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懂。”程韵琴点了点头。这种事，余炼的父亲余翔自然是讳莫如深，而程剑飞和叶星雅自己跟余炼讲也不合适，所以没有人会跟余炼多提。但程剑飞和叶星雅之间的爱情故事在星月山庄却是人人都津津乐道，因此程韵琴比余炼要清楚很多，“那我们走吧。”

“好，走！”

就这样，余炼把程韵琴带到了书房。

他抬了张椅子放在自己的椅子旁边，“坐吧，你身子不好，就别像寻常书童一样站着了。”

程韵琴抿嘴笑道：“我二爷爷身体当年也不太好，大爷爷也是让他坐着磨墨的呢。”

“……”余炼沉默了片刻，忽然盯着程韵琴道，“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所以也没有刻意去模仿过谁。我只知道，当初我爷爷是强迫得到叶星雅身子的，对吗？”

“……！！”程韵琴闻言一惊，“……你……什么意思？！”

“……呵，别怕，瞧你吓成那样。”余炼却又笑了起来，“我的意思只是，别把我和爷爷相提并论，我和他根本没有可比之处。我也不喜欢叶星雅，不觉得你和他有任何相似。”

“哎呀，我没有这个意思。”程韵琴松了口气，知道余炼只是对某些往事还放不下，也笑道，“我们和他们之间自然是不同的，二爷爷当年为人孤僻冷傲，和我的性子截然不同。”

余炼笑道：“是啊，你可是个最最温柔贤惠的……好了，不说闲话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嗯，教主你先忙吧。”程韵琴体贴地道，“我闲的时候自己在这里找些书来看就好。”

“好。”余炼冲程韵琴温柔地一笑。

于是，余炼便开始认真地处理教务，而程韵琴在不用帮他磨墨之时，就在书房里随意拿几本书来看。书房并非放置重要机密情报或武功秘笈之地，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闲书。

过了一阵子，忽有一个男人进来，对余炼恭敬地呈上一叠纸，报道：“教主，这是属下写好的五毒教未来两年的发展方略。”

“我看看。”余炼接过去瞅了几眼，就递了回来，“全是些无用的大话。拿回去重写。”

“……啊？！”那男人一脸的委屈和沮丧，“可是……”

“不愿重写是吗？”余炼冷冷地打断他，“那就马上走人。来人，把这个人给我撵出去！”

“……教主，属下冤枉啊！！”那男人拼命挣扎，却已经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拖了出去。

余炼不再看他一眼，转过头去看着程韵琴，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

程韵琴微笑着摇了摇头，“身负引领职责就该有此魄力。我若是你，我也会这么做。你还记得吗？我曾说过，我在诸子百家当中最喜欢的法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有赏有罚，才能成就大业。”

“……呵，我当然记得。看来我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人呢。”余炼看程韵琴的眼神中不禁多了几分欣赏。

第31章

第二天一早，余炼果然带着程韵琴离开了五毒教，开始在附近的街上闲逛。

余炼见程韵琴不时看几眼街边的小玩意儿，柔声道：“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尽管说，我全都买下来给你。”

程韵琴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东西都没什么稀罕的，我在星月山庄多的是。”

“呵呵，可是你现在在五毒教就没有了啊……”余炼捻起小摊上的一个剑穗，“你觉得这剑穗如何？”

“怎么？余大哥要送我？”程韵琴嫣然一笑，“当初大爷爷就是送二爷爷这个，你也想效仿么？”

“……不，我没这个意思，我说过我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余炼被他这句话堵得心头有点窘迫，连忙把剑穗放下，“我自然是送你喜欢的。他们之间以前送些什么，可与我无关。”

程韵琴笑道：“可我当真没有什么喜欢的。那么大的人了，又不像小时候第一次逛街，见着什么都想要。”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从前第一次和父亲一起逛街时的情景。

那时程韵琴当真是看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想要。“爹爹，我喜欢这个！我也喜欢那个！”

“好！买！全都买！”别说是程韵琴开口要求，程壑松只要发现他多看某一样东西几眼，就一定会把那样东西买下来给他。于是，那次逛街，最后竟然买下了整整一麻袋的东西。

后来每当想起这件事的时候，程韵琴都会因为有这样一个将全部的宠爱倾注于自己身上的父亲而感动。现在，他的感动之中，也添上了几分离家让父亲担心的愧疚。

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还会有一个男人像父亲这种宠着自己。

“韵琴，喜欢这玉镯是吗？”余炼温柔的声音打断了程韵琴的思绪。

“……还好。”程韵琴没想到余炼对自己的心思的把握竟能敏锐到这个程度。他甚至并没有多看那玉镯一会儿，只是看它第一眼的时候流露出了少许不同其他的喜爱而已。

“好！”余炼喜道，“老板，就要这个吧！”

