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为受(生子 女变男)上——黎猫儿
黎猫儿  发于:2013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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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泛起了灰白,树上光秃秃的没了一片叶子,偶然看到远处的一片树林,也是没有一片或绿或红的鲜艳,只是那轮渐沉的红日,为着寂寥的时节多添了些抹光艳。

住着偏殿的易丙辰,还是一如既往接受着晷宫立文给自己的无上款待,真就如同一只宠物,受宠的时候主人亲昵地想把你放到心坎里,可是一经时间洗礼,也只是独守着寂寞空庭,冬的雪静静飘落。

殿内服侍易丙辰的人可以说是一天一换,易丙辰也懒得再与他们磨合,更不用说是熟识,只是他们给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吃什么,为自己穿什么,自己也不挑剔,补药还是天天吃,易丙辰觉得多此一举,反正晷宫立文这些个月也不见来一次,吃再多的养容丸有什么用。

易丙辰唾弃自己,晷宫立文就那么重要?

事实证明确实很重要,以前每天晷宫立文都会到自己这里来视察一下,虽然不是像某些个帝王是为了宠荣自己的爱妃,但能看到,心里就会很开心,可是现在,已经一个月了,晷宫立文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问过服侍自己的宫人,猜测是不是晷宫立文去了西昺,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易丙辰,因为他们的主上说过,无论易丙辰问什么,他们都要如实回答。

晷宫立文并没有去西昺,去西昺的行程被安排在了来年春天,春天,发春的季节,动物都是如此,何况是人呢?易丙辰觉得好笑,可更多的,是苦涩。

痛恨自己怨妇的情节,可是易丙辰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这就叫情难自已吧。

时间一长,寂寞也就和着冬日的风雪飞走了不少,易丙辰总结,他之所以会产生那些林美眉葬花的善感剧情,完全是因为自从自己来到这里以来日子过得就太紧凑的缘故,你看,先是被人虐,没日没夜的虐,然后就开始这不舒服那不舒服,被晷宫立文折腾来折腾去,小日子其实挺苦却挺充实,可是现在这些全不在了,没人折磨自己了,日子过得跟大爷似的,要多滋润有多滋润,那些个婢仆还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人啊,就是这贱骨头的脾性,非得为着生活奔波劳苦他才觉得踏实。

很快,踏实的日子来了,不过来的人不是晷宫立文,而是晷宫国最美的国师景尔,景尔一来,原本寂静的偏殿里立时充满活泼的空气,连着那一颗颗风化了的枯树好像也要开出花来。

“小晨晨,有没有想我呀?”还没有看到坐在屋内的易丙辰,景尔就先行喊了出来,可不待易丙辰组织好语言,他又自己喊开了:“不管你有没有想我,我可是想你了,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想我,那我得多伤心呐。”

易丙辰慨然,这还用回答么?很明显不用,你是想也得想,不想也得想。

只笑不语,易丙辰真的就不给出任何答案,让他自己想吧,反正他的自我安抚能力看似挺强的。

“唉——算我没问,不过不想我没关系,主上你该想了吧?”景尔挤眉弄眼,还有几分正经样子?就是个社会小流氓。

这回易丙辰连笑也没有了,更不用提说不说话。想了吗?想,当然想!而且还是天天想。

“他怎么没来。”易丙辰止不住地问,他知道自己心切了。

“他……”景尔目光躲闪,像是想说出原因却又惧于谁的威势。

“他不愿意看到我是吗?还是他根本就不记得我这个人了。”或者应该说,不记得自己这个乖宠了。

景尔默。

易丙辰心揪紧得好像就要破碎,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强撑着站立起来,向着屋外走去。

屋内太闷了,他好害怕气压太低,自己终是喘不过气来而魂飞一缕。

“……主上其实也想来……”景尔神情瞬间变得萧索,“他还担心你自己太过无趣,所以特命我来陪陪你……”跟着易丙辰,景尔也来到了一棵枯木下,树枝上薄薄的雪痕,是几天前经夜的霜雪,只是太薄的雪,完全不能诠释冬天的魅惑。

“我知道。”

易丙辰的面部表情比之景尔还要萧冷,他知道,他知道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的心更痛了。

“谢谢,”谢谢你的安慰,“你回去吧,我很好,我……”如鲠在喉,声音就那么停滞在那里,怎么也继续不下去,景尔等了好久,才见易丙辰继续说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回去告诉晷宫立文,既然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就请他……请他……放过我……”这些日子念念不忘的原因,想必睹物思人也是一点,既然他已不记得自己了,为何自己还要执拗地停驻在这徒使自己伤感的地方?

