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教，不过我喜欢这样的仪式。”一个站在秦牧璃身边的女艺人甲这样和自己身边的女艺人乙嘀咕。

“是啊，然后说着‘我愿意’。”女艺人乙应和道。“我有一个姐妹，他家里很信佛，她找了个基督教徒。这也没什么，婚礼举办两场，一家一场就好。结果呢，男方的母亲说媳妇必须入教。”

“为什么？”

“因为这样，他们死后，还可以继续去同一个地方。”

“然后呢？”

“吹了，为了死后的事，活着的时候，吹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

秦牧璃在边上默默听着，眼睛注视着场上的那场还没有结束的仪式。朱韫在伴娘团里头，还是很显眼的。

“也不知道朱韫什么时候结婚，本来以为他和方……”

“嘘。”女艺人甲用胳膊肘捅了下女艺人乙，眼睛瞄了眼站在边上也没朝他们看的秦牧璃。

女艺人乙特意转过头看秦牧璃，正撞上余洋的目光。余洋随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太强势，看着到时很有礼貌。女艺人乙客套地笑了笑就把头转开了，因为隔得实在很近，两人也没再说其他。

“谢谢。”秦牧璃对余洋用口型道了谢。

“应该的。”余洋对秦牧璃点了下头，很快移开视线。

仪式结束后，宾客们才入场就座，草坪上的圆桌酒席，也挺有意思。秦牧璃和余洋，以及GEC几个新人坐了一桌，离方少延他们的位置还有些距离，不过仰个头，也能互相看到。展先生这天也在，不过他为人一直很低调，更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过来和他们说话。秦牧璃和余洋碰到过他一次，也就点头招呼。

没有人知道的恋情，或许真的，从来没有存在过。

1802

秦牧璃和方少诚遇见，是在洗手间里，秦牧璃正在洗手，没注意有人靠过来，等发现时，就看到一张靠得极近的脸对着自己笑得一个怪异，还带着股子酒味儿，也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怎么样。

“方……大哥。”秦牧璃脑袋很清醒，方少延的话也都记得牢牢地。

“乖。”方少延伸手拍了下秦牧璃的肩膀。

这个时候洗手间里还有其他人，互相照面打个招呼，心里头有疑问也不会说出来。秦牧璃有些尴尬地背靠洗手台站着，前面的路被方少诚堵了，动不了，也想不出有些什么话要说，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对方。

方少诚并没用意图说要单独来见见秦牧璃，正巧那么遇到了，也还真不想那么快放人走。这个孩子弟弟带回家前他就查过，太干净了，找不到一点问题，就跟人一样。说不定就是那么巧，两个人在合适的时候遇上然后就那么相爱了。当然，但凡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最后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也是值得试试的。

“衣服很好看，和少延的是同款的吧？情侣装？”

“嗯。”秦牧璃点了下头。

“怕我？”方少诚伸手在秦牧璃衣服的领口处摸了摸。“有意思的改动。”

“来之前少延跟我说，你会来，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我也没用想到。”方少诚往后退开一步。“别紧张，我可真是来上厕所的，你好了先回吧。”

秦牧璃还没回答，方少诚就转身进去了，留他一个人站着，和过来的另外一个艺人打了个照面。秦牧璃和方少诚并没用单独相处过，这个大哥比方少延的父亲更让秦牧璃觉得有压力。方少延跟秦牧璃说过，自己可以那么随心所欲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完全就是有那么一个哥哥在上头顶着，同样，如果哪一天这个大哥不愿意为他顶着了，那么他自由的生活也就结束了。这句话方少延没说，秦牧璃还是明白的。

天后的婚礼一直持续到了午夜，吴瀚过来将三个人接走。秦牧璃和余洋，都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他们的员工宿舍住，只是每个礼拜阿姨还会去打扫两次。余洋在这里买了房子，叫秦牧璃去看过一次。地段很好，三室两厅很大的露台，一个人住，说也想养只小狗或小猫作伴。没谈及房子价格，只提到是一次付清。秦牧璃知道，以他和余洋这两年的收入，一次付清这样的房子，是不太可能的。

虽然秦牧璃和方少延两个人的关系近了，秦牧璃的房间还是被保留着，尽管方少延很喜欢抱着他睡。

那个晚上，莫名其妙地，秦牧璃失眠了，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方少延就在边上，侧躺着，手臂抱在他的腰上，做梦时也会时不时用鼻子蹭蹭秦牧璃，那种很喜欢很偏执的依赖。

秦牧璃把认识方少延到现在很多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想到了GEC里其他一些艺人的恋情。最后不管住在怎么样的房子里，还是都希望里面有一个人，愿意等着自己，自己推开门，渴望看到他在。

方少延抱着秦牧璃时，睡眠都很深，不用力推他喊他醒不来。秦牧璃小心地伸出手，用指肚勾勒着方少延的五官，一点点在黑暗中感受着对方。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这个人的感情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习惯对方的体温和气息，只不过两年不到的时间，就变得如此亲密无间。秦牧璃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哪怕是到了现在这样的时候，被自己问起了，依旧不认为必须要有一个答案。

