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炊烟——白狐天下
白狐天下  发于:2013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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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域在听到“水芙蓉”的时候,袖子下面的手指就收拢起来,那不是耽英的师傅吗,耽英早就提过“铁木犁”,那是用来医治他的好友阮行,如果被耶律隆绣偷过来,就不妙了,但他此刻却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他仰起头,淡淡地道:“你喜欢怎样都好。”

耶律隆绣飘逸出尘的脸上挂着不相称的诡异微笑,道:“我带你去看场好戏吧。”牵着白域的手,来到大厅。

大厅里跪着一男一女两人,身型瘦削,弱不禁风,穿着却很华丽,都垂着头。

耶律隆绣在正椅上落座,让白域坐在他旁边,揽着他的腰,这种暧昧的姿势还是头一次,白域不仅多看了他两眼,耶律隆绣亲了亲了他的额头,转向跪着的二人,道:“抬起头来。”

地上的两人将头抬起来,白域也不由得一怔,他们生得很美,年龄也只在十五六岁之间,女的如一朵白莲一般,清新淡雅,男的如白梅,清俊傲然。面对着出了名残虐的耶律隆绣,却毫无惧色,神情自如。

耶律隆绣对白域道:“喜欢吗,挑一个去服侍你吧。”

这样的话白域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应承的,之前他只要对任何东西或人感兴趣,那么对方就没好下场。

耶律隆绣一挥手,门外进来四名大汉,白域看到他们的时候,浑身一颤,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耶律隆绣的衣襟,就是这四个人侮辱了自己,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耶律隆绣在他耳边道:“选吧,选中了谁,另外一个就和你自己的下场一样,如果不选,两个都会很惨,全选也不可以。”

他这是在逼他作抉择,白域不禁踌躇,心乱如麻,他该如何做才能让两个年轻的生命不会凋零,即使选了,也会不得好死的。

良久,他才平静地道:“对我和对他们来说都不公平,你在逼我做残忍的决定,这样你会感觉很快乐,但是你的娃娃我会伤心,请体谅我一下吧。”这样的恳求他保证耶律隆绣不会拒绝,因为这个人很喜欢他的玩偶,高兴的时候什么都答应,毕竟他的兴趣也仅止于“磨练”玩偶的心,只要自己难过,他就满意了。

果然,耶律隆绣抱着他笑得像个孩子,道:“看我的娃娃多么善良,你不喜欢他们吧?”

白域道:“不是不喜欢,也不是喜欢,我怕的是我选的那个或不选的那个会成为你的另一个娃娃,我的地位就不保了。”

耶律隆绣想了想,道:“这样也好,就先饶了他们两个,哪天你喜欢,再来戏耍他们。来人,把他们带下去,不可以破了他们的身子。”语毕一下子将白域打横抱了起来。

白域为了保持平衡,勾住他的脖颈,虽然身体被耶律隆绣折磨得已经很瘦了,他可不认为自己可以被轻易的抱起来,耶律隆绣看起来倒是挺轻松。

“铁木犁”被耶律隆绣送来的时候,已经生出果实了,但却是两颗,如拇指般大小,白域还是第一次见过。想来耽英他们已经追来了,为了不让耶律隆绣把果实摘下来去配制长生不老药,他只好说自己想等它们再熟一些,拖延时间。

而且,在偷植株的时候,耶律隆绣的手下虏来一个人,刻下关在地窖里,恐怕是“水芙蓉”那方面的人,大概正受着折磨,该怎么救他,只希望耽英他们动作快点。

精心的给“铁木犁”挑虫子,之前应该被人很好的照顾,所以主干和叶子都那么强壮,虫也很少。白域在椅子上坐下来,将发髻上的玉钗摘下,黑发松散在两肩,镜子里的自己是那样精致,如画师雕琢一般,毫无瑕疵,薄唇浮现了不易察觉的冷笑。

