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不问，怎么突然想起来了。”清河竟然还能笑出来，抿唇抬头看他，带着嘲弄。

御风的脸色阴沉，似乎并不想告诉他。为什么突发奇想的问，并不是，只是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他心里有点不踏实。

见他的模样，清河又轻笑起来，带着一点的愉悦。忽然他的脸色一变，飞快的朝身后拿出什么东西，御风猝不及防，被他逃开。只是一瞬间，就看见他从一个极小的圆筒里发出什么东西，直射向御风。

以御风的武功，躲开全部虽然不可能，清河到底也算是高手，但是他绝对能躲开大部分的。

但是不等他反应，就看见一个人冲了过来，挡在了他的前面。那人的身影极其的熟悉，御风一看，就感觉浑身冰凉，一下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挡在他前面的不是别人，就是林晨曦。

清河这个时候突然露出一个很欣慰的笑，指指林晨曦，耸耸肩，“如果没有圣手毒医在，不出两天，他就会死。”他说的很轻松，而御风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第四十五章：如愿以偿？

“解药，清河，给我解药。”御风接住林晨曦下滑的身子，双目赤红的看着笑的云淡风轻的清河，几乎是从嘴里艰难的才挤出这样的几个字。

“怎么可能会给你，那药是凤翔天一手研制的，我们拿它就是为了杀你们，又岂会轻易地把解药给你，御风，你是不是太傻太天真了。”清河满是嘲讽，勾了勾唇角望向御风，眼里闪着一抹兴奋的光芒。如果这一次真的能从那无尽的黑暗中解脱，他不怕再多上一份罪孽。

“给我解药！”御风扯着清河的衣衫，死死的盯着他，双目眦裂，他一手扶住林晨曦，一手按住清河，语气又加急了几分，已经隐隐的透出不耐。

“我要杀的是你，是他自己过来的，是他自己找死，御风，林晨曦死了，就是你的罪过。”这一场杀戮，罪人不是只有我一个，你们都是同谋。“你想过的逍遥，你想和柳问枫幸福，我告诉你不可能。御风你不要忘了这几年你做过什么，是为了谁做事，那人有多狠戾，你比我都要清楚。我告诉你，柳问枫不那么简单，你和他在一起，早晚都会被他害死，你们都会被他害死的！”清河也激动起来，但是嘴角依旧挂着诡异的笑，咬了咬唇，他眯起眼眸，含着复杂的感情。

“我不想知道那些，告诉怎么样救晨曦就好。”御风的耐心几乎磨光，一把把清河甩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对林晨曦却是十分的温柔。

清河嘴里突然就多了几分苦涩的味道，虽然御风不爱林晨曦，但是他也对他温柔，只有他是一无所得。可他偏偏就是自己愿意走到这一步的。

感觉嘴角温热，清河用手摸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是内脏被震破了，不自觉的流出血来。扯扯袖口，擦去鲜红刺目的血液，他低低的笑着，如鬼魅一般。

“在京城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不杀我会后悔的，如果你还要心慈手软，那么我下一次杀的就是柳问枫，我保证他的死法，绝对比林晨曦还要惨上几万倍。”

御风眼神立刻变得嗜血而又残忍，他冷笑一声，猛的抽出佩剑，准确的刺在清河的心口，丝毫不差。

清河还保持着原来被他推翻在地上的姿势，第一次真正的从心底笑出来，那抹清淡的笑，像是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宝贝。他原本清秀普通的容貌，也多了几丝的生气，显得生动起来。可是那是他最后的笑，那个画面定格在御风和林晨曦的眼底，突然灼痛了林晨曦的眼睛。

心口刺痛，林晨曦别过头，咬咬唇忍下涌上眼里的泪，无力的趴在御风的怀里。他露出一个与清河极为相似的笑，却又是带着嘲讽，声音低低的，仿佛听不到。

御风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话，只能感觉耳边有人在低喃，但是那声音太轻了，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这是我最靠近你的一次。”林晨曦满足的叹息，手抓紧了御风的战衣。

