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枫双手握拳，紧了又松：「那为什么你还要走？」

林夜轻轻摇了摇头：「这又不代表什么，没人规定喜欢对方一定要待在他身边吧？」

夙峰急急地开口：「可是……」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接下来的话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可是什么？因为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所以不该走吗？」林夜说，眨了眨淡色的眼：「我不喜欢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你肯让我离开，到处玩吗？」

「那时候的你都不让我在宫里乱逛……」林夜一脸委屈样。

夙枫说不出话了。

……可是他还是离开了啊。

林夜对着他笑着：「不过你不知道我的过去，我也不知道你的……怎么知道你知道后会不会改变呢？」

林夜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因为他们是前天才知道的。

夙枫垂下眼。

林夜又心虚了，伸出手握住了夙枫的手，抬眼看他：「我们不能做情人，但是至少能做朋友。」

夙枫低声说：「我不想只当朋友。」

林夜说：「那我们可以做家人。」

夙枫看着握住他的手，温温热热的感觉像是贴在他的心上。

「……我不要。」夙枫轻声说，声音宛如细蚊振翅。

「嗯？什么？」林夜没听清，问道。

夙枫声音大声了些，带着些颤抖：「我不要！我不要只当你的朋友、家人！我只要和你当情人！」

林夜抓住他双手，仰头吻了他的唇角，只低声说：「我只能给你这么多。」

「除了情人之外，我最重视的就是家人，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只能在我心里排第二或是第十，哪一个你自己选吧。」

「我可以像之前一样，一点消息都不让你找到……你两个都不选，我也只能这么做了。」林夜说。

石荷在门外，感觉着林夜每一次的心情浮动。

平静、心虚、愧疚……到最后来的冷硬，石荷觉得也差不多，进入房间。

林夜转头看向石荷，要举步向石荷那走去的时候，被夙枫用力扯住手，他力道太大，让林夜手腕一痛，皱起秀气的眉。

「你是我的……是我的呀……」林夜被夙枫从后抱住，他听见失去理性的男人说的低语，向石荷头去求救的眼神。

「听我说！」石荷喊道：「你先别动，先坐下来和我谈一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夙枫说道。

石荷手一挥，一道浅紫色的光芒从他掌中飞出，点上夙枫的额头。

夙枫不动也不动，连眼睛也没有眨。

林夜挣脱开来，偏了偏头问石荷：「你刚刚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他的时间暂停而已。」石荷说，转头四处看了看：「现在找个东西把他绑起来吧。

「哦……」林夜点点头，从夙枫的衣橱里拿出一件长袍，一下子就把夙枫双手和床柱困绑一起。

第二十三章

「小夜，记得我说过关于情的事情吗？」石荷开口问，看着被绑起的夙枫。

「记得呀，怎么了？」林夜看了石荷，带着疑惑的眼又看向了夙枫：「哎？……不要跟我说他就是你的情！」

看着石荷带着笑意而微微弯起的眼，林夜知道自己猜对了。

感觉好郁闷，喜欢来喜欢去，结果都是同一个人……

石荷弯唇笑着，伸手轻轻捏住林夜嘟得鼓鼓的脸颊，细腻滑嫩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林夜嘟起唇，别过头不让石荷继续捏。

虽然时间被暂时停止，但是夙枫还是能听见他们说的话。

情？他是他的情？……那是什么意思？

夙枫还来不及细想，接着看到他们亲腻的动作，被忌妒充满了胸口。

下一刻，不能动的身体终于恢复自由，但是他还是被绑着。

夙枫皱起眉，怒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林夜和石荷对视一眼——两人眼里是让夙枫又妒又羡的默契。

林夜走到夙枫面前，半蹲下来：「夙枫，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夙枫微微眯起眼，逼人地说：「我记得刚刚说我只能在他心里排第二或第十的人是你？」

「呵……」夙枫冷笑：「林夜，我真的错看你了……」

「你才没有错看我！」林夜微微蹙眉说：「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纯洁的小天使，我是个人，我很自私，就跟你一样，玄帝。」

