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3

为什么我爸会这个时候回来？千不该万不该，昨晚不该把小白留下。我去给我爸解释，小白在一边附和。

我说：“爸，我昨晚在家很乖的。”

小白说：“对，他昨晚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和我两个人呆在家里。”

我给小白一个白眼，继续说道：“我昨晚特别安分，连电脑都没有开。”

小白微笑：“对，他昨晚很早就就寝了。”

我爸沉着脸点点头。

我急了：“爸，你要相信我什么都没做。”

小白附和道：“是啊，爸，你要相信他。”

我怒了：“娘的，这是我爸！”

我爸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回房休息了。我急匆匆跟过去，被小白拽住了。

“我们去学校吧，你今早有课。”说罢，又小声说道，“爸忙了一夜，别烦他了。”

我不甘心地跟他走出了家门，刚走出小区，我就揪着他的衣领大吼：“都怨你这狐狸精！”这一声吼引来周围大片大片的目光

。清晨无比美好的清新空气就这么被我污染了。

小白急忙给我顺毛：“不要担心，我们的关系我已经给你爸说清楚了。”

我们的关系？我再次暴跳如雷，重又揪着他的衣领：“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告诉他我正在和你交往。你爸很开明，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谁答应和你交往了？我爸真的什么都没说吗？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他肯定是对我彻底失望了。”我颓然坐在路边。

小白跟着坐在旁边：“其实你爸很疼你的。”

我爸疼我还用他提醒？

从小到大，我要什么他都给我。我犯了大错都舍不得碰我一根指头，唯一打我的记录还是在那个上帝休假不管事的除夕。我离

家十几天，回来后他就回心转意认可了我的取向。就连看到我一早和朋友在家胡闹，也没说一个字……

这样好的爸爸，到哪里找去？

想想我当初竟然还在心里骂他虚伪，那时候根本不能理解他就要失去儿子的恐慌。他当时越是激动，说明他对我抱的期望越大

。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这话说得太精辟，我爸肯定是完全放弃了我。

“小白，我害怕。”我靠着路边的法国梧桐无助道，“我怕我把周围的人都刺伤了。等到他们全都离开我，我就一无所有，孤

零零一个人了。”

“别怕，能够被你伤到的人都是爱你的。爱你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

“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我爱你。”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如同注视着清晨的阳光，没有杂质很纯粹。他是我见过的除了陈天瑾之外，最完美的人。第一次有人对我

说“我爱你”，竟然是出自这么完美的人。

我心动了吗？我听见我的心脏紧缩的声音，那声音告诉我，对这三个字，我上瘾了。

我被小白连哄带骗，骗到了学校。谁知道看了课表，第一节课又是陈天瑾的课。我准备不上，结果还是被小白连哄带骗，骗到

了教室里，居然还是靠前的位置。

小白又翘课陪我。我一如既往地低着头。小白歪着脑袋睡了一节课。结果下课后，我和小白都是脖子痛得直不起来。

自从我挂科一次后，小白持之以恒地陪我上每节陈天瑾的课，然后课后讲给我听。

我说：“你个学文科的，跟着我上量子力学算什么？”

他回的话让我顿时气结。他说：“可以长长课外知识，还能陪着你，最重要的是，听这课的人太多，浑水摸鱼不会被撵出去，

是免费的。”

“原来大学的课程已经算是课外知识了。看来我要念到博士后才算有文化。”

唐露露铁定是看不惯小白对我好，跑来挑拨离间：“你和小白的恋情已经传遍M大了。在小白学校，你们两个已经是一对风靡全

校的红人。小白现在一回学校，就被女生团团围住。”

我恍然，难怪小白最近陪我的时间少了，原来是去陪小女生了。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利用我在学校走红，然后过河拆桥

把我踹掉。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次回与小白一见面，我就指着他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居然利用我！”

小白懵了，两只眼睛眨巴眨巴装无知。我顿时心酸难耐，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抹。

小白也不多问，搀起我的手，柔声道：“走，我带你去‘风云再起’。”

风云再起——电玩城。我袖子一抹，擦干了鼻涕：“你掏钱。”

“好。”

我当然不会让小白掏钱。身上钱用完了，我就乖乖出来了。

走出电玩城，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地上一滩滩的浅水洼，像是下过阵雨，空气里充盈着雨后的清新。

突然想一个人走走，奈何我走到哪里身后都有一条甩不掉的尾巴。他不出声，我就当他是空气。

小公园里寂寥无人。两只秋千在阳光下闪闪烁烁，似在等待着什么。我坐在秋千上，小白依然站在我身后。

仰头看天空，一片蔚蓝，给了我漂泊无依的心片刻的安宁。

小白在我身后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小孩子喜欢的玩意，你也喜欢。”

