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嘴唇比那驴子还～厚～啊～

学生，

恩～？？

你们应该要听话呀

凭啥

好好学习考上重点啊

狗屁

考上重点我就有奖金啦～

傻逼！

有了奖金我就可以去～整～容～啦～

没错，就是自从春晚以后红遍大江南北的那首吉祥三宝的改版～

这歌词真是太好玩儿了，还有之前那首菜缸歌，班上基本每人都有一个小纸条上面抄着这歌词，我比较随意，在语文课本儿一个空地儿上就写上了。渐渐地班上开始流行起抄歌词来，女生们对此特别热衷，煞有介事地买个特精致的本儿，还买了彩色珠光水笔和很多贴画什么的来装饰歌词本儿，男生们就比较简单，随便一个笔记本儿就行了。歌词最初的来源是买来的信纸背面印着好多，再后来就不知道他们从哪搞来的了，估计是上网找的，或者自己听下来的。

这天自习课张晓敏就在那儿抄呢，珠光笔扔了一桌子，嘿嘿，闲着也是闲着，数学作业懒得写，一会儿借本儿抄抄就行了。翻了翻桌斗，找出一个还不错的本儿来，嘿，这就是我的歌词本儿了～我别的东西不多，就这笔记本儿多，全是学校当奖品发的。这个还是上次年级第三的时候发的呢……想起这个，感觉有点儿遥远，现在我连前十名都进不去了……

沾点儿便宜：“我用用你的笔昂！”

“用吧用吧。”她抄的昏天黑地的，头也没抬就跟我说。嘿～我抓起一根儿蓝色的，恩……第一首要写啥呀？写一首我最喜欢的吧，恩……扭过头，那家伙又在睡觉，真是的！好无聊……我最讨厌睡觉了！！空出第一页往后写，基本上都跟他们的差不多，什么秋天不回来啊，曹操啊，舞娘啊，放生啊，笔记啊什么的……其实对这些歌我没啥感觉，就觉得用珠光笔写字儿是挺好玩儿的事儿。

下课铃儿一打，后面儿就传来哈欠声，这家伙睡地香的……

“啊唔～恩……啧……瞌睡死老子了……诶诶，俏货干啥呢？”我还趴桌子上奋笔疾书呢他就捅我。

“抄歌词！”

“啊？去去，你先去玩儿一会儿吧啊～”说着就愣是把人家张晓敏给挤走了死皮赖脸地坐那儿了，张晓敏挺无奈地笑一笑：“你这家伙，你让我去哪啊！”

“哈哈去哪都行大姐快去玩儿吧，拜拜～”说着还特欠揍地把手放太阳穴边儿上挥了挥……张晓敏非常无奈地哭笑不得走掉了……

“我看看～”说着就抢走我手里的本儿。

“哈，你看你那俩俏字儿写的！丑死了，还不如小学生了！”

“昂，没你写的好看！张书法家！切！”

“诶？第一页咋空的啊。”

“嘿嘿～等着你来帮我写～”

“哈？好好好～我帮你写～写啥歌儿啊？”

“恩……啥都行。”

“哈～”说着就抱走我的本儿拿了人家张晓敏的笔回他自己窝儿大笔一挥开写了，我心里期待着，他会写哪首？会和我想的一样吗？他除了这首歌的歌词，还会写其他的吗？

后来上课浮躁地不行，老师讲的一句也听不进去，一会儿一会儿地回头看，等着他完工。

终于写完了～他从桌子底下把本儿给了我，我藏桌斗儿里翻开看——孤单北半球！和我想的一样！！

那每一个字，都是他写的，那每一个字，我都可以觉得是他在对我诉说，我从来没有觉得“字”这个东西这么可爱过，也从来没发现原来字也是有鼻子有眼睛的，无处不散发着它主人的气息，这时候我才真的相信，字如其人！一笔一划都有生命力，都让人有安全感。

少了我的手臂当枕头你习不习惯

少了我的怀抱当暖炉你习不习惯

一字一句

都是他写的……

他的手臂给我当过枕头，他的怀抱也给我当过暖炉，那个时候的他特别温柔……

想着想着就激动了，内心一种无法压抑的情绪越来越强烈，那可能是追求幸福的渴望……

“裴明！笑什么呢？”刘月芳嘲讽的语气打破了所有美好的遐想，可恶。

“哼，没笑啥，笑一笑，十年少。”

“你……！！！”刘月芳给噎住了，半响才傻逼着那张脸说：“我看你是疯了！要不去沙岭子吧，那儿陪你笑的人可多了！”