「我又自私了？当初是你离开的，刚才是你拒绝的！」夙枫愤恨盯着林夜。

「可是现在找到了办法……我以为你会高兴。」林夜委屈地说，微微垂下睫毛。

「高兴？为什么我要高兴？高兴和别人一起分享自己喜欢的人吗？」

「等一下，你误会了……」林夜急急打断他的话：「不是你说的那样……安静听我说，好吗？」

夙枫没有说话。

林夜又靠近了点，低下了头，棕色卷曲的长发垂落。

「你知道为什么石荷那么容易就定住你吗？因为他不属于人、妖、灵、冥四界，他是『界外』的人。」林夜开始解释：「界外的人七情六欲淡薄，是因为他们把情分割到他界，情会形成一个生命。」

夙枫有些明了了，他抿紧唇：「所以刚刚你们说，我是他的情，是这个意思？」

「你可以和石荷相容一体，也可以随我们返回界外。」林夜点点头。

他凑过去，抱住夙枫，在他耳边低声说：「不过我是先喜欢上你的。只是，人和人在一起，除了互相喜欢之外，机缘也是一大要素吧。」

夙枫因为林夜的动作微微睁大了眼，听了他的话，他有些犹豫。

「……如果我两个选择都不要呢？」夙枫问，挣脱了林夜先前捆绑他的袍子，双手搂上了林夜的腰。

「这方面就要再商议了。」林夜没有抗拒他的拥抱，下巴尖点在夙枫肩膀上，带来微微的刺痛：「毕竟你是妖界帝王嘛。」

「那每两天来找我，一整天都陪我。」夙枫说：「找我的那一天不可以提起别人。」

林夜微微起身，转头看石荷，见石荷点头后，他笑着在夙枫脸颊上亲了一下：「好。」

夙枫这时才露了笑容，眼带挑衅地看了石荷。

石荷毫不客气，回以瞪视。

林夜假装不知道他们带着敌意的对视，在夙枫怀里蹭了蹭。

夙枫开口请他们留下来用午膳，一盘盘鲜美精致的菜肴端上桌，带出阵阵香气。

林夜习惯性地含住筷子前端，想着要先吃哪一道菜。

「来，小夜，吃块豆腐。」石荷夹起一块白嫩嫩的豆腐放到林夜碗里。

林夜点点头，把豆腐吃掉，眼眉弯弯的。

看他样子，似乎喜欢吃豆腐？

夙枫暗暗记下，然后伸出筷夹了鱼肉到林夜碗里：「小夜来试试，这鱼是刚从溪里捉来的，配上酱汁闷煮，软嫩入味。」

两个人互相夹菜到林夜碗里。

夙枫了解菜色，而石荷知道林夜喜好，不输几分。

林夜被他们喂得饱饱的，十分满足。

一个是掌管时间的管理者（位在界外），一个是妖界帝王（权力稍高于灵界、冥界），真不知道他林夜前世修来何等福气，今世虽前十几年不怎么舒心活着，但是现在馀下生命可真有福。

第二十四章

石荷和林夜又回到时河宫里，月季等人也回到这里，继续平常的事务。

林夜眨眨猫眼，伸手抓住石荷的袖子：「你都不会一点点吃醋吗？我要给分给另外一个人耶。」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石荷语气淡淡的说。

「哦……」林夜看起来有点失望，开口问：「你真的不介意？」

「只要你心里还有我，我就不介意。」石荷坐在桌案前，低头处理累积的宗卷，淡淡的说：「小夜，你不是说要来帮我？这些做完才准你睡觉，做不完明天做，做完才可以去找他。」

还说你不介意？明明就介意的很！

林夜在心里偷笑，心里甜滋滋地过去帮忙磨墨。

他坐在他面前，低头专心磨着墨，又拿了支狼毫笔，沾了墨后，拿起石荷放在他面前的宗卷第一卷细细批改。

石荷看了认真的林夜，微微一笑，继续批改宗卷。

林夜做事认真，但有些经验不足，石荷看过之后，告诉他哪些地方要用别种做法，让他受益良多。

隔天林夜就去了夙枫那里，石荷悄悄放了颗灵球过去偷看。

林夜拿着一个袋子，经过卫兵盘查后，进到了玄界帝王内宫，他轻门熟路地找到了夙枫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进去房间内。

