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 上——莫笑为月醉
莫笑为月醉  发于:2012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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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的,可刘婶怕了你记不住,还是说了让你拿着方子去。”

“我是知的。”其实要抓什么药,阿丑都记得的,若他抓错了,刘婶的病又怎好呢!他是盼着刘婶病好的,而

抓药这事也是格外细着心的。

“知了便好,你也快去,早去早回了。”说罢,那丫鬟拿了银子给他,就回了院,临转身还说了让他机灵些,

莫像以往一样呆傻。接着又叮嘱了他一遍,让他早抓了药早些回来,别误了时辰。

“便不会误时辰的。”阿丑只笑着,点了点头,就转身了。那丫鬟看他这憨蠢的样儿,心道刘婶怎待了这么个

傻子好,就是别的什么人也比他机灵多了。

阿丑出了府,这时已夕阳西下了,没那么燥热,风也淡淡凉爽。

街上也是人多热闹,又是夏季,那远处的湖边站着许多人,湖上也是游着画舫船只。隐约有着灯明点了,那色

彩斑斓的花灯甚是好看,都迷人眼了。

阿丑从来上街就是来匆匆去匆匆的,大多是被派出府帮忙跑跑腿,跟着刘婶添置府里要用的东西也是快得很,

一向不多做停留,买好了就回府。所以,阿丑是没真正来这街上看过游过的。

阿丑来了原本抓药的药堂,却见了药堂是关门的,问了边上摆摊的小哥儿,才知这主人家今日有事外出了,早

早就关了门。

没法子,阿丑只有走远些,到隔壁街抓药了。

路过一栋大宅时,阿丑停了脚步,多望了两眼这轩壮的宅府,那高大的门有人还在漆红。这宅府还是新建的呢

!谁家住了这处?倒是比他们夏府还大,还气派。

这几条街就属夏府的宅子最气派的了,没想还有比夏府更大的宅子,阿丑一时心奇,才多看了两眼。

路过的百姓也多有人看,不止阿丑一人观望,只是他们都离得远,不像阿丑这样靠得近。有一妇人见阿丑呆立

着,心善了,便上前去同他说了,这不是一般人家的府邸,可是王府。

阿丑不晓得,自然又问起妇人了,“大娘说这新的宅子是王府,那是王爷住的了?”

“你这呆傻的孩子,要不是如此,一会儿等有人来了,见你还在此望着,你要遭祸了。这处哪是你能呆站着的

?”妇人笑着看他,见了他明白的话,接着道:“瞧过了快回去吧!想多瞧几眼,等夜全黑了,你便是往街边

站着瞧。”

“就是……瞧着这宅子好看了些,多望了几眼。”阿丑憨厚地笑了笑。

“你不知这是谁的宅府,才敢站了这么个地儿瞧着了。”妇人看着阿丑憨厚的面,即便有一大块胎记,也没厌

恶他,同他继续说着。

听到后面阿丑就清楚了,这是新王的府宅,这新封的王是皇家的第三子,年满了十五出宫建府,便封了王了。

抓药回来时,阿丑又望了几眼那轩丽的府宅,从前宫里的穆公公曾同他说了,三皇子年满十五是要封王的。现

在那人就出了宫了,封了王爷了。

第三十六章

临近夏末,天渐渐转凉,没了燥热,人也舒爽多了。

刘婶的病到现今也没好,还是起不来床,再这样下去,可是不行的。阿丑寻思着是不是再去找大夫来瞧瞧,刘

婶这病拖了许久了,躺了床上也不是一日两日的,现在也不知到底病成什么样了。

阿丑又进不得女眷住的地儿,只好问着照看刘婶的那丫鬟,每回问了,那丫鬟都说刘婶这病是难好的,大夫是

这样说的。也说了刚服药那会儿病还能稳着,现在拖了时间长了,服药也像是不管用了,只病况有些严重了。

干完活,阿丑又像以往一样,出府为刘婶抓药了。其实这些天他出府去抓药,都绕了几条街,走远些去抓药,

也不过是想看看那新宅府。就看了几眼,也不多做停留,看过了心理就是踏实的,那人什么时候会到新府宅入

住呢?

