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嚯~对上的是危险眯起来的一双鹰目,刚想没好气地问李横你瞥什么瞥,忽然发现自己此时的姿势,有点汗颜地将手从
他脖子上移开,腿也老实的收了回来,硬扯出一个笑容:“早啊!”
“嗯!”获得自由的李横捏捏额头,看起来满脸疲惫。
“要不你在睡会,我去做早饭!”
“好!”
楼小拾起来,李横终于能翻个身。他先将两只鸡放出去吃食,然后打水烧水,楼小拾感觉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他真想什么都不管往地上一倒就完了,可日子还得过。
楼小拾将水烧热倒在罐子里,然后将布巾扔进去再捞出来,热气腾腾的布巾敷在酸疼的部位,烫得他直呲牙,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热敷完后舒服点了。装热水的罐子放在一边,留着一会让他们也敷一敷。
接着,楼小拾就开始准备早饭了,糙米不好熟,他先将锅做上,然后洗菜掰菜,今天煮菜粥。其实每天都是吃糙米和苋菜,楼小拾感觉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就算是山珍海味,天天都是那一样也受不了啊。要不是因为现在太忙,他早就趟路上山了,看有没有什么野味改善下伙食。
闻着香味,李夏也起来了,在溪边洗漱完毕后,像往常一样坐在火塘边盯着火。然后是李乔苦着一张脸出来,后面跟着李舟,眼睛红通通的。
“罐子里有热水,你们用热布巾敷一敷酸疼的地方,应该能缓解下疼痛。”李舟一听,连脸都不洗了,举着热布巾敷在胳膊上,嘴里发出舒服的叹息,脸也舒展开了。没一会,李横、李程也起来了,热敷好像真管点用,至少每个人不在呲牙咧嘴一副“要死了”的表情。
吃完饭,楼小拾又将席子摊开,糙米均匀瘫在上面:“小夏,这些糙米你盯好,隔一会翻一下,一点点翻就行。你看要是起风了,就赶紧将糙米收起来,我也会尽快往回赶的,做得到吗?”
“做得到!”
楼小拾转头看看大家,露出一个苦笑:“兄弟们,开工吧!”
五个人推着车来到地里,铺石头的工作到不算繁琐,只要将石头紧密地堆在沟渠里就好,毕竟这里也没有水泥让他们砌。一车石头自然不够,期间李程又回去采了两次,而他们一边铺一边再次夯实。
还没到中午,两条沟渠就铺好了,接着就剩下最后一块挖通,而楼小拾也早准备好两块大石,以备不时只需。
哗哗——灌水渠挖通了,因为坡度不大,湖水顺着沟渠缓缓地流向了田里。同一时间,排水沟也挖通了,因为选的是高处,所以湖水没有倒灌。
田边有田埂,也不用担心湖水会冲到别的田地里。湖水在冲刷着盐碱地,一开始水分被土地吸收,渐渐的,当水位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就有水顺着排水沟缓缓流出,一部分积在了沟底,一部分还是会渗进土里,但刚多的是流向了湖里。
这一刻,大家都是喜悦的。楼小拾一声招呼,五个人光着脚挽着裤腿,共同翻耕这一块土地,总能感觉随着他们每一次的扬土,流水就能带走更多的盐分。
楼小拾又试了试充当石闸的石头,选的有点小,但确实能截住水流,看来他们得再找几块更大的。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楼小拾总不放心没人盯着,他让他们先回去吃饭,而一会再来换自己,李横也跟他留在了田里。
下午几个人也是在田里整地洗盐,楼小拾终于找到了几块大石,这次回去的早,走之前用大石将两个沟渠的口都严丝合缝的堵住了。
晚上,为了犒赏大家,楼小拾用油炒了个苋菜,对于久未沾油水的他们来说,那道炒菜简直是人间美味。
唐小也将编好的箩筐、簸箕送来了,确实紧密的很,到不是真的盛水不漏,只是不想竹篮打水那样哗哗往下流。楼小拾想留唐小吃完饭再走的,也不知他是不好意思了还是为什么,放下东西就匆匆走了。
晚上,楼小拾和李家兄弟又开垦出一小块秧田。然后就都洗洗去睡了。
转天早晨,楼小拾用从地里带回来的泥土泡了一罐子泥水,一点点地将晒好的糙米泡进去,这时瘪粒会浮在水面,将瘪粒撇到锅里,剩下的则倒在箩筐里。反反复复,一直到选好所有的优质稻米,糙米的质量提高了,自然能提高产量。
下一步应该是浸种,但在浸种之前,糙米表面的盐、泥水是一定要冲刷干净的。等到都弄好了,楼小拾特意在溪里觅了一块浅水的地方,溪底垫上平滑的大石,然后将盛有糙米的箩筐沉进水里,箩筐露出水面至少有2寸,他还不放心,不止用好几股草绳栓住箩筐系在一旁的大石上,还千叮咛万嘱咐李夏一定看好这筐糙米。楼小拾之所以这么麻烦,是因为浸种用活水比用死水要来的好。
楼小拾和李家兄弟刚要下地,就看见小道上张大叔低头闷走,最北面也就他们家一户,不用猜肯定是来找他们的。楼小拾迎了出去,张大叔满脸愁容,叹了口气:“你家李夏是和唐娃子要好是吧?你带着他去看看唐娃子吧!”
