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 下+番外——贰人
贰人  发于:2012年0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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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才继续道:“所以,其实他值得别人好好对待。如果你……”

张冀长突然转过脸来。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将目光从童僖面上移开。

“我是真的。”

他注视着楚晋臣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第59章

待一切都安定下来,天际已开始发白了。

楚晋臣揉了揉困乏的双眼,不由苦笑,这一夜真是忙碌。看看童僖仍躺在床上安睡着,张冀长坐在床边守着他

。楚晋臣暗叹一声,打发张冀长出门去。

张冀长虽百般不情愿,却也只得被撵出门去。街上已开始有些行人,熙熙攘攘的,店铺也一个个开了门。

走在冬日清晨寒冷的空气里,张冀长在街上晃了一圈,逛到童府附近,已有仆役从偏门出来,洒扫庭除,也无

甚异常,显是并没有发现童僖不在府中。想想童僖一向不让人接近他的卧房,府中仆役向来摄于童僖威势,也

不敢过问他的事。

离了童府,在街上遛了一圈,张冀长便回了瑞王府。

进了府,一路上并没有遇上什么熟识的人,他向自己住的小院走去,刚进院门,正撞上迎面出来的简潼。

简潼一把抓住他,面上颇为焦急:“冀长,你去哪了?我记挂你的伤势,刚刚去你房中看你,却不见你人影,

被褥也没动。冀长,你到底去哪了,怎么彻夜不归?”

“我……”张冀长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回答。

然而却马上被简潼打断。简潼握住他的袖子,觉出不对,细细一看,左袖竟整个被血浸透,他大惊道:“冀长

,你伤口裂开了?”说着便要撩起他袖子查看伤口。

“不碍的,楚大夫已经帮我重新包扎过了。”说着,二人走进院子,进了屋中。

张冀长从箱子里抽出件袍子换上,简潼仍是不放心,问道:“冀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彻夜不归,伤口又

迸开了,还去了楚大夫那里。”

张冀长低着头,并不作答。许久,才开口道:“小潼……童公公他在楚大夫那里。”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告

诉别人。但是他知道简潼与童僖关系非同一般,简潼向来与他亲近,而童僖待简潼更是不同旁人。

果然,简潼更是惊愕:“这……到底怎么回事?童公公他怎么了?”

张冀长抿紧唇,不知如何回答。

“冀长,你与童公公他……”简潼小心翼翼地问着,然而看到张冀长的样子,看到他眼神中掩藏不住的痛苦,

终于还是住了口。叹了口气,继续道,“带我去见见他吧。”

张冀长一言不发,转身向外走去,简潼愣了一下,急忙跟上。

两人一路上都是沉默,向楚晋臣住处走去。

张冀长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告诉简潼,为什么要带他去见童僖。

或许,在他心里还是会害怕。害怕面对醒来后的童僖。他不知道经过昨晚的事后,他还有什么脸去见童僖,又

该怎么去对待他。而他更怕的,是童僖又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简潼。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知道,简潼对童僖很重要。童僖无论怎样艰难,都

未曾伤害过简潼,甚至会不顾一切去帮他。他知道童僖对简潼是不一样的。他看重简潼,在意简潼,会为他奋

不顾身,也会为他保重自己。

如果他只能给童僖痛苦,那简潼就是他的救赎吧。

二人来到楚晋臣的住处,一进院门,便发现楚晋臣正在院中熬药。与他打过招呼,二人便进了屋中。

推开门,却见床上空无一人。

一瞬间,张冀长有些慌乱,转过视线搜寻童僖的踪迹。直到看到窗边那个瘦削单薄的身影,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那人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似乎是楚晋臣的衣物,领口处系的严严实实,遮住了颈子上的淤痕,身上随意地披

着件月白色外袍,坐在窗边的桌子旁,正转过脸看着窗外。

晨光从窗户中照进来,洒在他身上。在这寒冷的冬日早晨,似乎连阳光都是冰冷的,照在那人身上,更显得冷

清。他白皙的脸庞仍是有些苍白,看不出是什么神色,映着这样的晨光,更是如玉雕一般。一双凤目望着窗外

,敛去所有光华,眉宇间淡淡的,似是有很多思绪,然而张冀长却从来都猜不透。

“童公公……”简潼开口唤道。

童公公闻声转过头来,视线落到张冀长身上的一刹那,似乎有些闪动,随即又回复平常,只是淡淡地望着两人

他早就知道,这人养气功夫是极好的,极少在外人面前失态,也极能忍耐。张冀长这样想着,心里却仍是有些

不是滋味。哪怕是恨也好,他不知道他想让这人对他露出怎样的表情。然而经过昨晚的事,这人也还是如此待

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什么都未曾在他心中留下痕迹。

正想着,简潼早走了过去:“童公公,我听冀长说,你……身体不适?怎么会在楚大夫这里?”