今日他去抓药,回来的时候,果然见了那宅府门口站了侍卫,还有马车停着。他想多看看,可又不敢,还是匆

忙走了,回了夏府。

今日那人就在新宅府里么?阿丑不敢确定,可那些侍卫都在了,那人许是进了府的吧!

阿丑拿着手里的药,刚进门就被迎面奔来的人撞得退身几步,稳了身形一看前方,这是照看刘婶的那丫鬟,和

刘婶住一屋的。

那丫鬟一见阿丑,忙道:“快去请大夫来!”

阿丑一听晓得刘婶不好了,把药包递给那丫鬟,转身就跑出府。

阿丑出府去请了大夫来,那丫鬟领着大夫进屋,正要关了门,阿丑就急声着,说是要进去看刘婶。那丫鬟不让

,说了是女眷住的地儿,放他进去了,日后府里有人说道便不好了。还是那大夫说了句话,他不也是男子,也

进了这地儿。那丫鬟又说大夫是来看病的,自然没人说了什么。

到最后,阿丑便央求那丫鬟,那丫鬟才放了阿丑进屋,让阿丑别对人说了去。

进了屋去,阿丑一见病床的刘婶,心里就难受了。床上躺着的人满面的病态,苍白得很,唇边还有丝血迹,想

来是刚咳血了。

阿丑已急,忙拉过大夫给刘婶看病,那大夫只说这也急不来,让他莫慌。

阿丑怎能不急的?从前爹去的时候,他睡着了不知,爹还是去了。

那时爹也是病了许久,怎的吃药也不好,一直拖了冬天就去了。后来总管得了大病,也是走得早,总管在此倒

是有一女儿,已为人妇,那年轻妇人得知总管忽然去世,哭丧了好几日。最后把总管的骨灰送回了老家安葬,

阿丑是想着等他什么时候离了夏府,便去总管坟上拜祭他,如今是一辈子出不了夏府了,没了自由身,何来远

行?

想到这儿,阿丑的眼眶就有些湿了,娘生他时就去了,爹也是去得早。后来总管也去了,现在刘婶病了如此了

,是不是不好了?

阿丑怕想着这些,待他好的人没几个,都离了人世,这世间待他好的人都留不下么?

大夫为刘婶诊治了许久,只说了刘婶这病是旧疾复发,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年老了又劳累过度,这一发病就是

严重的。上次大夫来时,已言道若是长久服药不好,拖了病根,日后也是难好的。

现在刘婶的病已拖了许久了,一直不见好,吃了汤药也不见效,今日又咳血了,这病愈来愈严重了。

阿丑晓得病久不愈是不好了的,他爹那时就是这样,病一直治不好,就去了。

大夫临走又重新开了一张药方子,说吃了这些药,病在拖着不好,也没法子了。

送走了大夫,阿丑只走到刘婶跟前,想和刘婶说说话,可刘婶只望着他,动了动苍白的嘴唇。像是说着什么,

但阿丑一句也没听清楚,那声音微弱得很。

还是那丫鬟看着刘婶的嘴型,懂了她说了什么,便对着阿丑道:“刘婶让你莫担心,只怕她好不了……日后没

人照看你了。”

