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现在，他必须承认，还差了简檀那么点，所以更是不能掉以轻心。

其实卓少倾有些想多了，他跟卓一奇事先都没有往这边想明白想深入，不过是因为立场不同，要走的路也不同。他没简檀那么大的野心，是以他只是想建立商业帝国，对于简檀纯粹的当做一个对手而已，要击垮他，才能一霸市场。

而简檀从一开始走的路是不为他知道的，目标也看得更远，把卓少倾当作一个对手的同时也是当做台阶、棋子，而且他爹也不是卓辰平，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步步为营，如履薄冰，自然更要把一些东西看得更透彻，输不起，也就要确保自己不会输。

当然，这些都是卓少倾所不知

道的，简檀一身才计无双，实乃环境所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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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事之后，卓少倾敛了心性，不敢对简檀半点大意，也基本不敢有半点不纯洁的念头，想想就觉得挺渗人的，上的还是那样一个人，而卓一奇看着觉得居安思危也挺好。

很快，又是半个月，卓少倾又想办法把他的天下赌坊拿来创新。虽然他觉得简檀心思之密是在他之上，但他也绝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成王败寇，比的不仅仅是智谋，如果说简檀的长处在于算计，那么他自然也有自己的长处。

他就把现代的赌场的扑克牌梭哈玩法自创了，然后弄到赌坊，做了薄薄的竹片子作为扑克牌，然后又加一些什么斗金花玩法供大家挑选玩，扑克牌又大写壹到拾，把JQK翻译成丞相、皇后、皇上的字样，便成扑克几副，当做试玩，顿时吸引新老赌徒前去他的天下赌坊一看究竟，也都非常有兴趣尝试他的新玩法。用薄薄的竹片子还可以一定程度防止如周润发演的赌神那样的绝技，毕竟当不得纸做的材料。

这一试玩成功了，卓少倾乐得高兴，又邀请了朝中大小官员一同去看看他的正式推广，也邀请了简檀前来，他本就抱着几分炫耀的微妙心态，自从上次被简檀赢了一道，想起堂上被简檀吓过又耍过，自然心头觉得被打击了。

简檀当他是台阶，那他便要让简檀认识到，台阶太高了怕你小短腿走不上去。

卓少倾笑眯眯热情迎客，亲自介绍，一边时常瞥过门口，后见那一袭茶白衣衫走进来，这才觉得状态到了，心情更好。

简檀带着丁封寒是便装过来的，进门也微笑着跟卓少倾打了招呼，恭喜啊场面话也说完了，又看了一会儿卓少倾介绍新玩法，倒也很给面子地起了兴趣，还亲自随意玩了两把，输赢持平，半晌等着卓少倾为其他官员了介绍得差不多了，才看着他道：“实不相瞒，小侯爷，简某所来还为一事要跟您商讨。”

卓少倾偏头想了想，“金矿一事？”

简檀点点头，“小侯爷就高抬贵手，开个价吧。”

卓少倾看着他默了半晌，最后扬手一摊，“简老板进了我的赌坊，我们不如按赌坊的规矩说话，你看如何？”

“怎么说？”

“你我赌一把，赌注自然是谁赢了遂谁的愿，你看如何？”

第十八章

卓少倾的声音不小，所以整个赌坊虽然闹哄哄，也逐渐安静下来，都等着看这边的好戏。

这金矿的事本是上次卓少倾那事之后皇上又往简檀身上加的砝码，让他主理承办新发现的关郡金矿。而关郡坐落在昌江以西，是卓少倾一直以来的地盘，而且他几年前还没发现就已经独具慧眼先买下来了，一来二去，这就有些扯皮了，简檀只能收回一半的金矿，还有一半卓少倾以他早买下承办权的原因，就是不让。这也算是关郡前后任官员遗留下来没处理好的问题，这会儿简檀等于是要收拾这烂摊子，还要与虎谋皮，而关郡其他富商有了卓少倾作带头羊，也纷纷不让收回，就算不让他们开采，他们也就是不肯让出来。

是以简檀也算是头痛了好几天，这会儿听得卓少倾这么说，一时抿着嘴唇沉默着。

卓少倾轻笑一声，“不敢就算了，没点魄力想从我手上拿东西，不如你回去睡一觉比较现实。”

