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错 中——七月流火
七月流火  发于:2012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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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一巴掌,在给你一个果子。翟永瑆脸色惨白,迟疑了半晌,才伸手接过司祧手中的茶盏,颤颤巍巍的回到:“是下官冒犯了摄政王才是,要赔罪的是下官。”说完,就要跪下。

司祧连忙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沉声说道:“翟大人,万万不可。”

翟永瑆闷声应道:“下官冒犯摄政王在先,理应下跪赔罪。”

“翟大人是想要区区跟你一起跪下不成?”

翟永瑆浑身一震,错愕的抬头望去,见司祧神色严肃,心知他刚才所说并不是权宜之计。忙颤颤巍巍的站直身体,向司祧拱手说道:“摄政王息怒,下官不跪便是。”

司祧闻言笑起,推着他在位置上坐下,才道:“这才像样嘛,刚刚,区区只是逗你一逗。”

霎时,翟永瑆只觉得自己化身成了一个哑巴,吃了黄连,有苦也说不出。

司祧敛笑正色道:“翟大人,你是否又觉得生气了?”

这一收一放,便将礼部尚书耍的团团转。翟永瑆背脊升起了一股寒意,面对着司祧带笑的诘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司祧非常满意翟永瑆的表现。又轻轻的笑了一会儿,才问道:“既然你碰到二皇子,他可是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翟永瑆巴不得快点完成任务,离这个魔星远远地,当下,慌忙答道:“二皇子说他的身体已经无碍,今儿想约摄政王到悦香居一叙。”

悦香居是京畿内最大的茶馆,城内的达官贵人没事就喜欢去里面小坐一会儿。而悦香居最为的出名的,莫过于在茶庄内抚琴的琴师疏影。先孔子听齐国韶乐,闻后说三月不知肉味。而只要听过疏影抚琴,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都一口称绝,说是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

司祧虽然不曾听过,但是对于他的大名却也是略有耳闻。但若说白苏要约他去悦香居,他却定是不会相信的。白苏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除了他常带他去的地方,就连京畿有几处城门,说不定他也不知道。

心中虽然怀疑,却并不点破。只是直直的盯着翟永瑆看。

翟永瑆被他看得心中发毛,表面上司祧虽然在看着他笑,可是,那笑容,他越看,便越是觉得胆战心惊。心里不由一阵懊恼,狠狠的将自己骂了几声。终于,对面的人说话了:“二皇子有没约定时间?”

时间?翟永瑆惊了惊,回过神来后忙说道:“这个,二皇子不曾说过。”

司祧又笑:“连个时辰都没有,难不成,你是要让我现在就去那处等着。”

翟永瑆背脊发凉,平时被白尧章处罚时,亦不过如此。定了定心神,才向司祧说道:“这个,二皇子真的不曾说过,我与他见面时,格外匆忙。”

“哦?”司祧微微的挑眉,表情之中有明显的不相信。

翟永瑆心道,我也是受人之托,凭啥来了不能得到你的好脸色,反而还要被你耍的团团转。虽然,我的官职不及你大,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礼部尚书。

司祧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翟永瑆,见他脸色一时红,一时白,便在心中琢磨着他这会儿是不是觉得心中不通透了?遂漫不经心的呷了口茶,问了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礼部主管典礼、科举、学校等,翟大人的学生一定遍布大江南北吧?”

翟永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傻傻的看着他。司祧又笑了笑,并不说话。

回过神来后,翟永瑆忙抱拳说道:“下官的学生并不算多。”

“我听说前段时间擢升的吏部侍郎谢长熙是翟大人的学生?”

“不才曾经教他识过几字,与他,并算不上熟识。”

司祧闻言笑起:“翟大人只要记住此生你要效劳的就只要二皇子一人便罢,至于旁的,翟大人你还是少想为妙。”

翟永瑆怔了怔,就算是白痴也能听出他话中的警告意味。额头的冷汗冒了出来,也不敢去擦。慌忙的拱手说:“二皇子对翟家有恩,何况,二皇子也算得上永瑆的妹夫,下官又怎会做出对二皇子不利的事情。”

司祧轻轻的勾唇,对于他的话,却并不置喙。见状,翟永瑆更是觉得心中七上八下,怎么样都不爽快,可又实在是摸不透司祧的脾气,就算不爽快也不便发泄。

司祧看时候差不多,伸了个懒腰,懒懒的说道:“翟大人你说的话区区记住了。待会儿,我会去悦香居赴约的。”

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翟永瑆只觉自己仿佛在进行一场博弈,而他,还没开始落子,就已经四面楚歌,危机遍布。稳了稳散乱的心神,翟永瑆抱拳向司祧言道:“下官话已带到,若是没事,下官就先行告退。”

司祧微笑着点头说道:“翟大人慢走。”

出了摄政王府的门口,翟永瑆才敢大声的出气。一扫先前在府内的狼狈,脸上涌起几分冰寒的冷笑,饶是你再聪明,若这皇宫之内所有人都准备对付你,你也逃脱不过。摄政王司祧,在不久的将来,只会成为过去。

此时已到秋末,天气已是一日冷过一日。在里间刺绣的关眉妩见翟永瑆已经离开,便丢了手中活计,缓步走出。

司祧目送着翟永瑆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然后便抬头望挂在高空中的太阳。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太阳不见了以往的盛气凌人,只有淡淡的金辉柔和的洒在大地之上。就算人的双眼直直的望去,也感觉不到刺眼。司祧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锋芒太露,必将惹祸上身。

这些时间,做的这些,到底够了没有?

