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二十个动作之后，侏儒满怀期待地将火枪递给血匕，“试试看，30码内直线射击，超出30码需要稍微抬高枪身，扣动扳机就可以了，嗯，你会用么……”

没等他说完，血匕拎起火枪朝原本放置魔法结点的地方开了一枪。轰的一声巨响，吓得其他人纷纷抽出武器备战，回音消失后，才慢慢撤除戒备。

“X，这玩意的噪音快赶上雷鸣石了，用来打蝙蝠很合适。”狼揉着耳朵说道。“哼，雷声大，雨点小，没看见威力如何好。”

“嘿，不该是这样的！”侏儒跑过去查看墙壁上的裂痕，几乎没有变化。“我之前试验过，不可能啊！”

“如果火枪很强大，游戏里早该出现火枪手这个职业了。”精灵故作优雅地叹息，“骑士与剑的时代还未逝去，为什么要急着带来钢铁与火的硝烟弥漫呢？”

“我知道了！刚才一定是我放错子弹了！”侏儒接过血匕抛来的火枪，“嘿，稍等，我这回放进去正确的子弹……喂，你们等等我！”

借着枪声，低调已经招呼众人重新开拔。只剩下侏儒一边跳着脚填弹，一边大声喊着，“你们……你们这群只知道舞刀弄剑的野蛮人！当你们还打着冷兵器战争的时候，我已经迈进火器时代了！等着！瞧不起科学家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你在叫我吗？炮弹？”走在队伍最末的半兽人玩家转过身来望着才填好弹的侏儒。

“闭嘴！不准叫我炮弹！让开，你挡着我的路了！”

路上又遇到了几次不死生物的袭击，但比起磷粉和蝙蝠，这已经好的太多。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帝国荣耀将牧师放在前方，轮流释放驱散，众人几乎是一路轻松写意地走到了第二个圆厅。

这个圆厅比刚才的要大，足可容纳百人，墙壁上均匀分布着八个入口。圆厅正中是两个螺旋立柱，上面爬满了苔藓，锤子将光源举得近些，才看到上面刻有神秘的符文。

将帝国荣耀留在石柱旁辨认符文，其他人举着光源查看墙壁。八个门一模一样，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出口，门与门之间的墙壁上刻有大量抽象的符号，一行一行的，大约是某种具有魔力的未知文字，看久了让人觉得晕眩。

“有点眼熟。”哈桑突然说道，“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种文字。”

“渎神之语。”一群法师惊讶地望着辨认出文字的血匕，看他们的表情似乎羞愤欲绝。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视频，就是雷神之锤上传的视频里，墙壁上的图案和这个有点像。”哈桑轻轻捶了下手心，“渎神之语是什么东西？”他转头问道。

“让让，我来看看。”帝国荣耀也被吸引过来，“级别较低的渎神之语，威力不大，应该是用来记载历史的，比如这个洞穴是如何建成的，说不定是任务的一部分，我估计得抄录回去。”

“先拍下来吧。”低调让拿着光源的锤子绕大厅一周进行拍摄，“你能阅读吗？”

“不能，需要专门学习过这种语言才行，我的知识技能只够告诉我它们是什么。”

“说说看。”

“真正的渎神之语是真言的一部分，嗯……真言是规则的具现，”看周围一圈非施法者似乎都很晕眩，帝国荣耀只得进一步解释，“比如我们预言学派就要学习真言术，用真言读出死这个字，就可以让一个强大的生命或者一群弱小的生命死亡，这就是IX环奥术律令死亡。渎神之语也是类似的东西，那是邪神用的语言，神即规则，他们的语言便是在支配规则。渎神之语无法被凡人书写或说出，但可以被翻译成凡人可以表达的语言。一般我们说的渎神之语，就是指这种翻译之后的语言。”