童公公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是淡淡开口:“没什么,近来事忙,许是累着了

吧,也没什么大碍。”

“这样吗?”简潼疑惑地问着,也在桌边坐下。他知道童公公不愿多说,也不便多问,只得担心地道:“公公

也要多在意些,入了冬,更要小心身体,添衣御寒。公公事多,交给下面的人就是,公公也不要太忙了。”

童公公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也不答言,只端起桌上的茶轻啜着。

简潼叹了口气,不再多言,也拿起一个茶杯给自己沏上,陪着童公公聊了起来,倒把张冀长晾到一边。

正说着,楚晋臣从屋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药碗:“小喜子,先喝药吧。”

童公公道了声谢,接过药碗,试了试温,一口喝了。喝罢,将碗放下,拿了块帕子轻轻拭着唇边,眉头却轻轻

皱了起来。

简潼见状轻笑一声,楚晋臣也是微微一笑,看到桌上放着盘糕点,端到童公公面前,道:“良药苦口,吃块糕

点压一压吧。”

童公公仍是木着张脸,并不伸手去接。

简潼也笑笑,拿起一块糕点,问道:“是杏仁糕?”

楚晋臣笑着应是。

简潼又笑了起来,说道:“冀长倒是爱买这个。他总说我小时候爱吃这个,只要遇上卖杏仁糕的,总是会买上

几块带回来,说是我爱吃的。”他又笑了笑,“老实说,我倒是不记得了。”

童公公闻言,微微愣了一下,接着便向张冀长看去。

这是进屋后,童僖第二次看他。看着他晶亮的瞳仁,澄澈的目光,眼中波光潋滟,却统统敛在眼底,似有多少

深意,多少话语,说不出口,看不分明。张冀长突然有些赧然,不敢对上他这样的目光,却又不舍得移开眼去

不看他,一时间慌乱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了。

童僖颇有兴味地看了他一会儿,便转过眼去,伸手取了一块掂在手上,看了看,这才送到嘴边,张开口,露出

一口银牙轻轻咬着。

简潼与楚晋臣也不由有些愣住了,只因看上去童公公实在不像是喜食甜食的人。

糕点做得并不怎么精致,只是坊间卖的普通杏仁糕,与宫中吃食实在无法相比。童僖细细嚼着,却觉得一丝香

甜在口中化开,一点一点,沁进心里。

这样的味道,熟悉而又陌生,心底有些某名的欣喜和疼痛。

看看张冀长仍立在一边,一副呆住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有些释然。就连一直梗在心中的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

西也如消失了一般,心情也不有轻快起来。

他伸出拇指抹去唇边的碎屑,体味着这样久违的味道,唇角却忍不住扯了起来,绽出微笑。

只一瞬间,张冀长便被这笑夺去了心神。

第一次见到童僖这样的笑,就连照在他脸上冷冷的阳光都暖了起来。

这是童僖第一次对他笑。

这个人开心起来,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张冀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忘记跳动了。沉沉的,闷闷的,又有些疼痛。

在这样祥和的冬日的早晨,看着他与简潼吃着茶闲聊,因为有苦涩的药汁微微拧起眉,下一刻却又因为一块杏

仁糕而露出这样的微笑。他伸出手抹去唇角的碎屑,眯起眼睛,轻轻笑着,如玉般的面颊也染上满足,这样简

单的满足。四周的阳光似乎都变成了金黄色,这样的严冬也成了春日一般。

这样简单而平凡的日子,却美好得不真实。

张冀长胸口闷疼着。

在这一刹那,他似乎懂了些什么,又似乎没有。很多念头纷纷扰扰,一闪而过,来不及抓住。

但是无所谓。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心口的闷痛才能让他体会到真实。

童僖,等这里的一切结束,我们永远过上这样简单平凡的日子,好吗?

我想让你离开这里的一起,永远这么幸福。

胸口的疼痛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他痛苦而又沉迷。

等这些全部结束,你会给我这样的机会么?

第60章

那日童公公并未耽搁太久,当日身子好些,便悄悄会了童府。

张冀长隐隐有些失落。童公公那日未曾与他说过一句话。而他又能指望那人对他说什么呢?他不由苦笑。在发

生了那些事后,在他对童僖做了那些以后,他还指望童僖如何对他?

所幸童僖并未恨他。张冀长已经欣喜万分了。

然而局势已不容他们继续这么悠闲下去。

西南传来战报,史克大军已开到湛城,筑起营寨工事,积极备战。而戎王也听得消息,当机立断,公开处决了

邝胜,并一举肃清西南联军内邝胜的残余势力,整顿西南军内部,集结浩浩荡荡三十万大军亦向湛城攻来,驻

扎在湛城西面的清州城,并以此为基,向湛城内的瑞王军发起进攻。

就在湛城以西至清州城之间,戎瑞二王之战正式拉开序幕。

双方在湛城西面广袤的平原地区进接战数次,各有胜负。开战旬余,两军尚未打算一决胜负,仍在用小股部队

互相试探,战争进入相持阶段。

由于瑞王戎王两军大战,西南形势更乱,基本已与中原地区断了联络,连瑞王方面从前派去的细作也循机撤回

了战场以东。

西南大地已燃起熊熊战火,潋京城中亦不平静。

戎王大张反帜,衮王亦在京中为应,动作频频。朝堂上两派人马互相攻讦,每日早朝亦如战场一般,一片乌烟

瘴气。

吏部买官一案亦在彻查当中,刑部尚书陈景然以刘仁风所呈账簿着手,正一笔笔追查脏银下落,衮王派系更是

紧张,想必不日此案便会水落石出,童公公认罪伏法,并顺势牵连出衮王等一干人等。

京城中局势益加混乱,人人自危,中立大臣为求明哲保身,纷纷告病归家,只盼戎衮瑞三王之争早日有个结果

,还这大堇王朝一个太平。

然而最让瑞王头痛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戎王与衮王之间的牵连。

“戎王已秘密调派两万大军来京,已牵制我们。”瑞王坐在厅中上首,单手撑起额头,指尖轻轻揉着,显是对

此事也极是为难。“两万大军潜行上千里,竟能避过我们的耳目。”