“客官真是好眼光！”小店老板笑盈盈地道，“要我帮你们包起来吗？”

“不用了。”余炼拿起手镯，对程韵琴道，“我帮你戴上吧。”

“嗯……”程韵琴轻轻应了一声。

余炼便小心翼翼地把镯子套在了他右手的手腕上。

“谢谢余大哥。”程韵琴这次道谢倒真是发自内心的了。他低下头，见着自己白皙无暇的手腕上多了个晶莹剔透的碧色玉镯，洁白中点缀着一抹翠绿，当真煞是好看。

余炼笑道：“这就算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了，好不好？”

“……”程韵琴心里不由得想：怎么每次刚一要开始觉得你似乎真的对我不错的时候，你就要露出自己邪恶的本性？！我们之间又没有情，怎么叫“定情”？！

感觉两人这街也逛得差不多了，余炼柔声问：“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唔……”程韵琴想了想，忽然脑中猛然蹦出一个念头，“……对了！我们一起去看看雀儿和阿萝吧！说来也真是惭愧，当初口口声声跟雀儿说会常常去看她，可自从她们住出去之后，我还没见过她们呢！”

“呵呵！那好吧，我这就和你一起去看她们！”余炼一口应了。他知道，不管程韵琴对自己是爱也好，恨也好，反正这段时间心是已经被自己的事给占满了，所以才没有闲暇时间去考虑什么雀儿鸟儿的，想到这点，他心中自是甚为愉悦。

就这样，两人当即便一起去了雀儿和阿萝的住所。

只见那远远望去是座小木屋，虽然外观不算华丽，但也显得典雅别致。

余炼和程韵琴并肩走近，首先见到的是正坐在门口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织着布的阿萝。

“……教主？！程公子？！”阿萝一见到两人，惊喜地直接从织布机旁跳了起来，“天呐！！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们居然来了？！”

余炼笑着走过去在她脸上掐了一把，“痛吗？痛的话，就不是在做梦了。”

“嗯嗯嗯，真的不是在做梦啊！！”阿萝激动得一把扑进了余炼怀里，“教主，我真是想死你了！！！”

“……”程韵琴看着他们的亲昵情态，心中却有些莫名的不快。

好在余炼很快就推开了阿萝，“雀儿呢？她不在家吗？”

“在在在！”阿萝笑道，“她还在屋里睡着呢！我这就去叫她起来！她要是知道你们来了，也一定会高兴死的！！”

“……啊？”程韵琴有些愕然，“都日上三竿了她还在睡觉？！雀儿以前是很勤劳的，现在怎么那么懒了？！”

阿萝笑道：“她的身子现在需要养着，自然不能和以前比了。”

“……什么？！养身子？！雀儿她生病了？！”程韵琴听了这话，不由得更加担心起来。

“……呃……！”阿萝忽然像是说漏嘴了什么，显得有些吞吞吐吐，“她……她没事啦，只是……哎呀，不说了，让她自己跟你们说，我这就带你们到里屋去见她。”

“那好。”程韵琴点了点头，对余炼道，“余大哥，我们这就进去吧。”

“嗯！”余炼微微一笑，便似乎自然而然地牵起程韵琴的手往屋里走去。

“……”程韵琴脸有些红，但终究并未甩开余炼。

待两人终于见到正躺在床上却并未睡着的雀儿之时，却是大吃了一惊——不到一年的时间不见，她竟然已经从一个苗条纤细的女子变得身材臃肿，大腹便便？！

“……哎呀！！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雀儿的反应在惊喜当中似乎也有些紧张，连忙拉了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程韵琴笑道：“雀儿妹子，我说过要来看你，自然是要来的……只是实在是隔了太久，真是抱歉了……不过，看你这段时间的日子似乎过得很滋润，都长那么胖了？”

阿萝笑着插嘴道：“雀儿她现在不是丫环，而是主子了，做事情也不用自己亲自动手，都是我来伺候，自然是要长胖的了。”

余炼笑道：“我当初不过随口说那么一句，你居然还当真伺候起她来了？”

