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yan，你知道我是指什么。”Julia说道，脸上还挂着很甜美的笑容。“但我很喜欢这条小礼服。”

“谢谢。”Ryan能感觉到自己手心在冒汗。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经验，可他就是知道如何在台上伪装自己来表现最好的一面，自信从容镇定微笑，不管多么焦急，都要有条不紊地把话表达清楚。Ryan不认为自己天生有这样的能力，那是一种明显的后天习得，在某一个地方，他学到了，却想不起来。

“我觉得很奇怪，你站在那里，等着别人宣布你的命运。你看着他们，他们看上去都很友好，你不知道自己会听到什么，可你知道自己要怎么表现。……似乎是一个我梦到很多次的场面。”

节目开始播出时，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的比赛。方淳有准时收看，这一段发生在一个多月前视频让他也跟着手心冒汗。选秀，不管是什么性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最好的刺激就是重复过去的经历，让他回到过去的场景里，找到任何一点熟悉的东西。一旦被找到，不管多小，都会瞬间被放大。

方淳会怕，但他不能因为害怕可能失去Ryan，就让他隐藏自己的天赋。当你有一种天赋，当你发现并把它挖掘出来，还以自己的能力展现出来，还被他人认可。方淳知道，那非常非常幸福，他想Ryan体验。

第一场比赛的最后，Ryan勉强过关，唯一的原因是，他们对他有了期待。第一场的冠军是假小子，而被淘汰的是那个爱自言自语碎碎念的光头。他和Ryan是这场比赛最后的两名，而他的失利却没有借口。

“我很庆幸自己还站在这里。这样的错误，以后绝对不会再犯。我也不过是想来赢得比赛的人，这是唯一的目的。展现自己的天赋，赢得最后的比赛，这是我来参加top designer的唯一最终目的。”

在小丑听来，这是Ryan的宣战。而事实上，这确实是Ryan对他的宣战。

赛后，Ryan终于坐在电脑前，跟他亲爱的方淳通视频聊天。那是他们的赛前的约定，每一场比赛结束后如果Ryan还没有离开，就通一次视频。如果他不幸被淘汰了，那方淳就要把自己打包过来亲自安慰他。

“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出现在这里。”Ryan带着撒娇的口吻，近乎贪婪地望着屏幕上的方淳。“想你。”

“怎么到了纽约，一下子那么放得开了？”方淳指指自己的胸口。“我也想你。有人欺负你？”

“我会自己解决的。”Ryan说着对着方淳抓了抓自己的手指。“你别忘了，我可厉害的，磨得尖尖的。”

“工作室在扩建，等你回来准备决赛时，应该可以使用了。别浪费我钱，知道吗？”

“嗯，一定不会。哎呀，我要给你列张要求单，让你多花点。”

“我知道布料丢失的事情了。”方淳忽然道。“自己多留个心眼，不是人人都能被惯，不是人人最后都会幡然醒悟冰释前嫌的。有的人，不喜欢你，你不喜欢，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变，知道吗？”

“知道知道，你个事爸。”

“当然，有的人，你喜欢，喜欢你，这辈子也不会改变。”

“知道啦！”Ryan脸颊微微泛红，回头看了眼，见没人注意他，凑近飞快地在摄像头上亲了下。“爱你。”

“小呆瓜。”方淳笑了两秒，自然地和回了一个吻。“我也爱你。”

“Ryan，你还不回去吗？大家都走了。”

“我就来。”Ryan站起身又蹭了下镜头。“下次再聊。”

第一场比赛就那么结束了，第二场比赛要三天后才进行。设计师们依旧被控制着行踪，定时参加这三天里的各种突发活动，比如和媒体见面，接受采访，社交派对，以及网络访谈。虽然比赛还没有正式播出，选手一出来就已经受到了关注，每年都会有很多铁杆的粉丝冒头。而网络，是他们沟通的第一平台。

