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那么这么五年，我们应该是朋友？”

“当然”

“可是悄屐，你有没有发现，五年来，你几乎每天都是准点下班，从来没有超过六点，这五年来，我邀请过多次请你去玩，或者庆祝。或者……可是，你发现没，只要超过六点你从来没有答应过我，你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有些话一旦开口，后面的话就顺畅很多，司南眼神锐利，直视悄屐，仿若要看穿悄屐的心中所想般。

“ 但是，你交待我做的事情，我全部有做好，六点后，是我的私人空间，我认为我完全有权利决定怎么分配”这是怀疑吗？尽管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从最初的一年一直到五年，司南从没有说过什么，他原以为……原以为……可是，原来早就怀疑了吗？悄屐忍住心中的失落，从椅上霍的站起，直视着司南，眼神中不见丝毫心虚。是的，尽管悄屐知道这是有点不正常，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耽搁过工作的事，只能说做得比同龄人更好。

“但……做为相处五年的同事，就算只是五年最普通的同事，也会有着下班后的偶尔一起喝酒的经历吧。！”司南知道有些话说出会很伤感情，他一直等着有一天悄屐会亲自告诉他，可是，五年了，悄屐丝毫没有这个意思，也许终于一天，他会告诉他，但他没有这么多五年，就算有司南也不想都浪费在等待上，他喜欢他，从悄屐刚开始的第一年，到现在的确定，本想在等等，只是司南看着悄屐今天看到孟轲时的那眼神，还有听到以后孟轲会跟他共事时的愉悦，司南决定不在等。

“那么……你这是在怀疑我？”悄屐用着肯定的语句应道。想想接着说“如果下班后的不应酬都一定要列在公事中的话，那么，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里了吧，你放心，我明天会递上辞呈的。如果没有事，我先走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悄屐……”司南顿顿，想是一回事，原来说出又是一回事，司南平复一下语气，不想让语气中流露出太多的东西，接着开口说道“你要相信我，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 必须这样，你都可以跟我说，我永远不会做任何不利的事。”

“没有必要。”悄屐断然拒绝，起身头也不回的拉往外走去，他不会注意道，说完这句话时司南那微红的耳朵。

“砰。”门被悄屐随手的关门动作，响起剧烈的一声响，办公室内只剩下司南一人，悄屐往外冲的时候，他想起身，想想又强迫自己坐下，他想悄屐应该需要时间冷静一下，这突然而来的冲击。只是悄屐所说的辞呈吗？司南露出一个坏笑，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悄屐快步的走回到坐位上，看着办公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一堆昨日预留下来的资料，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已经十一点多了，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在面试上，应该更快更有效率的去完成，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悄屐却只是整个人懒懒的倚靠在椅上，什么也不想做。发着呆，不，只是重复着刚才的那些画面，原本以为只是普通同事，五年了，被猜疑也很正常的，为什么会那么冲动，为什么会那么伤心呢。心中像团乱麻，理不清。

“悄律师，中午了不去吃饭吗？”

“啊，我马上就去。”悄屐回神笑着应着声，看了一下电脑上的时间，竟然已经十二点半了，原来他就这么静坐就坐了一个多小时吗？悄屐对着自己苦笑，看来今天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了，算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悄屐起身去人事部告了一个假，在人事部展期好心的问着是不是很难受啊，脸色这么难看的关怀中，悄屐笑着解释说没事，只是看着展期那不减的担忧神情，悄屐估计自己的这个笑容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但悄屐现在也没有心情去想这样，拿到假条的他，不做

停留的就迈出了律师事务所的大门。

今天是个好天气，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现在四月份，太阳还不是很猛烈，照在身上暖暖的，这样的天气，往早悄屐看到心情都会舒展很多，只是今天明明应该是照在身上暖暖的很是温暖，可是，悄屐却显得很冷，心冷。他不知道司南为何会提起，他知道也许今天的事情如果他好好解释的话，其实也并不是没有转还的余地，只是……太过信任，才太过失望了吧。仿若有泪流出的感觉，悄屐抬手欲遮住，戴在手链在阳光下反射七彩光芒。很美，但为何却如此刺眼。这条手链自从悄然送至自手上，一戴就是五年，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原本以为或许一辈子要戴着，不过也好，明天辞职了，换个地方，他也没有必要伪装自己了，那么这个手链也只是一个装饰了。悄屐嘴角自嘲的勾起一个苦笑。原本想放松心情的自己，却突然感觉无处可去，