窗外足尖点地的微弱声音没有瞒过白域的耳朵,隔着墙的那边是熟悉的气息,白域禁不住握拳。

白域捧着“铁木犁”,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刚刚摸进王府的耽英,玄音和聂文岚分头搜查王府,今日耶律隆绣不在,正好方便行动。

耽英落在白域的别院纯属偶然,正要离开,就听到屋子里面走动的声音,连忙闪到大树的叶子当中,竟见到白域从屋子里走出来,手上捧着“铁木犁”。

白域淡淡地道:“出来吧,耽英,我知道是你。”

耽英旋身落到地上,惊讶地望着他,白域变了,无论从外貌和气质都改变了,但最令耽英惊讶的是他没有死,却在野律隆绣的府邸。

白域将“铁木犁”递给耽英,道:“什么都不要问,你们还有个人要救吧,跟我来。”

耽英只好跟在他身后,避开侍卫的巡视和下人的走动,以暗号叫唤玄音和聂文岚。

野律隆绣的地牢根本不需要守卫,里面布满了机关,手法上皆出于名家之手,如果没有白域带领,三人很可能中招。

耽英本来想问白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回大宋,但此刻救人要紧,一切暂缓。

趟在地牢里的楚烟浑身浴血,牢门一开三人就冲了进去,耽英俯身探了他的脉搏,仍在微弱的跳动,连忙给他输入一道真气,护住心脉,抱了起来。

白域道:“快走,耶律隆绣要回来了,那时我可保不了你们。”

耽英将楚烟交给聂文岚,转向白域道:“你呢,不跟我们回去吗?你爹和素焉都以为你死了,伤心欲绝,你不想见他们吗?”

白域冷冷地道:“就当我已经死了吧,马上离开。”袖子一挥,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自己的身上,他已经回不去了。

耽英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道:“我们走!”

白域目送他们离开,心口微微刺痛,素焉还在等自己吗?

第七章(下)

耶律隆绣勾起白域的下巴,面上微笑眼里却没有笑意,轻声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白域淡淡地道:“你说的是放走地窖的人?”

耶律隆绣笑了笑,道:“你应该知道,‘铁木犁’和那个人的重要性,引来他们的主人,可是能除却中原数个数一数二的高手,你破坏了我的计划,这可怎么办?”

白域道:“我道你也不是为了让我青春永驻才偷‘铁木犁’,让我空欢喜一场呢。”

耶律隆绣抚摸着他的脸道:“话怎么能这么说,还是我的娃娃比较重要。”

白域摇头道:“我想陪你到老到死,所以干脆把‘铁木犁’还给人家,原来做错了事,看来只好任你处罚了。”

耶律隆绣拍着他的肩膀道:“我怎么舍得处罚你呢,再说弄坏了你我还心痛,不如把怒气发泄在别人身上吧,前两天给你看的那两个孩子可是很好的玩物,我要好好疼爱他们才对。”

白域心头一紧,自己被折磨倒无所谓,反而连累无辜。

北方夏夜格外的凉爽,耽英等三人带着受伤的楚烟和“铁木犁”先一步到了与白碎空、于思明约好的客栈,这间客栈与玄音的师兄有莫大关系,店主和伙计的口风都很严,方便避人耳目,所以仍算是安全。

将楚烟放到床上,耽英开始为昏迷的他处理伤口,曾经是自己的情敌,如今却在眼前奄奄一息等待救治,他也形容不出是什么滋味。

聂文岚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道:“他怎么样了?”

