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抱着自己的新军服不可置信。他本来只是士官现在就一下升成中尉了？这也太快，太不可思议了！他拉了拉旁边的卫铭：“你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卫铭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激动，他看着带有上尉肩章的军服十分沉默，直到三喜拉他才缓过神来。

“当然是真的。要不我们那么拼死拼活干什么。”

卫铭回答地十分心不在焉，这反倒让三喜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卫铭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只是一下发生那么多事有些反应不过来。而且说到底被那家伙骗了多少有些不爽。”

“哦，你说那个假任务啊。”三喜果然神经大条，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开，“我也有点不爽，不过那是为了测试么，也没办法的。总之我们胜利了就对了，其他的就别管他了。”

胜利了吗？可以这么说吧，暂时的胜利。

“走，去看看房间吧。你房间号是多少，我是09。”三喜很依旧很兴奋，拉着卫铭就往外走。

“我是10，应该是对门。”陪笑着走出去，卫铭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他明白他们刚刚承诺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承诺。无论你将来怎么样，你都不能说。不能对你的父母说、对你的朋友说、对你的同学说。你要甘于平庸，甘于奉献，甘于在沉默中死去，死得不明所以。

他曾经参加过俊浩哥的葬礼，他知道！孤寂的灵堂里只有一副棺材，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是为了什么？而他的父母只能在一边默默哭泣。那时站在灵堂里的他心中的悲愤无法抑制，他只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消失得这么不明不白？！

但他最终还是踏上了和俊浩哥一样的路。

这里的确拥有全中国军队最好的福利，单人间的宿舍配有独卫空调，这对一个尉官来说已经是神一般的待遇了。

书桌上已经事先放好了各种资料，不用说也知道是需要通读的。出于习惯卫铭首先把房间整个看了一遍，他拉开柜子和抽屉惊讶地发现纪莫竟以帮他配好了最适合的武器。手枪有两把，一把是可以藏在衣服里的小型USP，还有一把Mark23。另外还有军用匕首、激光瞄准镜、消音器，竟然还有一把短冲锋。这些装备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统统不是国产货。而且所用东西按实战标准配置，冲击弹、油漆弹、橡胶弹这些过家家的东西统统没有，所有都是实弹。

这家伙看出我能双手使枪了吗？卫铭一边想着一边把武器收好，坐到书桌前翻开手册。手册的第一句话就震惊了他的视线。

“秘刃隶属于国家安全部，听从国家安全部的调遣指挥。”

不是国防部，竟然是安全部！那么所有事的性质就有所不同了。安全部，全世界默认的中国特务机关。士兵的责任是冲锋陷阵，那么特务的责任又是什么呢？

看完手册卫铭却显得异常平静，就好像这一切他早就料到一般。他甚至十分淡然地到浴室洗了个澡，换了新衣服，对着镜子整了整仪表，然后走了出去。

卫铭并没有管对门正在兴奋地研究M40A3轻狙的三喜，而是直接去敲了纪莫的房门。纪莫住的是一个套间，带有书房和小客厅。

“我知道你会来。”纪莫显然也刚洗过澡，发尖上还垂着水珠。

“那你也知道我会问什么了？”卫铭站在门口浑身充满着低气压。

“你想知道当年陆俊浩是不是棋子，是不是被牺牲掉的。”纪莫的声调没有波澜，十分平静。

“那么是不是。”

“我无法回答你，任务不能互相干涉，我知道的也只是台面上的东西。”

“你说谎！”卫铭很有气势地冲到纪莫身前，“你既然能那么肯定地告诉我俊浩哥的死不是我的原因，你就一定知道真正的原因。当年我就在想，怎么会那么容易？怎么会？我只是因为好奇去破译了俊浩哥的IP……如果不是故意的，你们的IP怎么会那么容易被外人破译！之前在你那个模拟测试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原来还有故意牺牲一说。你回答我是不是，俊浩哥是不是被故意牺牲的？！”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纪莫声音略高地反问，“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别忘了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你别忘了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知道自己的朋友被当作棋子丢弃是很难过，但要是你自己呢？你知到自己为了任务不得不被舍弃呢？你会不会接受？你会。因为你是秘刃的兵。所以陆俊浩也会！你知到了又能怎么样？谩骂？愤恨？退出？你想怎么样？”

第二十五章：往事

是啊，自己又能怎样？这就是这样的部队，就是被丢弃也不能有怨言的部队。自己这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是干什么？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没事。”纪莫的声音并不似训练场上的强硬，竟带着一丝温度，“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有多么重要，而且无论怎么说，当自己真正经历的时候这种事并不是那么容易能接受的，我明白。你先坐下。”纪莫指了指沙发。