赫连青看向清河那边的时候，正看见御风刺向清河，他没有去帮忙，反而有点羡慕他。清河所求的是什么，他比御风要清楚，现在这样，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但是清河的尸体他不会放在这战场之上，于是骑着马躲过莫言，向清河奔过去。

莫言也看向御风，望见他怀里的脸色惨白的林晨曦的时候，就暗道一声不妙，也不好继续死追着赫连青，只好奔向御风。实际上，赫连青的那番话，让他很在意。这几年御风确实太神秘了，他们都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究竟和谁接触。

赫连青到了清河身边的时候，御风已经抱着林晨曦离开，跨上战马一路厮杀起来。不是他不想救林晨曦，但是战场上，他是不能退下的，如果他一离开，死的何止百人。

小心翼翼的抱起浑身血迹的清河，赫连青轻轻叹口气，这个人的性子其实和修儿有点像，却比修儿狠毒不止一分。恐怕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把自己逼到这个程度的人。

他摸了摸清河的脉搏，本来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是虽然微弱，清河的确是还有脉搏的，赫连青不知道是御风手下留情，还是清河命大。他不管不顾的把清河甩上战马，快速的与莫言擦肩而过。

突地一声哨响，赫连青的军队开始撤退，犹如上一次一样，这一次他们又是都无胜败，双方死伤的人数相差无几。

回到站营，赫连青便把清河放在凤翔天的面前。冷酷的仰起脸，转身就走。

“这人我放在这里，你若是想救就救，若是不想，就看着他死。”或许清河醒了会怪他，但是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才不在乎齐修以外的人感觉。

凤翔天盯着清河看了半晌，才骂了一声。这小子眉清目秀，看着也不讨厌，他还是救了。

虽然脚被束缚住，凤翔天的身边还是被清河留下来一定的药和他的箱子，看来赫连青早有准备。凤翔天突然觉得，他看不懂清河和赫连青两个人了。

花落一直在暗暗观察着赫连青的战况，发现他的布局完全是折子上的，心下暗喜，不禁揣紧了袖口里的东西，想着趁着他们防备松散的时候送出去。

明夜国帐篷

御风抱着已经昏迷的林晨曦迅速的进了帐篷，柳问枫等人都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林晨曦什么时候溜出去的，他们竟然毫不知情。

“小王爷，他中毒了。”轻柔的把林晨曦放在床上，御风回头唤了一声呆滞的赫连紫阳，有点阴冷的语气。

“哦……哦哦……我看看……”赫连紫阳颤抖着走过去，心里扑通扑通的在跳，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费了好大的劲才扯开林晨曦的衣衫，一眼就看见他胸前分布着的银针，有的已经随着马上的颠簸，深入进去。

赫连紫阳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后退几步，不只是因为林晨曦身上的银针，更是因为他被银针刺到的地方已经乌黑一片，到那时没有流一滴血。

林晨曦喘息微弱，微微的睁开眼睛，苍白的看着赫连紫阳，突然就抓住了他的手。

“小王爷，要是救不回来，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功夫，不如去外面看看其他受伤的士兵。”这一句话，他断断续续的才说出来，大大的喘了好几口气。

赫连紫阳眼眶通红，扯扯嘴角笑开，故作轻松的看着他。“怎么救不回来，你不就是中毒吗，我可是堂堂圣手毒医的关门弟子，还能失手吗，放心，晨曦，我一定会救你的。”这话不只是对林晨曦说的，也是他为了安慰自己，给自己一个压力。

“轻寒，去帐篷里拿那瓶红色的药丸回来。”那药虽然比不上红莲，但是起码可以抑制一天或者两天的毒发。

其实在看见林晨曦的伤口的时候，赫连紫阳就开始绝望了，那毒药他从未见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毒。他的脚都在打颤，面上还是笑着，娇嗔的望了众人，“都看什么呀，怎么都不信任我吗，我绝对不会让晨曦死的。”