耽英摇头叹道:“情况并不乐观,耶律隆绣那个疯子最喜欢用各种各样的刑具折磨人,虽然不能致命,但对身体的损害极大,即使好了也会成为废人。”

聂文岚道:“等你师兄他们来了,我们立即离开,耶律隆绣心胸狭窄,手段狠毒,如果被他追上,我们就有麻烦了。”

耽英接过他递上来的毛巾,轻轻擦拭楚烟前额因为疼痛而冒出虚汗,道:“易宇大师在天之灵,知道自己教出耶律隆绣这么个徒弟,也会不得安宁的。”

聂文岚冷冷地道:“如果真的在天有灵,就不会让他这么为所欲为,你我和玄音的武功都略逊于他,想来你师兄和白碎空也不会高到哪里去,他手下的三圣士个个是绝顶高手,追踪的本领也很强,所以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师兄,叫他们来迎我们。”

耽英点头道:“注意一下‘铁木犁’,小心果实脱落。”

第二天清晨,于思明和白碎空就赶到客栈,前者听说楚烟受了重伤,飞也似的冲进客房。

白碎空担忧地望向耽英,道:“伤势很棘手吗?”

耽英道:“生命无大碍,但以后恐怕都不能走路了。”

白碎空浑身一颤,恨恨地道:“到底是谁干的?”

耽英叹道:“我们分手之后,一路追踪才查到是大辽的镇远王耶律隆绣派人盗‘铁木犁’劫楚烟,至于目的无从知晓,于是一直暗伏在王府周围等待时机,好不容易等到他出外办事,才得以偷入府中,谁知竟见到了做梦也难料的人,就是你的儿子白域。”

白碎空闻言脸色大变,失声道:“你说什么?”

耽英向左右看了看,道:“阿域他没有死,‘铁木犁’是他给我们的,楚烟也是他领我们去救的,不过他却不想跟我们回来,似乎受着要挟,整个人也失去了生气,形色如木偶一般。”

白碎空喃声道:“怎么会这样,阿域他还活着,他没有死,这……这真是太好了……耶律隆绣?又是他,我们立刻去把阿域救出来,他铁定吃了不少苦。”

耽英道:“你不要高兴得太早,阿域对我说,叫你们当他已经死了,其中必有隐情。仔细想想,阿域衣着华丽,肤质滑腻丰腴,绝对受到上宾的待遇,以耶律隆绣的性格,痛恨我朝才对,怎么会让大宋的一位将军好好的呆在府中,而那个将军的父亲就是让他惨败的人?在没弄清楚之前,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短时间看来阿域暂时不会有危险,所以先搁在一旁,把‘铁木犁’安全送回,我再陪你走一趟。”

白碎空正了正神色,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和马匹,楚烟如果能坚持住,现在就走。”

望着躺在自己床上昏睡的少女,白域小心翼翼地抚摸她脸上的数处瘀青,她就是那天在他厅看到的妙龄女子。

耶律隆绣太狠了,当自己赶到时,这少女和那少年正被十几个士兵轮奸,他忍不住杀了士兵,慌乱之中那少年拔出士兵的佩刀自尽,所以仅仅救了女孩。

门外故意加重的脚步声惊醒了发呆的白域,他从座位上起身,闪电般的移到门口,在来者开门的一刻迅速推出蓄满真气的一掌。

站在门外的耶律隆绣闪都没闪,硬生生的以胸口接了这掌,身形一晃,嘴角溢出血丝,白域不禁一怔,道:“为什么不躲开,以你的功夫不至于被击中。”

耶律隆绣拭去嘴角的血,微笑道:“我的娃娃似乎很生气,就为了两个如浮尘般的生命?”

白域寒声道:“对于你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禽兽,是不会体会到人的感情。”

耶律隆绣“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道:“你不是已经无动于衷了吗?”

白域忽然笑了,笑得很古怪,那笑容中好像还带着哭意,身体如寒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良久才道:“无动于衷,哈,多可笑,那为什么你还在乎我的感觉,从你开始折磨我的一刻,不就是因为我的顽强令你动容吗?如果你对我无动于衷,也许我早就死了。我总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虽然在笑,我却感觉到你的心在哭,我不能无动于衷,难到你可以吗?”白域紧紧地抓住耶律隆绣的衣领,用力摇晃。

“啪”

耶律隆绣一掌挥在白域的脸上,推开他道:“我从没说过自己冷血,你想得太多了,看来我应该给你换个新环境。”