“渎神之语被翻译得越接近凡人的语言，威力就越低，比如墙上的这种，大约是V级渎神之语，基本上不具备规则之力，但由于崇拜或者个人偏好，它们会被用于特殊场合的装饰。是的，装饰，渎神之语的语法是残缺的，它们无法用于写出意思完整的文章，顶多是谜语或者诗篇……对啊，谜语！”帝国荣耀突然醒悟过来，“这些文字可能是在说每扇门的含义。九狱在下，我竟然没法阅读它们！”

“看上去有点像中国的八卦阵，生门死门之类的，这八个门里只有一个出口？”低调猜测道。

“不，出口在那边。”帝国荣耀指了指圆厅中央的两根柱子，“那是个被破坏的传送门，35级之前估计是没法修好的，所以我们只能先探索其他几个门通往哪里。既然读不懂墙上在写什么，就只好用猜的了。先来想想，8这个数字可能和什么有关？”

众人面面相觑。“我就能想到八卦了。”低调摊手。

“和游戏背景有关的。”帝国荣耀尝试着打开众人的思路，“比方说，一代表永恒，二代表对立，三代表宇宙的规则，四代表世间万物的构成，五是超凡，六是神秘，七是一个神圣的数字，那么八呢？”

“八大学派。”一名法师举手。

“蜘蛛，八条腿。”MT牧师打了个寒噤。

“小小贼~”乌贼小德举起他的宠物。

“我想答案自己过来了。”精灵指着一扇门。

众人望去，那扇他们没走过的门里响起了脚步声，白光亮起，一队玩家走进了圆厅，正是混沌工作室的人。

相比进入地城之前，唐朝的队伍里减员将近一半，但看他们精神状态不错，除了说明他们专业素质更强之外，还说明他们的减员主要发生在进入小圆厅之前。

见到圆厅内已经有队伍捷足先登，唐朝似乎是惊讶了一瞬，随即挂上职业性的微笑，“又见面了，各位。”

“看来是我想的复杂了。”帝国荣耀低声说道，“七个门连到矿洞之外，剩下一个就是我们要选的。”

这样说来，要找出正确的门，还是需要大公会的力量。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让外面的人马找到其他几个门，排除后自然就能找到路。

心中有了计较，低调正要上前与唐朝商量，忽然听到又一扇门内有了动静。“唐朝，你来的倒快。”

这次出现的一群人大多灰头土脸，只有为首的那人一副青春偶像剧男主角的架势，顶着张招惹无数女生尖叫的脸走进了圆厅。这伙人看上去被地城机关折腾得十分凄惨，留下来的人竟然多达四十来个，差不多是低调和唐朝两队人马加起来的数量，但职业分配严重不平衡，与低调这边相反，他们是近战职业太多。低调大致数了数，法师一个没有，小德和牧师加起来有十来个。

“哼，该说是傻人有傻福么。”帝国荣耀语气不善。对方这职业配置，十有八九是瞧不上法师。但也因为嫌弃法师攻击弱、辅助能力差，没带法师下副，他们才能从磷粉洞里幸存下来。

这个低调倒是能够理解，法系职业都是后期强大，前期大公会都会选择物理系职业作为主力，法系职业留在后方慢慢培养，等后期强大了再放出来。

不过对方似乎也没瞧

得起他们。“这是哪儿来的杂碎？”那位偶像剧男主角见圆厅内还有其他队伍，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冒犯。

这语气，这相貌，低调立刻认出来了，韩国梦之队的偶像级队长，自以为天下无敌实际上在梦之队里都不算最强的朴胜利。

“看你们走到这儿也挺不容易的，我这人一向宽容，这次就放你们这群废物一马。”朴胜利不耐烦地挥挥手，“趁我心情还没变坏，有多远滚多远。”

“如果我们不走呢？”低调对朴胜利一点好感都无。

“哈？！”朴胜利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不走？你们留下来能做什么？供我们磨刀吗？给你们三秒钟，再不滚别怪我们送你们免费回城！”

“砰！”

朴胜利那张俊脸顿时四分五裂，如同烂西瓜般炸得到处都是，无头尸体在一片寂静中轰然倒地，化成一片白光，只有韩国玩家身上残留的碎肉证明着刚才之事并非幻象。

“现在，你不能了。”

