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 上+番外——丹沙
丹沙  发于:2012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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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静静脱下手套放进口袋里,瞄了电脑一眼,最后一个档案正在破解当中,换句话说,他还得等大约十分钟。他必须以

最快的方式制住方少阳,才能脱身。

看着坐在电脑前,目光冰冷,脸上毫无表情的冷渊,方少阳逐渐一点一点醒悟过来。他会醒,是因为怀中少了个人。他已经习

惯了有冷渊在怀,少了冷渊,他睡不安稳。没想到,冷渊是在一个他最预料不到的地方。他看见了连接在他笔记本电脑上的移

动硬盘。冷渊已经盗取了他资料多少?这念头,令他在刹那间痛彻心肺。不是因为资料被盗,是因为盗资料的人。冷渊从头到

尾都在骗他!

第十一章(之四)

冷渊缓缓起身。从方少阳的脸色神情,他知道那人已经明白。这是他最不愿面对的情况,但是他不会退缩。就算他想,也无路

可退。忠与情自古难两全,他本来就会失去方少阳,但他绝不能让任务失败。

衡量眼前状况,要制住方少阳,他本有九成把握,现在因着身体状况,加上不要伤那人性命,得手的可能便大打折扣。五成。

制住方少阳他只有五成把握。他必须抢得先机,攻其不备,才有胜算。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是有预谋的?”方少阳费了极大力气才出得了声。

冷渊不语。

“从头到尾就是个圈套,是吗?”方少阳追问,声音有力了些。

这时再问这些有什么意义?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方少阳却一定要求得答案。他跨前两步,再问一次:“是吗?”

于是冷渊说:“是。”

“那这一路的勘查呢?汉尼拔和西比奥呢?难道都是借口?”

“汉尼拔跟西比奥本就誓不两立,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你跟我呢?我们……我们……。”方少阳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他脑中全是冷渊情真意切的亲吻,辗转承欢的容颜。如果连

这都是假的,那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冷渊再次不语。所有他受的训练让他在此时高度集中精神,除了完成任务,不做其它思考。

“冷渊,”方少阳的声音放软了:“告诉我你对我是有感觉的。这一路上,还有在坎尼……。告诉我,你不是为了谋取资料,

才跟我……。”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在这人面前,语言总显得虚妄、空洞。于是他重复:“告诉我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即使只有一丝也好。我不在乎那些资 料,我只在乎你,我只在乎我们之间所拥有的每一分一秒,一点一滴。如果我们错过了

前世,请你,求你,不要让我们再错过今生。

冷渊皱着眉,扼住心如乱麻,岌岌可危的意志。他警告自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方少阳可以不明白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是两条朝着不同方向前进的直线,会在这偌大的宇宙中交会,纯属机缘巧合。方少阳可以浪漫,奉天的少主有这本钱,但是他

没有。选择了这份工作后,他一天天明白过来,何谓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方少阳跟他,彼此愈快死了这条心,愈能把日子过下

去。冷渊说:“我是为任务而来,如此而已。”

彷佛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方少阳刹时寒彻心骨。他将自己密密裹藏多年的心毫不保留地捧出来献给这人,惨遭玩弄也就罢了,

为什么临走前还要这样扎他一刀!方少阳咬牙恨道:“所以为了任务你可以出卖自己?身体、灵魂、心灵,任何人只要出得起

价钱,你都能卖是吧?”他血淋淋的心痛得发抖,冷渊却毫无表情,无动于衷。他恨得口不择言:“我用两万美元买你二十天

,可真便宜。就我所知,再低贱的妓女,通常也只卖身而已。”看着冷渊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再变成一片惨白,他竟毫无快感

原来,自己比最低贱的妓女还不如。浪漫童话的面纱揭去,现实总是不忍促睹。冷渊强压下胸口的绞痛,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

