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仆 下——琴挑
琴挑  发于:2012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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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被淹死,哈哈哈,那感觉爽快极了,痛快极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两个老人的脸正好浮向玉面,紧贴在上面,那面容已经被泡得浮肿,双目圆睁,那种死状实在无法描述,可以想象得出,当他们知道眼前这

个被自己亲手抛弃的孩子向他们举起复仇的屠刀时,他们该是怎样的心情,是惭愧?震撼?还是只有极度的恐惧?我想,这种通过死亡永远固定下来的表情,已

经说明了一切,可惜蓝雪湖永远看不到,即便看到了,也会无动于衷。

蓝雪湖面对玉棺矗立了良久,静静地沉默着,一定在内心遗憾着没能亲眼所见老人死前的惨状,他从没有看过这个世界,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会不会觉得

惋惜?又会不会觉得庆幸?因为没有视力,所以可以更加无所顾忌地残害各种生命而不必遭受良心的谴责?

我不得而知,但惟有一点是可以预料的,他一定不快乐,即使他杀掉所有愧对自己的人,他始终都是活在孤独之中,因为他人生命的终结,终究不是快乐的开始

,那些人一死,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拥有人世温情的机会,尤其是他的父母,永远被剥夺了弥补自己错误的机会。

“这个孩子当年曾向我吐口水!”他指着其中一个小一些的玉棺恨恨地说,“我把他的舌头割掉了扔进了水里!他挣扎了很久,哈哈!”我看见那里的确有一具

孩子的尸体,紧闭着双眼,大张嘴巴,没有舌头,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状,那真是个孩子。

事到如今,老天爷,我只求这里边不要出现江小仙的尸体,否则……我不敢想象,不敢想象。

我静静地看着,看到最后一副,看着水流漂动,忽然有个奇怪的念头,那会不会是江临风的尸体,没有头颅,被当做装饰品一样禁锢在这块石墙上,禁锢在蓝雪

湖始终无法平衡的心之笼中,或者是陆祈云、江小仙、江啸天、江长天、江石攀、武林各大派、铁心之、铁焕之、铁谦公……甚至,崇祯皇帝,他们全是蓝雪湖

报复的对象。我为我自己疯狂的想象而惊心,或许这种愿望根本不是蓝雪湖一人所有,每个人都想将其他人禁锢在自己的领地里,即便是死尸,即便只是观赏,

越多越好,这种听话的努力。然后,我仿佛明白了,这就是天下,无数人为之前赴后继,肝脑涂地的天下。

有鱼!

玉棺里游来几尾银色的小鱼,啄了啄石壁,向室内探了探头,便优哉游哉地游走了。我立刻猜到,这间密室外很可能有一座深湖,玉棺里的水正是湖底的水,而

那些尸体,也许就被固定在湖底,圣水宫正式建在湖下。那这最后一副尸体该不会是……

心中忽然涌上一个不祥之感,如果不是江小仙,我认识的,和我一同出现在这里的,那就只有……李元寺!

“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不是那孩子……还有一个大人,个子高高的,眼睛又小又长,看上去有些白痴……这个人,你抓了他吗?”我小心试探着问。

“哼,那个白痴,还伪装成圣水宫的人意图潜进宫内,可惜被我的人识破……他是江临风的朋友么?是不是江临风派他送你来的?”

“你先回答我,他被你抓了吗?你没杀他吧?”我急切地问。

“他?他不就在你身后!那块石头装的,不就是他的尸体!哈哈哈!”他一扬袖,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慌忙转过身,仔细搜寻。心里万分期待着能看见李元寺,又祈祷他别出现,因为他一旦出现在玉棺内,那就意味着死亡。

在蓝雪湖狂放的笑声中我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水流的光影,许久许久之后,我惊喜地发现他并没有出现在玉棺内,他不在!我又从各个方位向

内观测,确定他的确不在!李元寺武功也十分了得,说不定更精通水性,闭气更不在话下,或许他早就脱身了。

“你怎么不说话,嗯?……”蓝雪湖意识到了我没有做出他所预计的反应:失声痛哭或者愤怒报复,因此倒显得有些慌张和不耐烦,“看到了吗?那个家伙?…

…他不在里面了吗?那个什么元寺?”

“不在!真的不在!他没死!他还活着!”我大叫起来,用力拍击玉石,以确认那里空无一物,在经历了一连串极度的压抑悲痛后,这一个意外惊喜显然拯救了

我——江临风或许,或许遭遇了不测……但李元寺还活着,江临风最好的朋友还活着,了解我们之间一切的人还活着,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你在高兴什么?……”背后响起蓝雪湖阴郁的嗓音,“没有人能从我蓝雪湖的手底下逃走!……小江……你是不是……也打算背叛我?……”他的音调由高亢

转向低沉,我抬起头,才惊讶地发现他脸现悲戚之色,竟泪流满面。他举起左手臂,那湖蓝的纱衣滑落,露出一截白,接着是他的右手,正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

首,搁在左手腕上抵死盯着我。

然后,电光火石般——

“嚓——”刀刃在他的手腕上飞速滑过,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一团蓝影瞬间消失再出现,他动作迅速无比,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然被他抓在怀里,口里一满

,立刻涌入了一股股的腥甜。

他的血,竟然有一丝甘甜。

“喝!喝!我帮你解毒!我能解毒!”