依旧是静默的气氛，赫连紫阳背着林晨曦，林晨曦看不见，但是柳问枫他们看得真切，他的脸上都是眼泪，眼底透着无尽的绝望和恐慌。

欧阳宇面色清冷，走到林晨曦的身边，握住他的手，浅浅的一笑，“累了吗，先睡会，休息一下，不要想那么多。”

林晨曦弯了弯眼睛，掐了欧阳宇一下，点点头，眯上眼睛就睡下了。

等他睡的沉了，欧阳宇突然抽搐一下，蓦地一下就趴在林晨曦的床边，吐出一口血，随即也不省人事。

“宇宇！”莫言冲上去扶住他，心疼的看着他满是冷汗的脸，想着他是该有多大的勇气，才能那样坦然的面对林晨曦，对他说那句话。

“他受了刺激，莫言你先扶他回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赫连紫阳给欧阳宇检查了一下，轻语道，看起来仿佛经历过生死存亡的战斗一样的疲惫。

莫言知道自己呆着也没用，于是抱起欧阳宇回了帐篷。

莫轻寒回来后，赫连紫阳就把药丸小心的塞进了林晨曦的嘴里。

御风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林晨曦，眉头皱的紧紧的，刚毅的脸庞上都是懊悔。

柳问枫悄悄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微凸的小腹抵在御风的腰间，让御风稍微收回了神智。

“在想什么？”柳问枫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就像是好几天未喝水一样，没说一个字都伴着刺痛的感觉。

御风握住他微凉汗湿的双手，转过身反把他搂在怀里，没有说话，心里已经下了思量。唯一能救林晨曦的就是凤翔天，他不能再欠林晨曦什么，所以即使赔上性命，都要把凤翔天从赫连青那里救出来。

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第四十六章：奢望

入夜的时候，御风悄悄的起了身，穿上了一身的夜行衣，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柳问枫，无奈的笑了笑。

走过去轻柔的给他盖上了一床锦被，虽是夏季，半夜依旧有些冷。手指拂过柳问枫微凸的小腹，御风心里有万千的不舍。如果他不能回来，问枫又该怎么办。

“问枫，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低头吻住那小巧的红唇，御风心里泛起苦涩。指腹上的薄茧滑过柳问枫如玉一般的脸颊，御风一身的温柔几乎都要在此刻用尽。

最后看了一眼，便要起来，手却被一双纤细的手握住，柳问枫正满脸泪痕的看着他，睫毛轻颤着，紧紧的咬着唇。

“御风……”啜泣着说出两个字，柳问枫猛的一下就扑进御风的怀抱，放声哭起来。晶莹的眼泪灼痛了御风的心口。

没有说话，狠狠的把那个看似没心没肺的人揽进怀里。一直以为他是懂得的，一直以为他会放手的，问枫知道他所想的事情，但是要做到这样轻易的看着自己去送死，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的。

“问枫……我……”

“我知道，我知道，御风，什么都别说。就让我多陪着你一会，就五分钟好不好。我怕……我怕……”怕你去了就再也不能回来，那时我该如何的自处。

“我会回来的，即使是死，我也会死在你的面前，你的怀里，不会随随便便的死在外面。”御风抚着柳问枫墨黑的发丝，低沉的噪音透着无奈和承诺。他们的约定，他不会忘记，更不想忘记。

“你恨我为了晨曦拼了性命吗？”指尖留恋在柳问枫的唇齿间，御风低头含笑问道。

“我是你的人，整个人都是你的。但是晨曦不是，我们两个都装傻太久。他爱了你那么多年，我们欠他太多。不管你回不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一直到我死，我都会在这个边疆的。”柳问枫也笑起来，在御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像是偷了腥的小猫一样，得瑟的笑着，把御风推出去。“好了，五分钟已经到了，记得回来。”说完自己就背对着御风，拉上刚刚的那床被子，捂住嘴巴呜咽起来。

