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在告别了父母之后，再次踏上了去迪莫斯城的行程，只不过这一次，他多了一件名为“安格斯”的大型行礼。

这几年，他的身体好了很多，本来不再需要特地去迪莫斯避暑。只不过他的家人有些不放心，而格瑞，也有些怀念迪莫斯城的人们。

在他和安格斯到达的那天下午，难得的出了太阳。但是即使如此，那些稀薄的雾气仍旧固执的依附着这个城市，始终没有消散。

可能是因为阳光难得看见一回的缘故，街上的行人比往常多了一些。对于格瑞这个在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到来的客人，他们也是熟悉的。在经过的时候，纷纷善意的冲他微笑打招呼。反而是对于紧贴着格瑞的安格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这里的人就是这样的性格，你呆得久了就会知道了。”格瑞偏过头，向安格斯解释道。

这几年他长高了很多，现在大概在安格斯脖子的高度。只要安格斯微微低下头，就能刚好凑到耳边说悄悄话，毫不费力。

安格斯揽着格瑞的肩膀，顺势就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补偿。”他舔舔嘴唇，大咧咧的说道。

格瑞摇头笑笑，倒也没怎么恼，只是警告性的给了他一下，示意他收敛点。

他们本来是想在到达的当天就去见贝丝，结果城主府已经有人捎话过来：贝丝前两天就随着商队出海了，归期未定。

“城主大人最近经常出海。”来捎话的那个侍女似乎也是很苦恼的样子，皱着小脸说道：“每次都要在海上呆大半个月才会回来。”

“没关系，反正我们要在这里住上整个夏天，总能等到她回来的。”安格斯安慰着格瑞。

格瑞轻轻叹息道：“安格斯，我很担心贝丝。”

安格斯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对于贝丝那个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的女人，他也许比格瑞更为了解。

那种女人，就像是把根深深扎进土壤里的植物一样，即使砍伐掉了地上的部分。只要根还在，就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格瑞没有伤感太久，很快就被兴致勃勃的安格斯拉着，走进了那栋格瑞之前居住的二层小屋。

这栋屋子现在已经没有人打理了，篱笆上的牵牛花蔓延了整个花园，甚至有一些已经爬上了墙壁。玫瑰花倒仍旧是自顾自的开着，粉色的花朵一片一片的凌驾与墨绿色的叶片之上，像是美丽而骄傲的公主。

“还真是怀念啊。”安格斯感叹道：“我当时在这里第一次看见你，还以为，你是天使来着。”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难得的小矫情，格瑞笑笑，觉得安格斯今天的心情可能真的是出奇的好，整个人都很放松。

城主府派人帮他们清理好了房间，并且送来了晚餐。这些侍女们都还记得格瑞，侍女长还热情的拥抱了格瑞一下。

“我很久没见到你了，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格瑞。”她说着，擦了擦眼角，似乎无限感伤的样子。

格瑞笑着，想回抱她一下，却被安格斯一把扯到了身后。

“嗨，别这样，安格斯。”格瑞戳了戳他的背，抱怨道。

那位热情的女性打量了一下安格斯，然后看着格瑞笑道：“我承认他很不错，但是格瑞，你还是再认真考虑一下吧。不仅是在帝都，就是迪莫斯城，也是有很多好姑娘的。”

她无视安格斯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替我向乔恩问好，告诉他迪莫斯城的人都很想念他。”

格瑞觉得自己一定脸红了，他点点头，回答道：“我会替您转达的。”

她带着侍女们转身离去，临走前还示威性的在格瑞的额头亲吻了一下。

“她只是在开玩笑。”格瑞摸摸自己的额头，不自在的说道。安格斯的眼神都快把他烧着了，那让他觉得很无奈。

他叹息一声，踮起脚尖，安慰性的吻上了安格斯的唇。

“别再生气了，安格斯，好不好？”他凑到他耳边，撒娇一般的低声说道。

安格斯揽着他的腰，在他唇上狠狠深吻了一阵，这才放过他。格瑞配合的揽上他的脖颈，埋在他颈侧偷笑。

啊啊，总觉得，好像最近这家伙越来越低龄化了，总是要哄着来。

“格瑞？”

安格斯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这几年，对于格瑞的情绪变化，他是变得更加敏感了。几乎只要格瑞一动歪点子，他就能立刻察觉到，然后警戒的看向格瑞。

格瑞装无辜的笑笑，抱着安格斯的胳膊就把他往房间里拖。

“你不是说想再来看看当初你养伤的那个地下室么？我这就带你去。”

格瑞房间已经被侍女们收拾好了，但是因为那个机括太久没用的缘故，格瑞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顺利的把那面镶着宝石的镜子给掰了下去。

“当时，你才十三是吧？”

安格斯仍旧揽着格瑞的腰，戏谑的说道：“才这么小，就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真是出人意料。”

地下室并不是密封的，即使这么时间没有开启，这里的空气仍然是流动的。这一点格瑞回去的时候问过自己的母亲，她说这间地下室在建造的时候，就在墙面里做了设计，虽然看不出来，但是在最外面的那堵墙，实际上是与外界相联通的。

