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听到这话,转身离开了,他并不担心弟弟耍花招,因为弟弟没那么聪明,只要答应了就会去做,似乎墨家的人都是这种人。他思考着来到前院,看到父亲刚出了书房,手中拿着紫沙茶壶。
“舞……怎么样?”墨寒押了口茶。
“应该在抄四书了,爹爹放心吧,我已经威胁他了。”墨非笑道。
“恩,你大哥那呢?”
“我上午去过了,大哥已经好多了,也吃了药,小玉说昨晚大哥睡的还不错。”
“哎!”墨寒长叹一声,“我这个做父亲的竟然要让儿子照顾家人,呵呵,我也真没用呀。”
“爹爹何出此言呀,您经常带兵打仗,大哥身体不好,我照顾是应该的,弟弟不学无术,是我没有照顾好他,惹您生气了。”
“墨家出了你这样的子孙真是我墨家基了德了。好呀,儿子,现在说说你的意见,你觉得西容会不会就此安分下去?”
“依我看不会……”非背着双手继续说道,“西容之所以送了伐蛇来天府是因为西容要保住国家,而我军深入敌人的国家又危险重重,所以收复了失地也算胜利了,虽然谈了议和条件,西容也送了人质,可伐戈不是那种被亲情左右的人,他之所以议和是因为他打不过咱们,送了人质来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难道真的可以不顾自己的儿子?”
“大漠的人本来就生性凶残,善于骑射打仗,手工艺品也很不错,用不了几年就会恢复国力甚至国力更加强盛,再次进犯天朝是肯定的,到时候他的儿子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有道理呀……”墨寒继续喝了口茶,“既然菊贤那老小子都让贤了,我看从明天开始,你就是安国侯了,天朝的兵马大将军,我也该在家享享轻福了。”
“爹爹,我……”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以后你就是这宅子的主人了,以后上战场你要是用的到我,我就去给你当先锋哈哈,好了,墨家有你掌管,我也就放心了。”
宰相府里,菊一文也下了朝,推门进府迎面遇到了他的姐姐菊笑吟,这是一个和菊一文及其相似的女子,只不过带了满头的钗环,这个女人曾经在秀啬坊和林静禅比文才,竟然都略盛一筹,可却比自己的弟弟略低一筹。
“爹爹呢?”菊一文看到姐姐手里握着毛笔在写字。
“恩?”菊笑吟抬头说道,“还不是去了林静禅那里!不知道那女的有什么好,你们父子两轮班去!”
“你这写的是什么字呀难看死了!”他低头看着条案上的字幅,那上面提着用隶书写成的字。
“你就气我吧,”菊笑吟已经习惯了弟弟对她无恶意的讽刺,继续低下头写着,“早晚把我也气的跟墨泉是的直吐血,看你晚上合醉了谁扶你进府,谁伺候你!”菊笑吟不紧不慢的说道,显然没有生气的样子。
“墨泉又吐血了?我是不是该看看他去呀?哪那么上心呀,输就输了呗,本来身体也不好!”
“你要是输了连命都没了!还是少说别人为妙。”菊笑吟继续讽刺道,“象你们这种人呀,怎么输的起呢?气性都那么大,有本事你故意输一回?”
“我凭什么呀!”
四
七月已至,清河进入汛期,大水泛滥,天府拨下来修建水利工程的银两经过俞敬之的手已经少了六成,再加上层层经手的人都要沾点利,真正落到清洲太守枫落手上的银两不过一成而已,水利工程之事也不过是草草了事罢了,毕竟清洲太守不想将自己的钱填进这滚滚的青河。
这一日,清洲太守正坐在聚客楼的大厅里喝茶,他很少在大厅的,不过今天例外,因为有些心烦。正在这时,一个人走进了茶楼,原本没有多少人会注意的,只不会这个人头上带了帽,脸上罩了黑纱,一身普通布衣,让人忍不住会多看上一眼,毕竟这种天气还这种打扮的人不多。
“这位……”小二看了看这个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硬着头皮说,“客官里面请,”随即在清洲太守对面的一张桌子旁的椅子上挥舞了几下抹布,这个人坐了下来。
“客官来点什么?”
“茉莉花茶,一盘桂花膏。”这声音有些象女人,但又不太象,声音也不大,除了小二没有人可以听到,小二一头雾水的去准备不很名贵的茶了。
不多时,茶和点心都已经齐了,只见这人伸出手,拿起了茶杯,五指犹如葱尖,粉色的指甲分外好看,那手的颜色如同羊脂玉一般晶莹剃透,顿时,枫落有些傻眼,他仔细看了看,这人的身材明明是男人,却有这么一双手,让他很感兴趣,于是他走到这个人的对面坐下,细细观察起黑纱里面的那张脸。
“这茶也太差了吧?”枫落掀开茶壶盖看了看说道。
这个人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筷子夹起一块桂花膏掀起黑色纱,放进了樱唇里。
“这位公子好相貌呀。”枫落不依不饶的说。
“清洲太守有时间在这里看人相貌,何不好好想想清河泛滥之事?”