“怎么了?”楼小拾紧张地问,担心唐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唐家奶奶昨晚过去了,唐娃子死活不让人碰他奶奶,自己也不吃不睡……”
13.收养唐小!
“张大叔您等一下,我这就去给李夏找来。”楼小拾说完转头就蹭蹭蹭往屋后跑,李夏还在那盯着箩筐呢。听见身后动静,李夏一回头就见楼小拾火急火燎地冲他快步走来。
“李夏你跟我过来。”楼小拾握住李夏。
“小拾叔叔,我我我没不听话啊!”李夏怯生生地往后缩着脖子,他看楼小拾脸色不好,以为他生自己气了。
楼小拾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可能太严肃吓着孩子了,不由得放轻声音:“小夏别怕,小拾叔叔带你去看唐娃子好不好?”
“真的?”李夏偷偷打量楼小拾的表情。
“真的!”
“那好!”
楼小拾先回屋跟众人交代一声:“李舟,你去盯着咱屋后的箩筐吧,你可要看好了,别让水给冲走!”
李舟点点头,显然坐溪边盯着箩筐可比下地干活轻松多了。
楼小拾接着说,反正一会也得将唐家的事告知李夏,所以也就没背着他:“唐家奶奶去世了,唐娃子不吃不喝守着呢,我带李夏去看看他。你们先去田里接着洗盐耕地,那边忙完了我就过去。”
李夏哎呀一声,李横、李乔、李程三人点点头,楼小拾说完就牵着李夏出去了,张大叔还在外面等着呢。
“李夏啊,一会你好好劝劝唐娃子。”张大叔嘬了口烟斗,眉头深深皱着,老村长年迈已没精力操这么多心,张大叔毅然是半个村长,唐娃子这么小就成了孤儿,这让他怎么安排是好。
“是啊小夏,你跟他说人死不能复生,让放宽了心吧!”楼小拾循循善诱,就是也不想想他说的这些李夏到底记不记得住。
“唐娃子一直不吃不喝,你说这半大的孩子哪撑得住啊!”
“唉~也是个可怜的娃子啊!”楼小拾和张大叔两人七嘴八舌嘱咐李夏,李夏光想着唐哥哥现在还不得多难过多伤心,那些话压根没记住。
远远看见那摇摇欲坠的茅草屋,楼小拾就不由得心酸,和这屋一比,他们那间毛坯房可真的算得上“豪华”了。一进屋,一股子骚闷味差点给楼小拾呛出来,真正的家徒四壁,角落里只有几个破了边的碗碟,另一边就是靠墙放着的竹床,床上躺着一个干瘪瘪的老人看起来有些恐怖,倒不是表情狰狞,相反还称得上面目祥和,只是她太瘦了,瘦的只有一层皮紧包着骨头。唐小就坐在地上伏在床边,他也不哭,就一直守着老人,对于有外人闯入他家,他始终无动于衷。
楼小拾和李夏都有点傻眼,一下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还是张大叔推了一把李夏,李夏一个激灵,顺势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唐小身后,苦着张脸,半天挤不出来一个字,最后一扁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那哭声实在洪亮,楼小拾和张大叔都吓了一跳,但俩人仍旧一动不动,因为唐小也被那哭声吸引,目光呆滞地回头看着李夏。
“唐哥哥……唐哥哥……”李夏哭得大鼻涕泡泡都流了出来,拿手一抹,又往唐小跟前凑了几步,沾了鼻涕眼泪的小手一把抓住唐小的:“唐哥哥你别难过,唐哥哥你别哭……”
明明一直是你在哭好不好?