第四十五回:墨殇组成

“利用?你觉得主上在利用你?”景尔终于不解了。

“不是吗?他还留下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劝服昱翎萱找到墨殇图吗?现在很显然,他已经不期凭借我找寻墨殇图,我……我还有什么价值留在这里……”语气不自觉地就哀痛了下去,只是眼中的晶莹说什么也不会掉落,因为……

泪水只属于他。这个时候,脑海中回响的,竟然还是那天浴池边上晷宫立文对着自己说过的话。

“墨殇图……”景尔缓缓出声,“你知道墨殇图是什么吗?”缓缓地问。

是什么?一张图?应该是……

“我不知道,”自己不会对自己不懂的事物乱做猜测,“或许是一张图吧。”

“一张图?”

景尔奇怪,怎的主上还没有将墨殇图一事和易丙辰讲明,若是讲明,或许他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误会主上,或许他也会想起一些事情也不一定。

“不是么?”不是图画,那还能是什么?

景尔陷入沉思,他不知道是否该和面前的人说明一下,虽然主上只是让自己来陪伴他减去他多日来的寂寞,可,自己真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当然不是,”还是决定说出一些事实,“或许墨殇曾经为图,可是现在不是,墨殇由四部分组成,只有这四部分重聚到一起,一些事情自然明了。”

“哪四部分?”

“你应该知道晷宫国的分布吧?”景尔不答反问。

“知道……这与其有什么关系么?”晷宫国除却国君晷宫和易氏,是由四大家族组成,四大……家族……“你是说墨殇图的四个部分就是分居晷宫国四境的四大家族?”易丙辰惊讶难当。

景尔终于发现,易丙辰还是挺聪明的,脸上线条柔和了不少,可也只是但笑不语。

易丙辰将自己的猜测回味了一遍,虽然还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可也说得过去,特别是四大家族与之对应四个部分,不谋而合。

可是,墨殇图的四个部分怎么可能是四个家族呢,而且,聚到一起,怎么个聚到一起法?

“墨殇图的轴心是你。”

“我是轴心?什么意思?”易丙晨突然之间觉得,墨殇图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隘,只是,他还不知道,这关隘究竟意味着什么。

“墨殇图更准确来说,是有五部分的,因为你并不介入其组成,所以你的那部分就省略去,但,没有你,不以你为心,其他四大家族根本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墨殇,或者更严重的说,如果你不存在,辰昺昱旻根本不会重回墨殇图。”

虽然易丙晨还是无法将景尔话中的意思完全弄懂,倒隐约也知道了墨殇图是个什么东西,唯一不明的,就是……

“四大家族怎么组成墨殇图?”他是知道了必得以自己为中心,可是那四大家族中谁来充当那四个部分呢?

“四大家族的族长你该知道吧?”

易丙晨点点头。

“四大家族的族长就是墨殇图的四个部分,昱翎萱和辰岁寒你已经见过了,他们都是在你回来后归顺主上的,这……你知道吗?”

“……不知道。”昱翎萱还好说,辰岁寒他可是真真不知道。

慢着,景尔刚刚说什么?

“我回来后?!”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怎么啦?”景尔当然知道易丙晨想问什么,但他不想回答,也不能回答,有些事情,还是交由主上自己去给他解释比较好。

室外忽然风过,裹携着几粒纯白。

“你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吗?”

景尔真的确信,易丙晨不笨,一点都不笨。

“没有你,西丙根本不可能归顺,主上这次只身前往等同于自寻死路。”

“他不是去选妃吗?”易丙晨有些负气的说到。

景尔知道易丙晨在赌气,可此时也不得不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虽然名义上是去选妃,但我相信你也知道,西昺是想趁此机会置主上于死地,另其永不得翻身。”景尔停下来看易丙晨,神情格外凝重。“此时,也只有你能阻止主上西昺之行。”

“我?”易丙晨此时的表情说明了景尔的话是多么的可笑,“他现在都懒得见我,恐怕他都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存在,还何谈阻止之事?”越说,易丙晨语气里越加掩饰不住赌气的成分。

说到这里,景尔倒是开心起来,他还担心此行说服不了易丙晨,不过见此时景象,多半是自己多虑了。

“主上怎么会不记得你,即使不记得景尔,也决不会忘记我们的小晨晨呀。”景尔终于又恢复了他那痞痞的模样。

“是晷宫立文让你来的?”易丙晨神情没有好转的意思,但听了景尔的一番似真非真的言辞,心下还是轻松了不少。

“……不是。”适才已经说过,是主上差他过来陪陪易丙晨,但就刚才的那一段对话,已经超越了此次来这里的初衷,所以,景尔的否认,不是他否认他是授命于晷宫立文而来,而仅仅是在否认他刚才的话谨代表了他的个人意见,易丙晨听与不听,还要看他对主上的感情到了一个什么地步。

“那我该做些什么呢?”易丙晨问。

景尔崩溃,感情自己刚刚做的一切动员是徒劳,收回自己说过的话,他易丙晨就是个笨蛋。

“当然是阻止主上的西行啦。”景尔无奈摇摇头。

“他都不来见我……”

“那你就想办法见他呀,”景尔气短了,决心再下猛药,“你知道主上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见你吗?”

