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想要的证据。”

第一百章：代元帅

“元帅阵亡？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散播这种谣言！”

前来传递消息的士兵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暮云沙以彬彬有礼和温文尔雅而出名，特别是对普通士兵和那些身份地位并不高

的仆从，他从来不会假以辞色。眼下这般动了真怒的暮云沙，是谁也没有见过的。

在那双银眸灼灼的注视下，那名士兵控制不住背后淌下的冷汗。“上将阁下，我不敢说谎，这份讣告是，真的。”

一时没有言语。暮云沙神情有些恍然，像是在用全副心神在消化这个突来的噩耗。元帅阵亡了？那个被誉为军中之神的范公佐

，竟然已经不在人世上？“……老师……”双手撑住了额头，时隔多年，暮云沙终于再次叫出了这个称谓。

“如果元帅大人听到，他一定会很宽慰。”范公佐的副官凌晨慢慢踱了进来，面容憔悴的程度比此刻的暮云沙也好不了多少。

在桌案上放下了一只狭长的木盒，“元帅大人让我交给你的东西……在他死后交给你。”

死后这个词语让暮云沙难以接话，只是沉默着摩挲着木盒，心头异常沉痛。

凌晨继续道，“此战出发之前，元帅可能已是料到前途凶险，才没有让我跟随。”

只是为了在死讯传来的第一时间将木盒交到他手上，范公佐竟然留下了副官。暮云沙深吸一口气，只凭感觉也可以知道这里面

是不得了的东西。慢慢的掀开了，最为醒目的是一套军装，从肩章上看出这是一套元帅军服。元帅权杖顺着木盒的方向摆放，

熠熠生辉。最后的一件东西便是放在军服上的一只信封。

“这是？”暮云沙没有拆信，他现在没有看信的心情，而且直接问凌晨要快的多。

“元帅大人的举荐函。”凌晨正色道，这是范公佐交给他的最后任务，他一定不能辜负。“举荐你为下一任的海军元帅。”

不管之前对他如何声色俱厉，甚至消了他的兵权，留他在总部反省，范公佐到了最后依然将他看做自己的弟子，唯一的继承人

。不，不应该是最后，暮云沙几乎可以肯定，盒子里的这身元帅军服是按照自己的尺寸定制的，也就是说，此时凌晨交给他的

一切都是范公佐早就有的主意。

“代元帅，请下令，全军上下都希望为元帅大人报仇。”既然命令已经完成，凌晨现在所想的只是仇恨。

“代元帅？”暮云沙还未从怔忪中回神，喃喃的重复着这有些陌生的称呼。

“是的，代元帅大人。请你指挥全军！”凌晨坚定的重复。既然有元帅的亲笔举荐函在，暮云沙就是毫无疑问当之无愧的下一

任元帅。只是，在正式授勋之前，这个“代”字还不能去掉。

知道这是逃避不了的责任，自从军的那一天起，这就是自己选择的道路。暮云沙缓缓阖上了木盒，“此刻我还只是上将，举荐

函的事情以后再议。凌晨中校，麻烦你去情报部将所有与极京岛战况有关的情报取来。”

“是！”正要转身，凌晨又想起了一件不可理解的事情，“暮上将，你怎么不问元帅的死因？”虽然战场上死人是再平常不过

的事情，可直到现在为止海军还没有正式投入战斗，这种情况下主帅阵亡岂不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凌晨想不通为什么暮云沙

一句都不问？

“没有必要问。”他是悲伤没错，可是还没有失去判断力。“老师的死，一定是中了埋伏。”以前怎么也不肯以“老师”相称

，但到了今天这么顺口喊出，却也没有什么不自在。他太了解老师的能力，军中之神的范公佐如果不是圈套，又怎会白白丢了

性命？

凌晨悲从中来，说话都有些哽咽，“元帅大人带人去极京附近的小岛上设立指挥部，结果中了海盗的埋伏。那些不法之徒，知

道在战场上打不过元帅大人，就用了这么卑鄙的手段！”

“我知道了。”或许是见惯了凌晨平日的一板一眼，此时突然爆发出的情绪让暮云沙也有些唏嘘。“我会给你报仇的机会，不

过你要调整好情绪，你现在的状态别说是报仇，就算是在战场上活命都很难。”

“是，下官明白了！”凌晨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军礼，“下官这就去情报部取上将阁下要的东西。”

看着凌晨走后被带上的门扉，暮云沙苦笑着长叹，“老师，你还真是给我留下了一个大难题啊！”

范公佐中伏身亡，这是前提也是事实。作为凌晨这样的中下级军官，可以将一腔愤恨投注在海盗身上。可是他不能，他是现在

独一无二的统帅，是整个海军上下的支柱，他必须保持清晰的头脑。

除了海盗以外，他们还有其他的敌人。范公佐为什么会中埋伏？情报部门在这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如果老师真的是

