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笑着拉起他的手，一起往东方家的后院走去。
众人原先是听说过秦淮宣布他是银月公子的兄长的，可是却没听过银月公子对此做过回应，如今见这两人亲密的样子才证实了传言。
秦淮捏捏月月的脸，揶揄道：“还是这么爱粘人，现在已经是武林成名的贵公子了。”
“是你说无论什么时候都等着我的，我现在不过是使用我的全了罢了。”
明明很粘秦淮，却说得这么找理由。
听这样可爱又别扭的话，秦淮失笑且宠腻的道：“好的好的，我最喜欢拉着月月的手了，美美的月月总是吸引大家的目光，让我也沾光了。”
月月感觉着秦淮温暖的手，也笑着和秦淮一起往后院走。
这时，一个人突然拦住了他们。
那人环胸抱剑站着挡住他们的路。
月月的表情一下冷了。
秦淮却扬起笑容，疏浅而冷漠，清脆的声音响起：“曲大侠，你好啊。”
曲礼穿了一身青色的长衫，面上带着笑容，回应道：“秦公子，你也好啊。”眼睛却一直看着月月，温声道：“月儿，身体好些了吗？”
听见他问这个，月月撇过头，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秦淮却道：“愚弟蒙你照顾，不胜感激、不胜感激。”
曲礼听他两声‘不胜感激’，眯了眯眼睛，又笑得得体，道：“月儿是旧识，照顾他也是应当的。”
秦淮见他仍然在和他们说着模糊的客气话，淡淡的道：“不过呢以后我自己会好好照顾他，所以不劳烦你了。”
听了这样的话，曲礼仍旧温和的道：“好说、好说，不过我看秦公子也不一定能够就能一直照顾月儿的，自己的事情还那么多……”
曲礼意有所指的话让秦淮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不劳费心。”
曲礼笑得眯眯的，眼睛弯得看不见眼睛了，总觉得是带着算计的，他道：“总还是该多注意注意的。”
至于注意什么，他没说。
秦淮却一点也没把他话听进去的样子，啊了一声，叫道：“啊，楚盟主你好啊！”
曲礼一愣，回身一看，正是楚天阔和柳一叶走在一起，向这边走过来。
看见秦淮和月月，柳一叶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见他嘴唇动了两下，似乎在和楚天阔说什么，楚天阔也说了什么，柳一叶才又往这边走。
“楚盟主，别来无恙啊。”曲礼先说到。
楚天阔面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犀利而冰冷，道：“曲礼兄弟。”这样的话算是回应曲礼的拜礼了。
曲礼虽然面上有点过不去，可是楚天阔的冷傲性子是天下人皆知的，也不方便挑理。
柳一叶见了曲礼面上立刻扬起清笑，热情的道：“曲大侠啊好久不见呢。”
热情得有些过分了。
曲礼却礼貌而生硬的回道：“柳小公子。”
柳一叶一副高兴的样子拂袖掩面灿笑，道：“哎哟曲大侠这么见外，就叫我一叶就好了。”
“这怎么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和你一个是第三一个是第四，排名上正好挨着呢，自然要比其他人近一些，你说是呢？”
“好说……”
“那么决赛的时候就请你留情了呢。”
“留情？小公子说话真是客气，要说留情的应该是我吧，希望到时候小公子能对我手下留情就好了。”
柳一叶听了曲礼的话，一副花枝乱颤的的样子，道：“好说好说。”
柳一叶只顾着和曲礼寒暄说客套话，却没有和月月说话，就连秦淮他也没说话。
月月一直看着柳一叶，柳一叶却没有看他一眼。
唉，这两个人啊。
秦淮把这两个人的样子看在眼里，心里却叹气，这两人算是闹别扭吗？
柳一叶也是很幼稚的，小孩子吵架吗？还采取不和月月说话政策，可是他对曲礼的态度分明是要对他要狠下手的样子嘛。
明明心里还担心，面上却弄得这么僵。
真是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想的。
秦淮心中无奈，只得先和柳一叶开口：“柳小公子，盟主也别来无恙。”
楚天阔看向秦淮，淡淡的点了点头，面上仍是没有表情，道：“秦公子，有礼了。”
柳一叶的目光终于扫向秦淮和月月，道：“白丁啊，几日不见呢。”
一偏头，却一副礼貌的样子，客气的道：“银月公子，你好，久仰大名。”
月月看着柳一叶，表情很木，声音也听不出情绪，道：“柳公子你好。”
柳一叶点点头，就没有看月月了。
这两个人真是僵硬到了极点。
“啊，我想起了，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明天见。”柳一叶突然说着，不等几人说话他就纵身窜出很远，想说挽留的话都来不及。
曲礼客气的施了礼，深深的看了看月月，也告退了。
秦淮等人自然是不会挽留他的。
现在只剩下秦淮、月月和楚天阔。
