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七子 下——绯寒
绯寒  发于:2012年0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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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有趣地直盯靖凌耳上臊红,直觉肩上重担似乎轻省了些,阳焰不由得弯起一抹笑。

兴许,自己是被放在心上的吧。

这般想来,又有那么些称心得意。

贴着靖凌耳际,呢喃一般:「不是说了要你等我消息?」嘴上抱怨,可嘴角满是掩抑不了的笑意。

明知时机不适宜,可他仍是将唇贴了上去。那么点情不自禁。

久违的气息与人安心之感,靖凌一瞬虽僵直了身子,可在温热指腹顺着耳后扶訩后脑杓之时,轻轻敛下眼,长

长睫毛近在眼前,靖凌忽然很怀念那双,藏在眼睑下的深沉墨黑瞳眸。

水音潋潋刺激听觉,唇舌交缠间,时间宛若放慢了脚步,冉冉缓缓,似波纹荡漾、再荡漾,圈圈圆圆,就快凝

结似的。不自觉靠贴阳焰肩背上的掌心略略发汗,模糊念头一闪而过,想抓紧辨明为何,却若指缝细沙遭风吹

散。混乱思绪里,似什么都有,又似什么都没有。

结束一吻,略略拉开距离,见靖凌半张着眼似尤有些眩惑,阳焰轻笑,低低呢喃:「该说这是进步吗?宫靖凌

。」如果你真在乎我了,那么我会很高兴的。

鼻息洒在脸上,咫尺外的薄唇是那么切近,似琢磨着亲吻角度,随时皆会覆上一般。

墨黑眸底呢喃细语诉说款款深情,蛊惑神智,令人迷醉。

长睫下清亮眸子如渊默深潭倒映他的脸,靖凌只觉脸上发热,头也嗡嗡地响,仓皇移开目光不敢多看。

心慌之际,又有那么些恋眷,那么点心安,和着残留舌尖的湿润热度,紊乱挑弄心绪。

阳焰静默待他回答,靖凌踌躇犹豫了好半晌,终是拿开环抱贴搭双手。

他来,不是为做这事。

掩去一瞬失落之感,靖凌垂着头,努力平复心情。

「自那日后皆无收到大殿下捎讯,小的……」

落在唇角的吻若羽似蝶,点水轻掠。

「这里只有我跟你,别用那种语气说话,很累。」语毕,宛若证明,额轻靠在靖凌肩上。或许是因计划突生变

故,再加上雁安之事……近日都没能好好睡上一觉。嗅着淡淡药香,阳焰闭上眼,连日疲倦袭上,让他顿时有

了睡意,「所以,便想到了夜访?还假扮裴诸海那厮。」双手环抱靖凌腰间,「那张贪婪爱财的脸,令人作恶

。」

阳焰张开眼,不让裴诸海那张丑脸在脑海停留半瞬。

「裴诸海是刑部官员,又是四殿下仰赖亲信,扮成他较不会让人起疑。」靖凌压抑嗓音,方才一心慌什么都忘

了,理智返家的现在,他可不能不忘外头皆是探子刺客。

「谁要殿下你半点消息皆无,明明雁寒就已返京……」惊觉口吻近似埋怨,靖凌连忙住嘴,撇开脸。

「还有,殿下您这样我很难说话,」伸手推了推阳焰,小声提醒:「也容易遭人窃听。」

见靖凌耳根泛红,似是相当困扰,或许更多是羞赧。阳焰咧嘴,掩不住的笑意,忍不住收紧双臂,使两人更贴

近。

轻吻印上红通通耳廓,刻意说得含糊,「知道吗?我喜欢你这般改变。」虽然,不知是不是为我。

「……我不明了你说什么。」

「你会懂的。」阳焰愉悦说道,「过段时间。」

不与靖凌追问机会,阳焰拉着靖凌远离门扇,免得真被人听了去。靖凌已好阵子没见阳焰喜眉笑眼毫无掩饰,

虽仍懵里懵懂,却也没想多问。如今重要的是宫中情势,他该要怎么帮阳焰。

那日三殿下返京,身旁带了新护卫,再不见余襄身影。三殿下坚称早与余襄撕破脸,且也已呈报朝廷。何况若

遣余襄行刺,理所当然会怀疑至他头上,他可没必要为无关之人担罪,末了还道若仅为这事要他放下战事返京

,未免太小题大作;何苦不赶紧缉捉刺客,省得再有人受害。轻描淡写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