“少延。”秦牧璃很轻地叫了声。

方少延没有动，嘴角倒是向上翘着，好像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嘴角勾起，像是每天都很得意。什么都有了的人，什么都是自己想要的，这样的幸运会不会持续一辈子，谁也不知道。

天后婚礼的第二天，除了这次婚礼的报道外，因为出席明星众多，也有不少其他新闻出来，而负面的新闻总是比正面的新闻更吸引眼球。和秦牧璃合作过《青春》的女主演席禛儿，被爆出与有妇之夫光明正大牵手出席婚礼，当天晚上被原配堵在路上掌掴之事。席禛儿出道，打的是玉女牌，自从《青春》后接的也都是偶像剧，形象一直都很阳光正面。这次报道一出，连同《青春2》的播出也受到了影响。

秦牧璃是在片场听说的这个事情，当天正好有记者来采访，两个人有过合作，还差点传了绯闻，记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要秦牧璃发表下自己的看法，随便问问他和方少延的事。秦牧璃和方少延昨天晚上倒是很意外地没有被拍到合影，因为方少延根本脱不开身，而秦牧璃又实在太过低调。

朱韫来替秦牧璃解的围，剧组也很快以拍摄为由客气地将记者送了出去。就那位女演员说了不少话，她和席禛儿差不多年纪，走类似路线，算是竞争对手，踩下对方捧捧自己的事，不会错过。只不过也不是一个太聪敏的姑娘，这样的时候，本与她无关，还要落井下石地，给别人的印象不会好。

“这年头女人靠男人上位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女演员阴阳怪气地最后还补充了句。“男人也会这一招。”

秦牧璃当时就在边上，那话直接朝着他这边吹，朱韫和导演，以及男主也在现场，顿时大家都尴尬了。

“还有两天就要杀青，大家认真点，其他不搭界的事情，全给我放下。”导演这话一出，大家也各自站位准备去了。秦牧璃的表现，还真的不是一般好，导演喜欢他，那也是事实。谁不喜欢领悟高，入戏快，又没有那么多要求耍大牌的演员？至于他和方少延那事，导演这样看过太多的人，才不会放在心上。

“听说你和少延要一起接一部时装剧，是真的？”周围的人一散开，朱韫小声问了秦牧璃。

“是的，叫《无人之境》，我演少延的弟弟，过一个礼拜就开机了。”

“那唱歌的事呢？我听说少延也要出新专辑了。”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Miles的歌友会都安排好了，时间上不会冲突，毕竟我和余洋现在还是组合。”

“真的要散了？”

“嗯，年底的时候吧。”

“好像你们在台上比赛，也不过是昨天的事。”朱韫仰头看着天空，莫名感伤起来。

“可能是开始我们互补，现在时间久了，区别出来了，变得互相拖累了吧。”秦牧璃卷着剧本，情绪也变得低落起来。“我知道这样有些对不起Miles的粉丝，现在我和余洋一起唱歌，还好像会一直这样下去……朱韫姐，是不是算骗人呢？我们明明知道不可能，还要承诺……苏苏说现在一定不能说。”

“合到一定时候必然会散，这是自然规律，不过有人接受不了，那……也是他们的问题。”朱韫安慰性地拍了下秦牧璃的胳膊。“别怪自己，总之朱韫姐还是觉得你是一个很勇敢的人，真的。”

“为什么？”秦牧璃执着地追了句。“为什么你也觉得我勇敢？我不过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事实上是我很幸运才是，朱韫姐也是那么想的吧？除了很幸运，外加一点可能有些无知无畏。”

“无知无畏？”朱韫听到这里笑了起来。“也挺好的，这样，真的。”

秦牧璃不明白朱韫此刻笑什么，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尽管他也确实觉得自己有些无知无畏。

席禛儿的事情出来后不久，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澄清，同时宣布订婚的消息。能参加天后婚礼的宾客，非GEC同事非亲戚的话，都不会是简单人物，和席禛儿一起的那位据说是位富甲一方的煤老板。尽管圈里不少人嘴上唾弃议论着，心里头其实到是挺羡慕。有种鄙视是因为妒忌而产生的。

“名啊利啊的都是虚的，你看席禛儿，回去就做阔太了，有没有戏拍还怕？没人请，煤老板自己掏腰包给找人拍，有钱还怕？再者，如果她和那个煤老板从此幸福快乐一辈子，那就是真爱。”

“这听你们说的，还真是一股子酸味儿。”

“知道XX吗？前阵子不也绑到一个？还以为最后成了，结果戏也推了，演出也推了，人也把她推了，找了个小嫩模，昨儿个我还在报纸上看到呢，那个亲密的哦。”

“那席禛儿看着小鸟依人，乖巧得紧，也是很有手段的唉。”

“不就好这口吗？表面上贞洁，骨子里浪‖荡，荡也荡在屋子里，带着出去还是淑女，人就喜欢这样的。”

“那小丫头算是熬出头了，不知道像朱韫这样的，最后会找什么样的人，终归还是要嫁得好才是。”