街上人来人往，匆匆忙忙，没有谁会为谁停留，那么会一直包容他的地方在哪里呢，悄屐心中突然想到今早悄然担忧的神情，家吧，对有着悄然的家，心中对着自己肯定，悄屐加快步伐走去，开门进去的时候，不出意外的悄然并不在家，悄屐忍住心中失落，他随手脱掉自己的外套，从冰箱内又抽出一瓶啤酒一气喝掉，明明神色清醒，却又感觉自己仿若睡了，他扑到在床上，沉沉睡去。睡梦中，悄屐一直迷迷糊糊，似在做梦，又仿是清醒，想醒不醒，想睡睡不着。

“哥，你怎么了”直到耳边听到悄然焦急的呼喊，悄屐才算终于清醒过来，

“啊？没事呢，就是今天提早下班了。？悄屐假装无事的笑了笑，可是悄然的神色并没有变好反而更显焦虑。悄然抬手轻轻抚上悄屐的额头，”哥，你是不是又喝酒了，还是今早的酒还没醒来，很难受是不是，看你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早知道我就应该坚持让你不去上班呢，悄然在耳边一直绪绪叨叨的念着，“对了，哥，你先躺着，我去拿热毛巾给你敷一敷，应该会舒服点。说罢就欲抽手离去。

“不，不要走”悄屐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可是又似醉了，至少他清醒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么懦弱的动作的，他伸手拉住悄然，把他拉住怀中，紧紧的，感受到温温的体温，“怦怦怦”的心跳就在耳边跳动，那么温暖，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

“哥，你怎么了？很难受吗？”悄然明显感受到肩上的湿度，欲抽身看看悄屐。

“不，不要走，不要看。”悄屐加重抱着的力道，头却一直低低的趴在悄然肩上不肯抬起来。半响终是忍不住就着这姿势对着悄然说“然然，哥哥要失业了。”

“哥，没事的，失业我们在找重新找一家呀！”悄然并没有问为什么会失业，只是如释重负般的安慰。

“不，你不知道，司南他怀疑我。他怀疑我，我很难受。”悄屐忍不住抬头辩解，只是想想现在的神情应该很是难看，又重新埋下头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他怎么可以怀疑我，他应该相信我”之类。悄然满含温柔的应着。就这样一直折腾了近三个小时，其实后面具体内容悄屐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一只说着，仿佛一停下来，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是的，仿佛只要说着心情就会好受些，而悄然一直保持着被抱的姿势没有动，静静的不发一言，只有偶尔悄屐问道，“然然，你又在听吗”应着“嗯，我在听”“然然，我很难受”“嗯，我知道”声音温柔而耐心，后面悄屐的心情才算平复下来，又沉沉的睡去。那一觉，甜美无梦。

确定悄屐确已睡着，悄然静静的那样看着悄屐，神色复杂。他喜欢悄屐这么依赖他，他喜欢悄屐只在他眼前懦弱，可是，这么伤心，这么无助却不是为了他。他多么想对着悄屐说：“哥，你不用在意任何人，你只要在意我就好了。”可是不行，他还太小，太小，什么也帮不了他。那么现在他能做什么呢？悄然在心中对着自己疯狂的喊着“我要快点长大，再快点，再快一点。要不然这种心情迟早有一天他会疯的。”

第十六章：逃兵

第二日五点，悄屐就醒了，也许是昨天一个白天的思考，而后昨夜一整晚借酒装醉后诉，悄屐现在已经可以很平静想昨天的事情了，至少不会感觉心里酸涩涩了，五点，天并没有大亮，透过窗帘，只能隐隐的看着一丝光亮，悄屐就这样双手交叠的放罢于头后，目光无焦聚的发着呆。

今天是否如昨日所说的去递辞呈呢，还是？他想起昨日司南最后说的话“你要相信我，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必须这样，你都可以跟我说，我永远不会做任何不利的事”其实仔细想想那时司南的表情是很认真的，那么是否真的可以相信他呢。不，不行的，如果……如果……真的说了，也许朋友也都不是了，在这个世界上，悄屐的生活圈一直很小，而司南是他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朋友，就算不说自己现在的年龄，仅仅是让司南看看现在真实的自己，这么年轻而稚嫩，那么随便想想也可知五年前，自己也只是个娃娃，那么司南一定会觉得受到欺骗，肯定无法原谅吧。那么，没办法了，也只有辞职了。想到这，悄屐心中一叹，有点感伤，司南律师事务所是他第一个工作的地方，倾注了他太多的感情，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去，真的有点不舍得，只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想到这，悄屐在也睡不着了，看看悄然还在沉沉睡着，昨天悄然一定累坏了，悄屐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静静起身，稍作梳理一番，去厨房悄然做了简单的早餐，就提着公事包出了门。

