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凤凰的羽毛——assassinkb
assassinkb  发于:2013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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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奇地看向杜石淙,他原本是要把我送回去的,为什么临时变卦?

走向宴会之所的路途中,杜石浪不住地嘟嘟囔囔,无非是质疑我这样低下的身份怎么能进入他们家的高档宴会。

我眼皮直跳,心想,他就不能小声一点吗,非要嚷嚷出来,让我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

徐翎拉了一下杜石浪的衣服,低声说了句了什么,杜石浪闭嘴了,很不痛快地斜了我一眼。

我失而复得的喜悦渐渐被怀疑替代,徐翎怎么会和这位杜家四少走的这么近,而且,从方才到现在,他没有看我一眼。

虽然……我承认,这只是短短十几分钟,但徐翎这样古怪的表现仍然令我忐忑不安。

“你干什么总是偷看翎啊?”杜石浪拨开徐翎,走到我和徐翎中间,一脸“翎是我的”的霸道模样。

“你——”

杜石淙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向我摇摇头。

我平息怒火,冷静之后,觉得自己十分好笑,竟然真的和一个小孩子动起气来。

我正视前方,一路走到杜氏大堂门下,都没再看杜石浪那边一眼。

“你们先进去,我有话和安之说。”杜石淙捉住我胳膊肘,对徐翎和杜石浪说。

徐翎点点头,杜石浪“哼”了一声,两人亲亲热热的进门去了,看着好不刺眼。

“安之,你是不是累了?”杜石淙担心地看着我。

“没有。”经历这一天的波折,我确实有点疲惫,不过眼下还站得住,杜石淙的细心让我有些感动。

“安之,以前你不会这样喜怒形于色的。”杜石淙接着问,“是不是……”

我那点感动立刻烟消云散,大声说:“没有!”

门口的门卫纷纷回头看向这边。

杜石淙疑惑地看着我:“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我觉得你现在神智不太清醒。”

神智不太清醒?我怒了,是不是只有我像块榆木疙瘩似的逆来顺受,一声不吭,怎么说来着?喜怒不形于色!才叫神智清楚啊?

我深吸了口气,克制,克制。

“没事儿,一点事儿也没有,现在能进去了吗?”我挤出一个笑容。

跨过门槛,我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厅堂,川流不息的贵族们在玻璃吊灯底下推杯换盏。

其实却只有一个圆形的大桌子,桌边坐了十一个人,桌上摆放着颜色清淡的小菜和点心,由青绿纹的白瓷盘子盛着。

杜石淙拉着我来到主位上一个中年男人面前:“宗主,这是我的结拜二弟,倪安之。”

中年男人抬起头来,他的皮肤保养得极好,在灯光中浮起一层白嫩的光来,一丝皱纹也看不出来,这样一张脸上,两只沧桑淡漠的眼睛显得极不和谐,他的年龄很难猜测,不过作为杜氏第八代宗主,应该有四五十岁了吧。

中年男人穿着深红色的汉服,领子上绣着金凤纹样,本是极俗气的搭配,穿在他身上,却衬得颈项修长白皙,傲气之中平添一分奇异的妩媚。

我垂下头:“宗主,您好。”我实在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作个揖,再来一句“拜见宗主大人”。

杜梦尘微笑:“你好。”

旁边立刻有家仆拿来椅子。杜梦尘招手,家仆将椅子放在他身边,“这里坐。”他说。

我战战兢兢在他身边坐下,突然一声冷喝:“慢着!”

一桌人看向一个染了金发带无框眼镜的青年。

“他是第十三个坐下的,会招来厄运。”金发青年严肃地说。

“石渺,别胡说,西方那一套在我们这儿不好用的。”我另一侧的壮硕青年闷闷地说。

“上帝无所不在。”金发青年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我尴尬地保持着弯腰准备坐下的姿势,杜梦尘目光一扫,餐桌上的人统统闭嘴,杜梦尘对我说:“请坐吧。”

我的屁股落了座,还没坐稳,杜石浪就开口了:

“我讨厌他。”

我很快看到了那丛白发,和白发旁边默默喝茶的徐翎。

“哦,为什么呢?”杜梦尘问。

“他身上有一股讨厌的味道。”杜石浪斜眼看我。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位祖宗了。

“石浪,注意礼数。”我另一侧的壮硕青年再次闷闷的开口。

我这才注意起这个人来,他本来是坐在杜梦尘旁边的,看起来年龄和杜梦尘也没有差多少,此人面孔方正,沉稳中自然流露出一股正气来。

“这是杜石波。”杜梦尘忽然说,“你对他感兴趣?”

我吃惊,他竟然也是石字辈的,莫非是很照顾杜石淙的那个大哥?

