撞的靠上石壁,脸上满是忍痛的表情,略弯了身,手臂向下。额上一会便见汗,嘴角却慢慢涌现猖獗的笑意。
身上仍留有他肌肤的温度,从未与人肌肤相贴,他知道他得到了什么。
我捧了水使劲的搓洗,使劲的咬牙,我恨恨的道:“白悠炀,你再对我无礼,我便废了你。”
白悠炀痛的嘴唇发青,却仍是笑。
他说;“你这么快便回复清明,真是可惜,不然我得到的会更多。”
“肤如凝脂,香甜可口,人间绝色。”
我刚要发作,却被他的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他说:“你还记得上月的十五发生了什么事吗?”
心脏猛得一跳,我披衣而起,拔足离开。身后是白悠炀着急的话语,“颜儿,不要去……”
御风而行,我站在别院的门口,眼前是熟悉的院门,门内月形的小湖,圆形环绕的树。再往前看,紧闭的房门,门缝有柔和的
珠光透出。
窗纸上两条修长的身影,挨的极近,可以照出房内人挺拔的轮廓,俊秀的五官。
我按住急跳的胸口,秉住呼吸,一步步,向那门口走去。
门内传来隐约的声音,“不行……已经……喜欢……”接着是桌椅翻倒的碰撞之声,窗上的身影猛得重叠。
再也按捺不住,我一脚踹开房门,猛然闯入。
房内珠光亮如白昼,若尘仰面被按在桌上,脸色有些苍白。用手按着他的那人,站在桌前,衣衫整齐华贵,藏青的蟒袍,袍上
条条的凤羽刺绣,华丽而繁琐。
交叉重叠的盘扣,那银边的领口下,是玉白欣长的脖颈。
看着这个人,我有片刻的恍惚。他曾温柔的对我说,‘魅儿,我喜欢你。’然后有亲手将它打碎。
本以为忘却,但再次先见,心里还是悸动。
耀月抬眼,我才发现,他变了。
一种凛然的高贵,自然而然的气势,属于王者的气势,就那样向我压迫过来。
只这一眼,我便震惊的无法言语。
如果说以前的耀月只是冷,那么现在的他便是高高在上的不可亵渎,威严的不可侵犯,使人自然的臣服,膜拜。
那美丽的凤眼只看了我一眼,便看向别处,像看一个陌生人,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蔷薇的唇瓣微启,吐出清润好听的话语。他说:“滚~”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却腻是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