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程韵琴忽然眼睛一亮，指着其中一个正给客人端茶倒水的12、3岁的清秀少年道，“你看，那个人不错呢！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涂脂抹粉，看起来很清纯很腼腆的样子……还真是和这种场所有点格格不入，颇有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

余炼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定睛看了看，“唔，果然很不错……愿意你也喜欢这种清爽类型的么？说起来，他的感觉有点像那个赵怡。”

“对哦！”余炼这么一说，程韵琴也觉得很像，笑道，“怎么？难道你也碰过赵怡不成？”

余炼笑道：“那样绝色的一个男人，我遇上了怎么可能不碰？你刚才说‘也’，看来他也逃不过你的魔掌了。”

“……”程韵琴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但他仔细观察了一番余炼的笑容，发现其中似乎并无阴霾，“……你不介意？”

“谁说的？”余炼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当然介意。只不过，你过去这些风流韵事我早就已经知道了，要生气也早就已经气够了。只要将来你不再碰其他男人就好。”

“……”程韵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认真地道，“余大哥，我觉得我们很谈得来，在很多问题上都很有共同语言，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必须成为那种关系啊！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朋友？！”余炼顿时脸色一沉。他迄今为止为程韵琴所做的一切的一切，可不是为了这两个字。

程韵琴知道他喜怒无常，怕他当下便大发雷霆，忙道：“余大哥，说句实话，我长那么大，还没有一个真正能称为知心朋友的人。你既然把我过去的事你都调查清楚了，那我也不想再瞒你。没错，我有过很多男人，就像你也有过很多男人一样。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给过我像你给我的这种感觉……我想，你能对我这么好，证明我对你而言也是特别的。那么，难道，我们最终要让你我之间变得像我们和那些人之间一样吗？何况，两个相似的人也未必就适合做恋人，我是绝不会在下面的，我当然知道，你也不会。”

“……”程韵琴所说的每一个字听上去都很有道理，余炼虽然不赞同，但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词来反驳。他思来想去了半天，总算是稍微理出了些头绪：程韵琴截止到昨天为止都极少对自己吐露心声，但他今天肯和自己做朋友，这就已经是个巨大的进步了。事情只怕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反正自己已经苦恋了他那么多年，再和他做一两个月的朋友，想来也是无妨吧？“……那好，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朋友了！”

“太好了！我终于有第一个朋友了！”程韵琴大是欢喜。他此刻却未曾想起，其实他们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已经交过朋友了，“对了，我离开那么久，也该回家去看看了……既然我们是朋友了，五毒教和星月山庄之间的恩怨也可以像你之前说那样迎刃而解了，是不是？”

“那可不行。”谁知，这次余炼却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啊？！”程韵琴一惊，“为什么不行啊？！”

余炼正色道：“爹他老人家临终前的遗愿就是要和星月山庄对抗到底，为了我爱的人，我可以不惜违背他；可如果只是为了一个朋友，我还是做个孝子吧。”

“……”程韵琴当然听得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余炼对他还是不死心。

看样子，刚才是白高兴了，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那条路现在还是走不通。

如果，五毒教继续和星月山庄敌对，他和余炼这所谓的朋友又怎么可能做得长久？

……罢了，将来何去何从看来还得从长计议，自己难得来翠竹苑寻欢作乐一次，眼下还是不要去苦恼这些了。于是，他便举起了酒杯，道：“来，余大哥，我敬你一杯！就当庆贺我们成为朋友吧。”

“好！干！”余炼也拿起酒杯，和程韵琴的酒杯一碰。

两人都是一饮而净。

一番畅饮之后，程韵琴又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些小倌们的身上，看看这个，瞅瞅那个，还是觉得只有方才那个清秀少年能入他的眼。

“……喂，”余炼却忽然有点不悦地道，“不准老盯着那个人看。”

“……我说，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程韵琴瞪了余炼一眼，“你还能对我说‘准’和‘不准’这种命令式的话吗？”

“怎么就不能？”余炼理直气壮地道，“你莫要忘了，于私，我们虽然是朋友；但于公，我是五毒教教主，你是五毒教的右护法，也就是说，你是我的下属！”

“……”程韵琴有点哭笑不得。这个男人怎么可以那么霸道啊？！算了算了，认了吧。他只得解释道，“其实，我看那个男人，并不是因为我多喜欢他，而是因为我在猜，他到底有没有被开过苞。”

“……呵呵，”余炼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淡淡一笑，“那你猜出来了没有？”