面对官员质询,三殿下总能对答如流,一一辩驳,似早有了周详计划推演。巧的是,三殿下方抵京没多久,来

自淮安的快马加急传来曹国舅战死沙场消息,让人难不做文章。

执政王四殿下对这事始末兴致缺缺,又因曹国舅之事焦头烂额,这事便延宕耽搁了下。在圣上示意下,三殿下

得暂时留在京城,美其名是休憩,不过怕三殿下再执兵权。四殿下虽不将三殿下放在眼底,却也不想他握有太

多实权。

而怀宁……与怀宁仔细深谈劝说几日后,庙堂上再次见面,俊秀脸庞已不见熟悉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与阳焰略

略相似的淡漠疏离,一般的冷然,对朝政展露出的野心不下六殿下。恰巧三殿下返京,如今怀宁空闲之时便往

三殿下那跑,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靖凌没有问,问了仅让自个难受,一夕长大有多痛,他不是不懂。

因怀宁与三殿下走得近,也让宫里吹起风言风语指责怀宁行径,不想办法挽救自个娘亲胞兄,见三殿下抵京反

倒早早卸甲倒戈……虽不明了怀宁心底想什么,可应不外乎说服三殿下想法子洗清皇后娘娘与阳焰冤屈一类…

扣着腕间的掌心温热,靖凌望着阳焰总挺得笔直的背,欲开口,却听得阳焰先一步说道:「所以,你要与我说

什么?」

不晓得阳焰知晓多少,靖凌肚里犹豫,思索该自何说起。

那时阳焰交代他协同叶将军稳住太子一派人心,仔细分别可用之人,免得情势更加恶化。

庙堂上,靖凌不敢有太大动作,怕打草惊蛇坏了阳焰打算。可私下便不同了,倚仗易容手法,总能问出许多真

心话。庆幸先前阳焰有与他那卷书卷,让他对许多事皆有个底。

太子一派许多武官出身草野,识情重义,另又有些与叶家交情匪浅,听闻阳焰有难,似皆没想过倒戈换边站,

倒总追问着有无怎般法子可帮阳焰。而文官细腻心思较难看穿,除几名老臣誓死效忠外,其馀宛若墙头草,只

是不知将顺哪阵风倒下。

因阳焰格外叮咛,除胁迫确保几名官员不叛外,其馀随意,靖凌也仅能按兵不动。

另,除梅妃之事,圣上又下令命三法司彻查湘嫔之事。 有关湘嫔,靖凌知道不多。

湘嫔在三殿下仍小时便因失足落水薨逝。过了这么多年又重新查彻这事,靖凌虽是不解,可也因而松了口气。

至少,皇贵妃与四殿下似是收敛了些。

也因近来接连好几桩大事待办,三法司官员个个劳碌奔波,四处问话审讯,连带闹得前朝后宫人仰马翻,寝不

惶安,深怕曾做的错事遭人掀翻出土。

见靖凌一迳出神,阳焰唤了声:「宫靖凌?」靖凌似仍没听得,阳焰挑高眉,索性按着靖凌肩膀,将人带上床

榻。

直至后背贴上软榻,靖凌才回过神来:「殿、殿下!?」

身下之人同预想般慌乱了手脚,阳焰訩直手臂愉悦欣赏,笑得促狭。

「想什么这么入神?」

「……」下身紧贴,暧昧气息令靖凌不禁想起那夜,胸前玉佩霎时似有了热度,心口扑腾腾骚动,靖凌呆看阳

焰嘴角笑意,张了张口,却找不着半句话语。眼前之人该是再熟识不过,可这么多日不见,心跳似失了拍序,

再不受掌握。

因亲吻有些红艳的唇微启,瞪大的双眼里盛满呆愣,似是顿时反应不过。觉得这样的靖凌实在是可爱得紧,阳

焰再次将唇凑了上去。托捧后脑杓,变换角度亲吻探索,鼻息间细小吟哦无比诱人。

贴着胸膛的指尖先是推却,尔后慢慢收拢揪扯衣裳;因紧张密密交叠的睫毛些微颤动,那么点欲拒还迎。

原欲放纵几分,但终是怕难克制自个情欲。抚着靖凌艳红双唇,炽热喘息在寂静夜里听来再撩人不过。不禁再

印上亲吻,才不舍起身。

虽觉惋惜,可时机不对,景况不对,宫靖凌还未完全爱上他。

有时阳焰会想,若能舍弃这无用理智,宫靖凌应早就是他的人。只可惜他仍是他,是总为自己铺好退路的皇长

子,所以他也只能翻个身,平躺在宫靖凌身旁,望着头顶承尘,等待那般暧昧散去。

94.