“他是老大,现在给我当管家,北边那个院是他的,你要他手机号码么?”杜梦尘问。

我赶忙摇头。

“金毛叫杜石渺,行三,精算师,在墙街给人打工,一年到头见不着,东边那个院是他的。”

“白毛叫杜石浪,行四,中学生,爱好是COSPLAY和鬼畜萝莉,南边那个院是他的。”

杜梦尘的介绍方式相当直接,在场众人也无任何异样表现,唯有杜石浪小声嘟囔“谁爱好鬼畜萝莉了……”。

“我叫杜梦尘,杜家第八代宗主,目前没有老婆,现存四个继承人都是我四个兄弟生产的。我们杜家人很多,但除了宗主、继承人和客人,其他人等一概不得进入这座大堂。”

“据我所知,这屋里还有三个大活人不属于宗主、继承人或客人范畴。”金毛推了推眼镜。

“哦?你说家仆吗?他们是工具,不是人。”杜梦尘淡淡道。

“虽然你是宗主,但我还是要抗议,正如康德所说,人不是工具,而是目的,你这样剥夺人权的行为不能得到上帝的佑护。”金毛义正辞严。

“是吗?等你坐到我这个位子再说吧。”杜梦尘回敬。

“你这个逻辑是错误的,正如尼采所说,你长久地凝视着深渊,深渊也会凝视着你……”

“食不言!”杜石波一言结束了嘴仗。

我经过一天情绪的大起大落,确实有点饿,只是没人动筷,我有点不好意思。杜梦尘看我:“你不想吃?”

“没有,我……”

“既然大家都饱了,那就撤了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办。”杜梦尘下令,家仆立刻把菜撤了下去。

杜梦尘吩咐:“把三国杀拿上来。”

……

杀到半夜两点,杜梦尘依然神采奕奕,我根本不会玩这游戏,也就跟着搅混水而已,玩到后来,看着黑桃都带重影的。

“宗主,该休息了。”杜石波越过我,对杜梦尘低声说。

“急什么?”杜梦尘一记白眼。

“早上从各地回本家的亲戚还要见您呢。”杜石波继续劝说。

杜梦尘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

众人如逢大赦,纷纷起立,我看见徐翎往外走,也想赶上去,却被杜梦尘拽住。

“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杜梦尘站起身来,吩咐杜石波去外院看看那些亲戚的住宿都安排好没有,杜石波领命而去,顷刻间,房间里只剩下杜梦尘、我和杜石淙三个人。

“石淙,你还有事?”杜梦尘问。

“我怕安之找不到路回去。”

杜梦尘抬眼皮,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凌厉:“你操心得过分了。”

杜石淙一凛,立刻弯腰:“那我去了。”

“走吧。”杜梦尘笑着挥挥手。

杜石淙阖门出去,杜梦尘走到一扇窗前,用力推开,深红色的衣袖滑落臂弯,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臂,我按下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等他发话。

他却倚在窗边,任寒风阵阵侵入屋中,也不觉冷似的。

“你现在跟着杜一衷?”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杜教授,便答:“是。”

“你喜欢他,还是讨厌他?”杜梦尘问。

“喜欢?讨厌?”我费解。

“凭感觉说,喜欢还是讨厌?”

“……还算可以。”

“可以喜欢还是可以讨厌?”

我硬着头皮回答:“算喜欢吧。”

杜梦尘一回身,后背靠着墙壁,似笑非笑:“年轻的时候只要知道什么是喜欢的,什么是讨厌的就成了,其他的,都不必管。”

“那我可以改个答案吗?”我不禁脱口而出。

杜梦尘笑意加深:“喜欢石淙吗?”

“喜欢。”我立刻回答。

“那徐翎呢?”

“……”我突然觉得那两个字压在舌头上沉甸甸的。

“是不是觉得这样表达太唐突?”杜梦尘说,“我们不谈这个,过来,看看风景。”

我走近窗前,探头望去,只见一团漆黑,中间浮着几点光。

“什么也看不见。”

“起码知道光在哪里。”杜梦尘笑笑。

我莫名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搜索他想表达的意思,这场谈话实在没头没脑。

“知道又怎么样?”我问。

“知道……就行了。”杜梦尘回答。

知道就行了?这时候不是该拍着后辈的肩膀说知道光在哪里就向着那里奔跑吧少年,青春只要恣意挥霍就好,其他一切交给老年去忍受吧之类之类的话吗?

“我不懂。”

“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杜梦尘转向我,疏离飘忽的眼神忽然格外清晰地锁定在我脸上,我一时有些紧张,“你不想知道,这是第一个错误。”

我茫然看着他。

“有能力却不去做,这是第二个错误。”杜梦尘的眼神变得咄咄逼人。

“做了又后悔,这是第三个错误!”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继而睁开,又变得疏离而飘忽。

“我恐怕还是不太明白……”我为我的无知感到惶恐。

“没关系,仔细想想,你忘了什么。”杜梦尘拍拍我的肩膀,“你去吧,石淙应该还在外面等你,别让他等太久。”

当我走下大堂前阶梯的时候,月色下,树影里,那个宽厚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我走过去,月光斑驳落在他脸上、肩上,我皱着眉头问他:“大哥,宗主说我忘了什么,可是,我到底忘了什么呢?”