“小侯爷想玩，小王奉陪就是了，只是你若说要赌你所谓的新玩法，小王恐怕就不能奉陪，你毕竟占便宜。”简檀轻轻淡淡一挑眉，先把对他不利的给挤掉了再说。

卓少倾听他接话，这便同样一挑眉，“太复杂了你或许又以为我出千占尽地利什么的，我们也别磨叽了，就来最简单的扔骰子赌大小，一局定输赢，人生难得几把豪赌，不知简王爷敢不敢相陪？你赢，我二话不说金矿分钱不要全部拱手给你，而我赢嘛，你就不用惦记金矿这事了，当然咱们还是国有，但是经营权你必须让给我，你纵然是皇上钦定，也不得染指。”

赌场众人听得卓少倾言语，这伙人又大多是赌徒，皆纷纷热血沸腾，这等豪赌也确实是人生难得，只有在那种极致的刺激和未知诱惑中，更能方显男人血性。当然了，赌徒都是这样想的，不赌的男人他们都觉得胆小。

众人的目光都灼灼集中在简檀身上，只见他理着一缕鬓发，淡然之中带些勉强，“可以。”

卓少倾对此倒不奇怪，他知道简檀应该是属于一切要占据赢面才会谨慎出手，自然不会经常做赌博这种不在控制中的事，但是他就是故意挤兑了这么多人瞧着他，软逼迫他给答应了，否则回头传出去还当他简檀怕了卓少倾一样。

众人听得简檀答应，目光满是兴奋，各自猜测到底谁能赌赢，卓少倾微微一笑，风度翩翩地一个响指，立刻有人帮他清理出一张桌子，他又向简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简檀也

便走了过去。

“阿九，怕什么，在本侯的地盘简王爷难道能吃了你不成？”卓少倾看向人群中畏畏缩缩的王九，不满地又道，“来，给你个机会，就由你来当我们的荷官好了，别手抖了让大家笑话。”

这王九正是那天卓少倾买通换了号码的人，被简檀发现之后要砍他手，被卓少倾以千年银子买下来，又见他双手灵活，便派来这边做事了，这会儿他见了简檀，自然是怕的，畏畏缩缩不敢出来，生怕简檀看到他，这会儿被卓少倾一叫，也只得从人群中走出来，硬着头皮先给卓少倾行了礼，后抖着两条腿也得跟简檀行礼。

卓少倾一摆手，让他过去，又朝简檀道：“对于他，简王爷没什么异议吧？”

“无所谓。”简檀淡淡说着，“你不说起，我还差点忘记了有这么个人。放心吧，手别抖，你既然已经是小侯爷的人，小王又怎么会拿你怎么样？”最后一句却是向王九说的。

王九听得这话，又看了卓少倾一眼，心头稍定，这才拿起骰子，手一翻将三颗骰子漂亮地甩进骰盅，上下翻飞几下，这才收手将骰盅按在桌上，有些颤抖地道：“……两位爷……选吧……”

众人不由闷笑一声，这人刚刚看他露那一手倒是绝妙，起势收势也很有气势，但是一做完面对那两位，刚刚的气势也不知道哪去了。

简檀目光一直没离开过王九刚刚每一个动作，自问不会有什么问题，瞥一眼卓少倾，问：“你我若是同选大或者同选小呢？”

“那就继续再来呗，总不能把把你我都能押到一样的。”卓少倾满不在乎地道，“小王爷，敬你是客，你先选吧。”

“小。”简檀很简短地道。

卓少倾一笑道，“你看你不是白操心么，小侯觉得是大呢。”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纷纷叫道，“开！开！一局定输赢！”

卓少倾一扬手，示意王九打开，简檀忽道：“慢着。”

“怎么？”卓少倾心想这人又搞什么鬼？

简檀微微笑笑，“小王不过是想请大家正式做个证而已，谁输谁赢，赌注就等于是各自答应对方一事。小侯爷确定你不会耍赖？”