丫鬟说得缓慢,说到最后一句,还停顿了,看阿丑有些湿的眼,才把话道完了。

阿丑只想了刘婶的病会好的,吃了药就会好了,大夫新开了要药方子,必是好的药,他现在还得去抓药,可耽

搁不得。

拿了药方子,阿丑就去抓药了,出了屋时只拜托了那丫鬟好生照看刘婶,他抓了药就回来,刘婶吃了重新抓的

药病许会好转的。

那丫鬟应承下来,会好生照看刘婶,阿丑这才放心地出了府。

就这样过了五六日,阿丑每日都会到刘婶住的院去,打听刘婶的病况,是否好转了。没回那丫鬟都说刘婶的病

是越来越严重了,喝不进多少汤药,人也说不清话。尽管是这样,阿丑还是每日都去看望刘婶,不时为刘婶抓

药。

而那大夫重新开的药方子上面都是些珍贵的药材,是穷人也买不起的,很快刘婶也没了银子再拿去抓药。阿丑

便那出那人给的东西,拿到当铺去当了,换了钱,才去抓的药。可就是这样也是只能支撑过十天半个月,那些

金叶子本是十多片的,现在就剩三四片了。

今日阿丑想早些干完活,好拿了金叶子去当,抓了药。上次当了银子已用完了,今日是要再拿一片去当了。

每次阿丑只拿一片,绝不多拿,看着减少的金叶子,阿丑虽觉着可惜,但现今什么也比不了刘婶的病重要。

下午干完活,阿丑回了屋,从木板床下的墙洞里掏出布包,拿了一片金叶子出来。放好布包的时候,又看了一

眼那华贵的锦囊,里面是空的。自从那人让他把金叶子和锦囊分开放,他已分开来藏了,就是不知那人为何说

会怕他人得去,难不曾那人知有人得过他给的锦囊么?可他又怎知了?

阿丑边想边放好东西,出了屋就去抓药了,自然没发现后来进屋的人瞧了他的床底下。

抓了药回来,还没来得及送去给刘婶了,在门口就有人拦了他,说是总管寻他。

阿丑诧异了,总管寻他是何事,是派他出府跑腿么?

阿丑拿着刚抓的药,身上还带着一身汗热,跟着人去见总管了。

刚见总管,总管就问了阿丑话,接着拿了一片金叶子出来,阿丑惊得说不出话,何人得知他藏了?

“这是何处得的?”总管板着一张严肃的面,阿丑想撒谎来着,就怕被总管识破了,也就没应声。

总管看着他,见他不回话,又沉声道:“有人拿了这个来,说是你藏了床下的,便不知你这奴哪里得了这么些

东西,咱们府里可不能出了贼,那些小肖行径不得用在府里了。”

总管是在说了他偷的么?但这并不是偷得的,是那人给的,只是他不能说了是那人给的。即使现在说了,谁人

信他?若说有人信,也只是大少爷了。

“这些是在外拾得的……”这话大少爷不信,总管会信了么?阿丑不知,信与不信,他是不能说那人的。

“你莫狡辩了,同你一个屋的见了你不止一次得这些东西,你回回都能拾得一样的金银了?今日你不说了实话

,可得家规伺候了!”总管也不看阿丑了,那音声冷得很,显得无情了些。

阿丑一想到同屋的,只恼自己拿这些东西时怎不谨慎些,让人得知了,现下可惹了祸事!

总管瞧了阿丑的神情,更认定了是阿丑偷了东西,做了那小肖行径。那板着的严肃面孔更没什么表情了,开口

道:“方才大少爷也来过,也说见了你得这些东西不止一次,前几月就见了你拿了这金银,这几日你又拿着了

。如此说来,便不是别人冤枉了你,你只说了实话,是不是偷的!若不说,一顿打是免不了的,再嘴硬就拉你

见官去!”

阿丑抬眼,心中不知该如何说,只晓得他没做错什么,现在要挨了打,还要被送到官府了。

只是总管提到大少爷,阿丑就是诧愕的,确实大少爷两次都见了他拿了锦囊,但这次大少爷好些日子没来寻他

问话,他都忘了这些事了。若说这次是同屋的见了,莫不是大少爷早与他同屋的人言说了话,让他们盯着他么

阿丑想到此处,就觉得心里憋得慌,原来自个儿的一举一动是有人看着的,那还有些什么是他们不知的!

既是如此,有还来问什么话,他们说了是都是了,大少爷既是方才都来过,总管现在有何来问这些话!不是都

知了吗?

阿丑的脑子里一瞬间清醒,又一瞬间迷茫,自个儿错了什么,他们要如此?

“小的没有偷盗,也没那些小肖行径,总管大人若不信,小的没了什么说的。”阿丑的面色平静得很,头一次

说话这么干脆,像是死了心了,就算一会儿要挨了打,要去见官,那也没什么怕的。他没偷盗,为何要认了?