御风装作听不见，迈着沉重的脚步迈了出去。夜晚的风很凉，御风抬头望望这边疆的黑夜。连月亮都没有，漆黑的夜只有几处军营扎寨的篝火，明明晃晃的，让御风差点迷了眼。

是不是，等他回来的时候，那人也会点燃一盏烛火，笑着看他，扑向他。

离开了军营的范围，御风远远的看见黑夜里站着一个身影，熟悉的轮廓，浅笑的眼眸，却是林晨曦。

御风心里一惊，快速的掠过去，落脚在林晨曦的面前，微皱着眉捧起他苍白的脸，握住他微凉的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出来了，小王爷不是在看着你吗，他人呢？”人一急，说的话就多了一些，把心里的疑虑都抛出去了。

林晨曦扑哧一声笑出来，抿了抿唇，看看御风。手被握在他的手心里，很温暖，很安心，如果能这样一辈子就好了。但是，那终究是奢望。

“怎么了？”御风的眉几乎蹙在一起，眼神也多了几分的担忧。

“御风，很少看见你这样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放心，我一时半会不会死的。紫阳也是人，他已经很累了，现在正在休息。我就自己偷偷的溜出来了，怎么样，要不要检查一下。”林晨曦调皮的转了一圈，巧笑盈盈的望着御风，伸手在他的眼前摆了几下。

许是赫连紫阳的药真的起了作用，林晨曦的脸色已经不那么差了。但是御风知道，这只是一时的。也许明天他就会以他们一个都不知道的方式死去，会受很大的苦。所以他还是要去把凤翔天救出来。饭

“不要去。”看着御风的表情，林晨曦慌乱的吼了一声，猛的捂住胸口轻咳了一声。

御风回过神来，皱着眉看他。“晨曦，你先回去吧，夜里风大，你不能受凉。”

“御风，答应我，不要去。我不值得……”也许这样的死法正是他所期盼的，为了心爱的人而死，让御风记住他，虽然残忍自私了一点，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恐惧，就算是明天死去，今夜能看见御风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他真的觉得值了。

“没有值得不值得，我不能让你死。晨曦，问枫说的对。我和他的命是连在一起的，但是我和你不是。你不可以为了我死，更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儿不顾小王爷他们的感受。”御风怔了怔，微微叹口气，轻声的道。

林晨曦摇摇头，吐出一直憋着的那口气，声音疲惫。“你知道赫连青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一去极有可能会不能回来。如果是这样，你让我该怎么承受这样的结果，我该如何活下去。即使我不死，最后还是会自尽。因为那是一种折磨，慢慢的使人发疯，我最后连心智都会被吞噬的。御风，你如何忍心。”

沉默蔓延开来，御风别过脸，不去看林晨曦，不知该如何反驳他说的话。他何尝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是现在他根本不想去估计那样的事情，只知道如果他不去做点什么，最后第一个被逼疯的那个人会是他。

身为暗卫，杀人无数，他本来不懂得愧疚，眼前的人却偏偏告诉了他，让他难受。如果说柳问枫给了他人应该有的感情，那么林晨曦给他的就是满满的心疼和无奈。他们一生都要纠缠着，却偏偏一生都注定不能在一起。如果当年没有那个相识，相逢，没有那一次无意间的互助，是不是林晨曦就不会爱上他，就不会那么苦。谁又知道，从始至终，那个坏人都是他，因为林晨曦错过了多少年华。

如果这世上没有一个唤名御风的男子，林晨曦的一切就都是正常的，不会上战场，不会为他挡下银针，不会中毒，不会甘心等死。

过了良久，御风仿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低着头，带上以往执行任务时所带的黑色面纱，严肃认真，不容辩驳。

“我一定要去，就是死在那里我也要去。”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一意孤行，没有人逼你做什么，没有人责备你，御风你又何苦让自己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林晨曦激动起来，一把扯住御风的黑色衣襟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