枫落一愣,隔着黑纱看这个人的表情,却分明什么也看不到,但他感觉那双看不到的眼睛一定露着不屑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我是清洲太守?”他的目光露出的不是惊讶,不是恐惧而是好奇,那双如水的眼睛充满了好奇的光亮。
“因为……”
枫落觉得这个人似乎抬起了头。
“是太守告诉我的呀,我是看相的。”这个人继续吃着。
“那我该叫你先生了?”枫落一双皓齿微笑的说着,“那我哪里写着自己是太守的?”
“大人气宇轩昂,身资挺拔,面似温玉,眼睛凌厉,虽然是文弱有余却周身都是霸气,当然是个达官贵人,这清洲最大的官就是太守了,不过太守最近有灾呀。”
“哦?何以见得呢。”枫落向前探了探身,饶有兴致的问道。
“大人的灾就从这清河水而来。”这个人的声音非常小,枫落要是不探身就听不到他的声音。
“那先生可有办法化解?”
“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说完这个人从宽大的衣袖里摸出几文钱放在桌子上,起身说道:“我从不免费给人化解。”然后离开了这家茶馆。
夜晚十分,这个罩着黑纱的人走进一家破庙,准备宿夜,忽然一队人马来到庙前,为首之人身材适中,配着淡青色的华贵长袍,这人正是清洲太守枫落,身边站了几个随从,各个身材魁梧,都是练武之人,枫落吩咐了几句,一个人走进破庙。
“我就知道太守会尾随而来。”枫落刚进了门,这人便开口了,声音不乏稚嫩。
“哦?为什么呢?”
“要我化灾。”
枫落好奇的看着这个人说道:“不知先生可否让我一睹尊容呀?”
“大人不怕在下长了一张吓人的脸吗?”
“我看是先生这张脸恐怕太美了吧。”
“既然大人不怕,看就看吧。”说着将带黑纱的帽子摘了下来。
这人的肤色犹如羊脂玉一般透明晶莹,樱唇透粉,乌黑的长发只是随意的束在脑后,微微上挑的眉毛,一双乌黑的杏核眼,年龄不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一身布衣,没有任何的装饰,这等样貌也足以让人驻足。
枫落愣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先生果然要将样貌隐藏起来,这样子比那天府的林静禅美上十倍百倍。”
这人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冷冷的说道:“大人,我可是个男人!”
“是呀,是呀,不知道先生遵姓大名呢?”
“在下姓柳,名然婷。”
“好雅的名字。”枫落禁不住看向柳然婷的脸,“我姓枫名落。想必先生已经知道了。今天听到先生的话,让我感到很不安呀。”
枫落终于将眼神离开了柳然婷的脸,径自在破庙里转悠着,看到一张脏乱的供桌,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个锦囊,放在桌子上,“这是一百两白银。为的是听先生解。”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吧,如若不是我落到这份田地,又怎会以看相来唬人?”柳然婷叹了口气说道:“大人收到的朝廷派款不够吧?”
“不错。”
“都是被那俞敬之拿了大半。大人既要治水,又没有银两,想必河水泛滥清洲遭灾,皇帝怪罪下来大人一定吃罪不起,我说的对吧?”
“恩,而且死的不会是我一个人。”
“大人又不想将自己府中的银两拿来治水,”柳然婷抬头看着比自己高的太守,犀利的眼神让枫落有些慌乱,“因为大人留着银子还有重用!”
“你到底是谁?”枫落温和的眼睛瞬间冲出了恐惧。
“大人放心,我不是细作。我今天说过,大人周身霸气不是吗?既然大人有雄心大志,我到有办法助大人一臂之力。”柳然婷不紧不慢的说。
“先生请讲。”
“这治水的银子不够,大人又不能声张,不如索性自己出了这笔银子。”
“就这招数?!”枫落哈哈笑着,“我当真以为遇到了高人,没想到这哑巴亏我是吃定了。”
“大人听我说完。清洲附近是季洲,长年都在修建凌萧宫,虽然是用国库的银子,但由于其他地方的行宫都在修建,势必缺少银子,而清洲好就好在没有行宫要修,这是大人的福气,也是大人的机会,大人何必那么吝啬,等大水之时,大量灾民涌入清洲,大人将府中钱财粮食拿出救济灾民,这才是好事呀。”
“哼,还真以为你知道了我不肯出银子的原因呢?”枫落既气愤又失望,转身欲走。
“大人留步,大人没听说过无兵不是将军,无人不是国家的道理吗?光有钱是可以招兵买马,但大人把钱只放在招兵买马上,而没有人,您又哪里来的兵,哪里来的粮食、银两呢?”
“不错,是这个道理,看来我不光要治水,还要倾其所有收买人心。”枫落微笑着说,“不知道先生可想为我效力呢?”
