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睡。我守。”

纪莫看了看卫铭没说什么便去睡了。也许张子健说得对，那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他是该找个人一起走了。

两个人轮流休息了四个小时，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就都已调整好了状态。纪莫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张简易的地形图。

“他们就算连夜转移总部也不会走太远，出不了这个范围。”纪莫用树枝划了个圈，“我判断新的位置不是在这儿就是在这儿，其他位置都太过暴露。”

“这是常规判断，若是考虑到两边都没有空中侦察手段，那么把总部设在高出也不是不可能的。”

“谁说没有？”纪莫笑着反问，“我现在就可以向总部请求无人机。”

卫铭听到这话嘴巴张得活活可以塞下一个鸡蛋。这、这都可以？在普通的部队简直无法想象。

“可是……”卫铭心里还有顾虑。他和纪莫不一样，纪莫是国安部的嫡系出生，对其他部队并不了解，思考方式自然也就不一样。

“怎么了？”

“对方并不知道你能调无人机吧……”

纪莫无语，很多东西秘刃用得理所当然，但对其他部队来说则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正常都不会把总部设在高处吧。”现实中的战争不会只有特战队参加，肯定有常规部队的配合，那么空中侦察也自然会有。而演习就是要尽可能地贴近现实，怎么可以仗着对方没有空中侦察就把总部设在容易暴露的高处呢。

“你不常参加演习吧。”难得有他比纪莫看的透的地方，卫铭不禁小小得意起来。

纪莫看着卫铭一脸无语，他何止不常参加演习。正儿八经的演习这可以说是第一次。

“演习呢，就只考虑导演部给的条件，其他不用管，赢才是王道。就算他们违反常规地把总部设在了高处，只要最后赢了这便是奇招妙招，没人会说什么的。”

纪莫听了卫铭的话暗暗点头，他考虑得过于现实了，现实得以至于都忘了这是在演习。

“如果把制高点也算上的话，选择就太多了点。”

“那你准备怎么办？”

纪莫想了想，略作轻松的说：“那就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向总部要无人机。”

纪莫其实本来并不想用无人机的，他觉得演习的话得到最大的锻炼才是目的，能少借助设备便少借助设备。可他现在有脚伤，实在不便于长途奔袭，迫不得已也只能向对方展示一下自家的财力了。

卫铭看着纪莫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笑得纪莫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没，只是原来总觉得你高高在上，一脸严肃。现在看看你和我们也没什么不一样么，能偷懒的地方还是会偷懒的。”

纪莫囧。

“什么叫偷懒，这叫不做无用功。你行了，不要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好好好，我不笑了。”卫铭尝试着停下，可一想到纪莫人前人后的表现便又怎么都忍不住了。

“你……”纪莫一下抓过了卫铭的领子。

卫铭不笑了，他没功夫也没办法笑了。纪莫堵住了他的嘴，用自己的唇。熟悉的气味萦绕在鼻尖，两人靠得前所未有的近，一个人的心跳清晰地传给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人的呼吸则轻轻抚过对方的面颊。

卫铭觉得自己木掉了，一股火热窜了上来，他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如此近的距离让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纪莫的眼睛那么好看，美地令人迷醉。

纪莫终于放开了他。看着他红得快滴出血的脸，纪莫的眼里带着笑意，那分明是在说：小子，跟我斗还嫩了点吧。

“你，你不是还要和总部联系么。”卫铭结结巴巴地说完这句话便把脸转到了一边，似在害羞，又似在回味。

第三十五章：连环套

无人机的调查显示对方并没有蠢到把总部设在高地。虽说是演习，但时刻模拟实战的意识这些精英部队还是有的。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行动了。”既然不在高地，那就应该在纪莫先前圈的两块地方，为了确定他们必须回现场一次。

这次纪莫和卫铭走得毫无顾忌，好似根本不怕对方发现一般，直接就回到了对方总部的旧址。因为是匆忙转移，纪莫断定这里会留下痕迹。

的确，昨夜的帐篷已经撤去，地上重新铺上了碎叶和枯枝，乍看上去这里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只是细看之下还是能发现凌乱的痕迹。碎叶新铺的痕迹太过明显，枯枝的品种也明显不对，而落叶的叠放层次很容易就能看出不是自然形成的，一切的一切都透露出匆忙的痕迹。

“从痕迹来看应该是西边，只是……”卫铭俯身查看了一下便得出了结论，但是口气中却带着犹疑。

“嗯，痕迹太过明显了。就算匆忙也不该如此粗糙。”纪莫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笑，这支部队也太小看他们了吧。

“那走北边吗？”既然西边是对方请君入瓮的陷阱，那么北边应该才是本尊所在。

“不，就走西边。”纪莫说得肯定。

“为什么？”自投罗网还是顺水推舟？

“他们没有蠢到把我们想得那么蠢。”两军相交最忌轻敌，对方不可能不明白这点。纪莫当然也不会不明白。这是个连环扣，看似是引诱他们去西边，其实是让他们故意看穿陷阱去北边，真正的总部因该在西边无疑。