尽管有些错愕于阳焰突来举动,可面皮还没厚得能问为何停手这般话语。靖凌仅是定神顺气不发一语,待阳焰

打破这般瑰异沉默。

顶上承尘看来很低很低,却不迫人,反倒与人安心之感。

「宫靖凌,你还做了什么?」听阳焰没头没脑问道,靖凌一愣,侧过脸觑看阳焰神情,「别说除了易容潜入外

,你什么都没做。」

阳焰撇了撇嘴:「我可不信。」宫靖凌终究不是怀宁,现下若非有十成把握,他定不敢妄动。

「……」讶异为何阳焰会猜得,靖凌顿了顿,缓缓开口:「我要师弟假扮成我的样子,在府邸里兜兜绕绕。然

后……」困窘咽着唾沫,斟酌语词:「去裴府迷晕裴诸海,把他丢进青楼里藏着,买通那儿的姑娘灌他酒。」

一鼓作气。

阳焰不禁失笑。等裴诸海清醒后发现自己在青楼,脸色定是很精彩。尔后他人问起,碍于面皮裴诸海定不会大

肆宣扬,免得被扣上高帽,这般时候刑部官员岂可不自重流连烟花场所之类,到时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谁的主意?」摸索着握上靖凌指掌,十指交扣熨出的热度让人心安。 阳焰眯着眼,喉间泛溢小声慨叹。