「林夜。」夙枫抬头看到是他，轻声喊了一句。

「夙枫，我来找你了。」林夜笑笑地走到他身旁，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嗯。」夙枫虚应一声，低头写着手里的宣纸。

林夜没打扰他，又起身，在房间里绕了一圈，从书架上拿了本游记来看。

等夙枫处理好公务，夙枫易容化妆，带林夜到玄界繁荣的城都玄染里游玩。

林夜知道他这是弥补过去把他关在宫里的事，只笑了笑，指着一个卖零食的摊位，说要吃点甜食。

夙枫二话不说，过去买甜食给他吃。

林夜高兴接过玄染独有的甜点染果，是制成石榴样子的甜点。

果实熟透而迸裂开来，露出甜甜酸酸的甜点内里。

这道甜点「染果」，就是用染果制作的。

染果外观就像是石榴，味道也像。

甜点混合着染果果肉、果汁来制作，酸甜而不腻味，外面包覆着染果果汁做出的糖，一口咬下去，软而香，酸而甜。

林夜吃下了两个，开心地拉着夙枫在街上买甜点来吃。

玩到傍晚，两人回到宫里。

林夜吃太多甜食，肚子很撑，吃不下晚膳，夙枫自己一人用膳。

林夜拿起一双筷子，挑起盘中的鱼刺，然后夹鱼肉到夙枫碗里：「谢谢你今天的招待。」

夙枫手里筷子一顿：「你要走了吗？」

林夜微微睁大猫眼，眼里充满惊讶：「没有呀，不是明天才回去吗？」

夙枫低下头，夹起碗里的鱼肉：「没什么。」

林夜微微笑着：「你不希望我走吗？」

「……」夙枫不说话，继续吃饭。

林夜还是微笑着，看向房间里，不怎么明显的灵球。

夙枫吃完饭后，继续做公文，林夜在一旁看书。

半个时辰后，夙枫要去洗澡，林夜从他带来的袋子里拿出衣服，也要跟着去。

浴池里早就被放满了水，热气氤氲充满着整间浴室。

浴池里的水温刚好，池边放着装满花瓣的篮子、沐浴用的浴露等等盥洗用具。

夙枫迟疑了下，背对着林夜脱下了衣服，转身，就看到林夜早脱好衣服，准备到浴池里泡澡。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样很浪费水。」林夜说着，温温热热的水覆住他大半身体，若隐若现的。