“嘻嘻……”程韵琴也俏皮地一笑，“你看呢？”

“唔……”余炼想了想，“我看像是没有。要不然，我们打个赌？”

“不用啦，”程韵琴笑道，“我看也是没有。你也瞧见了吧，那些人用手猥亵他两下，他都一副想哭的表情。”

“哈哈，那我们就验证一下吧！”余炼说着，就高声叫道，“老板！过来一下！”

“来咯！”老板忙上楼来，“这位公子有什么吩咐？”

余炼指了指那少年，直截了当地问：“那个男人被干过没有？”

“嘿嘿，不好意思……”老板满脸堆笑地道，“他年龄还太小，我们暂时只是让他干点杂活而已，公子若是想要他，得再等一两年呢！”

“不用了，”余炼摸出一大叠银票，“我现在就要赎他。”

“……！”程韵琴闻言一惊，诧异地看着余炼。难道他看上那个男孩儿了不成？！

“……哇！”老板见了那么多钱，顿时脸都要笑烂了，哪里还管什么年龄小不小，赎出来是要让他干什么，只忙不迭地把钱接了过去，连连应声，“好好好，公子尽管赎了去他吧。”

余炼转头对程韵琴笑了笑，“我猜，他一定是被迫的。你也一定在想，这么小年龄就被卖到这种地方，太可怜了，是不是？我倒不是个心善的人，只是满足下你的菩萨心肠罢了。”

“……呵呵，原来如此……你还是那么懂我。”程韵琴不由得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余炼笑道：“其实也没那么懂。我心里其实有个疑问，你自己平时在床上想来也不是个善主，怎么这会儿倒对这些人怜悯起来了？”

“这个嘛~”程韵琴微微一笑，“因为我从不赞成对人用强，他们跟我都是心甘情愿。”

“哦？”余炼笑道，“这么说我们恰恰相反，你真不愧是出身名门正派的，我也真不愧是魔教的教主……我对人呢，却从来都是用强，只有你，是个例外。”

“……”程韵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这句话。

幸好两人说话间，老板已经将那少年领到了他们跟前，算是给程韵琴解了围，“来，以后你就跟着这两位公子伺候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少年紧张兮兮地打量着余炼和程韵琴。

程韵琴微笑道：“你不用怕，我们不要你伺候，你以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真的？！”少年又惊又喜，“谢谢两位大哥的大恩大德！！皇甫菊今生今世必将铭记于心！！”

“……皇甫菊……？呵，不用多礼，你赶快走吧。”程韵琴似乎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微笑着目送着那少年欢天喜地的离开。

第35章

余炼果然说话算数，第二天就正式册封程韵琴为五毒教的右护法。

五毒教的众人不管心中服还是不服，至少表面上只能纷纷向程韵琴道贺。

只有凌建和凌卓祖孙两人一言不发，只脸色铁青地冷冷盯着程韵琴看。

余炼和程韵琴当然都了解他们心中的不快——毕竟，这右护法的位置本来是凌卓的。他的父亲早亡，是长老凌建的唯一后人。凌卓实际上并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只是被强加了一个下毒的莫须有罪名，就失去了这个位置。程韵琴这时候，倒反而对凌卓有几分歉疚和同情了。

而五毒教当中尤其为程韵琴高兴的人是余晶。

他也顾不上避嫌了，在大庭广众下抱着程韵琴狠狠地在他脸上吻了一口，“韵琴哥哥，真是太好了！！”

“呵呵~”程韵琴爱怜地笑笑，抚了抚他的肩。

“……”余炼见此情景，显得有点不悦，“晶晶，别胡闹，放开他。”

“……切！”余晶撅了撅嘴，“大哥你真小气！！你喜欢韵琴哥哥，我也喜欢韵琴哥哥，你为什么就不高兴我和他关系好啊？！”

余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得道：“哎，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什么嘛！人家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余晶对这个答案更是不满，索性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大哥，拉过程韵琴的手道，“韵琴哥哥，走，册封大典也完了，咱们可以去看那些小宝贝啦，嘻嘻！”

“……”程韵琴有些担心，回头对余炼道，“余大哥，上次那件衣服我已经帮你补好了，晚些时候给你。”