闻言,执掌赟沛阁暗部的武杨忙站起来谢罪。暗部向来负责搜集情报,随着京中形势日渐紧迫,武杨亦开始现

身瑞王府中密会。而此次自是暗部失责。

瑞王挥挥手,示意武楼主坐下:“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今这两万大军已开到京城,就驻扎于城外某处

。还要劳烦武楼主加派人手,查出这两万大军的藏身之所。”

武杨俯首应是,瑞王点点头,又转向另一面:“亦鸣与冀长也要多受些累,派上斥候搜索京城外围。刑部陈大

人那里案子已有进展,待此案水落石出,只怕衮王便要遭殃,只怕他到时逼急了在京中起事,这两万大军是我

们心腹大患。”

陈亦鸣与张冀长连声应是。张冀长犹豫了下,问道:“殿下,两万大军不是小数目,此时西南战事吃紧,戎王

怎就舍得借两万大军给衮王?更何况这两万大军自西南来京有上千里路,竟能瞒过武楼主手下?殿下,此消息

……可做的准?”

瑞王微微挑眉,眼中精光闪过,随即垂下眼帘遮掩住,淡淡道:“此事千真万确,我自有消息来源,且极为可

靠。冀长不必怀疑,只领人追查便是。”

张冀长忙躬身应是,便不再多问。然而心里又更加确信一件事,只怕瑞王在衮王身边早埋下暗卒。

不由回想起当日刘仁风府上被抄家,衮王为防消息走漏,以免瑞王出面救人,不惜借禁卫军之势,以迅雷之势

求得圣旨,命童公公率人抄了尚书府。然而即使如此,瑞王也及时得了消息,虽晚了一步,来不及救尚书府众

人性命,却终是救出了刘大人和诗筠来。

从那时起,张冀长便怀疑瑞王对如今局势早有准备,已在衮王身边布下棋子。他亦与简潼商讨过此事,简潼也

如他一般想法。此时两万大军如此机密消息,连武楼主都探不到,瑞王却已先知晓,显然也是这枚棋子的功劳

厅中议罢,张冀长同众人一起行礼退出,心中却仍在疑惑。

只不知这人……又是谁?

时序已至寒冬,天气益发冷了。

早上京中街市也渐渐萧索,亦如这寒冬一般。这屹立三百年的潋京城也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繁盛一般。京中二王

动静这么大,市面自然也受了些影响。

然而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逼近这潋京城。

大臣们在殿外悄悄呵着手,等着早朝。待上了朝,又是如往日一般的互相攻讦。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张冀长悄悄想着,不由有些烦躁。

而今日朝上,众人却鸦雀无声。

张冀长遂了所愿,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他望着今日朝上异常局面的始作俑者,站在大殿中央的刑部尚书陈

景然,反更拧紧了眉头。

陈景然拖着一条微跛的腿,站在大殿中央,满朝文武大臣均注视着他,他却依旧安之若素。

御座上的天子则皱着眉头看着他呈上的奏折。

经过月余的彻查,吏部卖官之事终于水落石出,陈景然于今日早朝呈上奏折,向皇上奏报此案详情。

而这折子里写的什么,只怕这大殿中没有人猜不到。

皇帝看着奏折,面色渐渐阴沉,朝中大臣亦随着皇帝的脸色益发紧张。

终于皇帝合上手中奏折,面色已是铁青。他一扬手中折子,正欲说话,却听侍立一旁的柳青函轻轻唤一声:“

陛下。”

皇帝闻声愣了一下,霎时间神色数变,终于慢慢收回手来,将折子又重新放回御案上。

“此案尚有疑点,这折子先放在朕这里,待朕与二位皇叔商讨后再做发落。”

陈景然身子一震,道:“陛下……”

“陈爱卿!”皇帝打断他,“陈爱卿为此事操劳月余,费心费力,实是难得。爱卿身子素来差些,如今此案终

于有了结果,爱卿也该好好休养一下。朕在城东三十里有处别院,就赐予爱卿,爱卿就先去休养一阵子吧。”

陈景然脸色阴沉,抬头望着御座上天子,眸中神色凛凛,映得脸上刀疤更是狰狞。许久,他才躬身下拜:“谢

陛下恩赐,臣领旨谢恩!”

皇帝微微颔首,道:“朕乏了,众爱卿若无本上奏,就散了吧。”说罢,掂起御案上奏折,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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