「……」

「你师弟来京城了?」

「……嗯。」靖凌迟了会才应声。让阳焰以为是小八出的主意,总好过被发现是自己主意好。「突然来访。说

是师父担心我。」那日回府时,远远见着门口倒地不起之人,靖凌还以为是哪个乞儿死在路旁,心底盘算如何

处置,送至义庄抑或自掏腰包……走近才发现是忍不住睡意瞌睡过去的小八。他看着动也不动的小八,登时以

为回到了庄里,随处都能看见小八昏睡身影,令人怀念不已。「就他们说法,出庄玩乐是真,拜访探看仅是顺

道。」

嗯了声,阳焰没有多问。靖凌松了口气,他其实,不太想漟师弟入这混水。今日是因他真忍不住了,才端出师

兄架子威胁逼迫他俩帮忙。

握抬起靖凌的手,阳焰仔细把玩瞧着手上纹痕,也不急着谈正事。「府邸打理好了?」他想再花多点时间,细

细品尝这般平淡和祥,如墨似画。明知仅是一晌贪欢,他仍想暂且卸下沉重负轭。

晓得阳焰是在为他忧心,可靖凌不想欺瞒:「……还没。」反正小八任何地方皆能入睡,小九则是镇日跑得不

见人影,两人才不介意整幢屋空荡荡,只要有歇身之处便可。「我还没找到可信之人帮忙打理……」这般理由

兴许有些龟缩,可他已不想也不敢再随意相信人。如今已不是仅顾自己便可,他得考虑更多更远。仆役之事可

大可小,他不愿随意打发。且近来心力皆放在朝中事务与那对活宝上,他没空闲打理这些,便暂时搁了下。

「我想也是。」吻上掌心,略略瑟缩僵直贴着唇,阳焰不禁轻笑,紧紧拘扣不给逃。「我有东西与你。」解下

腰间锦囊,塞进靖凌掌心,「那日本要拿给你,事情一多便忘了。」轻描淡写避开怀宁之事。语毕,突然觉得

自己似乎有那么点小家子气,单单为不破坏现今气氛。反正晚些定会谈,就缓缓吧。

「你拿着这去寻城南雷家当铺,名叫左雨涔的伙计。」以掌覆着靖凌的,阳焰仔细叮咛:「拿里头的东西与他

看,跟他说你需人打理府邸,他会乖乖摸着鼻子来为你做事。」

阳焰笑容看来小奸小恶,靖凌还是首次见得。「是……朋友?」

「是债户。」咳了声掩饰失态,侧过身将靖凌揽入怀中,「去了便晓得。别问。」

惦了惦锦囊里的东西,靖凌瞪大了眼,「殿、殿下,这不是……」印信?「这么重要的东西……」

「收下。」沉着声,假意不耐,「如今在我手上无用。」阳焰语带威吓。

「可是……」急急抬头,嘴唇不意擦过阳焰下颌,惹得阳焰不住轻笑,靖凌抿紧唇掩饰尴尬,却仍是让阳焰在

唇上印了个吻。

「你需要人手,先拿着吧。之后再还我即可。」

咽下到口婉拒,阳焰已决定之事难改变。握着锦囊,心意沉甸甸溢满胸口,靖凌敛下眼,忽觉鼻酸。他该要怎

么做,才能回报这般情感?

发觉靖凌垂头丧气,阳焰将怀中之人揽得更紧了些。「不要有担负,是我自愿的。」

再次听阳焰如此道,说不上什么感受,靖凌将额靠在阳焰肩颈间。落在发间的细碎啄吻若蝶似羽,要耗尽全身

气力咬紧牙,才不让低低呜咽自齿缝泛溢。

好半晌,阳焰终是不舍地将唇印在靖凌额间,「是时候该谈正事了。待太久会遭疑的。」半搂半抱地扶起靖凌

坐至一旁绣墩上。阳焰略略松了口气。若再继续待在榻上,啥正事都甭谈了……他可没把握能再克制自己半分

靖凌阖上眼,几个呼吸调息整理情绪,再睁开,眼前之人已扬起一贯微笑,着脸怡然待他说话。

简略提了如今景况,靖凌讶异阳焰知晓得比他想像中多,宛若软禁仅是表面功夫,一切仍在阳焰执掌间。阳焰

拾笔醮墨,在纸上写下一字窦,靖凌才明了原来窦大人并非同那些见阳焰失势便散若鸟兽之人,窦大人假意奉

承四殿下,假借审讯之名悄悄传渡消息与阳焰。

「沈清廉对他有恩。」阳焰淡淡带过,不愿多说。「何况,还有雁寒。」

靖凌迟疑了会,终究没能忍下:雁寒何时返京?那雁安……还有雁桦?

「雁安已回到家了……」比想像中还要难道出口,阳焰吞吐说着别担心,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究竟是说给谁听。

瞧见阳焰眼底掩不去的心伤,靖凌缄默,静待阳焰平复。

倒了杯冷茶定了定神,阳焰决意一鼓作气说完,省得夜长梦多。

与靖凌猜测无异,曹绽一事果真与阳焰有关。出乎靖凌意料之外的是,先前书房内听得的新兴流民势力,原来

是阳焰一手操弄计划之事,就为千方百计拖住三殿下,以及,伺机杀了曹绽。近来雁桦不见人影,就为接手这

事。

「总算。」阳焰低声说道,轻轻舒了口气。沈家的仇,至少,已报了一半。疼爱胞弟的宸妃可难过得食不下咽

「如今老三返京,淮安那边由老三副官当头……那副官对老三耿耿忠心,定不会轻易让了大权。老三可养了批

肝胆相照的兵士。」把玩着掌中茶碗,为靖凌添了杯冷茶,「且没了曹绽搅局,老四特意遣去的援兵应也无用

武之地,更别说领军之人早倒戈遭人收买,老四还当他赤胆忠心。」这兴许是近来唯一值得庆幸之事,他可被

老四压着打了许久。

「老四瞧老三不起,处心积虑仅想扯我后腿……」话语间似是意有所指,阳焰垂下眼,靖凌瞧不清那眼中情绪

,「终有一日他会知晓,老三非池中之物。」

三殿下返京以来,一直没见得有多大动作。经阳焰这番提醒,或许三殿下表面无动于衷,台面下正谋策计划些

什么……兴许他得多与些心提防三殿下,省得又遭人算计。不晓得能否自怀宁那问出些什么……

盯瞧着靖凌盘算思索模样,心底隐隐涌现些许不合时宜的欣喜,阳焰啜口茶掩去嘴角弧度,换上新纸重新提笔

。接下来要说之事,他得做些事让自己分点心。

「然后雁寒……」

雁寒昨夜方返京,身旁跟了个本家分派接掌雁安职分之人,名叫雁真,是他俩从兄弟。阳焰原是想着总不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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