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东方不闻
东方不闻  发于:2012年06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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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厨房了捣鼓了半天,才从厨房里里出来,笑着端出一个盘来,盘上用大碗扣着。

成浩然说:“刘东,你要做好下饺子的心理准备。”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下十斤,撑死你。”

他移开大碗,盘里面的啤酒烧鸭鲜香诱人,有模有样。成浩然摩拳擦掌:“开饭!”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窝在沙发里看快乐大本营。没想到成浩然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爱看这个节目,真是大跌眼镜大跌眼镜

我和他相差六岁,三年一代沟,我和他之间简直就是鸿沟啊。

成浩然一边笑,另一手在我的腰上盘旋。

“刘东,我把这房子送给你好不好?你一直住这儿吧。”

我说:“受不起,这么好的地段,算起来这房子得八十多万呢,再加上精装修,怎么的也要一百多万。不要。”

成浩然沉默一会,又对着电视傻笑:“刘东,以后我有了家庭,我就这么搂着我太太,和她一块看电视。在屋里养一堆花草,

搞成古巴比伦空中花园那样,那样的日子才叫美。”

他说着说着,头就埋在我的颈窝里,一点一点地轻吻着。

“多好!”他感慨,“这才是家呀。”

第二天刚起,不见成浩然了,桌子上有烤好的面包,连果酱都刷好了。可我不爱吃那个,从小吃油条大饼长大,这些洋玩意怎

么吃都不是味。

“你怎么不吃啊?”成浩然手执花洒,从阳台上走过来,吓我一大跳。

我说:“我还以为你走了。”

“今天休息,留家里陪你,天天上班,人都快上抽了。”

“你不上班人也抽。”

成浩然把手里的花洒一丢就朝我狂奔过来,搂着我一阵狂亲:“刘东,怎么办,我喜欢你呀。”

那花洒在地上滚了两滚,里面的水全迸了出来,洒在原木地板上。这地板是进口的原木地板,什么都好,只一样,遇水就发胀

,肿的馒头似的。我心里疼的一抽一抽,转念一想,这房子也不是我的,我只是暂居在此,主人都不心疼,我心疼什么,这么

想心里就舒服多了,甚至滋生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我收拾收拾准备去上课,成浩然倚在洗手间的门口看我刮胡子,一边看,还一边发出下流的啧啧声:“刘东啊,你个老男人,

怎么那么好看?”我一个不小心剐下一层皮来,疼的直咧嘴:“成浩然,麻痹的,说这么恶心的话你亏心不亏心?”

成浩然赶紧上前,扒开我的脖子看,笑嘻嘻地说:“还好,没有流血,待会贴个创口贴就没事了,别进水。”

他一大早起床,还没穿上衣,身上冒出的热气紧贴着我,眼中冒出年轻人特有的热烈的光华。我推开他,继续挂胡子:“离我

远点。”成浩然不说话,往我的耳边吹了一口气,热热的痒痒的。

“刘贤妻。”

我心里酥了一半,星星之火死灰复燃。

临出门时,我不经意问了一句:“成浩然,你是不是握着XXX招聘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成浩然点了点头,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这事?这个网站是我爸投的,后来我做风投,我把就把这些股份转给我了。”

我说:“没事,就问问。”

下了课,才出校门就看见盒子的宝马Z4听在门口,靠在车门上抽烟。其实像盒子身价这么高,开个宝马Z4简直是掉价,只是他

这个人白手起家,人前是老板,人后是民工,过过苦日子,知道钱来之不易,所以不肯花钱在那些无谓的消费上,生活在他那

个层次里算朴素。

“大东。”盒子看见我,把烟蒂一丢。

我撇撇嘴:“讲文明,做四有新人。这么多年思想政治白学了。”

盒子弯腰拾起烟蒂,丢进垃圾桶,转过头来朝我笑:“满意了吧?”

我点头,上了他的车,盒子说:“今天我把老残和包子都邀来了,咱们兄弟几个好好叙叙旧。”我说:“老残不是要出国么?

”盒子叹了一口气:“都办好了,绿卡拿到了,下个星期就走。咱得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抢救性地和他说说话,以后他在硅谷

混出息了,就他那个脾气,还不得对咱们蹬鼻子上脸的。”

我说:“N大计算机系2001届毕业生里,混的比我差的不知道有没有?”

盒子又说:“包子啊,干了这么多年了,还在一个小公司混着,一个月领两千块钱工资,吃饭都成问题。他想结婚,前几天还

找我借钱。”

一路奔驰到了春风楼,盒子出手阔绰,四个人定了个大包厢,老残春风得意,包子闷头不语,我和盒子心怀鬼胎,这顿饭吃的

并不开心。包子喝多了,让服务员放了背景音乐,一个人吼何勇的《姑娘漂亮》。

“姑娘姑娘你漂亮漂亮警察警察你拿着手枪

你说要汽车你说要洋房我不能偷也不能抢

我只有一张吱吱嘎嘎的床我骑着单车带你去看夕阳

我的舌头就是那美味佳肴任你品尝我有一个新的故事要对你讲”

吼着吼着眼泪就下来了。

“你们怎么不唱啊?以前咱们五个人在人文学院女生楼下唱,打动了多少女孩的芳心啊!现在呢?你们……怎么不唱了?”

