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我的同事被撞倒了一大片,身上都负了伤,剩下的徒劳的用枪射击“暴龙”的轮胎,但是没有用,车子飞快的奔驰着
,已经没人能拦得住了。
然后,我感到了一丝不对劲。我有着超强的记忆力,只要看过的画面就不会忘掉,我忽然发现方才那一瞥,相对于慌乱的同事
,那个交警却镇定得可怕,甚至当我回头时,他还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像是挑衅?不!确切的说是一种志在必得的高傲的笑
容。
那个交警有问题!我想提醒同事,可是已经做不到了,我颓然的捶了下玻璃,只是弄痛了我的手。
我听到警察电台里一个经过金属合成的声音带着几分优雅几分戏谑的说道:“各位好,我是黑木翼,好久不见,很想念各位。
首先,非常感谢各位警察帮我设置路障拦住你们前来增援的同事,然后感谢警察总署提供的这辆陨石都砸不烂的暴龙防弹车,
最后感谢丽莎女士提供的价值三十亿的钻石,呵呵,你们真是太客气了。”
“该死,”我低咒道,只好跟紧的握着手枪,心想着,黑木翼,只要我活着,绝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得逞。车子经过许多曲曲弯
弯的小巷子,连我都叫不出名字,黑木翼是如何得知的?这些巷子甚至在全球定位系统里都显示不出来,更不要说警察能够追
踪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这是我同黑木翼之间一对一的对决,我就不信我这个经过了十几年训练的警察会败给他!
电台里我的女同事仍然在同黑木翼拖时间:“你拿了这笔钱准备怎么花呢?”
黑木翼沉默了良久,然后轻松的说道:“我吗,准备去海外进修,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技术也是日新月异,不能跟不上时代
啊。”
“那你准备进修什么?”
“犯罪心理学,另外我还想考察下各国警察机构的管理情况。”黑木翼仿佛是个正在接受采访的国家首脑,如果他不是正准备
偷我手里的钻石,我甚至可以相信他坐在大幅明亮的落地窗前,一边喝咖啡,一边侃侃而谈了,该死的人渣!
忽然,我发现车子将我带到一个破旧的仓库门前,不,不是很妙,那仓库太黑了,我抱紧保险箱,他要抢钻石,除非他先杀了
我!
车子加足马力开了进去,即便我胆子再肥也吓了一跳,这个家伙,不会想撞毁这辆车再从我的尸体上取走钻石吧,残忍的人渣
,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然而,车子急速的停下来,我随着惯性,狠狠的撞在前面的车墙上,却本能的立刻警惕的坐直身子。
一束明亮的光照着我,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亮,太亮了,我本能的闭眼,我听见有人掀开车盖的声音,我徒劳的大喊着:
“黑木翼,你个龟孙子,出来跟老子单挑。”
“啧啧,警察先生,你脾气还满火爆嘛,我从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你好好睡一觉,放心,一点都不会痛的。”
那小子的腔调真是很讨人厌,我徒劳的开了两枪:“你已经被包围了,我同事就在外面,还不乖乖投降!”
黑木翼叹口气:“你真是幼稚,乖了,睡吧。”
我听到嗤嗤的声音传来,空气里弥漫着怪异的味道,意识慢慢模糊,我只来得及说了一声:“黑木翼,干嘛不敢用真声和我说
话,难道你是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怕见光么?”
我觉得有人在逼近,可是我却看不清他的脸,他温热的手指划过我的脸:“我说,警察先生,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接着一个温热的东西贴着我的唇,我的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大受刺激的挺起胸膛,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然,如果我知道醒来时是那样的情形,我甚至希望黑木翼当场杀了我会更好。
我醒来时觉得很冷,一直冷到心肺里,我徒劳的在空中抓着什么,也许我希望抓到那个我用生命守护的保险箱。耳边嗡嗡的鸣
叫着,像有千万只蜜蜂在充斥我的耳膜。
接着我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慢慢的是鼎沸的人声,我睁开眼,无数的人头在我面前晃动。慢慢我看清了,是一大群记者向我
举起镁光灯,我的同事在驱赶他们,但是,他们到底拍了多久?
当我低头时,我的血液在一刹那凝固了,我身上赤裸,只在最重要的部位搭着我的衬衣,雪白的衬衣上殷红的血分外刺眼,谁
的血?
我动了动,想要起来,但是身后痛得像要裂开,我又重重的倒了回去。一些零星的记忆闪现出来,沉重的呼吸,古怪的抚摸和
动作,一阵胜过一阵的巨疼,疼得我想要一枪爆头算了。
“不!”我听到我自己在怒吼,可是那吼声遥远得仿佛不是我自己的,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的照相机还在闪光,全国人民都
知道我被人上了,还是个声名狼藉的小偷。我还活着干什么?老天,你可以再残忍点,现在,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
我再看了眼自己衬衣上那充满讽刺的血,我流血不是在战场上,不是为了奋勇抓犯人,而是满足了一个罪犯最低级的趣味,想
到这儿,我再次翻了白眼。
5、诡异的情形
又是早上八点十五分,我踏上十二号地铁线,板着一张臭脸坐在凳子上,今天有人欠了我的,所有人都欠了我的。我狠狠的瞪
视了一个不时偷看我的小胡子猥亵男人,认出老子又怎样,敢说一个字,老子就要像捏死一只蚂蚁似的扭死你。
身后的跟屁虫轻快的跳上了车,用他特有的年轻笑容立刻照亮了整个车厢,引来几声轻嘘,虽然戴着口罩,依旧遮不住他的帅
气,更难以遮掩他如同朝阳般的魅力。
我迫不得已扭头看向窗外,想要转移因为他而带来的一阵烦躁。我的手肘被撞了下,那孩子理所当然的坐在我身旁。
我皱眉:“你一定要坐这儿?”