。奉天少主的目光还是够利,不单他的身子,他的心他的魂,他全给了眼前这个人。如今,这人剜他的心剖他的魂,将他碎尸

万段,而他毫无招架还手之力。他不发一语,低头褪下了手上的戒指。

看到冷渊的动作,方少阳脸色大变,一下清醒过来。不,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气昏了头胡言乱语,他并不想伤害冷渊。“不

,冷渊!别——!”他急奔上前朝冷渊的手抓去,不能让他放弃那个象征互许终身的指环。

敌我立场已分,方少阳的来势与动作,对冷渊而言,充满了威胁。他前一秒放下戒指,后一秒手已覆上一迭文件最上方,方少

阳用来拆厚信封袋的野战刀。那刀锐利无比,后半段还有锯齿,是野战军人的标准配备,方少阳应该是图方便,顺手拿这刀拆

信。

方少阳终于见识到冷渊的身手迅猛凌厉到何种地步。冷渊的手覆上刀子的下一秒,利刃势若闪电刺入他肋底。他缩腹疾劈握刀

的手腕,出拳及时挡住劈向他颈项的手掌,冷渊出手真是毫不留情。这是他方少阳生平所遇最惊险的一战。比力气冷渊是不如

他,但在足够施展拳脚的空间里,冷渊出手之精准,速度与变招之迅捷巧妙,他自叹弗如。如果冷渊要他的命,他知道自己毫

无机会。一轮快攻与招架,他被逼得连退六步,才勉强站住脚。他腹上那一刀几乎刺穿,且拉开了一条四五寸长的口子,鲜血

淋漓。

冷渊想制住方少阳,同样的,方少阳知道若不制住冷渊,事情不会完。问题是,要制住眼前这个一心专注,不愤不怒,看来毫

无情感的冷渊,谈何容易。他已经受伤,势难久战。“你走吧。”他按住伤口后退两步,喘着气说:“趁泰格他们还没醒,拿

你的东西走吧。”他的保镖会毫不犹豫击杀任何攻击他的人。

冷渊用眼角迅速瞥了下书桌上的硬盘,下载应该已经完成。

“那不是你的东西。”方少阳话一落,两人同时向书桌扑去。

方少阳一脚踹向桌子。电脑中所有的档案他都有备份,砸了这部,损失的只是机器。他不能让冷渊把资料带走,电脑里好些东

西涉及数国安全防卫,不仅仅是奉天的利益。徇私情他可以放冷渊走,不把事情扩大到国与国的纠纷,但是让冷渊带走资料,

万万不能。

方少阳身形甫动,还没出脚,冷渊已洞悉他的诡计。方少阳想要玉石俱焚,他却承受不起移动硬盘的损毁。他伸脚及时一挑,

从桌面滑落的电脑连着硬盘被挑得在空中翻了两翻,他展臂抓向硬盘,胸前门户大开。

机不可失,方少阳一定要逼冷渊放手。“撒手!”他喝道,铁拳直击冷渊胸口,攻其必救。

冷渊左手抓住硬盘侧身闪避,右掌格向方少阳的拳头。岂知下坠电脑的重量令他身形滞碍了半秒,连带格挡时差了两分。手掌

擦过巨拳,只削去三分力道。高手过招岂容差池,电光火石间,冷渊只来得及提聚所有内力护住要害,方少阳的拳头已到。断

碑裂石的力量震得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直摔出去。

方少阳魂飞魄散。书桌翻倒电脑砸毁加上冷渊撞倒后方灯具艺品的一片混乱哗响,他全没听见。他耳中只有拳头击中冷渊胸口

的沉重闷响,眼中全是冷渊摔出去时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来的景象。一再重复的电影慢镜头,永远醒不过来的恶梦。

碰碰碰碰,急遽的敲门声。“克劳士!”泰格大吼:“克劳士,开门!”

