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吻中,在口腔里翻天覆地,最后退出来在上唇处重重吮咬。他嘴巴微翘,上唇显得尤其可爱,有人曾经夸过说这是他亲过的
最好的嘴唇,那个人在床上叫他欲仙欲死,却没一句动人的情话,最亲热的一句,也不过是说他嘴唇可爱,适合亲吻,但这表
明不了什么,他不爱他。
莫芜并不挣扎,他等凌靖仇吻够了,轻轻喘着气,小心唤着,“公子……”
凌靖仇不答话,伸手要解他眼上的黄绢。却没想到一只小手附了上来,莫芜颤抖道,“不要摘下来……”他眼里泪水渐盛,布
条蒙着愈发难受,但仍坚持道,“求求你,不要摘下来。”
凌靖仇眼里有他自己看不到的怜惜,尤其是看到那剔透的泪水从布条中留下来,滑过脸颊滴在他手上。莫芜越哭越厉害,渐渐
哽咽不能自已,才被吻得湿润的嘴唇不停哆嗦着,莫芜咬住下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凌靖仇将他搂紧怀中,莫芜小声的呜咽着,至始至终都没有大声哭出来。
莫芋再次踏进书房时,心情已经平复很多,他敲开门,见百里巽风坐在案前,“你找我?”
百里巽风低着头,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我爹是怎么死的?”
莫芋嘴角扯了扯,勉强勾出了笑,“你想要我说什么呢?我不想告诉你的,就绝不会说,你逼我也不能。”
“那算了吧,我也知道了。”百里巽风像是做了个好大的决定,他站起来,想说什么但终究只道,“你做什么我都能原谅你,
唯有这件事不行,他是我亲爹,而且已经魂归黄泉,我不能替他报仇已是不孝,你走吧,休书就不写了。”
莫芋点点头,似乎早有所准备,他只问“雨儿怎么办?”心里仍有所期冀,百里巽风回道,“雨儿是王府的小郡主。”
莫芋张口,似乎要掉下泪来,“不能……”他话已不能说完,“让她跟我”这种请求,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
百里巽风摇头,“不能。”
莫芋终是了解了,笑笑退了出去,只是掩上门后转身,便一下瘫到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丫鬟抱着雨儿来请安,见状忙去搀他
,莫芋一看见雨儿,眼泪便簌簌下来,孩子也知晓些事,伸手要他抱,还念着“娘娘不哭,不哭……”莫芋一听哭得更凶,只
是不出声,泪水流了满脸。
突然听见开门响,门口的三人齐齐望去,百里巽风探出身来,他走到莫芋面前,强大的身影笼罩着他,莫芋赶紧往回憋眼泪,
正要开口,只见百里巽风从他怀里抱过雨儿,转身进屋去了,只剩丫鬟在屋外,看着一脸呆愣的莫芋,泪也忘了流,只剩脸上
干涸的泪痕,看着紧闭的书房大门两眼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夜半莫芋醒来,还是他百里王妃的婚房里,一直作为主卧房,睡着王府里最重要的两个主人,眼下房里黑魆魆,安静的出奇,
莫芋睁着眼望天花板,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拼命瞧,只是瞧着瞧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旁边有咿呀的童语声出现,莫芋眼前一亮,雨儿竟睡在他旁边,他伸手去摸孩子幼嫩的脸蛋,想到自己昏倒在书房门前的一幕
,百里巽风大约是同情他,才将雨儿放了过来,眼下他即将离开王府,这也算他们父女两最后的相聚时间吧。
莫芋越想越觉无味,这两年的生活恍如梦境,比云雾还要虚幻。要不是身边雨儿的真是存在,百里巽风那样的英武男子,大约
真是他一辈子想都想不到的镜花水缘,只是他生命里有了这样一段,便再也难以释怀,莫芋翻了个身,将雨儿紧紧搂住,
此仇不报,断子绝孙。呵,发的誓是真的呢,他这一生再不能爱上别人,更罔论找个女人安家生子。他生命里有且将只有雨儿
,然而百里巽风连这唯一也吝惜给他,他可以再娶妻生子,而他只能奔一盏残灯,寻一处山门,落掉烦恼丝,从此孤独半生。
他突然觉得心冷,半生的委屈,从眼底汹涌而出。他什么都没有做,却沦落到此地步,莫芋脑中一闪,恍觉自己就像傀儡,手
脚都被线缚住,任由人牵着走,而那主人达到目的,便将他丢弃。他本性刚烈,哪里是这样任人摆布的人,没想到走到现在,
自己倒认命认得心甘情愿。
第二日天未亮他便起身,穿最朴素的衣物,不拿半分盘缠,抱着雨儿出门,昨夜他早已想好,走也要走的高高兴兴,不可以悲
戚。不料抱着雨儿越往大门去脚越重,尤其是怀里的孩子,马上要分离,叫他怎么舍得。
他抱着雨儿行到门前,不料百里巽风早已率众仆役候在门口,这样不光彩的事,看来已传遍王府,莫芋脸薄,觉得抬不起头来
,百里巽风却无感,他递了几张银票过来,淡淡道,“保重。”
立马有丫鬟过来抱雨儿,莫芋尚未反应过来,只觉那丫鬟眼睛红红,嘴里嗫嚅着“王妃对不起……”莫芋一惊,瞧见她伸过来
的双手,“你干什么!”