卫铭老老实实地坐下，他突然觉得在纪莫面前自己可以变得很放松，放松地就如在俊浩哥身前一般，甚至还要放松。

“我刚入部队搭档死的时候连辞职不干的念头都有过，可是我还是做了下去。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真的不干了，他估计做鬼也不会饶过我。我想陆俊浩也是一样。我虽然不认识他，但也听说过他，他当时的代号叫‘白鸽’。你说过你入伍是为了他吧。”

卫铭默默点了点头：“从小我喜欢地东西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和同龄人也没有共同语言，所以很自然地在学校里一直被欺负。成绩好又有什么用，不会讨老师喜欢，父母又不在身边。父母那时是神五的研究员之一，几个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俊浩哥那时刚上高中，住在我隔壁，算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了。有的时候会给我做晚饭，会教我玩一些他们玩的游戏，在我怀疑自己的时候会肯定我，鼓励我。他对我永远是带着笑的。后来他去了北京上大学，我也就不太再能看到他了，没多久我也去了中科大有了自己的项目。他一年会看我一两次，我只知道他在当兵，但不知道具体的，不过也隐约猜出来是很机密的任务。那次他来学校看我，我问他我以后做什么比较好，他说‘卫铭，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保卫这个国家。’那一刻我就决定了，要加入军队和他一起保卫这个国家。可是……”

“你做到了。”纪莫的声音很坚定，“你在这里，带着他的信念保卫这个国家，你就是在和他一起保卫这个国家。陆俊浩并没有死，他只是把责任托付给了我们，我们这些活着的人。”

卫铭看着纪莫不能回神。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的话总是能让他振奋，总是能让他忘掉悲伤，热血沸腾。

良久，他终于说：“纪莫。谢谢你。”

“你正常点就好，我可不希望我的队员背着担子上战场，这只会拖后腿。”纪莫瞬时又恢复成了一副欠揍的样子。

看着纪莫欠揍的脸卫铭的心情竟也无端好了起来，他有些不服输地顶回纪莫的话：“纪长官，不要告诉我你肚子里就没有点成年往事，小生哪日得空可要好好八卦一下。”

“你小子不要得了便宜就卖乖，看我以后怎么整你。”

“你可不要公报私仇啊。”卫铭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说完也不给纪莫回嘴的时间直接把门带上了。

纪莫对着关上的门，无奈地笑了一下。自己一个人多久了？要是有个人也能让自己这么惦记着也是件不错的事。

甩了甩头，纪莫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好不容易今年终于新进了五个人，他还要把选训报告整理出来交上去呢。

卫铭刚回到寝室，三喜就过来串门了，他带着明显的兴奋。

“你说这儿果然不简单啊，不但条件那么好，连武器也配好了啊。我的是一把小型USP，一把M40A3轻狙和一把M733的突击步枪，你呢？”

“看来纪莫是要让你做狙击手了啊，这正如你所愿啊。我一把USP和你一样，还有一把Mark23和一把MP5K短冲锋。”

“全都是近身战的东西么，纪莫不会还想让你当护卫吧。”三喜听了卫铭的装备有些疑惑，又不再做保镖了，怎么连步枪都不配一把。

“关键是用得顺手才能发挥威力，用得好什么东西都是一样的。用不好，好东西反而碍事。”卫铭倒没觉得什么，反而认为这样的安排才是最好的。

“这倒也是，你以前在中南海的，和我们这些野战部队不一样。”三喜恍然大悟般地嘟哝了一句，兴趣点又马上转到了别的地方，“手册上说这里大部分时间是两人一组组队完成任务的，你说我们会不会分到一块儿。还是说一老带一新？”

组队啊。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词卫铭脑子里冒出来的人竟是纪莫。不过那家伙应该有搭档的吧。

“应该要跟老队员混一段日子吧，两个新人组队也太不靠谱儿了。”

“也是……”

三喜还没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了，韩小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都在干什么呢，快去食堂开Party去。”

第二十六章：妖孽的长官

韩小君不愧是留下五人中最活泼的一只，虽然没有鲜花彩带，音乐香槟，但把食堂里的几张桌子一拼，菜品一放，大灯全都打开，还实着给他弄出几分开party的感觉。就是只有五个人显得有些冷清。

“这人也太少了点，要不把纪队也叫来吧。只有我们庆祝的话，搞得像要成立小团队一样。”说话的人叫许袁庆，在他们五个人里一直算比较沉稳老练的，年龄也是最大的。

“不要。”韩小君否定地斩钉截铁，一想到纪莫那阴冷的眼神他就发抖，“他来了我们还怎么闹啊，今儿放假本来就该好好庆祝一下。”

“其实我觉得纪队对我们挺不错的，虽然严是严了点，但现在不训练了，应该没事了，对吧。”许袁庆说着撞了一下身边的严青。

严青本来和许袁庆是一个特种大队选过来的，走得也比较近。只是严青为人低调，平日里话也不多，被这样问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已。

“不行，反正就不能让他来。”韩小君急了，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卫铭和三喜，希望能有后援。

