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摸哨技术退步了？竟然被发现。”

“说什么呢。我觉得他在我进门之前就醒了，运气吧。”

“外交官任务那次好像也是……”

“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那小子说不定有野兽的直觉。”

“和你一样吗，那还真是褥子可教也。”张子健抬手看了一下表，说“不说了，礼物也送到了，我真的要走了。”

“滚吧。选训结束之前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早上七点，估摸着麻醉针的效力应该过去了，纪莫拉响了集合号。

刚刚清醒的士兵们脑子虽然还昏昏沉沉的，但也本能地以最快得速度向操场跑去。一直到列队完成他们才真正清醒过来。

“昨晚没有被迷晕的打声‘报告’我看看。”

没有人出声。

“你们一共一百四十六个人，被一个人全灭，有什么感想不。”

没有人回答。

“就这个样子，你们还想通过选训，还想成功地执行任务？你们当这是在拍电视剧啊。”

“报告。”终于有人出声了。

“说。”

“任务期间会有人放哨。”

“哦，你的意思是有人放哨你就可以睡死了。你摸过哨没有？”

“有。”

“成功过没有。”

“……有。”

“那万一敌人摸哨成功了，你就任他宰杀？”

“任务时警觉会相应提高。”

“你怎么区分是不是任务的时候。我们每个人本身就是机密，我们的身份线索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会被敌人查到。你敢说非任务时就没有危险吗？”

“……”

“记住，就凭你们现在的素质是永远过不了关的。想要留下来的话就好好从昨天晚上反省一下，不要事先醒了有准备还被人放倒。”

听到这句话卫铭下意识地看了眼纪莫。这句话明显地就是针对他，但他很确定昨天晚上和他交手的不是纪莫。

“你们开始训练吧，明天我来验收成果。”纪莫也没有特别地看卫铭，只是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纪莫走了，队伍也就散了，大家小声地抱怨几句，讨论一下就开始训练了。

对于500米障碍越野来说，能被选到这里的任何人都不会有体力问题。他们之所以会比纪莫差一大截，完全是因为动作不够熟练，拖沓的动作太多，路线选择并不是最合理等等卫铭所说的技术性问题。

而技术这玩意儿是一个很微妙的东西，有的人练一遍就能上手，而有的人则要脸上千万遍。卫铭当然需要练，只是他不用练得像别人一样拼死拼活。一来是他天生聪慧过人，更容易摸到事物的门道，二来作为示范者亲身接受过纪莫的指导后，他所体会到的不是下面观看的人所能比的。

“你昨天好厉害，竟然能发现那个人。”三喜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和卫铭聊天。

卫铭一脸无奈地看向三喜，想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纪莫讽刺的就是我啊：“发现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放倒了。”

“那有什么，你把我们叫醒，我们7个人围攻还不是被放倒了。那个人的能力不是盖的，你能发现已经很了不起了。”

卫铭看看三喜，觉得他还真是天真的乐观主义。

“你说要是咋们以后也能变得那么帅该有多好。”三喜又要开始滔滔不绝的演讲了。

“你啊，别多想了，先过了选训再说吧。”连忙拉回正题，卫铭把精力集中到了训练上。

第七章：野外生存训练？就这点装备？

两天的时间是一转眼就过的，当纪莫贼笑着来验收成果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不免紧了一下。虽然这两天他们都练得累到沾床就睡的地步，但仅仅两天时间能不能把自己提升到纪莫所定下的水准他们是真的心里没谱。

纪莫也不多话，只是做了个开始的手势让他们一个一个地开始过障，通过的站一边、没通过地站另一边。

合格和不合格的比例基本是五五开，随着被淘汰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就越来越压抑，他们从没见过淘汰率如此之高的选训。

轮到卫铭的时候，卫铭眼里露出的是自信坚定地光彩。他从起跑线窜出，动作连贯简洁，已没有了开始时的花哨卖弄，动作与动作之间好似不需过度，当人们还未反应时他已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纪莫在一边看着，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这小子，还真是有几分小聪明。

卫铭到达终点的时候计时三分十五秒，他笑着战入胜利者的队列，无比得意。

等所有人都测试完了，纪莫走到了淘汰者的队列前，脸上带着的并不是轻蔑的笑容，而是没有见过的严肃。

“你们应该知道问题不是出在体力上，那有没有想过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光是一遍遍地练是没有用的。每跑完一遍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刚刚慢在哪里？王勇，你每天半个小时吃饭，五个小时睡觉，很刻苦。但我现在并不是考验你们在极限状况下的生存能力，在平日的训练中你应该明白适当的休息会让训练更有效率。李嘉杰，你每次在翻墙的时候都会有停顿，你有没有意识到这是你速度最大的拖累，为什么不去刻意纠正？一味的追求直线速度有什么用？……”

纪莫把这些人身上的问题一个个点出来，卫铭在旁边听着，突然对眼前这个人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他也许并不是那么地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他也许只是面冷心软，嘴上说无所谓他们的去留，实际上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