楚天阔看了眼秦淮，突然说到：“昨天柳公子的比武我去看了，虽然赢了，却仿佛没有用上力，想必是耗了很多真气的。”
秦淮听了，有点摸不出头绪。
月月却低了头，没有说话。
楚天阔的话他自然是明白的，正因为明白，所以他才说不出什么。
楚天阔又向秦淮点了点头，才挺身离开了。
……
“月月，饿了吧，早上没有吃饭就出来了吧。”
月月点点头：“嗯，是的。”
“正好我也饿了，我们吃点什么吧。”
月月心不在焉的道：“好。”似乎根本没听秦淮说什么就说好。
秦淮心里很明白，却没有说什么，招来个下人随便要了几道菜，就静静的坐在一边，陪着月月。
月月呆坐在桌边，满腹的心事，想着前尘旧事，只剩下呆愣。
秦淮也没有打扰他，自己抽了本书随手翻看着。
又过了一会儿，东方漠走进来随后抽起秦淮手力的书，道：“看什么呢？”
秦淮支着头：“没什么，等菜呢，饿了，给我催催呀。”
东方笑道：“除了吃就是睡，这是什么？”
“是什么是什么，是人呗，不过是个能吃点的人，怎么，养不起吗？”
秦淮突然这么问，却问得很有深意。
何为‘养’？
长期提供衣食住行，称之为‘养’。
他突然对东方这么说，半是玩笑的样子，眼睛却眯眯的看着东方。
东方一愣，随即道：“养是养得起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看那人乐不乐意了。”
“有人养自然是很乐意的，怎么会不乐意？”秦淮开心的道。
东方的手摸上秦淮的脸，流连的摸了几下，以一种不知含了几分心意的语气说：“就怕养着养着被别人牵跑了，岂不得不偿失？”
这话分明是有含义的。
东方漠的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
‘就怕养着养着被别人牵跑了。’
秦淮的眼睛看向东方的，表情很静，道：“怎么会跑？你若是看得好好的怎么会跑？”
怎么会跑？怎么会跑？
那人心甘情愿的呆在这里，怎么会跑？
东方却自嘲的笑笑，道：“我是个没有能力的人，留不住的自然会跑，不是吗？”
秦淮一怔，直直的盯着东方。
留不住的？留不住的？
东方漠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留不住的……是啊……谁能留住他呢？
他的心似无形的风，似无边的云……
留不住的……
秦淮撑起身子，突然狠狠的搂住东方漠，捧起东方的脸就激烈的吻了上去，东方随即圈住秦淮回吻着。
许久，秦淮喘着气，看着东方漠，说：“不用你留，他一辈子只想呆在你这，”
在东方惊愕的目光中，他的薄唇一字一字的吐出：“我秦淮、李斜阳，一辈子只想呆在你东方漠的身边，你愿意吗？”
东方愣了，随即他笑了，像天空破晴一样的爽朗，眼睛星星灿灿，轻轻的笑了，仿佛春风一般，道：“我愿意。”
77.心思
如今朝里人人自危，这夺嫡之争已经抬到明面上了，大皇子和四皇子是水火不容，三皇子早就表明了放弃储位之争，自在府里乐得悠闲自在，而而皇子的态度让
百官都猜不明白。
自二皇子从同州回来就一直呆在府里不出门，连来访的大臣也纷纷回绝，每日早朝也是态度恭谨、不多说一分话，真是让人摸不清他的态度。
皇上对于同州案子的完美审理给二皇子很大的赞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称赞道：“我儿寇准如此聪颖，朕很宽慰。”
大臣们听了这话都在掂量着含义。
如今，谁不知道二皇子杨寇准在武陵道的势力？
今日早朝，皇上已经把同州柳家的二小姐赐婚给二皇子为偏妃了。
二皇子一直未娶，连侍妾都没有，也算是皇子中的特列了。也许他心里是有人，可是如今得皇上赐婚，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对于二皇子每日闭门不出的行为，皇上听说了，也没对此加以评价，但是首领太监从皇上的神色细微的变化中得出，皇上对于二皇子这件事情的处理应对上还是
满意的。
皇上的态度是非常不明的，没说立储却让大皇子入朝阳殿理政，可是既入了朝阳殿却不让他入东宫，对于支持大皇子的刘参一派却又是很纵容。
这朝局让人云里雾里。
在这种情况下，百官们就更希望能从安王爷那里得到些消息，可是安王爷表面糊涂，说话却绕来绕去，谁也没从他嘴里套出什么。
帝都就笼罩在这种诡秘的状态下。
而中都却也同样在一派紧张的气氛中。
不仅是来参加大会的武林人士，商界的大商小贩们全都敏感的感觉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东方家的家主动怒了。
现在，中都的所有东方家的商铺对曲府进行经济封杀，凡和曲府交易的商贩均不得与东方家交易。
整个王朝有多少商贩是靠东方家活着的？
整个中都的经济又有多少是掌握在东方家手里的？
既是无知小儿也听过王朝第一世家东方家的名号。
商贩们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选择拒绝与曲府交易。
