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余晶哭着扑到了程韵琴怀里，“我相信韵琴哥哥……”

程韵琴心头一阵暗暗好笑。

他太了解这些男人了——不管之前多凶残，一旦失身给你，就会立马乖得像只小绵羊。

“好了，现在呢，我抱你回房去。在你身体完全恢复之前千万不能下地走路，否则一瘸一拐的样子一定会被你大哥看出来的……懂了吗？”程韵琴的嘱咐虽轻柔，实则是一种命令。

“……懂了……我一定会按韵琴哥哥吩咐的去做！”余晶乖乖地点了点头。

“呵呵，真乖真乖！”程韵琴帮他穿好衣服，又将他一把抱了起来，往余晶的房里走去。

这一次的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程韵琴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自己到星月山庄来可不是为了个人享乐。目前既然已经知道这余晶的确是个小傻瓜，自己也不必有那么多顾虑。想到这里，程韵琴佯装关心地问道：“晶晶，你这几天身体不适，不会影响到你帮你大哥处理教务吧？若真是如此，我就太罪过了。”

“不会不会！”余晶笑着摇了摇头，“反正我根本就没管过五毒教的事情啦！”

“……”程韵琴心里苦笑了一下——其实，对于这个答案，他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了。毕竟在五毒教已经呆了不少时日，对于这余晶实则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的传言也早已听闻过。不过，不能从他口中探听五毒教的消息，不代表也不能探听别的，于是，他话锋一转，继续试探道，“那会不会影响你练武功呢？我听说晶晶你的功夫很厉害，是不是？”

“那是！”这次余晶一脸得意地一口承认了，“赤蛛剑法我都已经练得炉火纯亲了！”

“哦？！”程韵琴一喜，“你会赤蛛剑法？！听说那是你们五毒教最厉害的成名绝技，对不对？”他对这剑法可说是垂涎已久了，五毒教除了精于用毒之外，也和星月山庄一样擅长剑法，虽说赤蛛剑法比起星月剑法威力略逊一筹，但星月剑法必须两个人合练，自己如今既还不知剑诀，又还没有搭档，所以只能先练着这种剑法提高武功修为再说。倒不是他稀罕窃取别派的武学，只要到时候能向父亲证明自己是可以练好一种精妙剑法的，那就一切好办了。

“是啊！这剑法可厉害了！据说练到最高境界可以以一敌百呢！”余晶得意洋洋地吹嘘。

“以一敌百？真有那么厉害？”程韵琴故意装出怀疑的样子，“这我可不不太信。”

余晶急道：“是真的啊！是大哥亲口和我说的！他和我不一样，他从来不会吹牛的！”

“……呵~”程韵琴又是一阵好笑——哪里有人会这么承认自己喜欢吹牛的？“你大哥是不是吹不吹牛我也不知道啊，不如你把这剑诀背给我听听，让我鉴别鉴别？”

“可是我背不出来啊！”余晶不假思索地道，“我平时都是照着剑谱练的！

“……”程韵琴有些哭笑不得。这余晶还真是不求上进，竟然连天天练的剑法的剑诀都不记得。自己又不好再继续说要看剑谱的话了，这样可就表现得太明显了。

谁知，余晶却主动道：“韵琴哥哥你还是不相信是不是？不如我把剑谱给你看看好不好？你看过之后，一定就信了！”

“好啊！”程韵琴自是求之不得。

这时，两人已经走回了余晶的房间。余晶从程韵琴怀里跳下去，去书架上拿起一本剑谱递给程韵琴，“就是这个啦！”

“……啊！原来就放在你这里啊！！”程韵琴不由得暗喜：这可真是踏破铁寻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21章

令叶氏夫妇感到意外的是，这次的叶绯和从前负气回家都不一样，虽然已经取得了师父的原谅，但在叶家堡之后过了一个多月，他似乎还乐不思蜀，丝毫没有要回星月山庄的意思。

有一天，叶常青终于忍不住催促叶绯道：“你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不！”叶绯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叶常青完全不明白儿子的心。

叶绯淡淡道：“不为什么。”

“……你这是什么态度？！”叶常青不禁又有些恼了。

出来打圆场的当然还是叶夫人：“绯儿，你要是还有什么顾虑的话，就跟爹娘说说吧？”

“我没顾虑，就是不想回去。”叶绯一脸不想再谈这个话题的表情。

“……”在这种时候，叶夫人也未必拿儿子有办法，因为她从两三年前就发现，似乎有某些问题是儿子连自己也不想谈的。她只得使出杀手锏，话锋一转，“对了，你这次回来还没去枫影居看看你爷爷呢！抽空去看看他吧？”

“……对哦！好久没见到他老人家了呢！”叶绯这才想起了此事，连忙一口答应，“好！我这就去看他！”