2104 “循规蹈矩”的比赛

第二场比赛比第一场要顺利很多，至少在Ryan那边是，因为这次他得到了足够多的布料来做衣服。唯一的缺点就是那是从丈夫们身上拔下来的，要给他们的妻子做成衣服。不是专业的模特，身材各不相同。学院派眼镜男这次的难度最大，因为他抽签到的是一对男瘦女胖的夫妻档。

“我真希望我可以很Ryan一样的运气。”学院派眼镜男其实比Ryan运气好了很多，虽然布料有限，但做一件成衣绰绰有余，只要那位妻子不是丰满地要进入吉尼斯纪录。可偏偏学院派眼镜男喜欢设计和裁制结构复杂的服装，而对于一个体型过于丰满的人来说，还是要越简洁越好。“我现在觉得糟糕透了。”

Ryan抽中的那对夫妻都是中等身材，唯一为难的是那套男装的料子，根本不适合做女装，特别还是要那位女士想要的那种美丽飘逸的。当天她跟Ryan说自己想要飘逸的裙子时，Ryan差点没哭出来。

“和过去几季的选手比起来，我们的题目并不是特别难。”和事老说道。“至少我们拿到的是布料。”

第三场开始后，和事老又多了一个外号，叫“乌鸦嘴”。TD的第三场延续了过往几季的难题，设计师们被要求去便利店里购买做衣服的材料和配饰。唯一不会叫苦的人怕就是上一场被淘汰的八卦男。

两场比赛后剩下12个人，6男6女。Ryan第二场位于中游，没有获得当面点评的机会。第二场的冠军是设计了一套两穿式服装的小丑。虽然说基本功不好，想象力和动手能力还是很强。Ryan也是第一次站在客观的立场上看小丑的设计。TD这一季的所有设计师里，最有天赋这个东西的，就是Ryan和小丑。

根据观看前几季比赛的经验，Ryan并没有挑选桌布雨伞这类最接近布料的材质，也没有挑选很难把握基本都以廉价失败告终的垃圾袋，更没有挑选自己把握不住的怪异材料，而是选了纸杯和两卷网线作为他这次设计服装的主要材质。对于Ryan的这个选择，拿了折叠椅和塑胶手套的小丑是嗤之以鼻的。

“你不是第一个拿纸杯的家伙。”

“你也是。”Ryan只是对小丑很敷衍地笑了笑，然后去挑选自己需要的其他材料来装饰自己的服装。

“年轻人气盛很正常，他们都是赛前很被看好，年纪轻轻就小有成就的设计师。”Allan叔叔那么评价小丑和Ryan明里暗里的竞争。“Ryan更加好相处和缺少攻击性，而小丑……他仍旧太年轻，不过就设计上来说两个人都很有天赋。你知道，年轻给与你的东西，不会都是好的。你要付出代价，这是最关键的。”

Allan叔叔到底岁数在那里，见识也广，虽然不是每次都能出彩，也有惊无险地一路过关，并且见证了自己的一个预言成真。这是后来的事情，也不是太后来。每个礼拜都会有人淘汰，这是规则。

处理纸杯，Ryan有过经验，事实上，他在看过TD的某几场比赛后，会自己去实验一次，他甚至真的从超市里买了很多卷心菜回来做了一件衣服。虽然他没有找到愿意把它穿在身上的人，不过颜色很好看。

Ryan这次做的衣服，根据他选择的材质，突出的是一个科幻未来的主题。纸杯染色比布料更加快捷和好控制，不过银色是很难染出来的颜色，Ryan保守地选择了天蓝，最接近于白色的那种天蓝。

“自从第一场比赛遇到一些问题后，Ryan，你变得小心起来。”Julia说话一直都很直率。“看你们12个人的设计，你知道你不可能是被淘汰的那一个。很有未来感，可……少了些什么，Ryan的东西。”

