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韵琴有些甜蜜地一笑，然后话锋一转，“当然，也许的确有极少数上天的宠儿，他们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样样都顺心，就像我那个师弟叶绯一样……可是，且不说如此幸运的人到底占得了多大比例，他们迄今为止的人生很顺利，不代表他们今后的人生也会很顺利。也许他们承受苦难的能力远远不如你我，所以一旦有一天挫折发生的时候，他们会很可能被完全击垮——倘若人生不是先苦后甜，就是先甜后苦，你愿意要哪一个？”

花容儿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先苦后甜！”

“对！”程韵琴重重地点了点头，“所以，在认识到了这些之后，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停止羡慕，接受自己的一切缺陷，然后发挥自己的所长，活得足够精彩。若实在想改变缺陷，也唯有先接受它。当然，接受了之后也不一定就能改变，就像我现在即使每天锻炼身体，哪天老爷天让我死的时候，我照样只能死。然而，只要开心充实地过好每一天，死了就死了，又有什么可怕？倘若真的甘愿接受，改变与否，对你而言就已经不重要了！”

“……”听完程韵琴这洋洋洒洒的一大篇话，花容儿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却瞬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怎么了？！”程韵琴被他意外的反应吓了一大跳。

“……程大哥……”花容儿泣道，“我长那么大，从来没有人给我说过这些道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但是……”

“好了好了，”程韵琴伸手搂住他的肩，柔声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活得真的比我们都辛苦……哭吧，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好了，我可以暂时把肩膀借给你。”

花容儿听了这话，果然扑到了程韵琴的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程韵琴继续柔声安抚道：“就算有很多东西你不会，至少你还有一技之长，又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而且也喜欢唱曲这件事，将来你就一直好好地唱曲，想来也可以活得很有价值……”

“嗯！”花容儿总算渐渐止住了哭，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程韵琴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花容儿，“我恰好有瓶上好的伤药，你拿去用吧。”

“谢谢程大哥……”花容儿哽咽着接了过去。

正在这时，却有一个人皱着眉头推门而入，“喂！程韵琴，你怜香惜玉的戏码是不是该到此为止了？！”

程韵琴不用看也知道那个大醋坛子是谁，不禁抿嘴一笑，“我是在交朋友，怎么叫怜香惜玉了？再说，我就算是怜香惜玉，也总比某些人一直偷偷摸摸在外面偷窥的好。”

余炼“哼”了一声，“幸亏你是在交朋友，而不是在找情人，否则，我刚才就会冲进来把你痛打一顿，然后再杀了他。还有，谁说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谁说你可以随便把我的私事跟其他人说了？！”

“哎呀呀~~”程韵琴无奈地耸耸肩，“我真是交友不慎啊~”他又对花容儿笑道，“干脆我不要他这朋友了，只要你一个好了。”

“你敢！”余炼虽然语气凶狠，说完这句话后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呵！你真可爱！”

“……”程韵琴不禁脸一红，看了一眼花容儿，嗔道，“你当着别人的面胡说八道些什么？！”

余炼又把脸一板，“你也知道现在有外人在啊？那你还对我那么凶？”

程韵琴理直气壮地道：“你不是说过你有受虐倾向、就喜欢别人对你凶吗？”

“……呵呵……！”余炼不禁再次笑了起来，“得得得，早知道就不扮那个阿强了，都是为了你好，你却反倒来抓我话中的把柄……我告诉你，我可没有受虐倾向，更不喜欢别人对我凶！不过嘛……如果是你的话，偶尔凶一下，我也就忍了。”

“嘻嘻！”程韵琴觉得这话甚是受用，也就不再和他辩驳。

“……”花容儿见有旁人进来，连忙止住了哭，此刻已经擦干了眼泪。他怔怔地望了余炼一会儿，忽然插嘴道：“教主，原来你长得那么好看啊？我经常听人提起你的种种，却没有见过你，还以为……”他说到这里，觉得下面的话不妥，便住了口。

程韵琴笑着帮他补充道：“还以为他长得青面獠牙，跟个野兽差不多，是不是？”

花容儿“扑哧”一笑，“那倒不至于。只不过我以为余教主的年龄跟刘健差不多，不想却是如此年轻英俊。”

余炼笑道：“都说戏子不但小曲唱得好，而且能说会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话果然不假。话说回来，刚才你和韵琴那一弹一唱的，真是默契十足，宛若天籁，让人听了真是都不由得会感叹是一生的一大享受。”