唐小没反应,低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耳边听着李夏嚎啕大哭,许是被这气氛感染,慢慢的唐小也啪嗒啪嗒掉了眼泪,后来干脆放开声音,哭得是又抽噎又打嗝。
楼小拾和张大叔却放下了心,能哭就是好事啊!在这期间,有好几个人分拨的进来,有的探头看看唐小,面带关心,有的包了几张饼子给送来。
唐小哭过了也知奶奶该入土为安了,在唐小的同意下,几个村民将唐家奶奶用席子裹起来抬了出去。
“这是要抬哪去?”楼小拾站在屋外。
“疤山山脚,村里人死后大都埋在那!”张大叔收起烟斗,指挥村民。
“巴山?”可是那个巴山?楼小拾有些激动,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他没工夫去想自己到底穿越到了哪个朝代,还是干脆连空间也穿越了?
“嗯,这山的西面有一处凹陷,山上树木茂盛,却唯独那里寸草不生,连泥土都是白色的,远远看去就像这山身上的一条伤疤,于是就一直管这山叫疤山。”一行人向疤山走去,李夏陪着唐小走在最前面。
“哦,原来是这个‘疤’山啊。”楼小拾心里叹口气,果然不是自己听说过的。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他们就来到了山脚,远远看去到是真有不少坟头,村民们七手八脚,不多时就挖好了坟坑,唐小又呜呜地大哭起来,几个妇女在旁边劝着,李夏那小子只顾着跟着哭。
坟填好土,唐小点火,又将奶奶生前不多的东西连同那张竹床烧掉了,张大叔问他为什么床也烧,唐小抽抽噎噎说:“以前奶奶总是让我睡床,她睡茅草,我怕奶奶在下面没床睡,将床烧给她,以后奶奶就能一直睡床了!”
大人们都沉默了。
该忙的也都忙完了,张大叔让村民们都回去吧,唯独留下楼小拾和李夏。
“李夏,过来。”张大叔招招手,李夏抹抹眼泪,走到了张大叔身边,张大叔蹲下身子,摸了摸李夏的头:“李夏喜欢唐娃子吗?”
“喜欢啊!我来到这以后,唐哥哥一直很照顾我!”李夏老实的回答。
“那唐娃子唯一的亲人过去了,以后就剩他自己一个人在家,这可怎么办啊?”张大叔表面是跟李夏说,眼睛却看着楼小拾。
楼小拾恍然大悟,这才明白。
“我……以后我照顾唐哥哥!”李夏握紧小拳头,然后他也知道这不是他说了算,回身紧迈着小腿跑到楼小拾跟前,抱着楼小拾的大腿撒娇道:“小拾叔叔,我让唐哥哥搬来和咱们住好不好?”
楼小拾拍了拍李夏的背,又看了看唐小。唐小聪明能干,他也真的心疼这孩子,于是点了点头:“好,让唐娃子住咱家来!”
“太好了!”两个孩子都眼睛一亮,李夏更是欢呼一声就跑过去牵着唐小,张大叔也感激的冲楼小拾点点头。
唐小回屋收拾了下为数不多的东西——一副破边碗筷,装着野菜的箩筐,一床小被,两只水罐子。还有不少唐家奶奶生前晒的茅草,那就得回去推车来运了。
14.自家孩子!