丫鬟也是有些害怕,她回头看了百里巽风一眼,见后者没什么表情,知道自己非得完成使命,于是依旧伸手等在那,“王妃,
请将小郡主给我。”
莫芋的性格,哪里受过人家这样逼迫,他与雨儿要分开不假,但不至于叫人家动手。他有些怒道,“你们倒是急切得很!我与
我闺女说会儿话还不行!”
他毕竟曾是王妃,主子的威严一时还在,众仆役平日里受他恩惠者不少,一时间也没有人出来反抗他。但另外有双大手伸了过
来,只一下便将雨儿从他怀里夺了过去,“时候不早了,你上路吧。”
百里巽风说的不轻不重,莫芋也笑道,“自然。”说罢抬脚往府外走去,只是行了几步,听见后面孩子喊“酿酿——”不住回
头哽咽道,“雨儿……”
百里巽风手一紧,将雨儿交给身后小厮,“带小郡主回去。”
大概血脉相连,雨儿似乎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娘亲,一时哭闹着不肯走,莫芋再也忍不住,冲回去喊道,“我什么都不要!把
孩子给我!我要我的雨儿!雨儿!”
百里巽风拦住他,“雨儿不能给你。”
“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她,离了她我没法活!雨儿!雨儿啊!”
“呜呜,酿……”
这边大人孩子哭得伤人肺腑,那边百里巽风纹丝不动,他抱过雨儿,让她能摸到莫芋的脸,然后问孩子道,“雨儿,乖乖是要
爹爹还是娘娘?”
莫芋愣住了,丫鬟仆役们也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百里巽风问出这么一句,竟叫孩子回答这样残忍的问题。
“要娘娘……要娘……”雨儿哭着要莫芋抱,百里巽风再问,“那就是不要爹爹了?”
他将雨儿扔给丫鬟,自己抬脚便走,这厢雨儿又哭着“要跌跌……”
“到底要娘娘还是爹爹”百里巽风折返回来,“只能选一个。”
一岁多的孩子,哪里知道选择这样艰难,但她既想要爹也想要娘,只是一来二去她发现无论回答哪个答案时都会走掉一个时,
只好伤心的大哭起来,百里巽风哄她道,“跟着爹爹不用挨饿受冻,有藕粉吃,还有珍珠糖丸子。”他抱着雨儿面对莫芋,也
不管孩子听不听得懂,出声道,“你看好,出了这道门,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平头百姓,小家碧玉,再不是我堂堂百里王朝的
千金郡主。”
他这话看似对着雨儿说,实则是讲给莫芋听,叫他替孩子着想,莫芋岂会不知他心思,他冷笑道,“没娘的孩子最苦!任何华
衣玉食都比不上!”
百里巽风把孩子给他,“那抱着吧。”说罢关门进屋,莫芋抱着雨儿离去,还没两步,那冬日冷风一吹,孩子脸上一冻,便哭
着要回去,莫芋拗不过她,才走回去,王府的门又重新打开,雨儿这下一见百里巽风,便伸手大哭,“呜呜,跌跌……要跌跌
……”
莫芋的心凉到谷底,连百里巽风走过来抱走雨儿都没反应,百里巽风站在他身前问道,“雨儿,想清楚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娘
了。”
“呜呜,跌跌,冻……”
百里巽风叹了口气,替孩子捂热冰凉的脸蛋,“不能反悔啊,雨儿,这一世都不能反悔。”
“跌跌,要跌跌……”
莫芋耳中嗡鸣,尖锐的声音划过脑中,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喃喃道,“雨儿不要娘了么?”
恰巧又是一阵凌烈的大风刮来,雨儿把小脸别过去,趴在百里巽风背上叫道,“跌跌,冻……”
百里巽风看一眼莫芋,抱着孩子转身回了王府。
大门轰然关上,只留莫芋孑然一人立在街上,北风呼啸而过,扬起地上残叶狼籍。
莫芋眨眨眼睛,头顶上有湿意传来,他仰头一看,天空中不知何时不满阴云,已有细小雨丝飘打下来,他茫茫然伸手,看那雨
滴儿落到手掌上,转瞬便不见。
“雨儿……真的是一阵雨啊……”
他踉跄着步伐,朝远处走去。
百里巽风、百里沐雪、百里筱雨……风、雪、雨……呵,都是些虚幻的东西,转眼随云烟消散,留也留不住。莫芋突然跪下,
朝天三叩首,谢老天爷警示不开化的凡人,他顿悟再莫要做这种虚妄的梦,因为黄粱一觉醒来,不过仍旧芒鞋布衣,独自穿行
在天地间。
莫芜站起身来,迎着雨水渐行渐远,与人牵扯干什么,独身一人多干净。
——雨儿·完——
篱儿
第五十七章
百里巽风从宿醉中清醒,睁眼时天已大亮,他微眯起眼睛,好像不太能适应这种强烈的光线。
“王爷,您醒啦。”进屋的小丫头一脸惊喜,“您都睡了三天了!吃点粥吧!”