“我觉得无所谓吧……说什么我们以后也是得跟着他混的。你说是吧，卫铭”三喜一边说，一边挠了挠头，觉得有点对不起韩小君。

“嗯。那人其实也不是那么欠揍。”卫铭是真心觉得把纪莫叫来没什么不好的，说不定三五杯酒下去还能多知道一点这家伙的破事。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谁去请他。”多数人意见达成一致，许袁庆便也不再管在那儿可了劲儿摇头的韩小君。

大厅里一下没了声音。说是说，做是做，他们对着纪莫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畏惧心理的。上门请人这差事还是谁都不想干的。

“要不，猜拳决定？输的人去。”三喜小心的提出建议。

一听到猜拳两字，卫铭的额头上立马出现了十字路口。人有所长必有所短，上天给了他聪慧的大脑但却没给他玩游戏的运气。碰到猜拳这种事，卫铭十次里面有十次都是输的。

“好，就这样吧。”许袁庆一锤定音，所有人开始石头剪子布。

再看到卫铭的时候纪莫很惊讶，他没想到卫铭会再来。

“下面新兵在开paty，你要不要一起去。”卫铭看门见山，不想和这欠揍的多废话。

“你们请我？”纪莫有点不明白，这群新兵不应该恨他都来不及吗？

“五个人太少了，怎么闹啊。而且现在训练都结束了，你该不会再整人了吧。再说，以后不是还得跟着你混啊，搞好关系总没错的。”卫铭也不打马虎眼，把理由如实奉上。

“哦，你们以为训练结束了啊。”纪莫颇有深意地把卫铭地话重复了一遍，脸上邪气的笑容让卫铭不禁一抖，“好吧，反正报告也快写完了，就和你们一起去闹闹。你们不是闲人少么，我再拉个人过去，也是你们以后的长官，该见见。你先回食堂吧，我一会儿就来。”

卫铭在回食堂的路上，心里的波浪鼓打个不停。纪莫那个笑容太邪气了，一看就是要整人的笑容啊！！

回到食堂，其他的人已经闹上了，啤酒都一人一瓶开好了。韩小君和三喜很是随意，拿了瓶子直接开始吹喇叭，许袁庆虽用了杯子，但也是一口一杯毫不含糊。严青就显得沉静许多，他的杯子还是满的，几乎没怎么动。

“卫铭，怎么样，纪队他来不来啊？”看到卫铭回来，三喜隔着老远就开始喊了。

“来，说是还要拉一个以后的长官一起来。”

“那好啊，可以先熟络起来了。”

“卫铭，你脸色怎么不太好啊。”许袁庆心细，马上就发现了卫铭的不同寻常。

“哦，这个啊……”纪莫邪气的笑再次闪过心头，卫铭纠结着要不要告诉他们。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吧，这么好的气氛还是不要破坏了，“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也难怪，训练刚刚结束么……”许袁庆的话刚说到一半便没了声音。卫铭回头一看，原来是纪莫带着一个人来了，而他带的那个人竟是之前一起执行过任务的黑鹰。

“这是怎么了，看到我们就不说话了啊。是不是纪莫给你们留下了心里阴影啊，别理他就行了，今儿就该好好闹一闹。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子建，在选训的第一天晚上曾送给过你们一份礼物。以后在一个队里，希望互相关照啊。”张子健果然是自来熟，谁都还没吭声呢，他就先介绍起来了。

这里除了卫铭都是第一次见到张子健的，张子健刚开口的时候大家还觉着这长官不错，好说话。听到第一天晚上的礼物的时候便集体脸色变了变，那个礼物可是刻骨铭心啊。他们的眼光扫了扫纪莫再扫了扫张子健想完了完了，他们的长官都是妖孽般的存在啊！

第二十七章：第一个任务

“你也就能欺负欺负新人，这‘礼物’你放到现在也送不成。”纪莫护短似地把张子健的话顶了回去。开什么玩笑，训练的时候是得用下马威收收骨头，但从现在开始可就是要交托后背的兄弟了，再怎么也得护着是不。

“纪莫，你护短可护得太明显了啊。”张子健怎么会不明白纪莫的用意，只是这双簧他还得配合着唱下去。选训的时候距离拉得远了，现在就得把距离重新拉得近些，只有两边彼此信任了以后才能更好地执行任务。

“当然，我手底下带出来的兵。”纪莫语气中带着难以遮掩的骄傲。

三喜他们在旁边听了纪莫的话顿时感觉和这位长官亲近了许多。选训中纪莫十分吝啬夸奖，几乎就是没有。现在在别人面前这么大方的夸赞他们，他们当然心里美滋滋的。

“好好好，你的兵都好。”张子健看效果已经达到，便顺着纪莫的话说了下去，“那天我送大‘礼物’也是好意，今儿都是一个队的兄弟了，就不提这事儿了。现在这第一顿酒怎么也得不醉不归，该闹地都给我闹开，谁不喝谁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