“恩,双哥早,你今天貌似心情不好。”小翼笑得两眼弯弯,一双眼睛仿佛泛着水汽,无比纯真崇拜的仰望我。我灵魂深处的
虚荣心小小的扭动了一下,懒懒的伸出了头。我的嘴角不由自主上翘,老子心情不好?谁说的!
我心虚的看了看小翼脖子上的那道红印子,尴尬的指了指问道:“还疼么?”
小翼大方的挥挥手,又认真的对我辩解:“要不是我睡得太熟,绝不会那么容易被你制住,双哥,其实你是想试我武功对不对
?”
我嘴角抽搐,试武功会往死里掐么?不过这可不能怪我,谁要我酒醉醒来,看到一个大活人抱着我躺在床上,我的脸还正靠在
他赤裸的胸膛上。我还以为……所以想也没想就掐了上去,可是,看到那张脸的一刹那,真是——差点炫花了我的眼。
要不是被震撼了那么一下,我看看身旁活蹦乱跳的小翼,这小子铁定挺尸了。
火车轰隆隆的出发了,记得一位伟大的哲学家说过,火车的声音总是令年老的人回想起过去。于是,我立刻回想起刚才在家里
时,我跟小翼的那段限制级的对话。
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翼:“你拉着我不放,然后我挣扎了半天没力气了,然后……。”
我:“闭嘴,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我的衣服呢?”
小翼:“你自己脱了。”
我:“你的衣服呢?”
小翼:“你脱……”
我:“下一题,我没对你做什么吧,嗯?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我一定没对你做什么。”
小翼:“其实——你有,你看,这里还有这里……”
老子抚额:“那是因为老子做梦在舔冰激凌,谁叫你这么蠢凑过来!然后呢?”
小翼一脸茫然:“什么然后?”
我:“那个,老子是问老子脱你裤子了吗?”
小翼:“你本来打算脱的,可是你不会解皮带,还有其实我裤子的拉链是在旁边,你看。”
老子:“滚,老子为什么要看,既然我们什么事也没发生,你现在就给老子滚。”
小翼生气了:“不是吧,你答应我今天帮我引见你的上司的。”
我冷笑:“男人喝醉了的话你也信啊。”
小翼:“其实,刚才伯母来过了,她问我咱们什么关系,我说兄弟,可是她貌似不很相信,还留了我的电话。”
我跳脚,一把抓住小翼的衣领:“你敢威胁老子?”
小翼笑得纯真无比:“双哥,求你了,看在我伺候了你一晚上的份上。”
什么伺候了我一晚上,他以为我是什么,老子是那是非不分的色导演么?他以为他自己是什么,别别扭扭被迫潜规则的小明星
么?我头疼:“你真想去监狱工作?”
小翼坚定的点点头,双眼里又开始闪耀星星,警察署长,我确定我对星星过敏,会脸红心跳,脚发软。
我扭头推了他一把:“算你恨!还有,以后离老子远点儿。”
啪嗒,我身旁的门打开,将我从不堪的回想中拯救出来。抬头看看时钟,八点半,于是我颇有兴趣的开始注视起不断涌进来的
人们。
公车之狼还是老样子,黑色皮衣,鸭舌帽,用香肠嘴叼着烟。这小子刚进来就如同惊弓之鸟般吓了一跳,发现我他本能的退了
一步,却又故作镇定的慢慢踱进来。
这次他站在了小翼的面前,小翼在打盹,头一点一点,不一会儿就靠在我肩膀上。我看了看公车之狼猥亵的眼神,暗运内力,
肩膀一弹,弹开小翼的头。
小翼迷糊的揉了揉眼睛,像迷途的小孩儿一般,脆弱无辜,公车之狼的左脚开始凌乱的打节拍,那是他发情前的预兆。
我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暗示他还想做个完整的男人的话,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小翼不合时宜的抬起头,那俊模样将公车之狼瞬间秒杀,那小子真是夸张,嘴一抖,烟掉在地上,故事里怎么说的?仿佛此时
的世界里只剩了他跟小翼两人,我呸!