沙岭子是个县城，那儿有个享誉全张家口的著名医院，沙岭子精神病院。一提沙岭子，准能跟精神病扯上关系。

“……哼。”我懒地理她，她一个老师都能说出这种话，简直就跟那市井泼妇无二样儿，整天还挂着个老师的名号，按我大爷的话说就是这些臭老九都太欠治了。很多时候我都质疑中国的教育体系，整天喊着教育为本，教育是最重要的，一切要从娃娃抓起，穷什么不能穷教育，苦什么不能苦孩子，什么希望工程，什么春蕾计划，什么要让每个孩子都有学上，都是在喊口号做样子，让世人知道你是很在乎这件事的，可实际上呢，大家是有学上了，可是这学的质量实在不咋样。其实教育教育，不只教还要育，不只要教课本上的知识更重要的是要培育一个人的品行，对待事情的正确态度，说大了就是世界观人生观，可实际上在一道又一道的重点门槛下，这一切都是瞎扯淡。没有一所重点高中会派个卧底或是勘察员之类的来评估你的品行，更没有一个重点大学会因为你谦虚善良上进心强而以低分录取你。哼，更没一所学校，会在聘请一个老师前先测验测验她的泼妇程度。于是这么多花朵，就是在这群园丁的手里成长的，运气好的，碰上个有素质的，运气不好的，自认倒霉吧。所以说到底这个社会根本就没公平这回事儿。唉，也该满足了，人家忙忙呼呼地说要请你吃大餐，可奈何狼多肉少主人要处理的事情又太多，能给你个还没馊掉的馒头就不错了，出去一说，你没饿着。你还得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来谦卑地感谢人家的馊馒头呢。可是我们的课本上又非常鼓励我们学习古人“不食嗟来之食”的高尚品格，所以说我们是否有权利拒绝？然而政治课上又说了，学习既是权利又是义务，那么这嗟来之食你不吃也不行……归根结底这些自相矛盾的教育理念实在是差劲。

这些想法都被我表现在周记里面了，我发现最近自己脏话说的多了，眼睛也变特尖，大到宣化那栋惊动中央的天价政府楼，小到地面上喷着办证字样儿的白漆都会引起我发表一些真知灼见，当然了是我自己认为的真和灼……由此语文老师总说我早熟。

嘿，早熟个屁，我还是觉得自己挺弱智的，不过另一方面我又很喜欢一些简简单单的事情，很喜欢被称为单纯的东西，就比如，一起漫步在星空下，望着星星做着一些傻呵呵的梦……

每天都有一段浪漫旅程，每当这时候我都会真心感恩，感谢生命，感谢青春！

这片火车道，其实留下了很多童年记忆的痕迹。

“张杰，你知道不，我小时候一没事儿干就爱拉着我爸或者我大爷让他们来陪我看火车。”

“嘿嘿，火车有啥好看的呀？”

“恩……现在想想是没啥好看的，可那会儿不是小啊，坐那大石头上一等就是好久，等到一列火车开过去，能兴奋半天呢。还有还有，那会儿还有那种蒸汽式的火车呢！一开过来跨擦跨擦地可吓人了！那车轮儿都是红的，看着跟大鬼似地张牙舞爪的！”

“哈哈～真好玩儿～”

“恩……”其实我有好多事可以和他说，可我怕他觉得没劲，所以就闭嘴了。

“还有别的没？继续讲呀～”

“……你不觉得无聊？”

“嘿嘿，一点儿也不无聊，挺好玩儿的呀！我就想知道知道你这俏货小时候都喜欢干啥～！”

“呵呵……”我乐了，很高兴，继续说：“你觉得天好看吗？”

他抬头望了望说：“俏货，天还有啥好看不好看一说。”

“有，咋没有，你看星星，多亮，多浪漫。呵呵，我小时候啊，有四大理想，两大梦想～”

“啧啧啧……啥理想？啧啧，还梦想呢，真带劲！”

“嘿！就是梦想，咋了，不行？”

“哈，行～我们小龙龙有大梦想，快说来听听啊～”

“切……我的四个理想是，长大以后要当作家，要当画家，要当天文学家，恩……还有一个什么家来着，给忘了，嘿嘿嘿～”

“哈哈～俏样儿吧！那还有俩梦想呢？”

“呵呵，第一个梦想就是我能有一艘宇宙飞船，不用太大啊，就能装下我自己就行了，船上有电视，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喝不完的饮料，还有软乎乎的被子和特舒服的坐垫儿，我就自由自在地在宇宙里遨游，每天都看星星～”

“呵呵……还看星星……你就自己在那儿飘一辈子？”

“……恩，那时候没想过别人。”

“不带个朋友啊。”

“呵呵……那会儿没朋友。”其实潜意识里，那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自己呆着，或者说，怕与人相处。

“那还有一个梦想呢？”

“那个啊……嘿嘿，有点儿傻。”

“你啥时候机密过，说。”

“嘿嘿……我舅舅家姨姨家都是俩孩子，就我家一个孩子，所以我特羡慕他们有哥哥有姐姐，所以我就老梦想着我能有个哥……哈哈，有一次和我妈说，我说你咋不给我生个哥出来……”

“啊哈哈哈哈～你个俏货！让你妈把你关柜子里再让她生一个！等你‘哥’长地比你大了你再从柜子里出来～哈哈哈哈哈～哎呀你可真俏！！”