他伸手拿过花篮，将花瓣全抛进水里。

各色花瓣在水面上飘浮着，林夜将篮子放回池边，伸手抓着花瓣，捧起满掌心的花瓣，抬眼看夙枫：「你不下来吗？我记得你脸皮没有那么薄。」

夙枫没说话，泡在水中，过去抱住林夜。

「哎……要发情请在洗澡后。」林夜感觉到顶上小腹的硬物，无奈地说。

他有一点点紧张，感觉和夙枫做了就是背叛了石荷。

还是NP好呀……林夜脑袋里突然浮起了这句话。

回过神，他转头伸手要推开夙枫，被夙枫低头一吻，吻在唇上。

林夜闭上眼回吻他，等他停下说：「只给亲，洗完澡才可以进行下一步！」

夙枫笑了笑，又在林夜唇上轻轻一吻。

「……」

第二十五章

他们洗完澡，弄干了头发，两人坐在床边。

「那……我们开始吧。」夙枫开口说道。

他的嗓音听起来有让人感到错觉般的温柔，有些低沉，却是十分有磁性的声音。

林夜听得出他声音里的紧张。

原来不只他一个人这样觉得。

林夜凑过去，轻声说：「我们先聊天。」

夙枫的脸沉了下来，说：「你不想和我做？」

林夜摇摇头，微微低着眼说：「可是我……」

夙枫微微挑起眉毛：「可是什么？」

林夜微嘟着嘴，抬眼看他，小小声地说：「……我会紧张。」

「我想要多知道一点关于你的事情……不然感觉很怪，很像在跟陌生人上床。」

听着林夜的话，夙枫面露冷霜的脸缓解了下。

林夜轻轻蹭了蹭：「我们很久没有见过了，多了解彼此的事情不是比较好？」

少年杏眼斜挑，流畅秀丽的眸是琉璃般的淡色眼瞳：「还是说你脑子里只有精虫？」

夙枫感觉像是回到一年多前的时光，当时那个有着一双桃花眼的人也是这样略带挑衅的说话方式，根本不在意他的身分。

夙枫露出了微笑，轻轻柔柔的，微微勾起唇角，彷佛和石荷的笑容重叠上了。

林夜重新看着夙枫，仔细看着他们的不同。

夙枫和石荷乍看之下完全不同，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有那么几分对方的神韵味道。

一年半载没见，夙枫的样子没有什么改变。

一双凤目尾端上扬，是灿金的颜色，和石荷那种沉静的紫不同，夙枫带着的，是帝王张扬的气焰、锐利的眼神。

挺立的鼻下双唇如花瓣，梅花的艳红，微微透着粉，唇线清楚，双唇略薄。

两人一样都是黑亮如乌木的长发，只是一个是完全的墨色，另一个则是透着深紫。

夙枫身上是梅花的冷香，微带冰凉一同灌入鼻腔，彷若那一刻感觉到寒冬里那一株红梅绽放。

石荷身上的味道是浅浅淡淡的荷香，淡雅清香给人平静的感觉，如同夏天中一池荷花开。

完全相反，却又带给他相似的感觉。

林夜忍不住就在夙枫唇上吻了一下，想到了石荷。

不知道以后他吻石荷的时候会不会想到夙枫。林夜笑着。

「夙枫，其实我现在的模样不是真正的样子。」林夜说，双眼略含深意的看着夙枫：「是我掉进一个池子里才把外貌变小的。」

夙枫挑了下眉。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掉进池子里吗？」林夜问道。

理所当然的，夙枫摇头。

「因为你。」林夜笑了起来：「因为石荷说你成妖前的事情给我听。」

夙枫的脸变得阴沉，林夜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不会在意你的过去，那你会吗？」

夙枫微微低下头，看着林夜。

「我想知道，你的过去。」夙枫说着。

「我给你看。」林夜说。

他念动咒文，艰涩的字句在他口中轻盈流畅的说着，一个散发淡淡白光、似玻璃球般的物体出现在手中。

林夜闭上了眼，将自己过去的思绪全放进圆球里。

然后他将那个不过一掌就能覆住的圆球轻轻贴上夙枫眉心，在夙枫闭上眼前，他苦笑着说：「你看完之后，能不在意吗？」

夙枫身体软下，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林夜使力让他躺好，然后熄了房间里的灯，只留在床边一根蜡烛。

他躺进被窝里，躺在夙枫旁边，闭上眼说：「晚安。」

第二十六章

林夜半夜睡得正香，就被剧烈地晃动摇醒了。

林夜被打断美梦，嘟起嘴用睡意朦胧的眼瞪着夙枫。

夙枫那时刚沐浴完，头发没有束起，松散地披在背上，现在他的脸背着光，脸上表情看不清楚，整个人是压在林夜身上，双手抓着林夜的肩头，见他醒了，才停止摇晃的动作。

「打扰别人睡觉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你他妈的懂吗？」林夜半睁着眼，语气很冲地说着，还加上粗话。

「小夜，我不会嫌弃你，也不会不要你，绝对不会……」夙枫说着，手轻柔地放上林夜的颊边轻轻抚摸。

他金色的眼微微折射橘黄色的烛光，神情竟是说不出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