包子,现实是残酷的,摇滚属于年轻。

在座的,算上包子自己也就四个人,包子非说五个人。

“谷子呢?!谷子哪去了?!谷子!你丫玩什么捉迷藏?!”

盒子上前把包子往凳子上一摁,脸色铁青地喊:“妈的,你给老子清醒点!这个世界上没有谷子了,谷子他妈的死了六年了!

最难过的是我。

我端起手里的酒杯,泼了盒子一身。

“大东!包子疯了,你也疯了?!”盒子愣住。

“我没疯。”我冷静地说,“盒子。我回去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我。”

第九章:旺旺

出来时,门口很合适宜的下起了小雨,人影绰绰,灯火辉煌。

走在路上,看见一只小狗,瘦小貌丑,忍不住动了怜悯之心,抱起来拦了辆车回成浩然的屋子。

到家了,四下灯火寂灭,成浩然并不在屋里,难得的假期,他现在一定在亚麻玩疯了。从冰箱里把吃剩的啤酒烧鸭拿出来,放

在流浪狗的面前。狗狗抬起头来,感激地看我一眼,埋头就吃。

烟瘾上来,蹲在地板上,一根一根地抽烟。

“给你起个什么名儿好?”我对狗说。

狗狗晃了晃尾巴:“旺旺。”

“别啊,多俗啊,这名就和人命的李伟张强一样,在街上喊一声,成千上百的回头率。再想一个呗。”我抖了抖烟灰,语重心

长地对狗说,“有时候人还不如一条狗。狗吧,给你一碗饭吃你就惦记一辈子;人啊,总是忘本,别人的好记不住,光记着别

人的不好了。没错,我骂的就是自己。”

狗吃饱了,打了个饱嗝:“旺旺。”

“是吧?你也认为我说的没错。看来你是真喜欢这个名字。俗就俗吧。”我刮了刮旺旺的鼻子,它乐的在地上打了个滚,真他

妈的乖。

“嘿,刘东,你干嘛呢?!”成浩然穿着睡衣从卧室里爬出来,笑道,“成啊,出息了,现在还能听懂狗的话。”他说着说着

,又觉得不太对劲,可刚睡醒,脑子还迷糊着,也不知道哪儿不对劲,突然,他一握拳:“咱家哪来的狗啊?”

没想到他没出去玩,这倒是个意外。只是刚才那些犯浑的话都被他听见了,我脸皮都有些发烧。

我说:“路边捡的。”

“我不喜欢狗。”成浩然说,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想了想,又找了个碟子来,往碟子里倒了一些,放在旺旺的面前,“不过

刘东捡的例外。”

旺旺想要蹭蹭成浩然,成浩然尖叫着就躲开了:“妈呀,脏,他妈的,脏!”

旺旺是条好狗,洗了澡之后毛发蓬松才发现其实是条品种不错的贵宾。成浩然以貌取狗,也渐渐喜欢起旺旺来,时不时拍着旺

旺的脑袋说:“旺旺,旺旺,你长的就像你妈那么漂亮。”

我说:“你又没见过它妈。”

成浩然上来挠我痒痒:“你把他捡回来,你就是它妈妈。”

“有妈没爹,可怜儿。”

成浩然拍拍胸脯,笑着说:“我就是它爹。我一定要让你们娘俩过上美好的生活。”他一手拉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执着旺旺的

爪子,继续说:“刘东,旺旺,让我们飞驰在幸福的康庄大道上,永不回头。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麻痹的,捏疼老子了。

虽然知道甜言蜜语总是蘸着砒霜,可我还是乐此不疲。

盒子知道我和成浩然的事,从来也没说过什么。圈子就这么大,两个人都有些身家,面上的事情都做的有模有样,彼此却心照

不宣。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鸟蛋,天天都有一大票的人张开大腿要上他的床,他抗拒不了。自己是婊子,也别指望

别人为他戴贞操带。

于是他对我说:“大东,你和成浩然纠结在一块,行,可是等你回头了,我也就收收心,咱俩打小在一块,你和他在一起未必

会比和我在一起幸福。如果你决定和我在一起,圈子里的浑水我再也不淌了。只一样,成浩然的名声是出了名的臭,年纪轻,

手段狠。亚麻好多人都被他玩残了。你自己注意一点。”

“什么叫玩残了?”

“你知道圈子里最怕流露真心,送出去就收不回来了。没心了,就残了。”

我点点头,狠狠地压了压胸口,把突突冒出来的心摁回去了。

盒子抿了一口咖啡,垂下眼睛说:“大东,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恩,我知道,你对不起我。你欠我的,我会……

可我没说,我在盒子的胸口上捶了一拳:“他妈的,咱俩谁和谁啊,说这些干什么?”