第三十四章:悦香居(2)

关眉妩听见司祧叹气,忙快步上前,自司祧身后抱住他的腰,柔声问道:“怎么了?”

司祧身体一僵,听闻关眉妩的问话后,又放松了神经,笑着回道:“没事。”

“没事叹什么气?”

司祧浅笑着将关眉妩拉在自己面前,揉着她的秀发说道:“你我成亲那会儿,才刚到秋天,这一眨眼,冬天又来了。”

关眉妩娇笑着躲掉他作恶的手,嗔道:“你原来因为这个而叹气啊。”

司祧收回手,叹道:“时间流逝得如此之快,不让人心生感慨也很难啊。”

关眉妩笑着偎进司祧的怀中:“天地万物自有他的规律。只要,你我能相携到老,就是好的。”

闻言,司祧又叹了一声。笑着说了句:“傻丫头。”

关眉妩掩着唇笑,调皮的眨眼问道:“夫君,你看我今日的发髻好看不?”她梳了个盘扣发髻,脸上少了几分女儿的娇媚,多了身为妇人特有的成熟风韵,比起往日来,更是大方得体。

司祧噙着嘴角的笑不回答,关眉妩撅嘴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不好看?”

“那倒没有。”司祧温柔的拨了拨关眉妩发上的簪子,轻声说道:“我只是在想,夫人这些时间长高了不少。”

关眉妩闻言笑起:“那是当然,我嫁你的时候刚到及笄,人家都说女长十八,男长二十二,我至少还能长两年呢。”

司祧也挂起几分笑来:“你会不会有一天长得比我还要高些?”就好像白苏那般,之前,他还是个孩子,只懂得往自己的怀中躲。眨眼之间,他却已经长大,懂得独当一面了。心中又变得酸涩起来,不管今日约他之人是不是白苏,他都会依约前往。

关眉妩笑着踮起脚尖,在他头上比划了一下,撅着嘴说道:“哪能呢,我现在才刚到你的下巴。”

“努力一点不就好了。”

关眉妩笑着回道:“这个又不是我说了算。”

司祧轻轻的笑了笑。

两人又静静的靠了片刻,司祧才轻声说道:“待会儿我要出去。”

关眉妩也不多想,遂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司祧偏头想了半刻,才道:“现在还不知道,可能会晚些。”

关眉妩撅嘴哦了一声。司祧轻笑着将她揽进怀中:“可有什么想要的,我买回来送你?”

关眉妩闻言笑起:“这送礼讲的是心意,岂能问收礼之人想要什么?”

“鬼灵精。”

关眉妩鼓着眼睛恶狠狠的瞪他,司祧笑着揉她额头。二人又嬉闹了片刻,司祧便回房换了衣服,赶去悦香居。

悦香居共有三层,第一层为大堂,装饰最为朴素,只有一些字画挂在墙上,密密麻麻的摆了几张桌子,中间空了一块地方出来,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檀木桌子,平时,说书的先生就站在那里说书。

今儿个,说书先生又开始讲起了故事。

“沛公旦日从百余骑来见项王,至鸿门,谢曰:“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郤。”项王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项王即日因留沛公与饮。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亚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王默然不应。范增起,出,召项庄,谓曰:“君王为人不忍。若入前为寿,寿毕,请以剑舞,因击沛公于坐,杀之。不者,若属皆且为所虏。”庄则入为寿。寿毕,曰:“君王与沛公饮,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剑舞。”项王曰:“诺。”项庄拔剑起舞,项伯亦拔剑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庄不得击。”

说书先生说的是跌宕起伏,听书人听得是津津有味。只是,这鸿门宴的故事,在今儿个听起来,却觉得这般的不详。司祧压下心中的不安,朝柜台走去,向悦香居的伙计问道:“琴师疏影是在几楼?”

那伙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装扮不俗,气质亦是不凡,便涎出几分谄媚的笑来,点头哈腰的说道:“爷,你可是要来听疏先生抚琴啊。不是我吹,疏先生的琴艺甭说是京畿之内,就连整个离尘国也比不上。”

司祧闻言笑起,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伙计道:“你带我去就是,无需多说。”

伙计收了钱财,哪里还顾得为疏影做说客。忙点头哈腰的领着司祧朝三楼走去。楼下的说书先生忽地大喝了一声,想必是到了故事的高潮。

只是,在鸿门宴上沛公能逃过一劫,那他呢?