现如今,他认不认,他们都认定了这些东西是他偷来的,而夏府是容不得这些肮脏的手段和这偷盗的行径存在

的。

“你当我是冤枉了你?”说着,总管对身边一人道:“去请大少爷来,还有把同他一屋的人也叫来。”

总管恼怒了,这奴是说他这个总管会冤枉了人?若不是有人证,这物证也在他手里,他何来冤枉了这奴!

阿丑是死心了的,他们都认定了他是偷盗的,他还又什么说的,说了不是,他们信了么?

阿丑没做声,一会儿有人进来了,脚步声离近,先是同他一屋的人来了。总管一问话,他就答了,说是见了阿

丑不止一次得这些东西,一直奇了怪,一个做奴的何来这些东西。

阿丑看了那人,那人转了眼,也是了,谁会想到这惑竟是同屋的捅出来的。

那人说完了,就退到一边,总管就发话了,“你可还有话可说?”

“小的从没偷了什么。”他从不做那些小肖行径,便不会偷盗,他虽是奴,可也不会做了那些。这些东西不过

是那人给的,怎是偷的了?只是他是不能说是那人给的,这样也如了大少爷的意了,何况就算他说了,他们也

不信他的。

“你还是不认?等大少爷来了,倒看你再如何说!”总管一直冷着面,就认定了这奴偷了东西,成了个小贼了

,这夏府里哪容了这些!

第三十七章

大少爷来的时候,阿丑只见了那俊容上的笑,没见他眼里透了什么,即便是如此,可阿丑是晓得他来意不善的

。他手里拿了一个锦囊,里面是没了什么白亮的大珠子的,那日阿丑亲眼见了他将珠子捏碎了,那里面还有东

西的话,也是那金黄闪闪的金叶子了。

“这是前些日子从他手上得的,他便是心虚,让他拿来他也拿来了。”夏铭拿了手里的锦囊给总管,总管接过

一看,就明了几分。

“这两个锦囊分明是同样的,你即便是拾得了,就拾得同样的东西了?还回回都拾得这么金贵的东西?”总管

拿着两个锦囊细细瞧了,才言说道。

阿丑说不出话,只沉默着,手里还拿着几包药,他现在想的是先把药送给刘婶了,他们要如何也随着他们。可

现在竟是走不了,大少爷一来,他今日不会好过了。

“如今你还有话可说?”总管见阿丑不语,声更冷了。

“他既无话可说,打了一顿送了官府去,让官府里的审问他,还怕他什么都不招了?”夏铭挑眼笑着,那俊面

有些阴霾,又有些狠毒。

这丑东西被送了官府,严刑拷打是免不了的,他挨不挨得住,也没人知。他若回不来,也好了,梓晏回来问起

,就说他犯了偷盗,被送了官府,这也是行的了。

“打一顿他招了便罢!不招就送了官府。”总管拿着锦囊,望了一眼阿丑,就回眼看着锦囊。这锦囊不是普通

人家所有,不是偷得还是什么,这奴是说不是偷的,又说不出别的什么来,只得先打了看他说不说实话了。

阿丑盯着总管手里的锦囊,心想怎的也留不住的,这些金贵的东西活该是贵人所有的,怎留了他这奴的身边。

“拖了出去!”夏铭见总管不发话让人拖了阿丑出去,立刻扬声道。

“让我送了药,你们要怎的就怎的!”阿丑拿着手里的药,急声道。

“倒还硬气了?谁管你这丑东西送不送什么药!给我拉出去,打到他招了实话。”夏铭话落,就有人来拖了阿

丑,这几人不是总管发话喊的人,却是上次遵着大少爷的命令,鞭打他的那几人。

阿丑手里拿好了药,就怕在拉扯中药掉了,夏铭瞧了他护着那几包药,走了他身前,只扬手点了他身上的穴,

阿丑就动不了,也说不来话了,那漆黑的眼中满是不甘,也是焦急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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