……
丰乐楼。
靠窗户的桌边坐着一位精致的公子，他眉似远山，目似明星，薄薄的唇因浓酒透着粉色。
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这位看似不沾人间烟火的人却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尉迟涯。
而他的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青衣楼的楼主，李之纯。
李之纯斜坐在桌边，歪歪的靠着墙，星目半闭，神情麻木。
桌子上横七竖八的拜访着空酒瓶。
已经喝了这么多，却还是不能醉。
不能醉，也是一种悲哀吧。
他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可是那人的影像却挥之不去的浮现在他脑海里。
深刻的抹不掉。
即使是刻意的想抹去，也抹不掉了。
他的薄唇轻轻的吐出那人的名字：“天西……”
“既使他伤害你到如此，你仍然爱他吗……天西……”
李之纯他本是尉迟家的大公子，可他从小被李家养大，养育之恩更胜亲出啊。
天西、天西……
从小一起长大，他的心就一直系在他身。
无奈他的一腔感情只能随水空流了。
“既使那人如此待你，你爱得还是他吗……天西……”
他轻轻的吐出那人的名字，太多的无奈和情愁。
又一仰头，酒杯就空了。
支着下巴，眼睛一直闭着。
……
东方家。
东方漠今天一直在笑，虽然面上看不出来和平常有什么变化，可是明眼人都能看见他眼底深深的笑意。
吃过了晚饭，秦淮就一直陪着他呆在书房里。
东方伏在桌边看账本，秦淮歪歪着身子靠在软塌上看书。
他不时的抬头看他一眼，心里满是甜蜜和欢喜。
终于，他的淮儿原谅他了。
他的淮儿。
他的淮儿。
是他的。
一想到这，他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了。
从此，淮儿就仅是他一个人的。
不，淮儿从始至终就是他一个人的。
他的淮儿心里有他。
有他……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弧度，掩不住的喜。
秦淮一抬头就看见东方漠眼睛盯着账本，面上却含笑的样子。
他心里也是一笑，心想：这人啊看似冷酷，总是没有表情的，可他露出真性情的时候却是天底下最好的、最有趣的。
想到白天他俩之间类似誓言的话，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也是无限甜蜜的。
从此，他和他不用再互相伤害，不会再互相算计。
只是单纯的在一起。
他宠他、爱他、包容他。
而他，在他的天空中自由的飞翔。
他本就是个懒散的人，即使给了他整个天空也飞不了那么远，他不愿飞不是不能飞。他要的，是那一片可以包容他的属于他的天空。
现在，他已经找到了。
既然找到了，就不要错过。
东方漠以前是伤害了他，可是他也伤害了他。
再不解恨的话，呵呵，他还可以在以后慢慢的讨回来么。
秦淮笑了。
他预见的，是未来幸福无忧的懒散生活。
这里，有他。
那个现在伏在桌前傻笑的男子。
……
月月也在书房里。
从午饭后，他就一直粘着秦淮。
秦淮走到哪他跟到哪。
像极了他刚来时的样子。
秦淮笑着揉揉已经和他一样高的月月的头，亲吻着他的额头，道：“月月就一直陪着我，真是再好不过了。”
中午的那个时候，月月也在场。
哥哥和东方漠终于又在一起了。
他看着那两个人幸福的拥在一起。
那一刻，他知道，他又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他的人生一直是孤单的。
也许就像哥哥曾经说过的，人一生下来就准定了孤单。
也许那个时候哥哥的心情不似现在，所以说了这样的话吧。
现在他和东方漠终于可以幸福了。
月月轻轻的笑了。
他想：只要哥哥幸福就好了。
只要哥哥幸福……
他不知道，他的笑却蕴含着无限孤独的感觉。
寂寞，早就深入进他的骨子里了。
就像秦淮第一眼见他时的感觉，寂寞的味道从他的骨子里散出。
幸福、幸福……
月月略垂了眼，想到幸福这个词却不知道该想什么了。
他人生最幸福的日子就是在秦淮身边过的那两年，其余的时候呢？
想到这个问题，月月的心里突然想起了学艺那两年的时光。
也许，那个时候也是幸福的吧。
那人笑比骄阳，照得他心晃晃，总穿着一身花儿杨缤纷的衣裳，身姿如蒲柳一样。
他总是笑着对他啊说：“我的名字取自‘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我也许就是菩提树的一片叶子，等了千年万年才修来这百年。”
柳一叶娇笑着，没说的话隐在心里，‘等了千年万年才修来这百年，百年和你相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