叶绯的爷爷，指的是他父亲叶常青的养父叶枫，不仅是当年叶家堡的堡主，甚至也曾是五毒教的创始人，在武林中当年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自从叶常青继位之后，叶枫就和恋人程青一起隐居在一处取名为枫影居的地方。几年前，程青寿终正寝，驾鹤西去，叶枫不愿随叶常青回叶家堡这种喧嚣之地，就独自一人呆在那里。还好现年八十多岁的叶枫，身体倒还算康健，也足以自己照顾自己，所以叶常青拗不过养父，也就只好由着他独居。

人大概总是会格外宠溺自己的第三代，所以叶枫对叶绯这个孙子的疼爱程度犹在叶常青之上。叶绯小时候，他们祖孙俩常常没大没小地疯在一起，那时候叶枫都觉得自己快成个老顽童了。也正是因为叶枫从小就护着这个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宝贝孙子，本性原颇为严厉的叶常青才连碰也不敢碰叶绯一下，否则，说不定下一个挨打的就是他自己了。

后来叶绯去了星月山庄，和叶枫见面的机会才少了许多。

不过，叶绯每次只要一回叶家堡，一定会去附近的枫影居探望爷爷，这次，倒是因为自己心情的原因这才耽搁了那么久。现在，既然连母亲也提醒了自己，也该是去做这件事的时候了。于是，叶绯当即便启程踏上了去叶家堡的路。

和往常一样，叶绯在枫影居外远远的就听到房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他知道爷爷是最喜欢弹琴的，以前程青在世的时候，两人还常常琴箫合奏，可谓是伯牙与子期般的知音。

但和往常不同的是，叶绯在路上意外地撞见了程剑飞和叶星雅，也就是把他师父程壑松养大的两个男人。程剑飞是程青的儿子，叶星雅则是叶枫的儿子，也就算是叶常青的义兄了。而原名余剑飞的程剑飞又是前任五毒教教主余翔的父亲，也就是余炼的亲爷爷。叶绯是懒得去管这些错综复杂的恩恩怨怨的，他和早已退隐江湖的程剑飞和叶星雅之间也并无太多交道，只是对父亲和叶星雅的关系略有所知而已，所以只是对叶星雅淡淡地招呼了一声：“大伯好。”

“嗯，是绯儿啊。又来看爷爷吗？”叶星雅冲他温柔地笑了笑。

叶绯只冷冷地“嗯”了一身，就匆匆走进了枫影居。

程剑飞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了一下，“还孩子真是和你年轻时候一样冷傲。”

叶星雅却摇了摇头，“我看绯儿平时倒是挺活泼的，也许今天是有什么心事吧……好了，一会儿爹一定会帮他分忧解难的，反正我们和他也不熟，就别多管闲事了，走吧。”

“好~”程剑飞应了一声，就和叶星雅一起渐渐走远了。

而当叶绯进入枫影居时，鹤发童颜的叶枫此刻已经停止了抚琴，只是向着程青的牌位举了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已经走了进去的叶绯见此情形，心头难免有些凄楚。所以他做的第一件事，也是一如既往地先给程青的牌位上了柱香。“程爷爷，绯儿又来看你和爷爷了。”

“乖。”叶枫放下酒杯，走过去搂住叶绯，慈爱地笑笑，“绯儿你还是那么懂事呢。”

“……哎。”叶绯却并不像平时那样对爷爷露出灿烂的笑容，反倒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点也不懂事，一点也不乖，所以才赖在家里老是不肯回星月山庄。”

“哦？星月山庄又有哪个王八蛋欺负我家宝贝绯儿了？你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打他！”叶枫说着，夸张地挥了挥拳头。

“……嘻嘻！”看着满头白发的爷爷作出小孩子一样的举动，叶绯这才忍不住莞尔一笑，但随即，他的表情却又瞬间黯淡下来，“其实……其实我是在等师兄来找我，求我回去……可是……他居然一直都不来……真是气死我了！！”

“……呵呵……”这次是叶枫笑出声来，“绯儿你这脾气啊，可真是和爷爷我年轻时候一个样。你知道吗？我以前在星月山庄当星使的时候，也有一次赌气跑回了叶家堡，后来，也是青哥把我给哄了回去……”说到这些往事的时候，他心中既是甜蜜，却又难免有几分和恋人已天人永隔的苦涩。即便程青走得很安详，即便他们的后半辈子已经幸福快活地过了好几十年，可想起故人的时候，总是免不了会有些许感伤。

“……爷爷，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聪慧的叶绯也能体会到叶枫此刻的心情。

“伤心事？”叶枫淡淡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对我来说都是一生中最宝贵的回忆，又怎么会是伤心事？只不过，有时候回想起来也有点后怕——如果那时候青哥一辈子不来叶家堡找我怎么办呢？我这辈子岂不是就和他永远错过了吗？”