被自己人出卖，那身边还有多少人可以信任？

虽然没有亲眼得见，不过暮云沙的这一番推论也已经最大限度的接近了事实。范公佐选来作为指挥部的岛屿，也就是参谋部计

划中的指挥部设立地点，正好就是狼战停留的监狱岛。本来认为留守人数不多的小岛，范公佐只带着百人左右前往，战局可想

而知。

暮云沙让凌晨去取情报，不是要从中研判什么，而是为了看出其中的漏洞。如果不能在正式开战前弄清情报部门的角色，只能

是重蹈范公佐的覆辙，掉入未知的圈套。

双手轻轻按在范公佐留下的木盒上，暮云沙慢慢起誓，“老师，不论你的敌人是谁，我都会为你报仇。”

突然想起了范公佐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不让你参与行动，驻守期间你自己好好想明白。

暮云沙声音低了下去，“老师，我想明白了。真正的明白了，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放弃荻。我是海军，我清楚我的职责所在

，可是我也不会放弃他。这两者之间或许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是我会想办法。老师，我知道你的强迫是为了我好。所以——

”

“对不起。”

“焰皇，我佩服你！”霄莫尘拄刀站立，别说是衣服，就算是一头白发都被猩红的血液染透。“在这种情况下，我本来认为可

以拿下极京岛，可是还是败在你手中。”

千帆阁楼前，短暂的战斗间隙，在整整一天一夜的交战之后，双方的伤亡都很惨重。只是，比较起来，霄家的情况更加惨烈一

些。霄莫尘以下的干部们已经全员殒命，独独剩下的霄莫尘一人，站在强敌环绕的场中，有些英雄末路的悲凉。

猎鹰般的黄瞳在敌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意孤行、涅普顿号的一众干部，其他赶来相助焰皇的海盗们……视线最后落在十雨，自

己的幼子身上。“焰皇，大局已定，我方的惨败已是事实。但是，我希望你尊重我最后的要求，同我决斗。”

“船长！”还没等意孤行应答，已有干部表示了不赞同。轩墨走前向略懂医术的他交代了要注意意孤行右手的伤。别人或许不

知道，可是他却清楚的很，意孤行手上的伤一直没好。之前的战斗中，意孤行也一直尽量避免使用右手。这也难怪，赤玄业火

形成的伤势又哪是那般容易痊愈的？

“无妨！”意孤行轻轻摆手，望着霄莫尘，算是应战了。比起只管挑起别人纷争，坐收渔翁之利的狼站来，霄莫尘无论哪一方

面都要光明正大的多。这最后的要求如果不应，他岂不是太没气量了？

已成定局的决斗，谁劝也不会有用。除了意孤行和霄莫尘以外的其他人都向后退去，腾出足够两人施展的空间。十雨退的最慢

，不再是往常的意气风发，少年的脚步中充满了犹豫和挣扎。

这也难怪，马上就要以命为博生死相争的人，一个是他的生身父亲，而另一个是他仰慕追随的对象。这两个人无论是谁身亡在

此，他都不是说接受就能接受的那么简单。

“船长，抱歉。”十雨贴在意孤行背后站立，语调低沉颤抖的像是在哭泣。意孤行分神回望，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的心腹手下

，少年难得出现的脆弱情绪让他不得不看这一眼。“船长，我不求你原谅我。”

原谅？这从何说起？正要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已是来不及，后背一凉，没有感觉到痛，只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背脊淌了下来。

知道十雨不是故意，可是他的一刀还是还是不偏不倚的捅在了曾经的旧伤之上。

面对意孤行疑问的眼神，十雨只能拼命的摇头，白皙的脸上竟然真的满是斑驳的泪水。

第一百零一章：暗棋

血一滴一滴的从伤口落下。场面有些怪异的安静，敌我双方几百号人马的视线都聚集在这一幕上。十雨出手伤了焰皇？！虽然

亲眼看见，但多数人还是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哈哈哈！焰皇，我这一步棋如何？”那一边，霄莫尘已经狂笑起来。

没有人应霄莫尘的话，对于他的心机深沉，一时之间谁也不知怎么评价。为了有遭一日来临的战斗，为人父母者居然会将幼子

送入敌营，年年的海盗大会上在人前上演亲情戏码却从不真的相认。这一切，只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从最诡异的角度发出一击

。

出自一种护主的本能，众人上前，一部分人七手八脚的检查着意孤行的伤势，另一部分人将丝毫没有抵抗意识的十雨擒住了。

认为霄莫尘光明正大，他们还真是错的彻底。

十雨被反剪着双手，依然倔强的抬头望着意孤行，一种由宿命身世注定的无奈。“船长，对不起。在认识你之前，我却先姓了

霄。”霄十雨，无论他自己认还是不认，这都是他的名字。

“十雨，哈哈，霄十雨！不愧是我的儿子！”霄莫尘笑声不停，越来越癫狂。“焰皇，你明知他是我的儿子，还敢将他收在身

边，今天的遭遇你是活该！”

意孤行不理会霄莫尘也不想理会，只是对挟持着十雨的手下们挥挥手，淡淡吩咐了一句，“放开。”将十雨留在身边，并且委

以重任，这其中的对错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注定。如果十雨真是霄莫尘埋在身边的一步暗棋，既然已经到了发动的时候，他便也