程韵琴笑道：“那以后我们每天都来个一两次，你觉得怎样？”

“那自然是再好也不过了。”余炼笑着答道，“那样我们五毒教的所有人一定都可以更长寿起码十年。”

“……嘻嘻……”花容儿绽放出了甜甜的笑容，脸上不知为何似乎还有点红，“程大哥，余教主，你们放心，这个忙，我是帮定了！你们一会儿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好！”余炼和程韵琴相视一笑，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40章

原本余炼和程韵琴都以为，花容儿的打算是要按照两人的计划告诉刘健他和程韵琴之间的事，让刘健恼怒得对程韵琴出手。

谁知，他们等来的却是另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刘健竟直接死在了花容儿的手上。

花容儿微笑着跟他们解释道：“以我对那刘健的了解，就算他被戴了绿帽子，说不定只会拿我出气，也未必会去找程大哥你的麻烦；再说，教主为了程大哥杀了他总是对名声不利的，倒不如我说我受不了他的虐待而杀了他，这样这件事就跟教主和程大哥你们都无关了。”

程韵琴听得又是惊讶又是感动：“想不到小花你竟也有如此顾全大局的考虑！我之前对你倒还是低估了！可是，你是怎么杀他的？你不是不会武功吗？！”

花容儿道：“我在口中含了些剧毒之药，趁和他接吻时送到了他的口中。我也不知道这法子会不会顺利，要是被他发现，那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了……不过为了你们，我愿意冒险，嘻嘻！幸好……唔！！头好像有点晕……”花容儿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就要倒下去。

“……？！”程韵琴连忙伸手扶住他，“……不好！想是毒药也流了些在他喉中的缘故！他这办法也真是太蠢了！余大哥，你快运功帮他驱毒！”

“好，我知道了！”余炼从程韵琴手上一把接过花容儿，将他抱回了花的房间，关上房门，替他驱毒。

程韵琴在房外心急如焚地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等到了余炼出来。

“怎么样？！”他赶紧上前询问情况。

余炼冲他露出一个有几分虚弱的笑容：“放心吧，他没事，我也没事。”

“那我去看看他！”程韵琴边说边快步走进了房间。

“……真是的，你就不能多关心一下我？”余炼有些无奈地轻声抱怨了一句，也跟着他进去了。

只见花容儿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见到两人进来，忙支起身子，“教主，程大哥……”

程韵琴连忙按住了他，“你别动，好好休息。”

花容儿轻轻“嗯”了一声，眼睛却一直盯在余炼的身上，双颊微红地轻声道，“教主，谢谢你……你很累了吧？不用管我了，你自己去休息就好。”

“……！”程韵琴心里忽然“咯噔”一下。瞧这反应，莫不是花容儿对余炼动了情？！

余炼其实也看出了花容儿的情谊，他本来并不想对花容儿多加理睬，替他驱毒也完全是看在他是程韵琴刚交的朋友份儿上，这会儿见程韵琴表情一变，心中却是大喜——他难道又是吃醋了？！若他真的只是被自己当成朋友，又怎么会总为自己吃醋？！再说，自己从前为他吃了一坛子的醋，也该让他多体会一下这种心情，也好发现自己的真正心意。想到这里，余炼对花容儿柔声道：“我不累，我喜欢陪着你……等你身子好了，你就当我的人，好不好？”

“……真的？！”花容儿惊喜得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好！！当然好！！能服饰教主，是花容儿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程韵琴的脸色果然更加铁青。

“……程大哥，你怎么了？”花容儿注意到了他的不悦，“你说你和教主只是朋友，我才……才敢有这样的奢望……莫非……”

“你别瞎想了。”程韵琴有些心烦意乱地打断了他，“我们当然是朋友。你能和他在一起，我也替你们高兴。”

“那就好。”花容儿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你们一个是我的朋友，一个是我喜欢的男人，有你们同时在我身边，我真是太幸福了……我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这么幸福。”

“……嗯。抱歉，你先休息一下，我现在要借他一会儿。”程韵琴拉了拉余炼的衣袖，“你过来下，我有话跟你说。”

花容儿体贴地道：“你们不用管我了，我自己躺一会儿就好。”

“好。”余炼心中一阵狂喜，却尽量作出平静的样子。

于是程韵琴便将余炼带离花容儿的房间十几步之外，严肃地道：“我问你，你究竟是真的喜欢他，还是为了气我？！你要是为了气我，就不要糟蹋了他！他是我的朋友，我绝不准任何人欺辱他！也包括你！！”