卓少倾心头好笑，要说他又不二，拿这种事情来玩什么豪赌，今夜种种不过是在做戏罢了，一步一步把简檀逼到这般地步，其实若真的是五五运气开，他都舍

不得那些金矿呢，自然是有点手段。不过自古兵不厌诈，叫你简檀大好人才你不会用，你以为你盯着他手看就够了吗？他手上功夫何须作弊，他真正厉害的，是听骰的本事，经过他的手他就能够听出基本的大小，再以约定的暗号传递给我。

这局我早就布下了，就等着你简檀一个疏忽就钻进来呢，你不进来我也会想办法诱你进来！

卓少倾这般想法转过的时候，王九看他一眼，缓缓揭开了骰盅。

“啊——二、四、一，小！恭喜小王爷，赢了啊！”

第十九章

赌坊立时沸腾了，卓少倾不敢置信地看着骰子上的点数，简檀凑过来，在他耳边轻笑，“看来卓兄今日运气不怎么好呢，小王也就不触卓兄的霉头了，金矿的事嘛，咱们回头慢慢商量交接细节。”

卓少倾立时将目光瞥向王九，王九“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辜负小侯爷的看顾，实在罪过，也没脸在这待着了，这就告辞了。”

卓少倾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九，又看一眼旁边有优雅轻笑的简檀，好像明白了什么，咬咬牙，大袖一摆，依然在笑，怎么说场面工作必然要做的，“呵呵，没事，这点钱小侯还输得起，大家继续好好玩。”

不过他的笑谁也没当真，大家之后小心翼翼地说话，各自玩各自的看着小侯爷吃瘪心头也有些莫名暗爽的，而卓少倾当真十分勉强，简檀笑眯眯告辞，他便借得机会送了出去，果然看到王九跟着简檀一起走了。

简檀拱手作别，却只笑，“当初本王劝你不要留下他，你自己不信的，吃亏在眼前了吧？”

卓少倾看着王九只咬牙切齿，却也只想起上次简檀淡淡说的话，今日王九能背叛他，来日也能背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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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卓少倾越想越气不过，去王九家堵了他，王九一见他脸如土色，瞬间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卓少倾这才知道简檀的手段，王九一家上有小下有小全在简檀手里捏着呢，第一次他去收买的时候王九回去考虑根本不敢瞒着简檀，简檀其实也早知道卓少倾能够拿到特殊号码，只当他用来不知道找哪个姑娘呢，也就想着放长线掉大鱼，就默许了，却想不到这么多人他也竟然死不要脸要找他，还语出惊人说就是龙阳癖，这算是他的失算。而之后就是一场专门演给他看的戏了，让卓少倾带了王九走，本来以为这枚棋子要得好久有用，没想到卓少倾什么都好就是容易信人，自作聪明便给简檀来一出“豪赌”，于是简檀这哪有不收的！这事是几天前卓少倾就开始谋划的，而王九的约定手法跟卓少倾约好是一样，回头就告诉简檀这个约定手法表达相反的。

敢情是把他当软柿子捏呢？卓少倾那个郁结内伤，瞪着王九，“大爷对你这么好你居然选择简檀而出卖我？”

王九跪在地上磕头磕得额头都是血，不敢答话，卓少倾瞧着又有些不忍，重重哼一声，拂袖离开。回到府上把这事跟卓一奇一说，又是一阵好气又好笑，卓一奇十分同情地摸

着卓少倾的头，“让你没简王爷手黑，是我我也选择简王爷啊。背叛简王爷搞不好家破人亡了，背叛你大不了就是自己要命一条了。”说完就被黑着脸的卓少倾一脚踹开。

卓少倾觉得自己果然是太善良了，看着这王九苦巴巴的他连点报复的心思都不起，人家也是两边为难，也怪不了他。卓少倾又觉得自己也太容易信任人了，这一个月王九不就老老实实帮他做了几件事么，就对他信任了，而对他再好也不能当得人家一家老小的命啊。

这事卓少倾也只能算了，除了把账记在简檀头上之外，而没过几天是卓少倾的生日，他在一边等着简檀来给他讨账，一边准备过生日，而一直等到过生日那天，简檀也没来找他要金矿的各种事宜。

本来年年生日他都无所谓的，但是今年他娘习瑶云早些日子就传信过来，说要秋冬交换的身子有些不舒服回来顺便跟他过生日，卓少倾自然没拒绝，那事之后没几天，不光习瑶云来了，在路上还捡了个三岁的小弟弟，叫小豆子。