血匕将燧发枪扔回给侏儒。

第三十六章：短兵相接

气氛诡异地冻结，仿佛有看不见的寒气蔓延在圆厅内，所有人都被施了沉默术似的静立着。不知所措地接过失而复得的火枪，侏儒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嘿！你们看到了吗？这是我造出来的枪！”

“进攻！”韩国那边的副队朴龙一率先发难。

“小德纠缠！牧师BUFF给蛮子！法师雾、墙！其他人全力进攻！”帝国荣耀几乎是同时开始了指挥。

低调已经窜了出去，“狼跟我上！锤子留守！”

“帮哪边？”侠客问道。混沌工作室的人纷纷进入备战状态。

“静观其变。”唐朝好整以暇地束手而立。

梦之队的射手在听到命令后就齐刷刷地射出一排箭，而日月颂歌一方的法师正好放出雾气，遮蔽了外人的视线，第一轮交手双方打了个不分胜负。

“你看谁会赢？”侠客见唐朝不急，也就旁观起两边大战。

“难讲。那群乌合之众的配合不如韩国人，但控场者极多，法师Arcs耗尽之前没取得决定性胜利，就是韩国人赢。”唐朝看的清楚，朴胜利的死不影响韩国人的士气，因为朴龙一才是真正的指挥者。而且梦之队成立多年，彼此间的默契已经达到不需要指挥也能正常作战的程度。

反观日月颂歌那边，因为彼此不熟悉，还需要帝国荣耀居中指挥，节奏上比梦之队慢了一拍。但几名法师倒是很有默契，指令下达前就开始持咒，云雾术造成远程攻击50%失手，原本失手率就高达一半的远程近乎被废，梦之队的十来名游侠顿时成了摆设。

朴龙一这人唐朝熟悉，原来是个围棋高手，擅长谋划大规模军团战，但临场上的应变稍逊。韩国人虽然反应比日月颂歌更快，却因为战术死板而被对方法师克制，远程对远程，近战对近战的思路在双方职业配置均不合理的情况下并不适用。换成唐朝来指挥，会优先打击对方的近战DPS，一群布衣打掉后对方就成了没牙老虎，控场者再多也白费。

战术失误，便处处受到牵制。韩国人的牧师和小德才给队友激励，对方小德的纠缠术便将己方近战职业团团困住，正要解除纠缠，突然背后壁砖炸裂开来，施法被打断，又输了对方一个回合。冲到前方的战士被交织而起的阴影分割两段，冲得太快的不是被精灵点射面门就是被矮人一斧子劈断双腿。

那边低调已经和韩国人交上了手，没有拔出双刀，左手一拨对方持剑之手，右手向前一推肩膀，左腿一绊，那人就被摔向了身边队友。目不斜视，低调一个铁板桥让过身侧劈来的长剑，起身左手画圆一荡，顿时那人胸前空门大开，被低调右手直拳冲在腹部，张嘴欲呕，却不防低调左手勾拳击在下巴，失去平衡向后倒在队友身上。左手变拳为爪，低调借回旋之力转身擒拿住右侧敌人，一翻手肘击对方门面，磕得对方向后一撤，撞在队友身上。

眨眼间拦住六人，低调却也陷入险境，背后毫不设防，正要被人懒腰劈下，一柄回旋刀钩住身后长剑，刃口朝袭击者门面划去，那人闭眼一退，就被紧随而来的狼接住双刀绞断了手腕。

见狼救援及时，低调回身撑住狼的肩膀，一个飞踢挡开狼左侧的攻击，落地后双刀一抽，再次格挡，随即双刀使开，有如雄鹰展翅般凌厉张扬的刀法大开大阖，很快就在周围清出了一片空地。

“迅行之鹰，名不虚传，光芒怎么就舍得放这么一个人离开了？”唐朝轻轻感喟。

朴龙一也反应了过来，“射前锋！战士冲阵！”