“可惜现在最合适的那个有小情人了。感情不会是真的吧？朱韫和方少那么些年都没成，就因为人根本就不喜欢女的？你们想想啊，之前和方少传绯闻的，最后哪个得到他口头肯定了？”

“不是和他的也没承认吗？”

“难道真要开个发布会公开出柜？你这就不明白了，这个不说不解释，八成就是定了的。”

“话说也挺配，你知道现在腐女多，我那小侄女最近可被他们萌坏了。”

剧组其实真的是一个很八卦的地方，闲得无事大家难得聚上，最快捷地搭上话的方式，无非就是八卦。就跟公司办公室里，楼道里，小巷里，大家伙得空聚在一起家长里短的闲话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嘴里谈论的人是明星，是被包装了推出来被注意的人，再小的事，也都成了新闻。

吴浩等着秦牧璃下戏，耳朵都快长处茧子了。那些人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叽叽喳喳议论着。吴浩还不能过去反驳，谁去和爱八卦的女人辩解这些？何况他们压根儿就没提秦牧璃的名字，撞上去还等于自己认了。

这样的话，吴浩不是第一次听，秦牧璃也不可能是第一次。虽然导演之类的心里头有数，看在方少延的面子上指不定不仅不会为难，还会开个小灶，但你管不住所有人的嘴，特别是剧组打杂地，跑龙套地，或者演小角色的三四流演员。先不管秦牧璃和方少延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在很多人看来，依旧是不可接受的。

晚上照常送秦牧璃回方少延那里，吴瀚偷偷给电话过来诉了苦。方少延为了每天回家，白天的时间被排得能把人活活给挤死，一个小时当着三个小时在用，害得边上的人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跟着车轮转。这些事情两个助理偷偷通气，秦牧璃并不知道，方少延也绝对不会泄露一个字，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应该的。

“这周末要召开《无人之境》的开机新闻会，到时你和方少一起出席，肯定会有很多人问你们的事。”回来的车上，吴浩像是聊天一样跟秦牧璃说了这个事情。“我和吴瀚，还有苏苏的意思是，尽量低调，不过方少可能不那么想。GEC那边没有明确指示，反正方少人气最近噌噌往上串，你的也挺稳定。原本同公司艺人之间是不支持恋爱地，何况你们还是同性，当然，总是会有例外。”

“我会小心把话题绕回到电视剧上去，大不了就不开口，交给苏苏挡着。少延那边，我会跟他说。”

“嘿嘿，其实我们就是这样意思。”

“吴浩，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从容吗？”秦牧璃转过头看向吴浩。

“为什么？”吴浩自顾自开着车，也是一脸镇定。

“因为我知道，除了好好演戏好好唱歌，其他事情，少延都会搞定。我不过是完全信任他而已。”

“完全地信任一个人，也是很冒险的，不管那个人是谁。”

“所以朱韫姐才会说我勇敢吧，其实……其实还不够，我做得还不够，但我希望将来可以做得更多。”

吴浩张张嘴想说什么，见秦牧璃低着头像沉思，还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开车上。

1803

带着戒指恢复工作和学业，Ryan觉得特别有精神，每当心里烦躁就瞅一眼无名指上亮闪闪的戒指，立刻舒坦起来，也为此替他挡掉了两次无谓的搭讪。Ryan真会很孩子气地用左手撑起下巴，动动手指头说道“我未婚夫（Il mio fidanzato）……”然后就把对方礼貌地赶跑了，自己个还在后头嘻嘻地坏笑。

“怎么觉得你一戴上戒指，桃花就开了呢？”Fabio Enzo和Ryan的关系倒是一直不错，特别是被方淳邀请参加了次订婚，又因为Ryan的帮助解决了新一期服装上的问题，两个人有向忘年交发展的趋势。

“估计就是别人的就是好的的心理。”Ryan知道Fabio Enzo是在和他玩笑，结果出口就成了这样，于是吐了吐舌头，道。“我很快就把这个礼拜的工作排好了，马上拿给你过目。”

“我可不是来催你工作的。”Fabio Enzo说着就拉起Ryan的手很仔细地瞧了半天。“不错，挺好看。”

Ryan不客气地把手抽回，还在衣服上划拉了两下。“有事儿？”

Fabio Enzo点头笑了笑，却又不说，越过Ryan走了，就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对着几个没胳膊没头的光溜溜的模特。Ryan喜欢在Duccio工作，有一个原因是这里工作的氛围不错，尽管事情多，但接触到的人还都是真心实在是在做事。这一点Fabio头两天就跟他说过，相比于设计本身，他更看重人心。

而看着人心的Fabio Enzo，在知道某件事情会让Ryan挠墙的前提下，选择避嫌是很明智之举。方淳自然也不会让自己撞上枪头，他要扮演一个好恋人的角色替自己家宝贝排忧解愁，因此，这样的任务就落到了本来也就除了身条真心不错，脸蛋也不错，大脑永远缺根筋的商舟身上。

“什么？”Ryan左肩上挂着两件又算布又算衣服的玩意儿，左臂里抱着一堆下面送来的各个门面一周的结算报表，和各种调查反馈，正要冲回自己办公的小桌子打算加个班，商舟就火急火燎地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