卓少倾见到小豆子的第一面就觉得非常喜欢，后来几天一直逗着小豆子也渐渐把简檀那些事给忘了，卓一奇看他玩得开头，时不时凉凉甩一句，“夫人为什么捡个小豆子，就是她想抱孙子了，你赶紧加把劲给她生个亲孙子。”换得卓少倾顿时一脚踹过去，骂道，“去你妹的孙子，我好不容易清静两天，你别提醒她。”

但是事实还真就是那样，习瑶云没几天看他跟小豆子玩闹得开心，就开口了，“少倾啊，这小豆子还没名分，不如你就认他做干儿子吧。”

卓少倾当时抱着小豆子差点没一个踉跄滚下台阶，回过头一脸苦逼看着她娘，“您不是说他是我弟弟吗？”

“谁说的，是你一见面就把人家当弟弟了，我可没说。”习瑶云瞪他一眼。

卓少倾立刻头大如斗，大骂卓一奇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他娘果然是想孙子了，一番好说歹说才暂时先混过去，说是现在忙，先立业再成家云云，之后几天根本不敢跟小豆子走得太近，省得他娘又想起孙子的事。

就这样到了生日当天，本来就想一家人一起过的，可是谁想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朝中官员早几天就恭祝招呼了，不得不又往府里面请了戏班子，把酒席办大。卓少倾当然不会想请简檀过来不自在，所以也就是一些平日跟他走得近的，或者一些他爹手下面的将官调到京城的，当日侯爷府还是热闹非凡，他手笔又大也不缺

钱，张灯结彩，样样办得无可挑剔。

卓少倾还是很开心的，那天月明星稀，一众人赏赏月，喝喝酒的，等到快要结束的时候，丁封寒不请自来，亲手送上简檀的贺礼，一个小盒子，并代为表述了一句：“愿小侯爷今晚开心舒爽，年年有今日。”

丁封寒说完就走了，卓少倾当时有几分酒意，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拆了看简檀这人到底能送什么，却是一张纸条，让他子时之前过府一叙，谈谈金矿的事，顺便亲手送他一份大礼。

“简檀你大爷的就是爱这些弯弯绕绕，过生日还要去瞧你这鬼人。”卓少倾暗骂着，这会儿散了之后，卓少倾借着几分酒意也就出门了，临了还跟一众官员笑道：“呵呵，本侯就去瞧瞧他能送给大爷什么贺礼。”

又收到各位官员们的一致起哄，卓少倾心情好，不就是去谈谈金矿嘛，给你就是，喝得有些多了的总是特别豪爽和大方。当下也懒得带人了，借着一位临近简檀府上官员的轿子顺路就过去了，下了轿子又清醒一些，觉得自己怎么就跑过来了，微觉得不妥，但是又想，就算有什么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而且现在都已经到了府前了，不进门回头让别人知道还不笑死他？略一犹豫就一敲门，丁封寒面无表情地领着他去见简檀，关上房间们的那一刻，酒醉的卓少倾看不到丁封寒目光中深深的默哀和同情。

进了门，便看到简檀一袭白衣，墨色青丝披散着，洁净修长的手指捧着茶杯，灯光下美人煮着茶的样子更填风味，卓少倾见着他清醒了些，又见简檀桌子上放着一些纸张，隐约好像契约条款，他四下看了看，才发现门关了，就问：“关门干嘛？”

简檀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淡淡笑了笑，“丁封寒习惯就关了，你要高兴开着门也行，我反正无所谓，或者你想去院子里吹吹风，简某也奉陪。”

卓少倾转身去开了门，简檀依旧淡淡地笑，毫不在意，递过来一叠合约一样的东西。被风一吹，卓少倾又清醒几分，也再一看桌子上笔墨纸砚什么都有，心想自己肯定是疑惑过重，嘿嘿一笑，“算了，吹风挺冷的，要谈快谈，大爷忙着呢。”这边接过来一看，他名下的金矿明的暗的都在这里了，听得简檀又道：“可费了我好几天的功夫，小侯爷藏得挺深，一不留神就给瞒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