卫铭当然不会没想到这点，只是他比纪莫多了一份迟疑。一般情况下人手足够的话，他应该会派一队人去北边佯攻，假意中套试探虚实，同时主力攻击西边总部。这样无论那边是虚那边是实都可以随时照应。可现在他们只有两个人，决不能再犯分散兵力的错误，一旦决定便无法挽回。

“错了怎么办？”纪莫虽自信但卫铭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就在他们转移前赶到北边去。”纪莫说得毫不在意，仿佛一点都不在意会掉入陷阱或错失良机。

卫铭没有再说话，他相信纪莫的判断，也相信纪莫的能力。

躲过一波侦察兵，三喜和昊允落终于完成了对任务区域的搜索，他们所负责的区域内并没有红军的总部。

“允落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负责三喜的老兵也同样是个山东大汉，两人性格相投很快便熟络了起来，三喜也一口一个哥叫得痛快不已。

“怎么办？任务完成了当然是休息啦。”

“不用去支援吗？”有没有搞错？这是演习哎！哪有自己任务完成了就万事大吉的，支援队友是最基本要做的吧。

“你是不相信他们能完成任务？”

“这倒不是……”

“那你担心个屁啊，找个地方窝着待到演习结束就得了。”昊允落拍了拍三喜的背直接拎着他就往山上走。

纪莫料得没错，真正的总部果然在西边。经昨晚一役对方已经有了防备，警备比之前多了许多。卫铭看了暗暗想红军就是好啊，从不会缺人手。

卫铭和纪莫潜伏在外围并没有进入对方的警界圈。看着对方那连成一片的明哨暗哨卫铭实在不觉得能悄无声息地潜进去。

“脑子灵活一点，解决首脑部的条件是破坏总部机能或者斩首指挥官。”纪莫知道卫铭在担心什么，但他有办法解决。

卫铭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条件是什么，可问题是他现在不觉得他们能做到其中任何一个条件。

“指挥官不在帐篷里，这里也是消耗我们战力的诱饵。狡兔三窟，他们选了第三个巢穴。”纪莫解释道，“设立总部的话自然只有这里和北边两个地方，但要是只是一个指挥官加两个保镖的话却是哪儿都可以躲的。这次中南海也有参加，照理说应该不用派那么多兵保护总部才对，主要战力应该放在北边的陷阱。可现在这里却是这个样子，唯一的解释是不论这里还是北边都是陷阱，真正的指挥管则单独藏在幕后。”

只是三个人的话的确是哪儿都可以躲的，要找起来也十分麻烦。

“我们是要等吗？”卫铭并不笨，顺着纪莫的思维想下去便已经知道了下面该怎么做。

纪莫看着卫铭赞赏地点了点头，潜伏下来静静等待。

第三十六章：任务完成

要在这一大片演习区域中找三个人自然不容易。可那要被找的三个人也绝不会就这么独善其身地躲着，他们和部队之间一定会有联系，而纪莫和卫铭要做的就是等到那个传信的人，再跟踪他到真正的巢穴。

蹲点永远是一件考验耐心的事。一动不动地趴着还要保持高度集中，这实在不比在3000米外爆掉一个人的头更容易。分针称职地在表盘上划了几个圈，哪边都还没有动静。

对方终于还是耐不住了，那么长时间，布置的两个钓鱼陷阱都没等到猎物实在不正常。

而纪莫和卫铭要等得就是这么一刻，只要他们双方联系就能找到指挥官的藏身所在。

纪莫一个眼神，卫铭便打开了随身带着的电子设备开始了电波干扰。卫铭干扰地十分有水平，并不是让对方完全无法通讯，而是让对方能连上但声音却断断续续无法交流，这样对方就只会把信号问题归结到天气和地形上，而不会怀疑有人故意使坏。

无线通讯不成，就也只能派人去报讯。不一会儿，对方的帐篷里就有人跑了出来，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出来的不是一个，而是三人，分往三个方向。

这下纪莫也不知道该跟哪个了，他们不可以分散兵力，更不可能三个人都跟。

“走，跟前面那个。”纪莫还在犹豫间，卫铭却自信满满地拍了纪莫一下跟了上去。

纪莫看着卫铭，脸上写满了“你怎么知道？”

卫铭开心地笑着：“那个是水枪，以前我队里的。其他两个看动作应该都不是中南海的。”

这小子，竟然碰到熟人了。纪莫笑了笑，跟了上去。

水枪走得很谨慎，看得出也是十分优秀的队员。只是他的水平比以前的卫铭还要差一点，又怎么能发现现在的卫铭和纪莫呢？

跟在水枪后面两人很顺利地找到了那个上校藏身的地方。在水枪和那个上校汇报的时候，卫铭和纪莫压低身形慢慢接近，在接近到足够距离的时候纪莫一个点射率先开火。

对方身边的保镖十分优秀，在子弹射出的一刹那下意识地挡在了对方身前，英勇牺牲。水枪也马上反应过来，立刻举枪回击。可在他扣下扳机之前卫铭就一枪击中了他的眉心。那个上校意识到大事不好后并没有抵抗，而是直接妄图从另一条小道逃窜。