面对程韵琴异常激烈的语气，余炼却只淡淡一笑，“在回答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现在那么激动，真的是为了你的朋友，还是为了我？”

“……”程韵琴一时不由得愣住了。过了半晌，他才道，“……你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我当然是为了他，怎么会是为了你？！”

余炼还想说什么，忽然觉得腿有点发软，“……算了，我现在不跟你说了。我现在累得要命，你还要来气我？我先回房休息一下，你来照顾花容儿吧。”

“……你没事吧？”程韵琴这时也不免有些担心，伸手扶住了他，“我还是先送你回房再说吧。”

“呵呵！”余炼笑道，“还好你多少还是知道关心我的。”

“你是我朋友，我自然要关心你了。”程韵琴特意重重地强调了“朋友”两个字。

“……”余炼又变得有些不悦，也没说什么，由着程韵琴把他扶回了房间。

程韵琴扶他躺在床上之后，柔声道：“你等着，我去厨房给你熬碗鸡汤，马上就好。”

“……！”余炼心中顿时掠过一丝暖意，刚才的不痛快也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微笑着“嗯”了一声。

程韵琴的动作果然很快，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端了一碗香喷喷的鸡汤过来。

“来，我喂你喝吧。”程韵琴说着，就舀起一勺汤，学着余炼曾经喂他药的样子，在嘴边吹了吹，再用唇探了探汤的温度，最后才送到余炼的口中。余炼只觉得沉浸在一片无比的幸福喜悦当中，甚至连开口说话都会担心破坏了这种温馨的气氛，便默默地任由他喂完了一碗鸡汤。

程韵琴放下碗，“你歇着吧，我再去看看花容儿。他那里没一个人照顾，也挺可怜的。”

“……你要走？”余炼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今天的心情被程韵琴折腾得七上八下的，也不知他到底把自己放在了怎样的位置。

“你看，”程韵琴转头望了望漆黑一片的窗外，“天色已经那么晚了，你不打算睡了吗？”

“……”余炼沉默了半晌，忽然严肃地道：“我不仅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教主吧？我现在命令你，帮我宽衣，服饰我就寝。”

“……什么？！”程韵琴眼睛一瞪，“我是你的右护法，又不是你的丫环奴仆，怎么还要做这些？！”

余炼一本正经地道：“谁告诉你右护法就不能做这些？五毒教的护法向来是要负责照料教主日常生活的。就像我以前每次受了伤，都是厉庄照顾我……来！帮我脱衣服！”说着，他就伸出一条胳膊。

“……”程韵琴无可奈何，只好伸手去帮他宽衣解带。

转眼间，余炼的衣衫就被尽数解下，露出了一身健壮结实的肌肉。

上面的确如程韵琴之前所料有几块青紫，但倒也不像他爷爷程剑飞当年那样满身伤痕，因为叶星雅曾经为了程剑飞研制出一种专去疤痕的药，也配方自然也给过五毒教，想来从前肯定常常受伤的余炼也是用过的。

程韵琴忽然想起，余炼已经早已见过自己赤身裸体的样子，这却似乎是余炼第一次在他面前脱光全身的衣服。面对如此有阳性魅力的躯体，他不免也有几分心动。

“呵~你一直盯着我的身体看做什么？有那么好看吗？”余炼玩味地笑笑。

“……谁一直盯着你看了啊？！”程韵琴连忙移开了目光，“我帮你脱衣服能不看着吗？”

余炼故意长叹了一口气。“哎~~我都落魄到要用美男计了……你说，为了得到你，我是不是只好无所不用其极了？”

“……噗……”程韵琴听了这话，这才对余炼此举的用意恍然大悟，忍不住莞尔一笑，“可惜你无所不用其极也没有用，在我面前，三十六计，计计都是徒劳无功。”

“……”余炼忽又收起了笑容，认真地道，“韵琴，我当真无论怎么做都得不到你的心吗？你问问你自己，你的心，真的不曾为我而动过？”

“……我……”程韵琴被他深邃而有带着几分幽怨的目光看着，一时间有些语塞。他只觉得心中一阵混乱。

余炼继续追问：“你坦白告诉我，你刚才是不是在吃醋？”

“……”是啊，程韵琴就算骗得了余炼，又怎么骗得了自己的心？他刚才听到余炼今后要收了花容儿的那一瞬间，的确是很不舒服很不舒服。如果他真的只是把余炼当作单纯的朋友，又怎么会那么不舒服？也许，他早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爱上余炼了吧？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