“吼！”眼见着低调和狼转为防守，雾气里陡然跃出一片庞大的阴影，仿佛攻城锤般砸在韩国人当中，巨斧一劈，就是一片血肉横飞，原来是加好BUFF的蛮子终于出阵。双手巨斧有如割麦子一般，挥过之处无人能立。

“狂化、蛮力、圣盾、变巨、跳跃、魔化武器，我勒个去，太奢侈了！”唐朝身边的法师惊叹道。

“奶！小德放宠掩护！”朴龙一已是焦头烂额，对方完全不管什么节奏，只要有墙有地板的地方都能炸，牧师和小德到处逃窜，此刻听到队长指挥，小德纷纷放出巨熊，牧师这才将队友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韩国人要输？”第二、三轮一面倒的局势让侠客忍不住问道。

“不。”日月颂歌只是牵制住韩国人，还没造成足够的杀伤，就几乎将底牌用尽，唐朝对他们并不看好。在双方都缺乏群攻手段时，人数就成了决定性的因素，日月颂歌能打出现在这种胶着局面已经算有本事了，但不能改变他们注定败亡的结局。

然而此刻双方都没出现严重减员，或许还有变数。

“砰！”

“队长！”

枪声再响，朴龙一被一枪爆头，韩国人阵势一乱，随即气势大盛：

“为队长报仇！”

“老板？”侠客已是急不可耐，此刻混沌工作室出手，无论帮那边都可以决定战局。

“再等，还没见血。”唐朝不为所动。

韩国人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只留下小德和游侠牵制低调等人，战士全体冲锋，直指日月颂歌本阵。冰裂之声响起，白光交织在一群战士脚下，随即一枚火球掷出，将一群人尽数点燃，火光骤然一盛，被困在原地的战士便被烈火吞没。

“蛛网+火球+火焰变形，好一个现学现卖！”法师忍不住赞叹。

“你有把握带出这样的法师队伍吗？”唐朝轻声问道，顿时那法师就被噎着了。

对方那法师指挥能力一般，战术平平无奇，仅仅是见招拆招，但对法术的运用委实令人惊叹。几个法术的组合效果，想必平时就有所钻研，才能在此刻流畅用出。那几名法师应该也是习惯配合了，才能无需指挥就熟练地组合出法术序列。

然而蛛网的覆盖范围有限，梦之队的近战人员高达二十多，被拦截住了一半，还有十人左右从两翼包抄过去。“杀牧师，全力进攻！”雾气中号令一出，便见各色魔法灵光亮起，火球酸箭齐出，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前线，低调见后方情势紧张，大喝一声，“王车！”

正与敌人拆招的狼向后一撤，回旋刀已朝游侠们甩出，他面前的敌人见他扔出武器，连忙跟进劈斩，却被双刀一格，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低调一脚踹在根部，痛得他不由自主地弓起身，正好收回武器的狼闪回原位，弯刀一绞便抹了他的脖子。

换回原位的低调趁游侠们闪避回旋刀还未恢复攻击之际，翔鹰拟态威力全开，一退一进便在游侠间杀了个来回，正好再次与狼换位，弯刀旋风般挡开箭矢，那边低调的双刀也挥向了梦之队的战士。

“好！好一个王车易位！”唐朝拊掌。王车易位是游荡者的一级威能，效果是与临近队友换位，在低调二人的默契下，这一威能仿佛神技一般，一方遭到攻击，便有另一方换位替他防守，正好两个人的武器都是可攻可守的双刀。二人在敌方队伍内来回穿插，转眼间便瓦解了梦之队的后方阵型。

两轮过去，梦之队后方损失较重，被重点照顾的牧师倒下一半，游侠也有数名倒下，但其主力战士几乎完全保存。反观日月颂歌一方虽然减员情况在雾气中看不清楚，却已是手段尽出，作为进攻主力的蛮子被韩国小德纠缠住，低调和狼二人虽然武技高超，实际杀伤力有限，难以再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