我不动声色的狠狠踩了那匹狼一脚,他对我怒目而视,我微微活动了下手指,骨节的响声在轰隆隆的车厢里已经听得很清楚。
公车之狼瑟缩了下,似乎想起了上次的情形,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肋骨。我冷笑,犹如圣殿阎罗,这一局,老子胜。
公车之狼仿佛强忍的欲望无法宣泄,他很痛苦的夹着腿,一歪一歪去寻找别的猎物。
不一会儿,那小子挤到车门口,然后老子看到他规则的动起来,被挤在车门的那个白净的家伙带着眼镜,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我看到他的脸越来越红,嘴唇抽搐却不敢发出声音。
我冷哼,又一个炮灰、孬种,现在的男人真是越来越不阳刚了。
身旁有人呼的一下站起来,我还没来得及阻拦,小翼推开面前的人冲了过去,我听到公车之狼凄厉的惨叫声,他的手臂被麻花
似的扭在身后。
小翼用熟练的语气说道:“你被捕了,你有权保持沉默,你的话将作为呈堂证供……”
整个车厢都沉默了,忽然有人带头鼓掌,接着整个车厢都为他鼓掌,轰鸣般的掌声响起来,我的眼眶忽然有些濡湿,原来,正
义还是存在于人间的,原来,我——也许错了!
我默默的转身走出车厢,面对小翼,我忽然有些羞愧。
半个小时后,我再一次坐在了警局里,该死的小翼,抓就抓吧,硬要拉人一起来,最可恶的是还是上次那个警员给我们做笔录
。没出息的小子,我看死他一辈子升不了职,我一口喝干杯里的咖啡。
刚才请假时又被上司骂了:“无双,无大警察,你下次迟到,请用个新鲜点儿借口,OK?”
警察署长,我对不起你老人家,我又迟到了!我收回刚才的话,这世界上做好事的都是乌龟王八蛋,真他娘的倒霉!
我带小翼走进上司那具有辉煌历史的办公室,挂满徽章的壁橱,各种奖状和奖杯堆满桌子,墙上贴着英国女王接见警察署长时
,他站在旁边傻笑的照片。于是,我很狗腿的指着小翼对上司说:“领导,他——还受过英女皇的接见呢。”
于是上司“龙颜大悦”,拉着小翼从英女皇的穿着聊到了她的风流史,再从风流史聊到了小翼的惊人学历:十五岁毕业于哈佛
工商管理专业,十八岁在剑桥大学修完所有硕士研究生犯罪心理学课程,直接保送攻读博士学位,依旧是犯罪心理学。我终于
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想来wzjp监狱工作了,还有比这里更适合他做研究的地方吗?
我偷瞄了眼他的各位导师对他的评价,谦虚谨慎,对学术孜孜不倦,我打了个哈欠,怎么闻出了一股酸秀才的味儿。
那两个相谈甚欢的人忽然都停下来望着我,小翼又展开他的招牌微笑,老子冷笑,死狐狸,早晚扒了你的狐狸皮。
呃,什么?我说了扒了两个字吗?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我脸上堆笑,很谦卑的问上司:“二叔,我可以出去了吗?”
上司的脸腾的红了,我可不认为他是羞红的,他对我轻松的送了三个字:“滚出去!”
我走到门口,上司忽然又补充了几句话,我瞬间觉得漫天雪花儿,寒风刺骨,从心灵到身体都是拔凉拔凉的。
我上司说:“有人投诉你,你又砸人家车玻璃了吧,这个月都第几次了?扣当月奖金!回去写份检讨,就叫做《不发奖金的好
处》,要是写不出来,连工资你也别要了,我直接叫你妈来领!”
我重重砸了门出去,心里的火腾腾的往上冒,他算哪门子的二叔,我出事的时候,他不但不安慰我,反倒嫌我给他丢脸,把我
骂得狗血淋头。几个月后,他儿子抢了老子女朋友,他又骂老子没出息,管不好自己家的女人。到我们家,嫌我们屋子小、穷
酸样儿、老爸没文化,老妈爱唠叨。
他也不想想,他小时候爹妈的都死了,是我爸一把屎一把尿照顾他,用红薯饭把他喂大的,现在他出息了,眼睛都长到天上去
了。
扣呗!扣个够!老子还不干了!
我冲进休息室啪啪啪的开始打辞职报告,怒火随打字机的每一次狠狠敲击发泄出去。到了最后,越大越慢,我的脑子里就开始
一直假想着老妈的逼问:“说,你又犯啥事儿啦?是不是思想问题”是不是作风问题?是不是领导老爸死了你没给送礼?……
“
我的手指开始发抖,脑门上的青筋开始跳动,浑身血液开始倒流,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家的佛爷骂啊!
于是手指一歪,打出了一行字——不发奖金的好处,然后我默默的如老僧入定似的对着那几个字坐了一上午。
我的另一个同事沈墨走过来,环住我的脖子,用他那自以为高傲的语调说道:“哟,小无啊,又被扣奖金啦,哎,你们家本来
就不富裕,你那同性恋的病也需要好好去治治,还有啊,你没结成婚,可是礼金都收了,总得退给人家吧。”
我觉得胸口中了一箭,又中了一箭……万箭穿心。深呼吸,我怕不能气,越气沈墨那小子就越得意。于是我开始哭穷:“是啊
,我上有八十岁的父母,中间还有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在读书,最重要的是我还要养一个如花似玉的男朋友,不如,你借我个
百八万的花花?反正你这么关心我,一定不舍得让我受苦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