“好了，回去以后都好好反思一下。我希望你们这一趟没有白来。还有，被这里淘汰了并不是说你们不行，只能说你们不合适。我敢保证我这里就算是被淘汰的人，放到别的地方也一定是尖子。一个小时以后会有车接你们离开，都去收拾收拾吧。”纪莫说完了就转身朝卫铭他们走来。

所有人都很安静，他们觉得这位长官的形象突然之间高大了起来。看着纪莫缓缓向他们走来，他们心里越来越期待，也希望纪莫能给予他们肯定与鼓励。

谁知纪莫脸上瞬间换上的邪气的笑容，带着一脸欠揍的表情说：“怎么，过关了很得意是不？以为我们这里不用拉体力是不？只要脑子聪明一点，技术过关就可以留下了是不？告诉你们还差得远呢！下一个项目，一周的野外生存训练，能自己走出来的并完成任务的才算过关。装备和任务说明已经放到你们的宿舍的床上了，回去做简单的休整整理，半个小时后出发。”

什么！纪莫刚刚说完，大家就把他刚刚树立起来的高大形象不知丢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没有肯定没有鼓励也就算了，竟然还没有休息！果然，这个教官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

当人们回到宿舍打开包裹的时候顿时就傻了，嗯，他们的确有一个十分庞大的背包，但这背包里tmd都是负重啊！负重！有用的装备没几个。连GPS都没有，只有个手表这是玩什么啊！吃的只有两包压缩饼干，一瓶水。其他有用的就只有一张还算清楚的地图、两根绳子，一卷塑料薄膜、一把军用匕首。五天就要靠这种东西过活，还要完成清单上的任务，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靠，看来兄弟我是渡不过这一劫了。我要是出不来你要代我报仇啊。”三喜看了装备后顿时泪流满面，哭着对卫铭说。

“别，你自己的仇还是你自己报吧。你要是出不来我还乐得清静呢。”

“……”三喜默默地转过身去画圈圈。

他们进行训练的地方就是营地后面的一座大山，规则很简单，进去待七天后出来到达指定地点并完成任务就行了，中间你怎么做没人来管你。每个人身上都有定位器，不行了就按下去会有直升机来接。

“好了，这七天你们就好好享受吧。”纪莫把这些人丢到了山里，留下这句话，转身回营房吹空调去了。

第八章：雨夜

卫铭的任务单上不但有到指定地点拿取口令，还要假设负重为高精的电子设备并保护其不能受损。

卫铭看了一眼那块单纯得不能再单纯地负重砖块不禁眉毛有些抽抽。简单地用手表确定了一下方向，照着地图比划了一下他开始往山里走去。

由于每个人的路线都不一样也就不存在什么结伴同行的问题。这里是典型的原始森林，所有的路都要靠自己开出来，树枝的藤蔓交错纠缠，让你连一米之外的东西都看不清楚。卫铭小心地把袖管裤管都扎紧密封，虽然在炎热的夏天这么做无异于找死，但总比被什么不知名的毒物咬了好。

太阳很大，山上的空气很潮湿，只是不多一会儿卫铭已经汗重湿衣。看了看手上仅有的一瓶水卫铭开始考虑先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等到了晚上再继续前进。但没有GPS，手表校准方位需要太阳的帮助，晚上看星星的话只能确定大致方向不能精确，卫铭无奈地仰天长叹了一声继续顶着大太阳跋涉。

野外生存训练越到后面速度越慢，体力消耗不说，花在找食物和水上的时间也会大量增加，所以一定要争取在体力充足的前半段走完尽可能多的行程。卫铭在几乎没有休息过的情况下，终于在晚上赶到了第一个口令点。

放好口令纸，卫铭观察了一下地形，觉得这地方还挺适合窝着休息的，便就地取材做了几个简单的陷阱，挖了个坑把塑料薄膜盖在上面取水。拿出刚刚路上顺手捕的蛇，卫铭犹豫了三秒，最后决定还是生吃，这样口感虽然差了点，却可以尽可能多得补充水分和营养。

吃蛇吃得满口腥，卫铭皱着眉嫌弃地咳嗽了两声，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实在太累了，从早上的五百米越野开始就没好好休息过，39度的高温，一天的山路，二十公斤负重，没水没粮，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七天，不好好休息一下怎么行。

山上的天气总是多变的，白天可以给你万里无云、阳光炙烈，晚上就可以让你倾盆大雨毫无预兆。卫铭醒的时候脚下的地都已经变成了泥塘，湿滑不堪。布置的几个简易的陷阱也早就被雨水冲走。雨幕变成了水帘迷在眼前，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卫铭楞了两秒急忙转身检查负重，如果任务假设这是高精电子仪器的话，这种天气……还好，背包是防水的，出发前他也有做好密封工作，暂时问题应该还不大。只是这样的暴雨要是持续，谁也不能保证万一，还是先找个能避雨的地方比较好。