而且，这间地下室最初建造的功能并不像格瑞想象的那么浪漫。它最开始，是用来储藏食物，防止变质的……

格瑞忍不住又开始偷笑了。

“格瑞……”

安格斯无奈的看着他，摇摇头，再次吻上了这个总是胡思乱想的小家伙的嘴唇。

格瑞象征性的抗议了几下，便投入到了主动权的争夺战当中。一时间，地下室里充满了唇舌交缠的啧啧声。

说不清最后是谁先主动的。总之，当格瑞稍微被微凉的空气唤回一丝神智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倒在了石床上。格瑞整个人的上半身早已赤裸，正跨坐在安格斯的身上。

安格斯的衣物也是凌乱不堪，扣子被解开了一半，露出精壮的胸膛。他倚在墙壁上，看着格瑞，挑眉问道：“要停么？”

格瑞觉得自己很满意这个体位。他勾起唇角，一把将安格斯按在了床上。俯下身子吻了下去。

格瑞的吻技，是安格斯亲手叫出来的，自然清楚怎么能让彼此双方都最为满意。格瑞撕扯着安格斯的上衣，嘴唇也从对方的下巴沿着脖颈一路向下，停留在喉结处，来回的舔咬戏弄着。

33.觉悟

格瑞扫了一眼那条项链，然后看向安格斯，面无表情的问道：

“怎么了？”

安格斯用指尖勾着那条项链，脸上的阴郁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格瑞简直以为，自己刚刚看到的，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安格斯松开手指，看着那条项链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然后啪嗒一声跌落在托盘里。

他盯着格瑞，面无表情的说道：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既然如此，那这里也没有我什么事情了。”格瑞看向萨莫斯特，说道：“城主大人，请允许我回房间休息。”

萨莫斯特点点头，低声吩咐一旁的士兵带格瑞去准备好的客房休息。

舞会上出了这种事情，为了以防万一，整个耶摩尔城都实施了宵禁。来城主府参加舞会的贵族们，包括海娜公主一行人，今晚就只能下榻在城主府。

格瑞跟着那名士兵，穿过狭长的花园小路，来到了位于花园角落里的一处别馆。昏暗的夜色之下，别馆影影绰绰，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做的薄纱。

格瑞的房间，在别馆一楼的走廊最里侧，紧邻着楼梯的一个隐蔽角落里。带格瑞来的那名士兵，停在房门前，低声说道：“城主大人说，要您晚上等他一会，他有事情要和您说。”

格瑞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名士兵替格瑞开了门，便离去了。

这件房间不大，紧邻着花园的一角。窗户半开启着，风吹起素色的窗帘，露出在银色月光下，安静的闭合花瓣沉睡的花朵。月光冰冷，那些花朵都丧失了原本的颜色，被染成了一片片华贵的银色。

格瑞看着窗外，突然回想起了自己在迪莫斯城的生活。

迪莫斯一向都是安静的，就连原本流动的雾气，在那里都像是凝固了一样。而不像现在，一切都像是隐藏在冰层之下的水流，表面的平静之下，却是无声的，噬人的暗流。

他开始怀念迪莫斯城，怀念帝都。尽管现在帝都可能有另外的风暴在等着他，但是，自欺欺人也好。那里，毕竟有他现在的家人，有他可以信任的人存在。

夜色渐渐变得昏暗了，格瑞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和衣躺在了床上。在一片黑暗中，听觉开始变得敏锐起来了。秋虫的低声鸣叫，楼上人来回的脚步声，以及木质地板发出的吱呀声，都清晰入耳。

他听着这些声响，却始终保持着清醒。

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等待了有一阵子，才听到有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在自己的房门前。

来人没有敲门。他在门口停了一阵，然后一阵低沉的金属摩擦声，从门锁处传来。在一片黑暗中，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格瑞从床上直起身子，神情戒备的看着悄然开启的房门。

在黑暗中，他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但是会让自己浑身都戒备起来的危险人物，绝对不是耶摩尔城主萨莫斯特。

安格斯。

他无声无息的念出这个名字，牙齿抵住舌尖，用力的咬下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请自来，好像并不是一名骑士应有的行为准则？”

格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声音平稳的问道。

安格斯没有回答，只是反手锁上了门，径直向格瑞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解开了自己的外套，随手扔在地上。

他一步一步走向格瑞，然后在床边停了一下。随即便单腿跪到了床上，压住了格瑞的双腿，然后俯下身子，单手把格瑞压倒在了床单上。

格瑞眼睁睁的看着他靠近，直到被他单手压在胸口，整个人浑身上下只有胳膊能自由活动，才反应过来。

“安格斯！”

他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双手撑在安格斯胸口上，试图推开他。

安格斯毫不费力的单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按在了格瑞的头顶。原本按在胸口的那只手，顺着格瑞的胸口，慢慢的滑到了他的脖颈处，指尖停留在颈侧的伤口处，不住的摩挲着。