“好。”余炼冲他温柔地笑了笑。

程韵琴见他并未太过生气，这才放心来，顺势牵着余晶往五毒教大殿外面走，看他的“小宝贝”们去了。

原来，余晶口中的“小宝贝”，其实就是一些蜘蛛蜈蚣蝎子之类的毒物。

五毒教之所以在五毒教，原因之一就是他们擅长用毒，也擅长驱使这些毒虫来帮助他们战斗。

所以余晶在一间专门的小房子里养满了各种毒虫，每天都会去看望喂食，并且陪同它们玩耍一会儿——说来也怪，这些看似低等的生灵竟然也像通人性似的，即使在身上爬来爬去也绝不会噬咬主人。

就连对现在被他们的主人视为亲人般的程韵琴，它们的态度也十分友好。

这不，程韵琴刚一进门，一条绿色的小蛇就亲热地爬上了他的肩头。“是小绿呀？乖~”程韵琴微笑着伸手在它冰凉嫩滑的身躯上摸了摸。

“韵琴哥哥，你可真厉害~”余晶一边玩着手心中的一只蜈蚣，一边笑道，“我第一次带你来这里之前，还担心你会害怕或者讨厌它们呢！一般人都不喜欢虫子的……”

程韵琴依稀记得似乎有谁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但也没有细想，笑道：“它们那么可爱，对我又一点恶意也没有，我为什么要害怕它们呢？”

“嘻嘻！韵琴哥哥你果然与众不同！很少有人会愿意和我的这些朋友们交朋友~”余晶虽然笑着，但神情中也透着几分寂寞。事实上，从小到大，除了大哥和自己最为亲近之外，余晶从来都没有玩得好的同龄伙伴——其他人怕他躲他都还来不及，哪里肯和他交朋友？也正是由于此，他常常都只有把这些毒虫当成最好的朋友。

程韵琴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实，我小时候，也常常只能和小动物们一起玩呢。因为我在追小猫小狗小兔子的时候，它们都不会忽然回过头来对我说：‘程师兄，师父说你不能跑那么久那么快’……”

“咦？小兔子跑那么快韵琴哥哥你都能追上啊？！我连小狗都追不上……”

“呵呵，的确是常常追丢呢……还好它最后总是会自己跑回房间的。”

正在窗外偷听他们谈话的余炼苦笑着叹了口气——难道这就是余晶从这番话当中提炼出的重点吗？他正恨不得走进去紧紧抱住程韵琴，告诉他，他们都是一样寂寞的人，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在再也不会寂寞了。但余炼终于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转身轻轻迈步离开了。

“就是呀，小动物都跑得好快，就连蜈蚣我都有追丢的时候呢！”

“是哦，说起来，我还记得曾经还有人追一只蜈蚣追到我房间去了……对了！想起来了！”程韵琴脑中忽然一下子涌现出许多儿时的记忆，“就是那个人也跟我说过，只有我不会残酷地对待他的朋友们……”

“哦？”余晶好奇地问，“韵琴哥哥从前也认识喜欢玩虫子的人？”

“说不上认识吧。”程韵琴笑着摇了摇头，“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是碰到他找一只丢失的蜈蚣找到我房间来了……后来我们一起聊了好一会儿，他还说他暂时不告诉我他是谁，叫我猜，下次来找我玩的地方再告诉我，可是我后来却再也没有见过他……我想，星月山庄和江湖同道走动都很多，应该是谁家的孩子吧。呵呵，我那时候也真是傻，一个小小的孩童，就是那么随口说一句，怎么知道父母以后还会不会和星月山庄打交道？可我那时候还真的盼了他好一段时间呢……后来也想过要去问爹他到底是谁，但我又答应过他不作弊，再说了，他都不来找我，我难道还非要去主动找他吗？我怎么能硬缠着他和我做朋友呢？”

“对！他不要这朋友就算啦~”余晶像小狗一样在程韵琴身上蹭啊蹭，“你有我就够了~”

“是是是~我有晶晶就够了~~”程韵琴俯下身去，在他唇上吻了一口，又伸手去解他的衣带，“来~现在到做有趣的事的时间了~”

“……哎呀！”余晶却一下子跳了起来，“不行不行，我现在要去练功了……最近大哥老说要天天检验我的练功成果……哼哼，真讨厌，他以前明明从来不对我要求这样那样的，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我得先走了，韵琴哥哥，晚上记得弹琴给我听啊！”

“……呵，好。”程韵琴心里明白，这一定是余炼为了减少余晶和自己单独相处的时间。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稍等，马上来。”程韵琴无奈，只得帮余晶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起身去打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的人是厉庄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厉庄道：“程公子，教主吩咐您跟着蒋承蒋大人去熟悉一下教中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