“我可以肯定如果定位一个‘未来科幻’的主题，剩下的11个人里一定会有至少一半比你这件更出彩的服装。我不是说，你的不好，你很有能力，大家都看得到。但还没有化腐朽为神奇，为平常，而不是神奇。”

作为一个设计师，Jason Don点评的分量其实并不是做模特出身的女主，杂志编辑，和嘉宾来的重。如最开始说的那样，台上的人本身就是服装设计师，不是一般的选手，而设计本身就见仁见智，还看时机。

“但我觉得很神奇，因为……”Ryan小小做了个深呼吸。“根本看不出是纸杯。”

Jason的眉头动了下，不置可否地来了句。“是吗？”

Ryan回头看了眼自己设计的服装，最后点了下头。“是的。”

“那可能是我太过期待了。我说，坏的一面。”

Ryan不能把自己当作一个一般的选手，他觉得自己比其他人更有天赋和能力。他那么表现着，装点着他的简历，呈现给大家的东西完全不像是一个本科生毕业生该有的。不管你在头上顶了什么，它都是有重量的。

这场比赛，Ryan依旧位于中游过关。假小子很不幸被淘汰了，她选错了材料，再没有翻盘的机会。

“我已经三场比赛在最后4个里了。”小同在赛后大家聚在一起的休息室里感叹了一句，一脸苦闷。

“那是很糟糕。”小丑表情夸张道。“接下来是第四场，你是该准备了。”

“你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我是说你可以准备东西滚蛋了。”

“我看你是皮痒了，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来啊来啊。”小丑说着站起身，背对小同，还把屁‖股撅起来，摇了两下。“你是想打这里吗？”

“你他妈的不要太过分！”小同愤愤地握着拳头正要冲上去，在坐的人把两个人拦开了。

“现在你确实恶心到我了。”Ryan将手臂挡在小同身前，回头对他说。“他会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的，你没有义务帮助他成长。下一场比赛全力以赴，每天都在他眼前晃，让他看着你，浑身难受的可不是你。”

“我知道你想他留下，那么久没有你男朋友的安抚，某个地方很痒了吧，啊？哈哈哈哈。”

有那么一瞬间，Ryan在想，他是不是有那个能力，让小丑在任何一个地方的时尚圈里都混不下去。那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真正进入Ryan的意识里，对于他来说，目前唯一的障碍就一场场比赛的一道道难题。他并不需要获得一场冠军，或者每场都表现优越，虽然至少获得一个冠军是他的原定目标。最主要的还是留到最后，真正地让世人看到自己的设计天赋，为自己展现的服装震惊。与之相比，小丑也不过就是一个取乐的小丑，真正的节目开始前来即兴表演一段，虽然这次的表演让人倒足胃口。

“有些话确实很难听，我真想那块布把他的嘴巴堵住，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选手间的这种冲突并不少见，这次不过是夸张了点。你身边有个幼稚的小孩，无可避免。”

这是两个选手关于小丑和Ryan，小同冲突的看法。小丑后来受到了同性恋协会的抵制，就在比赛正式公开在电视上播出大概两期之后。这次的争吵，虽然没有剪辑正式播出，但在网上还是作为花絮被传开。之后不久的比赛，小丑被淘汰出局，倒不是因为他那次设计的服装是最差的，而是他惹恼了所有人。

那是比赛最后第三场的时候，离最后的T台秀只有两步距离，小丑被淘汰。他走的时候还非常傲慢，说TD的比赛终于恢复到了它的原貌，是一个失意者无能者为了心理安慰来参加的。他只是来玩玩，看着这些可怜的家伙如何孤芳自赏，如何自欺欺人。当然，这些都是后面的事，现在还是一场场来。

接下第四场，算是开赛来最有福利的一场比赛，设计师们不仅登上游轮参加了一次名流派对，还可以和一些时尚界人事近距离接触，并且获得为其中一位年仅19岁的乡村乐小天后设计颁奖礼服的机会。

“天啊，音乐盛典，成千上万的人都会看到，她会穿着你设计的衣服，出现在各大报纸杂志上。天啊！”