不愿再追究了。

所有的人，包括十雨自己都不敢置信会被如此轻易放过。少年最后想说什么，可到底还是忍住了，低着头一步一步慢腾腾的走

到了父亲身边。

推开手下的扶持，意孤行依然站的笔挺，“霄莫尘，你认为自己这样就能赢我吗？”他这一步棋的确不错，可是却走的晚了些

。在霄家已经彻底溃败之后，就算重伤了他，也不能再改变战局。而十雨，既然已经在他身边潜伏了多年，就不会不知道在什

么时候出手是最有用的。难道——某个电光火石的念头在心中乍现。

意孤行大喊，“快，将十雨拉回来！”

突如其来的吩咐让手下们一怔，正是这眨眼的犹豫，让变故又生——

同样的一柄刀，十雨的武器，上面还沾着意孤行的血，在众目睽睽之下刺穿了……霄莫尘的心脏。十雨抬头，父亲胸腔飞溅出

的血液沾了满满一脸，此刻的白发少年像极了勾魂的鬼魅。“老头子，”就算到了现在，他还是喊不出父亲二字，“在成为你

的儿子后，我自己选择成为十雨。”

世间强者几何，海军上将暮云沙、自己的父亲霄莫尘、还有城府深沉的狼战，不论是不是愿意，他还是必须承认他们都是强者

。然而，他选择的，仅仅只有一人，自始自终只有一人。

焰皇，意孤行。

从宣誓的那一天起，以命相随。

“十雨！”意孤行闪身上前，却只来得及接住少年被父亲一掌击飞的身体。

“船长，对不起，我伤了你。”一向心高气傲的少年，今日只是频频道歉。十雨努力抬起手，想要探到意孤行背后弄清楚自己

造成的伤势。虽说之前的那一刀只是为了演戏，为了取得父亲的信任。可是，他依然的的确确亲手伤了船长。

“不，你已经留手了。”难怪十雨会在这个时间偷袭，难怪插进后背的刀刃并不深，难怪他之前会说那些话。无数疑问在刹那

豁然，原来，一开始少年想要伤害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用术法之力探查着少年体内的经脉，已然破碎的脉络让意孤行心头

升腾起嗜杀的欲望。

霄莫尘！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像是感觉到船长身上迸发出的杀气，十雨用尽力气按住意孤行的手。“船长，我不求你原谅我。”重复着之前刚刚说过的话，

带着浓重的哀戚，“但是，请理解我的苦衷。”

努力压制着满腔杀意，意孤行郑重的点了点头。

极京岛战事，意孤行与霄莫尘之间的争斗，因为始料未及的原因终于宣告结束。霄莫尘被生擒，等候焰皇发落。十雨，霄莫尘

幼子，意孤行麾下得力战将，一天连续两次的“背叛”，在引发战局结果的同时，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前面有人接近，你自己想办法躲好。”阿络指了指狭小的船舱内部，从靴子里摸出一把短剑，跳上船头。虽然奉狼歌之命保

护展陌荻去阳翟，可是阿络对这个男人依然一点好感也无。想起狼歌的诸多委屈，她就忍不住为夫人抱不平，一路上连一句话

都没有对男人说过。

“不用。”展陌荻站立在侍女身侧，“我若躲起来，会连累你。”

他的意思，阿络马上就明白。如果遇上狼战的人马，她会因为藏匿他而被处罚；相反，如果遇到意孤行的手下，她会因为身在

敌营而免不了一战。两者都是相同的危险，然而如果有他露面，自然可以避免这两种可能。大不了，将他交出去就是。

禁不住偏头看了男人一眼，阿络生硬的憋出一句话，“随你。”

相比起阿络临敌时的紧张，展陌荻倒是彻底的轻松，或者无所谓。能从恨他入骨的狼歌手中离开，已经是十足的不可思议，就

像是捡来的生机一般。步步如履薄冰，这份生机何时会断，此刻的他哪里有能力去思索？

然而，却依然忍不住祈求能够顺利到达阳翟。对于欠下的百般种种，这次若不能偿还，恐怕他就只能将这一身债务背负到死的

那一天，才得休止了。

对面的来人方和他打了一个照面，不等他看清，已经惊喜的喊出声，“展公子！”

那声音，听来自是耳熟，是脱离了意孤行部队前来救他的轩墨。本以为要经过几多波折才能从狼战手中救回展陌荻，却没想到

能在半途遇到，这让他不得不既惊且喜。

身旁的侍女阿络认出这也是夫人不喜的人物之一，当下冷哼一声，“既然有人接你，那就快走吧。我还要赶回去保护夫人。”

说完也不管人是不是已经离开，举起搁置在一旁的桨橹，就朝相反的方向划去。

被轩墨接回另一条船上，看着远去的阿络，知道轩墨定然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他怎能会被狼歌的贴身侍女带到这里？看样子，

竟是为了保护他一般？展陌荻摇摇头，就算那些都是刚刚发生的事实，他也同样不知如何解释。“战况如何？”既然不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