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吗？怎么还不去啊？”

唐凌回道：“等奶奶醒过来了再回去也不迟。”

“可是，”李岳抬头望天，“万一她很长时间都不醒呢？”

“不会的，你……”

“我知道，”李岳打断唐凌的话，“只是就突然这么一说。”

唐凌看着李岳仰起的脸，在阳光下显得耀眼又有点模糊，看不清楚表情，只听他继续说道，“其实我是有点害

怕了，待在房间里每一分钟我都觉得过得好慢，因为始终都看着奶奶她一动不动的，然后看时间一小时一小时

的过去，我又会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巴不得它再走慢一点。”

唐凌听他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呵，是不是听可笑的啊？真是矛盾。”

唐凌想说这没什么可笑的，但是李岳明显并不是想得到什么回应，很快又接着说道：“昨天晚上我坐奶奶床前

想了很多很多，从过去到现在，有记忆的差不多都晃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对不起我奶奶。我奶奶一个人把我拉

扯这么大真的挺不容易的，但是这两年我都很少回来看她老人家，明明知道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虽然从来没

有明说但是私底下也想我回家看看，却总是因为这些那些的把时间一拖再拖。真的是很不孝啊！我算是看透了

，这世上，爱情什么的都是假的，过得硬的就只有亲情，偏偏他妈的有人还大把大把地不知道珍惜！”

李岳挺大声地叹了口气，又换了轻松地调子：“唐凌，你不知道吧。我家老太太可厉害了。小学四年级的时候

，我和同学打架，出手重了些打掉了他一颗牙。他那家长特凶，跑到我们班上来骂我，说我家里没家教，后来

又听说我家里就一个奶奶，更是变本加厉地骂我有娘生没娘养，反正骂得很难听。结果有人告诉了我奶奶，那

可了不得了。我奶奶直接拖了根棍子过来，六十多的人了硬是要冲上去打那家长，当时我们班主任都给吓坏了

，我小学毕业了回学校都还向我念叨说我奶奶那可真是强悍。呵呵，这样一搞，我在学校里都重来没受过欺负

，谁都知道我有个厉害的得不了的奶奶。”

唐凌在心里默默吐槽，谁都知道了我怎么就不知道了呢，还是我去给你奶奶通风报信的呢，就连那棍子，都是

平时我爸教育我的顺手给贡献的。

李岳沉浸在回忆中了好一会儿，半晌才捅了捅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唐凌：“诶，你倒是说话啊？阿姨和叔叔还好

吧？”

“我这不是让你说嘛，”唐凌叹气，“好，都好，一个调整岗位被调到拘留所去了，一个退休了天天跳舞打麻

将。”唐凌父亲是警察，年纪大了退居二线，母亲之前是个护士。

李岳笑了笑：“阿姨精神可真好啊。”

“那是，”唐凌有意调侃活跃气氛，“前阵子还迷上了血战到底，一天到晚琢磨着刮风下雨带番带根的。”

第二十三章：奶奶醒了

奶奶到底还是醒过来了，就在昏迷后的第二晚上，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对着趴在病床前的李岳说：“你怎么在

这儿？脸色差得跟个鬼似的。”李岳激动地都快哭出来了，唐凌也是手舞足蹈地跑去叫值班医生。

早上的时候，奶奶就已经完全清醒了，喝了点白粥，除了脸色有点差，精神倒也还不错，医生来检查过了，说

是大体上都还好，就是右腿有些发麻，应该是血栓的关系，再住院观察几天，用些溶血栓的药物就可以了。

李岳在旁边满面笑容，一口一个谢谢的，看得唐凌一个劲儿地撇嘴——不知道谁昨天脸红脖子粗的。

医生检查过了，李岳就开始过河拆桥了——唐凌语，安排阿姨回去拿些奶奶住院需要的东西，再把唐凌撵回去

陪父母，自己要守着奶奶说私房话。

奶奶也乐于看见李岳这样少见的孩子气，揽了他的手听他明显情绪激动给自己讲不怎么好笑的笑话，讲自己生

活中的琐事，还有唐凌一天到晚的糗事。

等李岳兴奋劲过去得差不多了，嘴巴都快说干了，奶奶才笑眯眯地递给他杯茶：“说完了啊？”

李岳边喝边点头。

“那终于轮到我说了，”奶奶笑得很是和蔼可亲，“前些时间你黄阿姨才给我说了一个姑娘，比你小一岁，大

学毕业了现在在电力公司上班，照片我看了，挺漂亮的，据说性格也好，你这次回来就顺便见一面吧。”

李岳的一张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带点撒娇再有点无赖地说：“还早嘛还早嘛，你就这么想把我往别的女人身边

推。”

“废话，你以为你还小啊？”奶奶不为所动，“我还就指望你给我抱个重孙子回来呢。别真等到我咽气了都还

没抱到我的重孙子。那样我会死不瞑目的。”

“呸呸呸，”李岳连声说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过路神仙听过就忘听过就忘。”