我置若罔闻，握着秋千索兀自伤神。

小白似乎来了兴致：“我推你。”

我手还没有抓紧，猝不及防就被推了出去。没几个来回，秋千已经荡得很高。

那种俯身冲下来的紧迫和仰面飞上去的轻盈，就像陈天瑾指间夹着的烟，明明很呛，却让人忘乎所以。

小孩子喜欢的玩意，长大后未尝就只有被遗忘的境地。也许陈天瑾心底也希望有人能把他推向高处，触摸最美丽的一片蓝天。

然而飞向高处时，脑海里突然涌上一句话：推得再高，也只是绕着一点旋转。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生活已经注定绕着陈天瑾旋转，再怎么忘乎所以，也失了自由。

秋千缓缓停下。小白站在我面前，两手扶着秋千索对我笑。眉间眼角尽是温柔的笑。

我抬首摸了摸他的脸颊，呢喃道：“你像一个人。”

小白勾了勾嘴角，俯身抱住了我：“安然，我爱你。”

“你说什么？”

“我爱你，安然。”

“再说一遍。”

“我爱你……”

阳光正好，小白周身亦散发着阳光的温暖气息，一声声“我爱你”叫得我心里暖暖的。

我听这句话，会上瘾。小白知道我喜欢听，小白知道怎么哄我，小白知道我喜欢的一切，惟独不知道，我喜欢的温柔是另一种

温柔，像月光，并不充盈，但柔和。

我一直都没有正式与小白交往，但是我们有时会像恋人一样依偎，拥抱，甚至亲吻。

不知不觉，我还是重重伤了小白。

其实我是个骗子，给他亲近的机会，换取他的温柔和顺从。他或许知道，我爱上的，不过是他口中的“我爱你”。

chapter 54

高中同学聚会那天，大家吃晚饭又去了KTV，通宵狂欢。

凌晨四点，曲终人散。

我喝得酩酊大醉，我两手奋力扒着沙发背不肯移半步。小白陪在一边，像个老嬷嬷。

我嫌他唠叨，用嘴堵住了他的。蛮横的强吻最后升级为调情，小白的半推半就不起丝毫作用，被我按在身下，身上的衣服凌乱

不堪。

“白，我们做吧。”见小白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的眼角，然后顺着脸颊吻到颈侧。

“安然，别这样。”小白闭着眼睛，极力隐忍。

我轻笑着咬了咬他的锁骨，唇舌缓缓向下游走，两手顺着他腰的侧线滑到腿上，开始着手解他的长裤。“白，我要咬人。”

小白握住我正在纠缠的手，把我拽到他面前。

“怎么了？你不想要我吗？”

“不，安……”小白面有难色，“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要……我要你。”我像只发春的猫，在他胸前蹭来蹭去。

他犹疑不定，按在我背后的两只手时轻时重，一双深色的瞳孔在我千方百计地撩拨下渐渐蒙上迷离的色彩。我吻着他的脖子，

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探到下身，刚一碰到，就像触发了咒语一样立马被擒住了手。

小白坐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你总对我那么好，好得让我过意不去。你知不知道我心里难受？很难受。”

小白看我的眼神更加慌乱，还隐隐透着疼惜，

我虚睁着双眼凑到他鼻子前，“你爱我吗？”

“爱。”

“我也爱你。”

我贴上去吻他，却被他推开：“你只是醉了。”像在说服我，更像在说服他自己。

“你不相信我！”我心里一时委屈了，脸埋在他胸口无意识道，“你不是什么都答应我吗？你不是说要帮我……帮我……帮我

忘了陈天瑾……”

忘了陈天瑾，我呆住了……原来这才是我心中想要的，原来我一直在利用小白。我和那个玩弄别人感情的陈天瑾有什么区别？

肩头的手臂渐渐收紧，小白吻了吻我的额头，哀声低叹：“我该拿你怎么办？”一只凉凉的手扶在我背后。

“不要碰我！”

我猛然推开他，小白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去，而我险些滑到地上。他急忙过来扶我，被我惊慌地拍开手。我跌跌撞撞退到墙边，

无措地看着他。

他收回了伸过来扶我的手，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我讨厌这样的眼神，就像陈天瑾说他不爱我时的眼神，分

明很淡漠，却像冰锥一样刺得我心痛。

他一定是恨我了！恨我利用他忘记别人，恨我任意糟踏他的爱，恨我把他当成了别人。

我原本就是个可恨的人。我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我夺门而出，空留小白一人在包间里。