“为什么?”

景尔气更短了。

“西昺之行主上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所以他怕见你,怕见到你之后而舍不得这个对他来说已算圆满的结局。”

“他……舍不得我?”

景尔点头。

怎么可能?

易丙晨很想就此问一问景尔,可是他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他也看出了景尔说的这些并非晷宫立文授意,若是晷宫立文知道他对自己所说的一切,即使再好的关系也会有翻脸的那一刻。

“他既然知道自己去了一定会死,为什么还是要去?是不是也……与我有关?”

景尔默,然后转身消失在越来越模糊的雪雾里,只一句飘乎的话若有似无地飘然在广阔天地间。

“……你该怎么做,不用我去教你吧……”

第四十六回:装病

易丙晨病了,无论真与假,所有宫人却都口风一致,他病了,病得很严重,似乎是因为天外不消停的雪,雪软软厚厚,像是为大地盖了一件厚重的棉被。

易丙晨很想去外面看看雪景,因为在他的家乡,雪总是吝啬的,像是从天而降的金银,只那么薄薄,像是自己最爱的糖霜。

可是,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所以他的病还得继续,晷宫立文没有任何宫妃,所以,这不能算作争宠,是不是?

当易丙晨的病持续到了第七个日头升起的时候,晷宫立文来了,他是真的来了,而且还是破门而入,幸好……还是那扇门。

急急奔到易丙晨所躺卧的床铺,想都没想就一把将他揪到自己怀里。之所以用揪的,是因为晷宫立文真的是毫无温柔可言,就像是易丙晨是他身上的一块肉,说什么也要下死力把他揉回自己的身体。

这么多天,虽然没有真的生病,可是每天都要装着卧床不起的柔弱相,好人也被闷坏了,昏昏沉沉,易丙晨只觉自己快北晷宫立文压断了气,止不住猛咳起来。

“易!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告诉我!”一时间,晷宫立文都已忘了自称为朕,只因过于内心的表达。

晷宫立文半护着易丙晨,手搭在他的胸前以扩大他的呼吸量。易丙晨稍缓之后抬起头,望着眼前比一个月前瘦削了不知多少倍的晷宫立文,眼中有热热的液体在蓄积,直到眼底再也盛不下,易丙晨也就此崩塌,不顾形象地猛扑进晷宫立文怀里,不管是鼻涕还是眼泪,通通都蹭到了承载自己的亮蓝衣襟上。

“不要去西昺!”闷在衣襟里的声音总是欠了些刚强,却绝不少一分坚定。

环抱在晷宫立文腰上的手臂更紧了,只不过晷宫立文的身子却是一怔。

“是不是谁和你说了什么了?”

易丙晨摇头。

“景尔和你说了。”不再疑问亦不是猜测,晷宫立文干脆肯定。

易丙晨一僵,立刻摇头。

“不、不是……”

这就更不用猜了,景尔要是知道易丙晨这么不靠谱,估计他打死也不会和易丙晨说那些话。

推开易丙晨,晷宫立文脸上看不出喜怒,易丙晨说过,他最怕这个款式的晷宫立文。

“这么说你的病也是假的。”无比肯定,晷宫立文此时连同眼里的情绪也一起消失不见。

“我……我不是……你不要去西昺!”虽然脑里已经被晷宫立文的气势吓得混乱不堪,可他还是没能忘记自己的初始目的,他不能让晷宫立文发生任何不测,如果他有什么事,自己也……易丙晨竟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陷得是如此之深。

就在说话这一瞬,易丙晨重又扑就在晷宫立文怀中,双臂更加的紧握,直把气势强大的晷宫立文迫得也感受到前所为有的压抑,心下不觉一软,连口中泄漏的呼唤也不自知。

“易……”

却在下一刻,把怀中的易丙晨毫不留情地甩向床壁,只听嗵的一声巨响,本来就昏沉的易丙晨此时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周一片暗黑。

再醒来,身边还真就是一片暗黑。

面对如此黑暗,曾经从没有过的慌张出现,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手臂在黑暗之中乱挥乱舞,只为有可能出现的一根救命羽翼。

“晷……晷宫立文、晷宫立文……”易丙晨很想更加亲昵地去唤心中的他,可是……他害怕,害怕被拒绝。

但是,没有人回应,即使是外面守夜的侍仆们也不见疾驰而进。挥舞在黑暗虚空中的手脱力般从高处滑落,没有任何依凭,双手重重垂落在浸夜冰冷的床沿上。

他不在,真的不在,虽然还能感觉到他残留在空气里的气息,可他真的不在了,否则,他不会就那么放任自己在黑暗中仅仅是狂呼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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