“都说了是小时候的梦想！”我狠拍他一下笑弯了腰的后背说。

“哎呀……你真有意思，那为啥这俩是梦想，梦想跟理想还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了，理想是有可能实现的，梦想是没可能实现的。”

“谁说没可能，我当你哥，你的梦想不就实现啦？”他站我前面一把拉起我手，十指交缠握地紧紧的，为了表明他的认真坚定还晃了两下……这是我第一次和他拉手，也是第一次和家人之外的人拉手，而和家人的拉手也可以回溯到十来年前了，所以这是一种特别陌生的感觉，我想今天发生的第一次太多了，我又第一次发现手对于两个人之间的重要性，在掌心与他相触的那一刻，放佛心脉都已经相连，彼此间的心跳波动和所有的快乐幸福都在拉着的双手间传递流转，热量和满足以及一种窝心的安全感都随之而来，那其中夹杂的一点点忐忑不安都让人战战兢兢地更仔细地去体会那种美妙感觉……

星光下他的脸有些朦胧，只有背光的边缘勾勒出他的线条，暧昧地断断续续若隐若现划在我的心头，那双眼睛闪烁着的光芒也更温柔。我从来没觉得他这么男人过，平时我更喜欢他调皮可爱没皮没脸，我会有种想保护他的感觉，如果是现在这样那会让我难堪，可是，没有，那些都可以忽略，我只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好。

“呵呵……”他笑笑就牵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靠在他身边加快的心跳一点都没有平息的迹象，夜里，没有路灯的路上，前面是一片漆黑，可我从没觉得这么踏实过，忽然觉得所有的冷风与世上一切的寒冷、痛苦都离我远去，被他阻挡在他身体的那一边。

第58章

空气中不需要言语的表白，我想这一个牵手已经默然成为我们之间的默契，我们的约定。

留给我的是每个夜晚对他的留恋和每个早晨对他的期待，就算是没有事做的时候也不觉得无聊，每一丝空气都盛满的甜的味道，想他的味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不知道这应该用什么来形容，好朋友，我只能想到这三个字，可这三个字也是甜蜜的。

粉红色儿似乎没有以前那么让我讨厌了，这天大扫除完了是她们班值周生来检查，就见她装地挺像样儿的跟着一群人进来了，教室里满是明净的气氛，窗外的夜色衬托出这里更多的透明闪亮。她走到我身边儿的时候冲我笑了笑，呵，我觉得还挺得意的，与众不同的感觉嘛，她又没冲别人笑。后来走到班门口儿成绩表儿那儿停了一会儿，看完了又惊讶地看看我，我挑挑眉，切，啥意思。

后来下了自习去一楼大厅晃荡，果然就碰上她了，跑上来跟我说：“没想到你学习还挺好的……”

“啥意思啊。”我瘪瘪嘴说。

“嘿嘿，看你那样儿不像太聪明的，没想到还是前三名呢！”

“……”我没说啥，哼，这算啥，以前老子是第一。不过……那是以前了。成绩算个啥，学习好有屁用。

“谁说的，我们明明可聪明了，脑袋瓜儿好着呢。”张杰说着搂上我肩膀晃一晃，看看我：“是吧～”

“切……一会儿说我俏一会儿说我机密的。”我冲他瘪瘪嘴。

“哈哈……那得看是干啥事，学习啥的，你就是挺聪明的，其他的时候……俏地无与伦比哈～！”

“噗～你俩可真逗儿～”粉红色儿被她同学叫走了，我看着她跑开的活泼背影，不知怎的就笑了。

“喂，看你笑地傻了吧唧的，你看上人家小妹妹了？”

“呵呵……啥小妹妹，我和她一般儿大好不！”本来就是，我早上一年学，我们班全是属猴的，就我是属鸡的，那么他们初一的就都是属鸡的……

“呵，俏货，是不是因为你老比同学小所以老被他们欺负？”

“啧！看你说的就跟我是个孬种似地，谁欺负我啦？没人欺负我！”听这话我就不爽！

“那你日记里老写你不高兴。”

“……不高兴就是不高兴，跟有没有人欺负我没关系。”

“那你跟我说说为啥不高兴啊！”

“忘了！”

“哎呀～你就说说啊！哼哼～你最好了快说吧说吧乖了啊～”这家伙大厅里就耍无赖，额～快把我晃地上去了，无奈苦笑说：“赶紧回班吧！”

这家伙回了班还惦记着这事儿，奈何上课了……又捅我后背，我一回头，他塞给我一个小纸条……哈，谁说传纸条是女生的专利！

来来回回乱七八糟地瞎说一通，正面儿写完了写背面儿，再后来背面儿也没地儿了索性我就又找出一个笔记本儿来专门儿传纸条用。呵，那个本儿在我家搬家时被我妈丢掉了，不然现在回味起那时的点点滴滴，一定更生动。想着他龙飞凤舞的一行字占了两行半的本儿，下面跟着我傻了吧唧的丑字儿，一行，又一行，记录了多少年少时最天真最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