奶奶看他那副没正经的样子，直想拔了输液针下来抽他，转过头去不再睬他。

“诶，”李岳推推她，“诶，奶奶，好奶奶，亲奶奶，你跟我还使什么性子啊？我可是你亲孙子啊！”

奶奶听了他这夸张语气，自己扑哧一笑，回过头来问道：“那你究竟跟不跟人家姑娘见面？”

“呃，这个……”李岳开始环顾左右，好吧，这时他后悔把唐凌给撵走了。

奶奶看他这副问难的样子，心思也跟着沉了下去，敛了笑意问道：“小岳，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结婚

？”

李岳硬着头皮答道：“是的，至少暂时还不想。”眼睛都不敢往奶奶脸上看，因此看不到奶奶脸上一脸复杂的

表情。

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奶奶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心思重，什么事情都往心里搁，谁都不说，偏

偏还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李岳听这话，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难道是自己东窗事发，奶奶知道自己和启成那档子破事了？？！

奶奶继续说道：“有些事情我本来是想能瞒你一时就是一时，等你以后成家立业了再挑个日子告诉你，但是现

在看来，真是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等不等得到了。”

听这话的语气又不像啊，李岳提起的心暂时放下，同时又有点好奇，嘴里倒是马上接道：“怎么会呢？我还打

算让你给我带孩子呢！”

“切，你就顺嘴这么一说，哄哄我高兴罢了。”奶奶瘪嘴，接着前话说道：“小岳啊，你一直都不交女朋友的

原因其实我大概是能猜到的。”

一句话听得李岳眼都直了，就又听她说：“当年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一直以为你忘了，但是估计你

的潜意思里一直都还有印象吧。”

再这么弄下去，估计自己也得躺医院了，李岳正想问清楚什么事情能够给自己找一个正大光明不找女朋友不结

婚的理由，就被奶奶眼色制止发问，听她接着说：“这些年我一个人也看了不少的书，书里都写了童年里发生

的事情即使不被人记起，也会影响人的一生。开始我总不信，认为只要忘得干净，永远都能够重新开始，但是

现在我看你这么情景却也慢慢地相信了。”

老太太挺唠叨，李岳忍着不吭声，倒是终于又听奶奶发问了：“记不记得我和你清明给你爸上坟的时候有时我

会叫你到隔壁坟前前给点个香烧点钱的？”

这个，李岳倒是有印象，墓碑上是个看不清模样的年轻女子，小的时候问过奶奶是谁，但是奶奶从不说，而且

她自己也从不走到那坟前，宁可绕点远路上山下山的。现下突然听奶奶提起，回答道：“记得。记得是个年轻

女人。”

奶奶笑了笑，“是啊，是个年轻女人，当年那岁数，那模样，简直是没得挑，偏偏还就是看上你爸了。”

李岳惊悚了，那女人谁啊？听奶奶这一笑，可不怎么对头啊，感觉怪怪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事情，好奇没有

了，倒是有点希望奶奶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奶奶可猜不到李岳的心事，自顾自地往下说下去：“你小时候不是问过我你妈妈是谁吗？可然我从来没有回答

过你，有时甚至会为这事发脾气，于是你后来就问得少了。现在我告诉你，那个女人，倒是可以称得上是你的

妈妈，而且，她亲手杀死了我的儿子，也就是你的父亲。”

接下来的一番话可是让李岳仿佛看了场伦理电影，情节概括起来很简单，一个英俊的海员带回来了一个不知来

历的私生子，偏偏得到了一位妙龄少女的放心，少女不顾世俗，义无反顾地要嫁给海员给他儿子当后妈，再后

来，少女变少妇，与自己丈夫因为孩子问题而夫妻感情破裂，选择了鱼死网破的结局。

李岳冷静地听着，如果不是奶奶有时激动得嘴唇直哆嗦说不下去，自己还真打死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李岳小

时候希望过自己的妈妈会突然像白娘娘一样突然出现，长大后也YY过自己其实是某个千金小姐与父亲浪漫私奔

后的产物，但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有个一个后母，而且狗血的是后母竟然还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这故事

怎么听怎么不真实。

李岳打断奶奶的讲述，问道：“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么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奶奶叹了口气，说道：“那个时候你还小，亲身经历到这些事情对你打击很大，自闭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刚把

你接过来的时候，你一天到晚都不说一句话，也不吃东西，眼看着就要养不活了，还是唐凌他父亲，请了他们

警局里的心理医生给你看了看，做了几次心理干预，你才又开始吃饭开始有说有笑。当时那医生就告诉过我，

这个只能是治标不治本，医得了一时，治不了一世。我只看你后来一切正常也就把这事情一发瞒过，只是后来

看他老是不谈恋爱，我才开始有点急，怀疑这是不是跟你小时候的事情有关。我也去问过了，据说都要当事人

自己走过这个坎儿才行。”

“所以，”李岳结果话头，“你就打定主意告诉我了？”