白域的脸迅速透出一个红掌印,淡淡地道:“你想怎样都好,不过放了床上的那个少女,她对你有已经没用了。”

第八章(上)

白碎空等三人策骑狂奔,后面跟着玄音所摧驶的马车,车内于思明来照看刚刚醒来的楚烟。

看着他因为颠簸而惨白的脸,于思明心痛地道:“楚烟,再忍耐两天就到了。”

楚烟抓着他的手,勉强微笑道:“没关系的,你们不必为了我耽误行程,我忍得住。”

于思明将他揽入怀中,恻然道:“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我一定给你报仇。”

楚烟慌忙握紧他的手,一脸凄楚地道:“不要怪那个人,就当一切都没发生,求求你好吗,不找他报仇,如果要惩罚,老天会给的,我们不要插手。”

于思明惊讶于他的反应,楚烟摇头道:“你不会明白的,我和他是素识,深知他为何良心泯灭,造成这些原因都在于他的父亲和兄长,即使怪罪也先从这两个人身上算起,你千万不要去找他!”

于思明柔声道:“好,你想怎样便怎样,我不去找他,你快休息吧。”

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耽英挥手示意众人停下来,淡淡地道:“看来今天不流血,就走不出这个地方了。”

众人立刻明白耶律隆绣的人就埋伏在附近,他们五人中,除了楚烟,都是绝顶高手,要以耽英的知觉最灵敏,有任何危险气息靠近都能分辨出来,但这也证明敌人的高明。

一切都很寂静,随着胯下马儿的一声长嘶,数百根银针由四面八方向他们射来,在树叶间层层阳光的反射下,闪闪如流星。

耽英扯下上衣,真气灌注到其内抛向空中,随着衣服的不断旋转,银针尽数被兜住。

一声长笑响起,灰色的影子由树顶飘落,那人背对着他们,似乎一点也不怕在背后遭到攻击,他的身形细高细高的,有点像竹竿子,飘飘忽忽,好像被风一吹就倒。

耽英秀眉微扬,沉声道:“三圣中的‘银月’李三千?”

那人回过身笑道:“原来我这么出名,竟然连‘天丝雨衣’的继承者都知道在下。”

李三千有一张很长的脸,五官也都很长,让人看了总觉得不舒服,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聂文岚喝道:“少废话,要动手就快点。”

话音未落,眼前银光一闪,原来在这个时候李三千的手腕上饭,一柄月牙形的小刀脱手而出,以闪电般的速度射向聂文岚的面门,行动之快超乎想象。

聂文岚心中一惊,背上的剑“铿”的一声弹出,身体猛地向后倾倒,仰躺在马背上,剑身一抖,刚刚好拦下飞刀。

“当”

手臂微微一麻,在聂文岚尚未挺身而起之时,接连三把飞到已经追至他的腰和两腿。眼看就要宣告挂彩,他双脚在马蹬上一揣,整个人借力跃起,在马上上面翻了一个漂亮的筋斗,落在马股上,勘勘避开,虽然惊险但闪的精彩。

耽英微微一笑,将兜住银针的衣服抛向李三千,大声道:“小弟这就将针还给李兄。”衣袍在空中由一团突然变得涨满空气,如一个大气囊飘浮着,去势减缓,格外奇怪。下一秒爆裂开来,无数根针夹带着耽英的真气射往后者。

李三千腾身而起,一挥衣袖,银光闪闪,以银针对银针,将耽英送回的这大部分击落,小部分射偏,落到树丛里。

白碎空一拍马背,飞身随银针之后拔剑猛劈李三千的左肩,行动如流星一般,气势猛烈。要知道他乃宋廷第一高手,也不是浪得虚名,真要动起手来,也不一定输给耽英等人。

耽英转头对玄音道:“你们四个先走,这里有我和碎空足够了。”

玄音点点头,招呼聂文岚,架着马车向小路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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