方少阳清醒过来,大喊:“泰格,快叫救护车。”他冲过去跪下,迅速拨开砸在冷渊身上的物件。“冷渊……。”他不敢伸手

碰他。

冷渊动了一下,接着一阵呛咳,鲜血从口鼻涌出来。

“对不起,冷渊,对不起……。”方少阳掉下泪来,他俯身托起冷渊的头,免得他被涌出的血呛住。他小心摸索冷渊的胸口,

不知断了多少肋骨,但真正严重的不是骨折,是他的心脏。虽然习武之人都有内力护体,但冷渊有心脏病,他一定伤得极重。

“克劳士,开门。不然我们就破门而入。”泰格的声音紧绷。

“我没事——。”方少阳才直起身喊,几件事同时发生——一股强烈的杀意从背后随风袭来,他反射性俯身保护冷渊,耳中听

见噗一声灭音手枪射出子弹的轻响,随即一股力撞上左边肩胛,热辣辣的麻。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攻击者,身下的冷渊突然抱

住他的腰,使力推他翻个身,变成他躺在地上冷渊伏在他身上。但听冷渊又是一阵呛咳,大量湿热的液体喷溅在他肩颈上,然

后便完全没了动静。他心胆俱裂,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张愤怒至极的脸出现在他上方。

刹那间,方少阳明白了,来的是冷渊的同伴,冷渊奋力翻转二人的位置,是保护他,让这人无法对他开第二枪。

传飞气得七窍生烟,他当然懂冷渊的意思。也没费事,他翻手一枪柄用力敲在方少阳的太阳穴上。

“冷渊,撑着点……。”传飞从那苍白紧握的手中取下硬盘,放入胸前口袋,然后小心将冷渊翻身抱起。冷渊瘫软在他怀中,

已无意识,死白的脸,紧闭的眼,口鼻下颔一片血腥,传飞心痛难当。幸好,颈际仍有微弱的脉搏。

“红娟就在楼下,我们带你回家,撑着点……。”传飞边说,边快步冲出落地窗,升降索就在栏杆边,他扣好腰间卡榫,听见

屋里传来几声破门的枪响,碰地房门被撞开。他抱紧冷渊双脚一蹬,滑了下去。

第十二章(之一)

方少阳在救护车上醒来过一次,狂喊着冷渊的名字,拼命挣扎起身,甚至打伤了制止他的医护人员。他身上两处伤口本来已做

了紧急处理,这下又崩裂,弄得到处鲜血淋漓,泰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住他,注射了镇定剂。

于是,方少阳被困入一个重复不断,永无休止的恶梦里。虽然手术的麻醉加上后来施打的镇定剂,将他的显意识压至最低,但

是,他仍不断梦到冷渊,一次又一次,看他被自己一拳击飞出去,呕血不止,在自己怀中断气。

当他终于清醒,已是心神俱碎。

守在他床边的是泰格,理所当然,又有说不出来的怪。他的家人呢?“克劳士,”泰格见他如预期的苏醒,确定他神智清楚,

马上说:“你父亲当天就从柏林赶来了,Vicky是昨天到的。他们早上来过。刚才Vicky陪Leo回旅馆用午餐并稍做休息,你要的

话我可以打电话让她先过来。”

方少阳摇头。冷渊。他只想见冷渊,想知道他是生是死。“已经几天了?”他的声音干涩嘶哑。

泰格拿水给他喝,说:“三天。你失了不少血,精神又不稳定,医生跟Leo商量,等你身体状况稳定后才让你清醒。”

“泰格,帮我查查医院,所有医院,或……,”他强迫自己说出来:“死亡名单。冷渊被我伤得极重,我必须知道他是生是死

。”说完,又想到:“别告诉其它人。”

“他盗取你的机密资料,被你人赃俱获,对吗?”泰格问:“他是不是那个国家的间谍?”