老太太乖乖地点点头，一脸紧张地问他：“现在你都知道了，有什么感觉？会不会还觉得刺激太大？”

李岳看老太太着急，故意卖了个关子：“哦，对了，你说那医生是唐叔叔给介绍的，那他家也知道？”

奶奶回道：“嗯，当年还是他陪着我从警察局领的你回来的，估计他爱人也知道吧，只是这两口子厚道，从来

没提起过，所以我才能把这事给瞒下来。”

又不放心地问了句：“小岳，你听说这事了，有什么心结什么的可千万别闷在心里啊，该和我说就和我说，该

找医生就找医生，或者你觉得对我们说不口，你和凌子说说也成啊。我看你两关系倒一直挺好的。”

“切，好好地，干嘛提别人，”李岳扑在奶奶身上，搂着老太太说，“没事没事，你孙子我神经强悍着呢！那

这么脆弱，容易自闭啊。”

“呵呵，那就好，”老太太一手拽着他，笑得一脸得意，“那你明天就去和那姑娘相亲去。”

“不要啊！”病房里传来李岳一声惨叫。

第二十四章：我爱国我自豪

相亲什么的当然只是玩笑而已，奶奶都还躺医院呢，也不可能身体力行地监督李岳跟那女孩见面，再说，她其

实心里也还是挺担心李岳过不去那道坎的，也没打算逼他这么紧。第二天祖孙两还是黏糊糊地腻歪了一天。

唐凌倒是终于被李岳念叨回去看父母了，只是回去给家里说了李岳奶奶生病住院的事情，自己当天下午就领了

父母提着大包小包的水果来看望，让李岳和奶奶反倒有点过意不去，连声说着“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招呼着

多拿几把椅子安排他们坐下。

唐凌他家已经搬离李岳奶奶家小区好几年了，两家人也有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再加上阿姨和奶奶又都是比较

能说的人，一时之间病房了可热闹了。

李岳因为昨天才知道自己家里的那些破事，而且也知道了病房里两个人同知晓了自己的过去，因此多多少少有

点不太自然，总觉得尴尬。奶奶看他脸色也猜到了几分，随便找了个借口让李岳出去把他指使开了。

唐凌也受不了他妈一副要闲拉家常打算长谈的样子，李岳前脚一出门自己后脚就跟上，被他妈笑说“这两孩子

，一见面就黏糊。”

李岳走到走廊的开水房，人挺多，反正他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放了暖瓶，自己抄了两手斜靠在墙上小声哼

歌。侧影还挺帅。

唐凌出来就看见他这副架势，轻手轻脚地趁李岳没注意走过去，靠近点了才听到李岳还是哼的爱国歌曲啊——

我和我的祖国，看不出来爱国情操一直培养得不错啊，就是这调跑得有点厉害，再加上五音不全，估计祖国妈

妈听了会一下把他给踹远点。唐凌在心下毒舌道，一巴掌拍李岳身上吓了他一跳。

“靠，唐凌，你吃多了吧。大白天撞鬼出来吓什么人啊？！”李岳站直了身体骂道。

唐凌吊儿郎当地回答道：“那是，一不小心打扰到了某人歌颂祖国了哈。真是太罪大恶极了，该死该死。”

听他这样说，李岳才知道这家伙刚才听见自己唱歌了，自己也知道自己那嗓子一直被评为“最佳杀人利器”，

一时脸上臊得慌，嘴里还逞强说道：“关你屁事啊。我就爱唱怎么了？我乐意！我爱国我自豪！”

唐凌看他快炸毛了，忙顺毛摸：“那是那是。我们家岳岳可是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小，从小讲五爱四德的好

孩子啊。”

李岳瞪了他两眼，不接他话茬，提了暖瓶进开水房打水。唐凌跟进，在旁边看他接水，再跟着他一步一步走出

去。

李岳暂时不想回房间，后面又跟着这个尾巴，只好提了暖瓶到楼梯间，没好气地说道：“跟着我干吗啊？你回

病房里去啊。”

“里面太聒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和你奶奶一见面就操心我们两个的婚事，巴不得我们两个赶快结婚生

个小孩给他们玩。”唐凌回道。

话是这么说，那两人见面是开始东家姑娘漂亮西家姑娘能干的说，但是唐凌这话听着怎么别扭呢，李岳听这话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要说又真找不出什么不对的，琢磨了一会儿干脆放下不想算了，顺着话题问道：“唐

凌啊，我说你和许娅是不是闹矛盾了啊？这一阵都没怎么看见他和她来往啊。刚才还听张阿姨说起。”

听到提起许娅，唐凌正经了些，靠墙上，提了一下灰尘，叹了口气说道：“烦啊。”

“出什么事了？”李岳好奇。

“前天她打电话给我，说她父母专门到这边来看我，结果我不是有事吗，于是就没见成面，然后她父母当天就

又乘飞机给回去了。”唐凌回答得很无奈。

李岳心里稍微一合计，马上想到个问题：“就是之前你说医院来的那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