他咆哮着,疯狂着,紧紧卡住我的脖子不放我喘息,在我因为窒息而头晕目眩,险些失去意识后,他终于放开了我,在我耳边恍惚地说:“你不是很想见识圣泉

吗?这便是!圣泉,嘿嘿,想不到吧,圣泉就是我的血!所谓的圣泉!”

他一松手,我不由自主地倒向了地面,世界颠倒了,玉石棺横倒了过来,那些鱼又出现了,换了另外一群,更缤纷的色彩和形态,一丛丛,一束束,仿佛点点繁

星,又仿佛火树银花,绚烂夺目。

似的,在棺里不仅有尸体,还有一丛丛的湖鱼,那一簇簇多彩银亮的鱼群,忽而整片靠近,忽而倏地一下转了方向,消失在水雾里,那些尸体在这些艳丽的鱼群

的衬托之下,竟现出诡谲而华丽的死亡之美。

我想,我是疯了,我全身不能动,却能感到皮肤下奔走汹涌的气血,它们杂乱无章,昏头昏脑地乱冲乱闯,几乎要将我压挤而死,我就想像一只鼓风匣,身不由

己地随着它们吸、呼、吸、呼……

第九十七章

当蓝雪湖像一刃冰冷的利剑贯穿我的身体时,那深处的某一点,仿佛被机关触动了,他进入的程度愈深,吸收的力道就愈烈,他的身体瞬间化成一颗巨大的磁石

,将我开启的同时,那源源不绝的吸纳也跟着开始了。起先只是令人欲罢不能的由摩擦引起的生理上的快感,穿精刺髓的感觉从后体向全身各处迸发,脑中和体

内好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刺,那些刺全都扎在最敏感的经络上,每被蓝雪湖撞击一下,刺就竖立一次,快感就愈发强烈,那种又痛又痒又麻的感觉仿佛一张张小

嘴巴,向每一条经络里鼓吹着,随着抽(和谐)插的频率加快,本来在我体内沉睡的七筋八脉渐渐苏醒、通畅、膨胀,气血的流通带来的舒畅之感只停留了片刻

,被抽吸的感觉随之而来——蓝雪湖,他此刻就像一架疯狂运转的水车,那坚硬火热的下(和谐)体深深扎根在我失控的身体里,成为抽取内力的运输体,前提

是,我真如蓝雪湖所说,因为龙涎而具有强大的内力。

这是什么邪门的武功,要靠交(和谐)合而抢夺别人内力为己所用?

我撑着转过头,发现他本来苍白的皮肤显出了瑰丽的艳粉色,便如雨后初开的芙蓉,淋漓着汗液的他看起来那么娇嫩鲜艳,瞳孔也呈现出湖色般的翠蓝,眼周胭

脂样晕着红色,银发全部披散开,随着发功时散发的余气在身后飞扬着。随后,余气渐强,那薄蓝纱袍也随之脱落,他抱着我的腰,紧紧咬着嫩粉色的下唇,每

向前送一次,鼻底便发出一声嚅糯的鼻音。这是一幅奇异的景象,这是一个魅惑的非人,我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眼睛看到的是女人般娇媚的他,可身体感觉的

,却是男人般强悍的他,一时之间我竟难以自拔,希望就这么任他下去,被吸干也罢,如此亡命也罢。

我开始抽搐、发冷,意识模糊,而蓝雪湖则更紧地勒抱着我,也许是到了最后阶段,他的动作反而慢了下来,但却更猛烈地深入,皮肤的粉色更深了,隐隐可见

皮下爆起的青筋,蛇一样扭动伏游着,而我皮肤原有的黑绿色却在渐渐减淡,未愈合的伤口也显出了肉红。渐渐地,我开始不可抑制地呻吟,他的吼声也更加低

沉,我们的连接如此紧密,却又好像完全不相干,只有痛苦是相似的,在他抱我时,不知为何脑中快速闪过了许多画面,那些被江临风紧抱的画面,真切地告诉

我我的身体只如此深切地渴望着他,而蓝雪湖,他的表情一样痛苦,他紧闭双目,高高扬着头,奋力地让自己深入,最后一次冲刺的同时他忽然大叫道:“小江

!”随后,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排斥力在我们之间冲击而出,他被飞速弹开撞向石壁,眼见就要撞上,只见他双手向后一撑,借着冲击力向后一个空翻,稳稳落向

地面。

“结束了。”他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同时衣纱已落在身,走过来将我的衣裳抛过来说,“再连服几天的秘药,你体内的残毒便可清除干净。”

“你……不取我性命?”我却只能像海绵一样瘫软在地上,连动动手指也十分吃力。

“取你命?呵呵!我只杀那些该死的人!”他恢复了脸色,对我说:“龙涎的毒力连带着你本来就有的那么点内力一并被我吸收了,以后你恐怕连搬块石头都费

劲!”他语气放缓了下来,幽幽地问:“我方才那样对你,你恨我吗?