为了唐小的事,折腾了一下午,等到楼小拾将茅草运回家后,李横他们几个也已经晃晃悠悠地回来了。将事情给他们一说,几个人到都不反对,家里多个孩子无外乎就是煮饭多添一瓢水。
“小拾叔叔,我来帮你煮饭吧!”躺下眼睛还红通通的。
“不用,你回屋睡会吧,糙米不好熟,离吃饭点还有一会了,饭熟了我叫你,”楼小拾记得张大叔说这孩子得有一天一宿没合眼了,小小年纪,黑眼圈都出来。
“我不困……”
“还说不困呢,看你眼睛都发愣了。小夏,带唐娃子回去躺会!”扯脖子喊来李夏。
“好咧!”李夏从屋里应着,接着就听见咚咚咚的脚步声。
楼小拾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唐娃子,你带来的那些野菜可以吃吧?”
“可以啊!”
“唐哥哥!”李夏抓着唐小,不顾对方的反对,给他硬扯进屋,躺在床上的唐小没一会就睡着了。袖子被唐小攥住,李夏不敢挣脱,索性甩掉鞋子也跟着爬上了床。
楼小拾扒了扒唐小带来的箩筐,里面有一些楼小拾不认识的野菜:“这是……香椿?”楼小拾手里握着一把菜,摸了摸又闻了闻。
楼小拾将香椿下沸水里焯了一遍,以前他奶奶就喜欢吃香椿,每次炒的时候总要跟他念叨“香椿吃之前要焯一遍,现在哪还有嫩香椿啊,我们以前都是在山上自己采,不要钱,可香了……”,可惜每次楼小拾都不听完就跑开,他不喜欢香椿那味,太浓了。
明明十分不喜欢香椿的味,但楼小拾现在格外想念奶奶做的香椿炒鸡蛋,其实他一次都没吃过,每次闻到那味时他就会先皱起眉头,可惜现在没有鸡蛋。楼小拾捞出焯好的香椿,然后在溪边过遍凉水,沥干水切末,最后撒上盐。这个潦香椿,也是奶奶以前常做的。
看着放在簸箕里所剩不多的苋菜,也就再够吃两顿,看来明后得歘空再去采点野菜了。楼小拾拿出一把苋菜,洗了洗然后用油素炒。两道菜都弄好后,楼小拾洗米煮粥。
“李舟,你先去盯着火,水快干了就加点水,会吧?”楼小拾叫来李舟,对方点点头,而他自己则捞起泡在水里的糙米,控了会水,就又将糙米摊在了席子上。
看看周围东一块西一块开垦的秧田,最大的一块地也就三十来平米,最小的一块更是不到十平米,楼小拾拿起锄头,趁天没全黑之前又动手耕了会地,反正他今天一天没干多少活,到没感觉累。
李家兄弟看他开始干活,也都要拿起锄头,楼小拾连忙摆手:“你们歇会吧,我今天也没干多少活,还有明天,我可能得去采点野菜,家里快没菜了。”
对方点点头,楼小拾利用煮粥的时间又翻了大约十平米的地。楼小拾进屋去叫李夏和唐小,见两人蜷着身子睡的香甜,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们。叫吧,不忍心吵醒他们。不叫吧,等晚点他们醒来的时候,饭菜也早都凉了。
“小夏,唐娃子,饭熟了,起来吃饭吧……”楼小拾轻轻叫了几声,李夏还好,天天睡眠充足,叫了两声就醒了。倒是唐小,看样子真的累坏了,叫了好几遍,才揉揉眼睛坐起来,表情迷迷瞪瞪的。
同一盘菜,果然有人喜欢有人厌,那盘潦香椿,李程和李舟夹的勤,李乔则是碰也不碰,李横更是一直皱着眉,不着痕迹地将那盘菜推到离自己最远的位置。楼小拾低头笑了笑,虽然这味道不像现代的香椿浓到发腻,但自己果然还是不喜欢啊。
吃饭的时候,火塘里做着水,等吃完了饭,水也刚好烧热,一罐子热水分到两个罐子里,又都兑了一半凉水,楼小拾将布巾扔进去,拧干后给唐小和李夏擦了擦身子。
晚上,将糙米收起来又放了会鸡。屋里那张床就让李夏和唐小睡,两个孩子一张床到正好,看来新床没打出来之前,楼小拾要一直和李横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