“我若不为你效力,你能让我活着走出这庙吗?”
“高人,竟然可以猜到本官在想什么。”
“不过,大人,我只能帮你一年,我敢保证一年之后,这清洲人民富足,大人是财源广进远比今天付出的要多的多,还有就是兵强马壮。”
“好!那先生随我来吧。”说罢转身向门外走,心里却想:一年后我怎么能留你呢?今天要不是看在你的美貌上,我早就杀了你了。
而此时的柳然婷只是嫣然一笑似乎看出了所有的一切。
五
这一日,天府天气燥热,众大臣走出富丽堂皇的丹凤城,向自己的府邸走去,此时的菊一文没有乘矫,独自一个人摇着折扇,身上的官服已经被他解开腰带,扯开了衣领,露着雪白的胸脯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两边是数不禁的店铺酒家,经过秀啬坊的时候,他看到一顶轿子,那轿子正是俞敬之的,菊一文赶忙上前说道。
“俞国丈呀,这大热的天,还来这里玩啊?”虽然菊一文不喜欢这个老头,可菊贤多年教育他在官场要圆滑,所以他也会和不喜欢的人答腔。
“原来是菊宰相呀,你这官服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这俞敬之显然眉眼里露出了不快的神情。
“天热呀,您这是来拜访哪位姑娘呀?”
“这天府之内最美丽的不就是那林静禅了吗?当然是来和林姑娘喝酒论诗了。”
听了这话,菊一文差点将口水喷了出来,心里想:就你这点糟糠,还论诗呢!喝喝酒就算了。可嘴上却说:“听说这林姑娘不好见呀?”
俞静之听了菊一文这话,鼻子都快气歪了,开口道:“据闻,菊宰相和菊贤老大人日日在这里欢歌笑语,这林姑娘不会这么不给本官面子吧?”
“那祝国丈大人您好运了。”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还没到宰相府,就看见自己家门前站的全是人,什么打扮的都有,菊一文想难道老父亲把秀啬坊搬到家里来了?于是兴冲冲的往府上跑,还没进宰相府,便被一个人迅速的拉进旁边的小巷子。
“来人呀!抢劫……”菊一文下意识的嚷道。
“抢你的头呀!”菊笑吟狠狠的在菊一文的头上挥了一拳。
“菊笑吟?你没事吧,擅自出府,回去父亲可是会责罚你的!我一定告诉父亲!”
“白痴!”菊笑吟白了他一眼,“我是来救你的!”
这下菊一文还真是一头雾水了,自己好好的哪里要人救呢。
菊笑吟哼了一声瞪着他说:“府上那些人都是来找你的,为首的便是那墨家三公子!你还高兴呢!不怕那小子把你的骨头拆了!”
“墨……舞!不是吧,他来找我干什么?”菊一文立刻脸色惨白,因为他知道墨家三公子的武功是出了名的,犯混也是出了名的。
“你还说,还不是因为你把人家哥哥气吐血了!”
“都好几个月了还来找后帐,我去跟他理论去!”说着菊一文气愤的走出了巷子,菊笑吟一个没拉住,也跟着走了出来。
“三公子快看!菊一文在那里呢!”一个墨府家丁打扮的人指着菊一文说道,然后冲着他跑了过来,接着很多人都跑了过来,菊一文见势头不对,转身就跑,回头还对姐姐大嚷道:“去找墨非来!”
这群人都拿着棍棒在街道上追逐着,只见一少年身轻如燕转眼间飞身落在菊一文面前,这少年有着和墨非相似的面孔,只是一双剑眉显得凌厉的很,他手持宝剑挡住去路,面无表情的说:“菊一文,你还想往哪跑?”
“你要干什么?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墨舞你不要乱来……”若是其他人这样对菊一文,菊一文绝对不会害怕,而且还会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战争化解,但这个人是不会听的,因为他深知墨舞的脾气秉性,这人从小就谁都不怕,谁都不顾,但菊一文却也知道他身上的弱点,就是那个墨非。
“哼,你们都瞒着我,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大哥是被你气成这样的,我今天就为我大哥报仇!”说完举剑刺了过来,菊一文本能的闪躲,可终究不是习武之人,躲过两剑却躲不过第三剑,正在这时,两只钢铁兵器碰撞的声音响了起来,菊一文睁开双眼,看到挡在身前这个人。
“二哥!你为什么救他!”
这人正是墨非,旁边站着气喘嘘嘘的菊笑吟。
“带着人回家去。”墨非冷冷的说。
“不!我要杀了他,给大哥报仇!”
“大哥听说你带人出来了,已经气昏了,你想气死他吗?”墨非平静冷俊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冰冷好象万年积雪,凌厉的眼神咄咄逼人,让墨舞喘不过气。
“哪个多嘴的家伙告诉大哥的!”墨舞气愤的低下头,倔强的嘟哝着,默默的向回走去。
墨非收了短匕首,刚准备离开,却被菊一文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