杜石淙笑:“宗主他总是神神叨叨的,你别太往心里去。”

“是吗?”我抬头看他。

“我给你请了病假,这段时间你都可以好好休息,想去哪儿玩,咱们也可以一起去。”杜石淙揉揉我的头顶。

第十二章

“三弟!”

我大叫一声,前面的人脚步停顿了一下,装作没听见,继续向前,越走越快。

嘿,这小子逆反期到了。

我追上去,欲搭上他肩膀,他却身子一闪,躲开我的手。

徐翎转过身来,看着我:“干啥?”

这是一个三月初的晴天,我脚下的青石缝隙里探出绿色的细芽,天气回暖的很快,风里渐渐带了温暖潮湿的泥土气味,青石路一直延伸到远方,那里青瓦红墙的古朴建筑座座相连,绵延不绝。若不是身上犹穿着大衣牛仔裤,我会以为自己生活在古代。

徐翎的目光很快偏到一边,不耐烦地搓着手里的干草枝,整个人摆出一副十分抗拒的模样。

“你……”我忽然不知该从何问起。这么多天里,这是唯一一次我抓住单独行动的他,我心里升起一股十分可笑的感觉,就好像我是专门守在放学路上等待心仪女孩子单独行动的纯情小男生一样。我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三弟,你这是给二哥甩脸子呢?”

徐翎瞪了我一眼:“端臭架子干嘛?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过来。”我招招手。

徐翎小媳妇状不情不愿地走近。

我伸手,他一缩,我尽量温柔和蔼地说:“二哥看看你好不好。”

徐翎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又立刻躲到一边去。

我伸长了手,摸摸他的头顶,心想大哥这个体恤兄弟的动作真有范儿,徐翎让我摸了一下,便转头闪开。

“长高了?”

徐翎继续别扭。

“我说你躲什么啊?”我拉下脸。

“百汇穴不能随便给人按。”徐翎瞥我。

“……”我被他一言噎住。

徐翎看我吃瘪,脸上带了些许得意的笑容,随即他又收了笑,不大痛快地说:“二哥,这是病,要早治。”

他见我没反应,又压低声音劝说:“你以前不是喜欢女孩子的吗?是不是因为林沁给你的打击太大才……哎,二哥,你认识的好姑娘太少了,我给你说,形武这片儿都不行,你在学校里找找,肯定有又好看又听话的。”

我差点老泪纵横,半晌不知怎么回答他:“你就是因为我亲你一下,才一直不理我?”

“那、那当然不是,我是忙于公务……”徐翎闪烁其词。

我见他的表现十分好玩,不由自主厚起脸皮来,装出一副逼良为娼的样子,勾起他下颌:“小妞,忙什么公务啊?”

徐翎慌不择路地逃开,正撞在一人身上,抬头一看:“大哥!”

杜石淙面色不善地看看他又看看我:“正好,我有事跟你们说。”

杜石淙一路闷头飙车,我和徐翎坐在后排,不住左跌右撞,徐翎使了个千斤坠,牢牢钉在座位上,我则在徐翎和车门之间碰来碰去,几乎把早饭都吐出来。

杜石淙一个急刹车,徐翎及时地拽住我,我才免于脑袋开花的厄运。

“下车。”

我立刻钻出车门,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胃里翻腾的感觉平息下来。

接着,我看到了暌违已久的五层别墅——米勒教授的私宅。

我侧目看去,徐翎面色不大好,杜石淙则黑着脸。这回是来砸场子的吗?事先都没有通知我一下,我什么武器都没带……

直到杜石淙掏出钥匙,打开大门,轻车熟路爬上五楼,推开玻璃门,我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头。

屋顶小花园里摆着一张白色的圆桌,周围放着五把沙滩椅,库马玉穿了一身黑色运动服,坐在椅子上喝饮料看报纸,米勒教授则拿着把大剪刀修建他过于茂盛的爬墙虎。这两个人竟然如此怡然自得地共处一室。

“HI~”库马玉向我一笑,“你还好吧?”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徐,来。”库马玉招手,徐翎和杜石淙分别在两边坐下,米勒教授修建完植物,也施施然走来坐了,我绝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五个人会坐到一起。

“这件事应该只有小倪不知道。”库马玉双手交叉,看向我。

“我来说吧,”杜石淙说,“在重申我们的计划之前,我先介绍一下这位米勒教授,他来自于德国海德堡大学,对中国武术相当感兴趣,他将和我们杜家合作这次的凤凰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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