晚上回家还在想盒子说过的话。

圈子里最怕流露真心,送出去就收不回来了。没心了,就残了。

我老早残了,盒子也是半残了,成浩然正迈向残的道路上。

晚上成浩然没来,我给他留了饭,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他。

“刘东,忙着呢。有话快说。”说话的时候带着低低的情潮汹涌的喘息,正干着事。

他想我赶紧挂电话,我偏偏不挂:“给你留饭了,你要不要过来吃?”

“吃……过了。”他显然有些局促。

“旺旺说他想你。”

“刘东,旺旺是条狗!”

一个男人娇媚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过来:“浩然,谁啊?”

我问:“在外边风流啊?”

“没……没……”成浩然说,“在一个朋友家玩呢。没事我先挂了,今晚不回去了。”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的忙音,我有些惶然,抱膝坐在沙发里,把电视的声音开的山响,一手撸着旺旺的毛,一手拿着遥控器疯狂

的调台。

等待将时间拉的很漫长,长的我摸了摸下巴都能感觉到胡茬在疯狂的扩张。才想起某天在某非著名作家的小说里看过的一句话

:现实是最虐的狗血。真谛啊。

走。

我心里唯一一个念头。

“旺旺,咱俩走不?这地方没意思。”

旺旺闷闷地叫了一声:“旺旺。”

“那咱俩收拾收拾就走吧。”

其实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赶上下课的时间在少年宫门口一拦,随便抓个人问问都能找到我。我就是走给成浩然看的,我想试

试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只是试试而已,要是他不来找我,我就憋着,一直憋到他来找我。如果他一直不来找我,那我就回去

找他。

做人不能太傲娇。更何况我有事相求。

在少年宫旁边找了一家三流旅馆,看门的阿姨瞅我好几眼,笑面佛似的说:“小伙子,长的漂亮,阿姨爱你。”我靠!我说:

“阿姨,蒙您厚爱,给我打个八折吧。”

阿姨阔气地挥挥手:“小本生意,不打折。”

连着在小旅馆住了三天,成浩然连个电话也没打过来,也没来少年宫来找我。

麻痹的,这就是他所说的喜欢,真他妈的不值钱!

第十章:拧巴

林羽宁交了新男友,要请我吃饭。

“什么样的男人啊?”我问。

林羽宁说:“没你漂亮,谢顶鱼泡眼啤酒肚,就是心眼踏实,对我也好。我算是看透了,漂亮的男人不可靠。我这辈子吃你这

么一个大亏就够了。我妈以前就瞧不上你,说我和你站在一起就和俩女的似的。现在想来,真对,俩女的怎么能结婚呢?”

我揶揄她:“林羽宁,你看人的眼光越来越高了。”

林羽宁叹了一口气:“出来吧,大东,我想你了。”

还是在上次那家海底捞。

林羽宁最喜欢吃火锅,以前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每隔一两个星期就来一遭,她容易上火,每次吃完牙龈都肿成老城墙似的。

我让她戒了,她就说:“我戒火锅,你戒烟。”

我不依,就由她去了。

林羽宁说我和她都有犯贱心理,把自己弄的越疼心里就越开心。我辩解,她就说:“嘿,你少狡辩,我还不知道你!”

我苦笑,也许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就是她了。

二十二岁初识林羽宁,那个时候谷子刚走。我一个人坐在树荫下,想着从前,想着未来,想着自己该何去何从,心中惶恐,空

落落塌了一大块。

林羽宁走过来,她那时候还很纯,穿着白底碎花的裙子,朝我伸出手来:“嗨,刘东你好,我是林羽宁。”我伸出手来握住她

温暖的手,她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神秘兮兮地说:“刘东,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半年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盒子对此很不解,他问我:“你不是喜欢男人么?”我说:“只要是真爱,不管她是男人还是女人。”我这话有理有据有情有

义,盒子瞪了我一眼,恨恨地离开。

林羽宁穿着翠绿的大衣朝我走来,底下配了一条鲜红的丝袜,俗不可耐又好看非常。她以前纯的AV女优似的,现在俗的陕北大

妈一样,可就是顺眼,怎么看都顺眼。她很会拾掇自己。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大色狼。”林羽宁拍了拍我的脑袋。

“长腿惹人馋。”我说,作势舔了一下嘴巴。

林羽宁咯咯笑起来,说:“大东,你要是现在回头,咱俩现在就上领证去。我一脚把我那地中海鱼泡眼啤酒肚踹了。”我说:

“别玩弄人家感情,会遭天谴的。”

“我那对象是相亲的时候认识的,我爸妈非说好,让我赶紧结了。他单身多年,年深日久的寂寞,抓着我就不放了。要是不是

和你,和谁结婚都一样。”林羽宁说。

我心里软的就像吸饱了水的海绵一样,戳一下,溢出来的都是血。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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