百里巽风扶着额头,“今儿什么日子?”
“回王爷,今日腊月十一。”
“哦。”百里巽风点点头,撑起身来要往外面去。
“王爷,您不喝粥啦?”
百里巽风摇摇头,踉跄着奔出府去,莫芋走了三日,他就睡了三天。把整个地窖里的女儿红都搬出来,一夜喝了个干净。第二
日管家发现睡在地窖的百里巽风时,吓得赶忙往房里抬,眼下这人才醒,便又不知要奔到何处去了。
直到天黑,百里巽风才摇摇晃晃的回来,管家正在训一个小厮,这孩子刷马时将马腰上划个大口子,那马又是百里巽风最心爱
的宝马,管家见他闯大祸,自然是口不留情的猛训起来。
那小厮站在院子里,哭得戚戚焉,管家见百里巽风回来,越发吼道,“哭什么哭,落在我手上,自是要给几板子的。打不重记
不住,下回看你还犯!”
“呜呜呜,管家大爷饶命啊我再也不敢啦!”这小厮被几个仆役压着,哐哐上来就是两板子,那小厮被打得哭爹喊娘,后院响
彻了哭嚎声。
百里巽风倒是不理这些个闲事,他晃着步子往厨房里奔,喝一天的酒,肚子饿的贴到脊梁骨上去了,他要找厨娘炒二斤牛肉,
一口干下去。
“王爷饶命啊,王爷……”小厮也算是年轻,稍微老弱一点的被这么打早昏过去了,他竟然还有嗓子喊冤,更重要的是能认出
百里巽风这位大主儿,知道找他最管事。
“王爷救命啊,小的以后再也不敢啦!”
百里巽风咬一大口肉,根本不看他。那小厮继续哭丧,能搬出的救星全搬了个遍,不知道喊道那句时,百里巽风停下脚步,看
了他一眼。
“王爷饶命啊……”
百里巽风走过来,“把你前面一句话重复一遍。”
“王爷饶命……”
百里巽风踢了他一脚,“不是这句!”
小厮一愣,他前面喊得太多,哪知道是哪句,不过既然百里巽风开了口,估计自己有救,于是他闭着眼,将有的没得再哼一遍
。
“爹啊娘啊,儿不孝啊,没能伺候好王爷,叫您二老蒙羞了……儿从小做事笨手笨脚,今日误伤王爷的爱马,罪该万死啊!王
爷啊您饶了小的一命吧,小的只是手笨,心不笨啊。王府大小都对我好我舍不得死啊……去年王妃还赏我一块翠玉,叫我换银
钱给您二老买东西啊,王妃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王爷您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就饶了小的我吧……”
“等等,”百里巽风一把揪过去,“你说王妃送你一块翠玉?”
“啊啊。”
“那玉现在何处?”
“在小的腰带里,王妃赏的东西小的舍不得卖,一直留着……”
还没等他说完,百里巽风一把掀过他,从他腰上果然摸出一块玉来,可怜那小厮屁股着地,疼得哇哇大叫。百里巽风拿着玉仔
细端详,看得入了痴,莫芋一向不喜身外之物,这些金石之物倒也确实没见他戴过。莫芋走时什么也没带,自己却一时冲动下
让人将他用过的物品全埋了,过后又后悔不迭,想芋儿时连件思人之物也没。不料他竟然曾赠物与这小厮,好像还是自己买给
芋儿的松云翠。百里巽风握着玉,心口像被蜡糊住似得,堵了个严严实实,他深吸一口气,才将涌上来的一口腥甜咽回去。
“呃,王爷……”
百里巽风握着玉,慢慢踱回房里。管家一见主子离开,又凶恶起来,“给我继续打!”
“哎呀!”
******
百里巽风房里的灯亮了一夜,第二日他出来时依旧摇晃,唯一不一样的是衣衫褶皱,发丝凌乱,两眼乌黑无神,竟是憔悴了十
分不止,比起前几日醉酒的样子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眼下他又要往外奔,管家一见心疼无比,“王爷要爱惜身体啊!”
“唔,不妨事。”
他执意要出去,管家又怕他不测,只好道,“王爷若要喝酒,家中好酒多的是,何必出去找胃口。”
百里巽风闻言一笑,“哪儿还有什么酒,连雨儿出嫁的女儿红都给我喝了……”
百里王府的藏酒没有上千也有几百,竟被百里巽风几天之内喝了个干净,其喝法的疯狂叫管家大吃一惊,但他仍阻止百里巽风
外出买醉,二人争执时,家丁来报,“王爷,有客求见。”
“不见。”
“呃,他说把这个还给您。”家丁上前递上一只小铃铛。
百里巽风一见这铃铛,脑筋立马清楚了大半,他赶忙吩咐家丁将人请进来,自己则坐回大厅等贵客。芋儿一走,他人生便灰绝
了大半;但这人来,不知怎的倒叫他一时高昂起来。
一头白发的少年走了进来,笑着拱手道,“将军,别来无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