“本来，我还在想，那家伙未免太没有耐心了。”安格斯伏在格瑞耳边，声音嘶哑的说道。然后毫不留情的，张嘴就对着格瑞的耳垂咬了下去！

格瑞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子。

他觉得身上的这个人简直是疯了！

安格斯舔掉格瑞耳垂上渗出的血珠，暂时放开了格瑞的手腕，从衬衣口袋里取出了一样什么东西。直到那样冰凉的东西碰触到格瑞的耳垂，他才意识到那究竟是什么。

安格斯捏着格瑞柔软的耳垂，在黑暗中，摸索着为格瑞戴上了那枚耳钉。

“你戴上它会很好看，如果你不喜欢，我还可以买别的送给你。”

安格斯说着，手指在格瑞柔软的发丝里穿梭着，然后俯下身子，轻吻着他颈侧的那处伤疤。

格瑞双手无力的垂下来，他抓紧了身下的传单，直到指甲崩断，指节泛白为止。

“把它从我耳朵上拿下来！”

他咬着牙关，冷冷的说道。

安格斯低声的笑起来，他用手指摸索到格瑞的唇，然后低下头，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血腥味十足的吻，交缠在唾液里的，是他们彼此双方的血液。格瑞是恨极了的，牙齿一旦碰上安格斯的唇舌，就毫不留情的咬下去，直到尝到血的味道为止。安格斯同样毫不退让，用力的啃咬吸吮着格瑞的唇舌，不知餍足。

在完全的黑暗中，双方都像是丧失了理智的兽类，只是单纯的靠本能在恶狠狠的撕咬着，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最先败下阵来的，自然是体力占下风的格瑞。他咬着安格斯下巴靠近咽喉处的一小块皮肤，无力的磨了磨牙，却只能喘着气，连咬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格瑞……”

安格斯低声的唤着他的名字，声音中隐藏着说不出来危险。但是已经基本上丧失了理智的格瑞并没有注意到，只是徒劳的尝试着再次磨了磨牙。

“这可是你先招惹我的，格瑞。”

安格斯说着，在格瑞感觉不对的时候，抓着格瑞的衬衫衣领，一把撕开了他的上衣。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他吻的很用力，还带着血的嘴唇炽热的惊人，几乎让格瑞感到了疼痛。但是更让格瑞觉得惊恐的是，安格斯的双手，顺着自己的腰侧，意图明显的向下滑去。

格瑞是真的开始觉得慌了。

“安格斯……”

他推了一下安格斯，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恳求。

安格斯微微抬起头，双手却仍然继续往下滑去，轻易的退下了格瑞的裤子，隔着单薄的内裤布料，在臀缝处游移不定。

“我不会让你很疼的，放心。”

安格斯低声咕哝了一句，随即低下头，含住了格瑞胸前的一点嫣红，大力的舔弄吮吸着。修长的食指也开始试探性的浅浅戳刺着。

格瑞觉得自己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他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双手揽上了安格斯的脖颈，然后慢慢向下摸索着，最后停留在了后背处。

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当安格斯感觉不对，终于停下了动作时，格瑞一直藏在袖子里那根尖利象牙扇骨，已经穿破他的皮肤，深深的刺了进去。

这根扇骨，还是当初在桑塔路亚的时候，安琪儿送给他，用来防备阁瑞斯王子的。

“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你。”

温热的液体从格瑞的手上淌过，他闻着在黑暗中渐渐扩散开的浓烈血腥味，淡淡的开口说道。

他松开了那根扇骨，这次终于推开了安格斯。

他看着安格斯，目光冰冷的没有丝毫感情，那些温热的血，沿着他的手指，滴落在地板上。

安格斯沉默了一会，然后低低的笑了起来。

“格瑞，你早该有这种觉悟的。”

他捏着格瑞耳垂上的那枚耳钉，笑着，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你早该有这种觉悟的。”

他重复着，简直，像是诅咒一般。

格瑞这么想着，然后感受到床铺猛然一轻。那个男人跌跌撞撞的来到窗户旁边，刷拉一声拉开了窗帘。

银色的月光不带任何感情的倾泻而下，格瑞微微眯起了眼睛，第一次发现，原来站在窗户旁边的那个黑发男人，也可以笑得如此……

……魅惑。

他看着安格斯打开窗户跳进了花园，然后消失不见，只留下星星点点的血痕。就像是在最初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带着满身的血，突然出现他窗户外面的花园里。眼睛像是用最清澈的玻璃打磨出来的镜子，清清楚楚的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格瑞看了一会窗外，半晌，他赤着脚走下床，来到安格斯遗留下来的那件外套旁边。他盯着那件外套看了一会，然后就着月光，机械性的开始用它擦拭着地板上的血迹。然后把沾满了血的外套，团成一团，扔到了床底下。

最后，他把沾到了血迹的床单也扯了下来，擦干净手里的血，然后同样扔到了床底下。

做完这一切，他四处环顾了一下，然后就呆呆的站在那里，木然的盯着地板，一片茫然。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起来。

格瑞盯着房门，过了一会，敲门声停了下来。然后在格瑞放松之前，又继续锲而不舍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