卫铭回忆着地图上可能存在的山洞方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这种天气跟本无法定位，只能靠记忆，他并不清楚自己走的路是不是正确。猛然间，一片大树叶子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带着一大滩水砸了下来。卫铭有些反应不及，为了不让身后的任务对象受损他只能匆忙地像旁边一闪，但他身边的泥土早就被雨水冲刷地松软不堪，小小地重量变化就让地面尽数坍塌下去。下落的过程中他只来得及抓住一根树枝，便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雨珠带着巨大的力道砸下来，全身的衣物因为水的重量不知比原来重了几倍，卫铭单手吊在树枝上好似风雨中飘摇的一叶小舟，随时有倾覆的可能。

幸好树枝还算粗壮，不会有折断的危险。雨水冲击力让卫铭很难翻上树枝爬上去，他只能尽可能地忍受着，等待天亮雨停。

第九章：不能放弃

雨下了一夜，时间的流逝被雨水冲刷地有些模糊，恍惚间卫铭终于看见了晨曦的阳光。他终于可以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思考脱出的办法。

这里是个山沟，并不是很深，大约六、七米的样子，要是放在平时跳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现在，背上的那个要真是高精电子仪器的话是绝对承受不了如此冲击力的。

卫铭试着用吊着的那只手发力，想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甩上树枝。但承受了一夜重量的手早已酸涩无力。要是扔掉负重的话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可是，这是他的任务。

太阳渐渐升高，昨夜的雨水早就在阳光下蒸发干净。嘴唇开始干裂，体力在阳光下急速流失，身体在这样无法移动的情形下一点一点走向极限。头顶有直升机隆隆而过，看来已有人因昨夜的大雨而选择放弃，他要放弃吗？卫铭摸着发讯器犹豫不决。

他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容乐观。就这样让体力一点点流失他最终还是会跌下山崖，而且在那种情况下跌落下去轻则骨折，重则残废，现在跳的话说不定还好一点。可是背上的任务受不了如此的冲击。

那是他的任务，不能放弃。

他是特种军人，他可以死，但绝不能放弃任务。

出路只有一条，等待路过的战友救援，可这种几率近乎渺茫。

“卫铭，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保卫这个国家。”思绪被太阳晒得有些迷离起来，脑中竟冒出了沉睡多年的片段。

“俊浩哥。”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卫铭陡然一个激灵。是的，不能放弃，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好不容易离那支部队这么接近了，你怎么能在这里放弃，卫铭！

放开发讯器，卫铭咬紧牙关开始拼命。他在赌，他就堵在他体力耗尽之前会有人发现他。无论这个希望是多么渺茫，他会坚持。

纪莫在屏幕上监控着参训人员的位置。昨天晚上的暴雨是他没有想到的，虽然事先知道会下雨，但他却不知道会如此猛烈。他更没想到只是第二天，就有三名队员发讯号求援。

他把那几个一直没有移动过的讯号拉大确认情况。他知道在没有GPS的情况下白天赶路是最好的选择，一直没有移动只能说明碰到了麻烦。

虽然这种训练都是有死亡名额的，但纪莫还是心疼这些兵。说实话，这里的兵死了哪一个都是国家的损失，够不上他们的标准也都还是优秀的尖兵，一个两个都得给他生龙活虎地回到原部队去。

放大卫星照片，纪莫把那几个长时间没有移动的点逐个确认了一遍觉得状况都还在可控范围内，便拍了拍手准备休息一下。但在往回走的时候纪莫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一般。有些懊恼地坐了回去，纪莫再次点开卫星图片确认。

看到卫铭的时候纪莫心念一闪，这小子吊在树枝上多久了？他点开三小时前的卫星图片，卫铭吊在树枝上姿势没有变动。他点开六小时前的卫星图片，任然一样。纪莫很清楚再这样的天气下这么做代表着什么，他很清楚卫铭早已超过了身体极限。

靠！这小子搞什么！他知不知道这个高度掉下去他会瘫痪！

“准备直升机，去把那小子给我接回来。”纪莫气急，扔下电话就往停机坪赶。

那小子为什么？明明是高才生，进入社会年薪百万唾手可得，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这条没有未来的路？为什么只是一次选训他却要拼上性命？为什么不丢下负重？为什么不按下发讯器求援？为什么他要堵上他的人生、他的未来？

纷乱的念头在纪莫的脑中不断盘旋，照片上简单清朗的线条怎可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我tm一定要让你好好给我解释一下，卫铭！

直升机终于接近了卫铭所处的山沟，那里地形复杂直升机无法长时间的悬停，救人的话一定要快。

纪莫通过绳梯降到卫铭身边，他发现卫铭的脸色已经发白，神智已经不清可他的手还是紧紧地抓住树枝，不肯放弃。

“卫铭，放手！我叫你放手！”

没有反应。

“放手！这是命令！”

怀中的人已经完全失去意识，对于外界的指令没有反应。

纪莫焦急地看了一眼直升机，然后一击手刀打在了卫铭的手腕处终于让卫铭松了手。朝上面打了个OK的手势，绳梯开始上升，直升机也开始拉高想着医院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