室外的天空已经有些亮了。我昏昏沉沉走在大路上，大口呼吸，冷空气灌进胃里，一阵翻腾。我蹲在路边吐了干净，神智终于

清醒一些。

小白没有追出来，不知一个人怎么样了。他一定伤心透了，从此世上又多了一个对我彻底失望的人。

“小白……小白……”我扶着路灯大哭大闹，可小白不在身边，我哭给谁看？除了小白，谁会任由我撒娇任性？

眼睛很干涩，什么都挤不出来。我仰头靠在路灯上，看着天边最后一颗星辰渐渐隐去了光芒。

太阳就要升起来了，再过一个多小时，街上会有早起的少妇强睁着迷蒙的双眼匆匆去买早餐，会有晨练的老人精神抖擞地沿路

慢跑，还会有骑着自行车的学生朝着过远的学校飞驰而过……

陈天瑾想必已经开始忙忙碌碌地照料身怀六甲的娇妻。我在干什么？

又一次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行走，没有路灯，让我觉得我是被遗弃的。包括我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对我失去了希望。一个对

自己都失去希望的人，还能做些什么？

我家楼下站着一个人，是那个容貌出众，笑起来帅气凛然的人。但是我没有看见他以往的帅气笑容。

“顾老师。”我取下手机耳机，尽量让自己沿着直线走过去。我看见他衣袖下面的手攥成了拳头，随时有挥到我脸上的可能性

。

“去给天瑾道歉。”

我懵了。

“去给他道歉，请他允许你留在身边。我不想再说一遍！”

“你当我是什么人？”

“你当天瑾是什么人？”

“他根本不算人！”

“真是巧了，”他终于笑了，却是嘲讽的笑，“你和他都不是人，刚好凑一对。”

我不是人……对，我不是人。“乌龟和王八都会缩头，但能成一对吗？”我扭头上楼，却被他一把拽住，“放手！”

“天瑾为了你已经放手了。如果现在我也放手，你们就真的没可能了。”他声音低了下来，有些哀求的意味。

“你以为他做出那些事情之后，我们还会有可能吗？”

“算我求你。你重新回到他身边，不需要太长时间。事情结束后，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可以答应你一切要求。”

“事情已经结束了！”我打开他的手，冷声道，“你不要以为我还会慷慨地再把我自己送给他折磨泄愤。”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顾秦暴怒地拎起我的衣领。

我知道的还不够多吗？还是说他们当我是傻子，准备再编出什么来骗我？

“学生不才，还请顾老师指点迷津。”我倒想听听他们能编出什么来。

“妈的！”顾秦低骂了一声，把我拖到车前，丢垃圾似的扔进车里。

我跌在座位上，后脑勺被操纵杆撞得生疼。车子发动起来，我对顾秦说：“为人师表，居然在学生面前说脏话。”

“闭嘴！”

车子开得飞快，我脑袋沉重，有些眩晕：“你不是律师吗？”

“你不要指望我会帮你控告天瑾。天瑾没有任何错误。”

“我只是想知道，被你强行带进车里，我可以指控你几条罪名。”

“就算你现在跳下去一命呜呼，我也可以逍遥法外。”

高速的车子来了一个急转弯，我额头重重磕在车窗上。顾秦恶意地笑了。我看他保全好自己的驾照尚且成问题。

车终于停下，我往窗外一看，正是陈天瑾家楼下。

chapter 55

顾秦打开车门让我下车，我赖在座位上纹丝不动。他忍无可忍，粗暴地把我拖了下来。我双脚一踩到路面，就觉得天旋地转，

奋力脱开顾秦的手，吐了一地的酸水。

顾秦在一边耻笑：“果真是物以类聚。一样是不自量力，一样喜爱借酒浇愁，你们不凑一对，鹊桥都要白搭了。”

待我吐完，已经浑身疲软无力。顾秦拎小鸡似的把我拎到电梯里面。

“手机拿出来。”

怎么？电梯抢劫也不用这么迂回吧？我认他狠，掏出了手机。他关了我的音乐，拨通他自己的号码，然后把手机还我。

“不准挂电话。”

“这又是演哪出？”

“你不就是想听解释么，我这就让天瑾亲口给你解释。”

到了陈天瑾家门口，顾秦让我站在外面，再三叮嘱我不准挂电话，才拿钥匙开了陈天瑾家门。我塞着耳机莫名其妙靠在门外，

两腿软得不听使唤。

没过多久，耳机里传来了顾秦的声音：“天瑾。”一阵骚动后，顾秦说，“别吸了，对身体不好。”想必是看见了陈天瑾在吸

烟。

“扔吧，扔吧，全扔了，别忘了那边抽屉里的三条。”有些颓废，有些轻浮，有些自嘲。

顾秦别有用心道：“昨晚安然没回家，谢棣也是。”

“有谢棣陪着他，那不是很好吗？”陈天瑾懒懒道，“顾秦，你改变性取向我没意见，但不要打我侄子的主意。像这样一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