“恨。”我爽快地点头,感到虽然体力尽失,但气血却是通畅的,“你害这么多人,人人得而诛之,你那样对我,我也从心底里恨你,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亲

手杀了你!不过我也要谢谢你,本来我就是被逼的接收龙涎,它让我时时身处险境,现在你拿走它,我不知多开心,反正有它我也不会使,有没有它,又有什么

打紧?”

他轻轻一笑:“小东西,你倒想得开,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它,你却视它为累赘,这就是无福消受了。”

我苦笑道:“这毒物恐怕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福而是祸吧?”

他凝思了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对你是祸,但对我是福,普通人的体质当然是无福消受它,但对我来说,这只是小菜一碟。知道吗,龙涎一直是我梦寐

以求的,当年在玉素山时便是,那时我恨它,可又非常想得到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断地追求武功上的登峰造极,只要再加上龙涎,我就绝难再逢齐手,是

真正的天下第一。”

又是天下第一?我不解问道:“天下第一真的很重要吗?”

“真的很重要。”他轻叹一下,拢了拢领口,神情颇为苦涩,“对别人也许不是,但对我是,在此之前我是万人之下,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可在此之后,我就

是万人之上,所有人被我踩在脚下,没人再敢轻视我,我正是为此而活。”

“那现在你要了龙涎,已经是万人之上,天下第一了。”

“不,还不是,我要打败所有武林高手,所有人臣服于我,那才叫天下第一,没人跪拜的天下第一不叫天下第一。”

“你第一个要打败谁?”

“第一个要打败的是:江、石、攀!”他咬牙切齿,义无反顾地说道。

“那么恨江家人吗?”我问。

他微微一怔,说道:“当然!江家人都该死!”

“可为什么刚才……刚才……”想到方才那情景,我竟会倍感羞耻,“你叫了‘小江’,小江是江家人吗?”

不是我敏感,那声声“小江”确实是带了千丝万缕的感情的。

果然,他呆了呆,随即脸上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柔情,百转千回的,终将是说出了口:“我也不知他是不是江家人,他说他是江家的下人,一个家丁而已……”

他有些迟疑,终于还是继续了下去,“那时江石攀为了练功将我关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每天只派人送三餐,我许久不与人接触,差点忘了说人话,送饭的人也

从不与我说话,放下饭食就走。后来,换了一个送饭的人,他说他叫小江,是新来的仆人,原来送饭的人犯了错被赶出了玉素山,他是接替他的。”他脸上露出

一丝快乐的神色,仿佛只要回忆这段经历,从前被抛弃和排挤的忧伤全部都能忘掉,“他很健谈,知道很多有趣的事,他说的那些见闻都是我从没听说的,我从

不知道,原来做人也可以活得那么开心……他每天都来,每次一定会与我谈上许久,大部分时候都是他说我听,后来听他说得多了,我也学着说,这样一段时间

,才又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蓝雪湖,这个名字就是他给我起的,因为我从没有名字,被人称呼时也只叫‘怪物’、‘畜生’之类的名称,他便给我起了名字,他

说从我的容貌看,这三个字最衬我,我的皮肤光洁如雪,我的眼睛深蓝若湖……”他声音轻了下来,低垂着头,腮边笼了一层淡粉,竟不胜娇羞,“他给我摘后

山的野果子和野花,那果子和鲜花好香啊,虽然我从没见过,但从那香味就可以知道,这些东西有多么美好,为什么我从前从没想过去闻一闻它们的香味呢,只

因为我看不见?……后来,他突然消失了,送餐的人又换了,我问起他,那个人却说不认得有这么一个人,我想大概是被江石攀发现了他与我交往甚密的缘故便

不让来了,也许还受了责罚,也许,也许因此被……但是!我从未忘记他,从未忘记他!”他激动地跑到我面前,攥住我的双手急切说道,“你也在玉素山呆过

,你认得江临风,那有没有听说过他?”

“小江这个名字实在太普通,任何姓江的年轻人都可能叫这个名字,何况,江家那么多仆人,我并不都认得……”

我实在不忍心看他失望的样子,补充道:“或许他也在找你,或许他还在玉素山,只是你来到这里,身份也变了,他找不到你而已。”

他想了想,放开我的手,黯然地站了起来,“我不清楚他的样子,不知道他的名字,更不知道他的来历,我只记得他的声音和他身上的味道——那味道,好像桃

花的香味,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自从认识他后,我就十分留意各种花香,没错,就是桃花,小江,和桃花。可是我再也找不到他了,正如桃花凋谢,再无法留

香一样,他彻底消失了……”

“那不一定的,”我听得动容,急忙劝他道,“兴许他还活着,也在找你,兴许,他就快到你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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