方少阳不语。他虽然这么认为,到底不能确定。若是由国家派出来的间谍,怎么会用真实身份,又轻易让他们查出他的成长生

活的轨迹?“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泰格叹了口气。克劳士如此别扭,看不清现实,真是前所未见。他们两人名为主从,实如兄弟。他父亲也在奉天的企业里工作

,两家人的认识其实比他来为克劳士工作来得久。身为助理和贴身护卫,他曾跟家里老婆打趣说,只差帮克劳士洗澡换尿布,

就都管全了。 “比德收拾了现场,找到一条不属于你电脑的连接线,应该是外接硬盘用的。另外,他装着笔记、胶卷的随身背

包放在落地窗边,显然打算得手离开时带走。”泰格说:“东西我都收着,留给你自己处理。你们的事我和彼得也没跟Leo多说

,老先生气得简直把我们的头给摘下来。他下午过来之后你可别跟他冲,这回他真的很担心。”

“谢谢你,泰格。我会注意。”方少阳感激地弯弯嘴角,一个无力地笑容。寡言少语的泰格破天荒这么唠叨,显见他这回有多

么离谱。然而,听到冷渊要带走勘查记录,他心里刹时涌上一股安慰。到底,汉尼拔和西比奥,这一路的点点滴滴,对冷渊是

有意义的,那人是放在心上的。只是,不知他现在是生是死,他握紧了拳头。突然,他察觉到手上的异状。他抬起挂着点滴的

左手,无名指上是空的。

“我的戒指呢?”方少阳问:“还有,你们找到了冷渊的戒指吗?”

“都在这里。”泰格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两枚戒指都在。“你把它戴在那个位置,不但会让Vicky难堪,说不

定还会把老先生气出病来,所以我把它取下来了。”

方少阳突然很感动,泰格真是他兄弟。他虽然极少闯祸,但知道有个人会在旁边帮忙收拾烂摊子,感觉委实温暖贴心。“谢谢

你,泰格,我真的很感激。等我出院再给我吧。”

“克劳士……。”泰格欲言又止。

“怎么?”

“无论你们之间有过什么,他既然已经背叛了你,你何苦还惦记着他。”

方少阳怔了半响,说:“喜欢了,没办法。”

直到说出这句话,方少阳才彻底明白过来。过去他不曾陷入情网,生活中从未有拿得起放不下的事,他一向不屑死缠烂打。直

到遇上冷渊。什么傲气霸气身段决断统统瓦解,他完全放不下他。生死以之。只能如此。冷渊若还活着,无论他在哪里,他都

要找到他。若他死了,他会独自一人静度此生,虔诚地祈祷他们来生再聚。

*****

看着病床上失魂落魄又憔悴狼狈的儿子,方远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偏偏两个保镖的嘴又撬不开,硬是拿工作合约上不得吐露雇

主任何事务的说词来堵他。他又不是外人,他是方少阳的老子啊!死板不知变通,洋人就这点讨厌!若非碍于维真在场,他这

就逼方少阳吐实,多大的人了,还阴沟里翻船,给个妖精整成这样。最令他恼火的是,这妖精还是个男的!

当年表明原则后,方远就不过问方少阳的私事。这自然是表面,私底下他还是很注意的。精力与贺尔蒙过剩的小伙儿,发起情

来能闯出什么祸事,难说得很。方少阳打小有女孩儿缘;两只灵活的大眼睛,一张无害的笑脸,搭上青春期起拔高挺俊的身材

,哪家的姑娘见了他都要晕晕呼呼的。当知道方少阳也跟男孩搞在一块儿时,他着实震惊了好一阵子,还好多数时候方少阳都

跟女孩儿在一块儿,所以他一直没吱声。

男人之间的情欲能多炽烈,方远很早就知道。小时候他常见叔叔与情人拥抱亲吻,他们在家里从不避忌,全不在意被他或他母

亲撞见。他母亲厌恶那事,在自己小叔面前不敢显露,在儿子面前却无顾忌。他不明白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他长大了,才

知道父亲不肯来德国与妻儿团聚,全是因为一个男人。为此,他痛恨男人与男人纠葛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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