“嘻嘻！”阿萝对余炼嫣然一笑，“教主说的话，奴婢怎么可能不奉若圣旨？”

听了这话，众人都笑了起来。

气氛虽然十分轻松愉快，但程韵琴还是忍不住要问：“雀儿，你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吗？”

雀儿微笑道：“程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偶感风寒罢了。”

“原来如此……那就好~”程韵琴这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哦，对了！”雀儿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云儿它还好吗？”

“你放心，它很好。”程韵琴微笑着答道。

“好得简直不能再好了，”余炼也笑着补充，“它和雀儿你一样，一开始那么小那么瘦，现在却被韵琴给养得白白胖胖的，让人看了之后口水直流。”

“……你说什么？！”程韵琴扭头狠狠地瞪了余炼一眼。

余炼笑道：“哎呀，抱歉抱歉，是我刚才一时说错了，不是口水直流，是大饱眼福……”

“哼，大饱眼福用在这个地方也不太合适吧？”

“哦哦，那么程大才子告诉我们应该用什么词才合适呢？”

“唔……”程韵琴想了想，“是憨态可掬、人见人爱吧？”

“对对对！”余炼鼓起掌来，“还是韵琴你厉害！”

见了两人的情景，阿萝在雀儿耳边轻声道：“哇，他们两个的感情现在以前还好了许多的感觉！想不到程大哥也会有那么凶巴巴的一面呢！更想不到的是教主居然还会那么服帖！！”

“……嗯。”雀儿苦笑了一下，也轻声道，“你吃醋吗？”

“吃醋？”阿萝连连摇头，“我对教主哪儿敢真有高攀的想法啊，我是真心替他们高兴呀，嘻嘻！”

“……呵呵。”雀儿又是一声苦笑，忽然抬高了音量道，“教主，程大哥，我知道你们都很忙。今天你们能抽空来看我们，我已经是受宠若惊，心满意足了……现在就不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都早些去做你们的事吧。”

“什么？！”阿萝不禁嚷了起来，“他们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你那么快就要下逐客令？！”

“……”雀儿苦笑道，“对不起，实在是不巧，我今天确实是身子不适……”

程韵琴忙道：“无妨无妨，以后我和余大哥随时都可以再来。”

“是啊，”余炼也道，“等你身子好了，我们下次再来看你就是了。若我要是没空，韵琴自己来也是无妨的。”

“是，那下次再见了。”雀儿温婉地一笑，“请恕我不下床行礼了……恭送教主和程大哥。”

余炼笑道：“我看阿萝的性子还是像当年那么活泼开朗，你却温柔了许多。”

“呵呵。”雀儿只是笑了笑。

“那好，我们就不打扰你养病了。”程韵琴冲她们挥了挥手，“阿萝，雀儿，下次再见！”

“嗯嗯，下次再见。”阿萝也挥了挥手。

雀儿却只是默默地微笑着目送她们离开。

直到两人都已经走远，阿萝才忍不住道：“雀儿，你真的准备永远瞒着他们？！我看，教主的性子比以前已经平和了不少，也未必就真容不下这个孩子……说不定，他还会将孩子视如己出，和你还有程大哥一起好好地抚养他长大呢！”

“……”雀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凄然一笑，“第一，我实在不敢拿孩子的命冒这个险；第二，就算真如你所说……若是教主肯为程大哥妥协到这个地步，就证明他们在一起十分恩爱，我又何必插足于他们之间？倒不如，我自己把孩子好好地养大吧……”

“……哎，好吧。”阿萝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是个有主意的，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再劝你了。我们就一起把这个小宝贝好好地抚养成人吧~”

“……呵呵……其实，你不用一直和我在一起的。这样岂不是把你自己的人生给耽误了？”雀儿认真地凝视着阿萝，“我看，你该好好地找个男人嫁了……”

“哎呀，我们姐妹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阿萝像是有些生气了，“你是程夫人，我是你的丫环，这可是教主亲口吩咐的！再说了，我也没说就不去找男人啊~~要是哪天找到了如意郎君，我们就三个人一起养这孩子，嘻嘻！”

“……小傻瓜，事情哪儿能这么理想化？”雀儿苦笑了一下，“……哎，罢了，先不说这些……教主和程大哥说他们还会再来，我怕孩子要是出生了，就真瞒不住了……我们还是尽快搬个地方吧。”

“不行不行，你如今就快要生了，挺着那么大个肚子，怎么能瞎折腾啊？！”阿萝连连摇头，“还是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