才行至走廊,便闻得一阵一阵激荡的旋律传来,时而如万军突起,豪迈奔放,时而又如情侣低语,缠绵逶迤,时而又如妻离子别,凄怨哀凉。

伙计领着他到一装饰得别致的房门之前顿住,笑着说道:“爷,这就是疏先生的房间。”

司祧点了点头,又掏出一些碎银打赏之后,那伙计才喜滋滋的退了下去。

“门外站着的可是摄政王司祧?”

还不待他敲门,门内就已经创出一道婉转悦耳的男声。司祧朗笑回到:“正是本王。”说话间,便已推开房门大喇喇的走了进去。

房间分为内外室,外室为厅,里间为卧室。客厅内摆着一张茶桌,已经有两人入了座。每人都从头到脚的拢了一层纱,将全身上下遮得密密实实。那两人见了司祧也只是点了下头。而袅袅的琴音则是从里间传出的。合着琴音,又听那男音说道:“摄政王,你就先坐一会儿,还有位贵客未到。”

司祧勾着唇儿笑,“你忙便是,不用理我。”如此看来,今日邀请他的人,还当真不是白苏。

第三十四章:悦香居(3)

一会儿,有丫鬟上来看茶。那两人一直只是静坐,房间内,有馥郁的脂粉香气淡淡的晕开,味道有些熟悉。司祧忍不住轻轻的勾起了唇,原来,是她啊……。

又等了一会儿,果然又有一人推开了房门。只是,见到那人时,司祧没有一定点的意外。反而勾唇笑道:“原来是五皇子找本王。”

白展颜闻言笑起,大大方方的在那两人旁边坐下:“怎么,皇叔见到我很意外?”

司祧笑着摇头:“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今日你们将我请来,必定是有事相求吧。”

白展颜在人前虽然亲厚,在人后则是另外一幅表现了。他生性软弱,朝中就仅仅是一个白锦澜就将他的锋芒掩盖,而在天子面前,白苏又深得厚爱。而作为有个太子哥哥的他,从小就活在兄长的光芒之下,景皇后对他更是冷落,若不是太子死了,景皇后一定早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这会儿,见司祧那般胸有成竹的问出心里的话,不由更觉心中反感。他讨厌,一切自以为是的表现,就比如现在的司祧。当下,脸色便有些难看,若不是碍于身边之人,可能当场就要发作。勉强的对司祧笑了笑道:“还真被皇叔猜对了。”

司祧盯着面前的茶杯,却并不动,反而偏头问道:“你这次找我来所为何事?”

白展颜说:“侄儿听说皇叔最近跟二哥吵架了?”

司祧闻言笑起:“怎么我跟你二哥一举一动,整个朝廷里面的人都知道?”

白展颜尴尬的咳了一声,道:“我也是听父皇说的。”

司祧又笑:“陛下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白展颜知他在暗讽他多管闲事,不由更觉尴尬,心中对司祧的反感也更甚。只是想到这会儿有求于人,便硬生生的忍了。“皇叔还真懂得说笑。”

司祧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两人,笑道:“这两位,五皇子,怎么不介绍一下?”

白展颜干咳了一声:“是我的手下,介绍了皇叔也不认识。”

司祧冷笑道:“五皇子真是礼贤下士,竟然让自己的属下跟自己同桌。”又暧昧的冲他眨了眨眼,:“这两位该不会不能见人吧?”

白展颜慌乱的看向身旁之人,不等白展颜说话,其中一人已经揭开面纱,向身旁之人说道:“俊彦,既然摄政王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就不必躲躲藏藏了。”

率先揭开面纱之人端着一张母仪天下的端庄笑容,举止从容,而身旁那一人,倒是让他吃了一惊,此人赫然就是三皇子白俊彦。

自从上次在议事厅,白展颜跟白俊彦二人为了一杯凝雾茶而闹翻,两人的感情就一直不和,甚至多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争锋相对。如今看来,只怕,吵吵闹闹只是一个幌子,一个掩盖他们二人私底下相互勾结的障眼法罢了。司祧叹了一口气,不该让他知道的东西,这会儿却知道了。这几人心中有何打算,自然是不言而喻。

景皇后狠狠的瞪了白展颜一眼,斥道:“还不快向你皇叔道歉,这种雕虫小技,岂是能瞒得过你皇叔。”

白展颜果然乖乖听话,恭恭敬敬的向司祧行了一礼道:“皇叔,侄儿刚才无意在您的面前献丑,还请您多多包涵。”

司祧闻言笑起,明知故问道:“我一直以为三皇子跟五皇子八字不合,怎么这会儿却同桌了。”

白展颜跟白俊彦闻言皆是尴尬,对望一眼,又彼此气呼呼的冷哼了一声。

景皇后表情僵硬,恶狠狠的瞪了眼两人,笑道:“都是天家的人,岂能一直置气下去。再说,展颜跟俊彦二人,不过孩子气些罢了。”

白展颜也不甘不愿的附和道:“三哥平日待展颜虽然比不得皇叔对待二哥,但是也是极好的。”

司祧嗤笑一声,这白家的人都是一个德性,喜欢拿自己跟白苏比较。白俊彦也忙插口道:“皇叔也知道俊彦的脾性不大好,平时跟兄弟之间,难免有些吵吵闹闹。”

司祧只是笑,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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