当Jeff宣布这场比赛的要求时，11位设计师都忍不住尖叫起来。Ryan也是激动异常，他还没有面对面和国际巨星接触的机会，更不要说让她穿上他设计的服装，去参加颁奖礼。这个小天后近来人气极高，有95%的可能她会获奖。不管她那天穿了什么，都绝对是焦点。一炮而红的机会就在眼前。

“我希望它符合我的气质，能让我在红毯上脱颖而出，就像我的声音那样。”基本没要求，才是最难的要求。

这次的预算每个人拥有300美金，真正的布料，做一件合适音乐颁奖典礼的礼服，可不仅仅是美丽。

11位选手都拿到了小天后过去一些红毯的现场照片，和她平时的街拍照，来作为一个参考。小天后的风格其实很多变，唯一一点是她很娇小，而展示的服装最先是在模特身上。要让高个和矮个都惊艳的礼服。

小丑几乎没有考虑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布料，他直接在Ryan伸手那刻把它抢走了。“抱歉，你动作太慢了。”

Ryan原本看中的是那块金色雪纺，不是简单的金色，每根线的颜色其实深浅不一，如果将服装做出层次感后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很适合Ryan为小天后设计的初稿。因为有第一次经验，Ryan偷偷制定了一个后备计划。他后来挑选了一块海水蓝的丝绸，完全不同的质地，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设计概念。

“你知道我是中国人吧，丝绸，不是你能掌握的，好好和你的雪纺玩吧。”Ryan抱着自己的布料挑衅地回了小丑。“你以为同样的花招你乐此不疲地再使一次后，别人也会傻傻地再往坑里跳一次？”

Ryan的礼服，穿在模特身上效果异常好，模特就跟从海里走上来一般，披挂着海浪，带着海洋的气息。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小天后有深海恐惧症，她不是不喜欢蓝色，她不喜欢让她联想到海水的蓝色。

“这是海滩边能看到的海浪。”Ryan试图自己为的礼服辩解。模特出场那一刻，他都听到设计师里有人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而Julia和Linda，她们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知道她们喜欢得巴不得跳上来把衣服从模特身上扒走。但这次的规则，冠军的服装是要穿在小天后身上的，而她看到礼服时，脸色都白了。

“对不起，Ryan，很抱歉，可是……我做不到。我不能想象自己把它穿在身上，感觉我要沉下去了一样。”

Ryan第一次在TD震惊了评委，设计师和观众，但是却没有获得冠军。小天后最后选了富家女设计的一套礼服，在她的设计师做了一些肩部小改动后，穿着它走了红毯，并拿走了奖杯。Ryan的那件礼服后来在网上被另外一个电影明星拍走，并且穿着它去了一场首映式，一部在那一年席卷全球的大片。

“对不起，Ryan，我知道这次失利的原因在我。我跟你预约，下一次你还愿意为我，量身定做吗？”那场比赛结束后的派对上，小天后特意拉过Ryan跟他很诚恳地道了歉。“我的朋友都很喜欢，可我不行。”

“我理解。”Ryan那时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开始越来越有远见。“我也有责任，因为这是为你设计的。”

“我看照片时让人帮我弄成了其他颜色，真的，依然很漂亮。谢谢你，Ryan。”

只为了冠军，而不为了交友，有的时候，情况正好相反。

第二十二章

2201 穿越拂晓

秦牧璃被方少延拉着又休息了一个礼拜，愣是给养出两斤肉，不过那么平均一摊，效果就不理想了。方少延还在为秦牧璃找借口放暑假，苏苏这个大救兵就到了，甩了个古装剧下来。是一本当红网络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制片方点名要秦牧璃出演里面一个重要角色。方少延先秦牧璃一步把剧本抢到手翻阅起来，还没好气地白了苏苏一眼。苏苏见怪不怪，压根儿就没打算跟方少延说话。她今天是找秦牧璃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