“……”叶绯当然知道爷爷的言下之意。事实上，他和程斌之间的事，世界上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唯一知情的第三个人就是叶枫。他和程斌间的种种悲欢离合，也总是会来找爷爷倾诉。因为叶绯知道，性别取向正常的父母都只怕是不会理解他的。“……可是，这‘如果’是不成立的啊！程爷爷最终还是去找爷爷了啊！！大师兄要是不来的话，不就证明他一点都不在乎我吗？！”

“哎哟，我的傻绯儿，你怎么和女孩子一样容易多心呢？”叶枫笑着摸了摸叶绯的头，“其实世界上大多数男人都很笨，他们不是那么懂得另一半的心思。他多半还在猜你到底怎么了呢！你们明明天天思念彼此，却又故意不相见，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谁说他一定在思念我啊？！爷爷，你是不知道！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叶绯满脸的委屈，“每次我和一和师父起冲突，他准站在师父那边！”

叶枫微笑道：“你让他在把他养大的人和他所爱的人之间选择一个，不觉得有点残忍吗？这个问题是不是跟那些蠢女人问‘我和你娘同时掉到河里你先救哪一个’一样蠢？”

“……爷爷！”叶绯嘴巴一撅，“你是说我蠢？！”

叶枫笑道：“人都有犯傻的时候，只要‘知蠢就改’就好~更何况，他就算是真的总站在你们师父的那边，也只能证明他是个孝顺的、有责任心的好男人啊！这两种选择本来就哪种都没有错……好了，快回去找你的师兄吧！”

“唔……”叶绯似乎还是有几分犹豫。

“……哎！”叶枫忽然长叹一口气，“绯儿，也许你只有到我这种境地的时候才会明白，人生是多么的苦短，和心爱之人相处的每分每秒是多么的珍贵。曾经，我和青哥整整错过了将近二十年……现在想起来，那都是我一手造成的过错……即使我后半辈子用了更长的时间来弥补，也总觉得满心的追悔。如果再活一遍，我一定不会再那么做了……可是，人生从来都没有后悔药，不是么？绯儿，当有一天，你再也见不到你心爱的人——虽然，这话很不中听，但你不得不面对人人都会有的那一天——也许你也会后悔你为什么要赌气和他分别，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哪怕是多一天，多一个时辰……你们现在虽然只分开了一个月，可你以后想起来也一定会后悔……”

“……爷爷……”叶绯看着叶枫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自己也觉得心头堵得慌。是啊，人生如朝露，一切须珍惜，这个道理说起来连小孩子都懂，可是在生活当中却又常常会忘记。“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回去找师兄！”

“嗯。这就对了。”叶枫终于再次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快去吧。你师兄一定想死你了。我虽然见斌儿的次数不多，但也看得出他是个极好的男人，对你更是一片痴心，绝不会负你。爷爷活了那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也见过那么多人，你该相信爷爷的眼光，是不是？”

“是！我当然相信爷爷！”叶绯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听了这话，不禁想起第一次和师兄一起来看望叶枫的情景。

程斌依然是彬彬有礼：“拜见叶老前辈！”

早已听说了两人之间事情的叶枫慈爱地笑道：“不必那么拘谨，你和绯儿一样叫我爷爷就好。”

“呃……”程斌听出了言下之意，脸一红，犹豫了半天，才终于轻声叫道，“爷爷。”

想起程斌那时害羞的可爱模样，叶绯心头剩余的那一点点怨恨也都全消了，“嘻嘻，那我就走啦，下次再和师兄一起来看爷爷！”他又紧紧抱了抱叶枫，这才依依不舍地与之告别。

第22章

这天，余炼处理完了一天的教务，晚上一如既往去程韵琴的房间看他的时候，却意外地听到房内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余炼心中顿时不由得很是高兴——这琴余炼已经为程韵琴准备了许多年，是自己当年精心为他挑选的。原来，程韵琴小的时候，就曾经弹过琴给余炼听。后来，余炼在回五毒教不久后，就专门为程韵琴购置了一把琴，想着来日与他合奏。

但虽然这琴好几天以前就送到了程韵琴的房里，今天却还是第一次听他弹起。之前余炼差点就以为，这尘封在五毒教多年的古琴今生今世都派不上用场了呢。

而余炼今天总算是带上了萧，准备依照当年的承诺，为程韵琴吹奏一曲。

只是，那时程韵琴的技法虽然还远没有现在纯熟，琴声却是纯净得令人心旷神怡。而现在，他的琴声中似乎多了些很复杂的东西。

余炼不知道的是，程韵琴今天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去弹那把琴。他之前不肯碰那琴是因为恨极了余炼，但随着时间流逝，这恨意倒也渐渐轻了。再说天天看着平日里最喜欢的物件却又不能去弹憋得实在难受，加之他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练赤蛛剑法，每个白天也实在是闲得无聊，诸多因素加在一起，才终于让他决定不再和自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