这是正确的判断，他只有保全自己才能保住这场演习的胜利。

可纪莫哪容得他逃跑，直接两枪阻了他的去路。

对方一看逃跑无望，便也霍了命开始反击，自己纵然逃不了拉一个垫背的也是好的。

以一敌二，对方自然没有胜算。可能做到这个位子上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个草包。双方互相打了些子弹，在卫铭的大腿被擦到一下后，那名上校终于光荣了。

任务终于完成了。卫铭靠在石壁上休息了一会儿，笑嘻嘻地走到还在装死水枪身边一脚踢了上去。

“别装死了，起来。”

“队长！”水枪一下就跳了起来，他刚刚迫于无奈要倒在地上装死，见到卫铭也不能认心里都痒了半天了，“你是这次的蓝军啊。什么部队啊？这次导演部好奇怪，把我们拉到野战部队的演习不说，连对手是谁都不告诉我们。”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不告诉你自然有不告诉你的理由。”卫铭虽然嘴上这么说，语气里却有掩饰不住的宠溺，“我走了以后新队长对你们怎么样。”

“你说李队啊，也不能说不好吧，只是大家都还想着你啊。李队比你凶多了。”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就是欠操，该来个凶的管管你们。”

“队长……”水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不过他马上就找到了新的兴奋点，“队长，你之后去哪儿了啊，他们没有因为那次事情惩罚你吧。那个是你的队友？”

“我不是还在这儿狙你吗，能有什么事？那个是我现在的队长。”

纪莫本来靠在一边看他们叙旧也懒得参与，现在听到卫铭提到自己便也站起来和水枪打了个招呼。

“哇！队长的队长，一定很厉害吧！”水枪看着纪莫，两眼闪闪发光。军队本就是一个崇尚实力的地方，变得更强从不会从一个士兵的心愿单里删去，对强者他们也会有一种本能的崇敬。

“是很厉害。”卫铭认真的说。

“那，我要是以后变厉害了会不会也能去队长那里。”

卫铭看了一眼纪莫，发现纪莫的脸色有些阴郁，便匆匆打发了水枪：“等你变强了再说吧，只要你足够的强害怕没地方让你呆吗。好了，躺回去装死吧，我接下来还有事。”

水枪幽怨地看了卫铭一眼只能无可奈何地躺了回去。谁叫他已经是一个阵亡的人了呢

第三十七章：不是替代

纪莫心情不好，这点卫铭能很清楚地感觉出来，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

纪莫站得很随便，眉宇间却露出深邃的表情，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怀念。卫铭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怎么了？”

“没什么，那个是你以前的兵？”纪莫的声音很平淡好像真的没什么一般。

卫铭摇了摇头并不放他过关。一个背着太多秘密的人无法走得轻松，两个藏着太多秘密的人则无法携手相伴。

“我不想逼你说什么，但我也讨厌要自己一点点去发现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和其他任何人没有区别。”卫铭说得冠冕堂皇，但语气里却不得不承认有一点吃醋撒娇的意味。

看着这样的卫铭纪莫突然笑了一下，脸上的阴郁也少了许多。

“你小子说话还学会拐弯抹角了啊。”纪莫顺手拉了卫铭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他刚刚的确是在想一些事，一些必须要想清楚的事。如果他要和卫铭在一起，那么这些事就必须要想清楚。

他刚刚有些怀疑自己那天晚上是否一时冲动，答应卫铭是不是把卫铭当作了某个人的替身？水枪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他的第一个搭档，也是在卫铭之前的唯一一个搭档。他不希望自己是下意识地拿卫铭填补空虚，他不想负了卫铭。

“你想知道我的事？”纪莫依然说的很随便，但口气已不是疑问句。

“你愿意说得话。”

纪莫也不喜欢不明不白的关系，既然决定了要在一起，那么该摊开来讲的事也的确该拿到台面上说清楚。要不然藏着掖着两个人都难受。

“我想你应该已经隐约猜到了我不组队的原因。我是国安部的嫡系出身，从小就开始训练。八岁我就已经会用枪了。当然我们一起出来的有一批人，加入秘刃后我的队友是和我一起从小打架打大的。我在同期身中训练成绩最好，接到的任务也自然最险，再加上我爹的故意，怎么说，因该是叫磨练吧，我接手的任务无不是九死一生。终于在一次任务中我们失手了，他眼看着他在我眼前被打穿却没有去救，应为我还要回去复命。但我从此心里便落下了根，宁愿一个人冒险也不拉着别人一起。”

“那我呢？”卫铭问得时候眼睛里带着笑意。

纪莫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丝坏笑：“你不都已经知道答案了么？”在那时，从小植入脑海的准则抑制住了身体的行动，而当他看到卫铭遇险的时候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这便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