今天出来格外的早，六点钟，街上稀稀梳梳的偶尔有人走过，或者难得可见的出租车急速开过，全不见平时七点出门时的拥挤，悄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中还带着点清新味道，还早呢，悄屐也不急着往事务所赶，以着闲逛的心情慢腾腾的走着，坐上公交车的时候，六点十分，第一班的早公交，几乎没有几个人，这样的悠闲，让悄屐本就经过一天的沉淀有些平复的心情更加平静，其实，如果不在事务所做了，也许以后他会做得更加自我一点，不是吗？悄屐抬起手，看着在玻璃窗的反光下隐隐散发着七彩光芒的手链微笑，以后，也许你就是摆设了，脱离你，做个真实的自己，也很不错呢。

七点，悄屐站在了律师事务所的大门口，原本以前要差不多一个小时零十分或者二十分的公交，因为早上的路不堵仅仅只花了五十分钟，悄屐看着大门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而后脚步沉稳的走入事务所，最后一天，他一定要用最好的状态去完成事情，对了，还有孟轲，本来是自己的跟班呢，现在也只能很遗憾的说没有合作机会了，不过悄屐相信就算没有自己，孟轲也会很好的成长的。嗯，还有等会去辞呈，可千万不能在给司南脸色看了，其实像做到司南这样纵容他的上司可不多呢，这五年来，司南帮助了自己很多，最后一天，应该好好的谢谢他呢，悄屐随着踏踏的脚步声中，一步步像内走去，脑中却胡乱想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吱呀”悄屐从口袋中打开了律师事务所的大门，原以为空无一人的事务所，却意外的发现，司南正双手抱臂满脸微笑的看着他“悄屐，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会很早来。”

“是吗？‘悄屐低头应声，原来司南这么了解他啊，只是以后也许都见不到了，想到这，原本平复的心情不知为何有丝难受。

“怎么了，这么快想好了我昨天问你的问题了吗？不愧是悄屐啊”那头司南爽朗的声音一句一句的传来，语句中带着明朗的笑意。悄屐忍不住抬头，直视司南，深深的看着他，其实悄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用这么急切，渴望的眼光望着他，只是，想到以后都不能再见面，总是忍不住想要在多看一眼，多看一眼就好了，悄屐在心中对自己说着，可是看了一眼，却又忍不住在看一眼，忍不住，怎么也忍不住。

“怎么了？”原本还在不停说着的司南，在悄屐那仿若含着无数感情的眼神中顿住，神色复杂的回望着悄屐。他希望悄屐是懂了他昨日开口的意思，可是为何悄屐的眼中却满是绝望呢。

“司南，谢谢你这么五年来的照顾，这五年，你教了我很多，以前是我太任性，一直没有好好谢谢你，真得很感谢你呢，我为昨天的态度说声对不起”越说声音越低，悄屐顿住，心中狂喊着“不，这样不对的，来的时候不是就对自己说过了吗？要好好的，开心的告别吗？”悄屐努力的在脸上露出一个笑意，扬高声音“没有你的照顾，就没有今天的悄屐呢。虽然很抱歉，可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我决定离开了。辞呈稍后我会给你。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去整理东西了。”悄屐感觉脸上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急迫的说完，就欲转身离去。

“不，不要走。”司南伸手拉住悄屐，强迫悄屐直视他的眼神，声音低沉的问道：“这就是我昨天问你，你给我的答案吗？”

“我的答案一如昨日，对你造着困扰抱歉。”司南那眼神，仿若在说着，告诉我，告诉我，可是，怎能告诉你呀，说了，连朋友也不是呢。

“五年来，我是怎样的人你应该清楚，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对不起，造成你的困扰我很抱歉。”那声音中的痛苦悄屐怎能听不见，可是，他除了这样说还能怎样。他用力想挣脱出司南拉住的手，但查觉到悄屐欲逃离的动作，司南加重的力道，悄屐不死心的再次挣了挣，还是无果，悄屐无法，只得抬头看着司南，望着司南那眼神中的痛苦，最终崩溃的出声喊着：“司南，你到底要我怎样，你问的问题我昨天已经说了，我不可能告诉你的。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说，说了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你知道吗？为什么一定要说，既然你一定要说，那么我只有离开了。”

“你……唉……”司南突然用力把悄屐拉至怀中紧紧的抱住，在悄屐的耳边低低的说着“我喜欢你，悄屐，你知道吗？从你来这不到一年，我就开始喜欢你。一直到现在我还喜欢着你。我昨天那么说，也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啊”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什么，喜欢？”悄屐原本因为司南突然的拥抱而抗拒的双手，却突然被司南附耳说的话给惊道。他傻傻的重复着司南的话。

“是的，我喜欢你。”司南不敢去看悄屐现在的表情，只是紧紧的抱着，感受着温温的体温，这样仿若给了他无数的勇气。

“不，这是不对的，不对，不对，一定有哪里弄错了。”原以为是错觉的悄屐，再一次听到司南的话，突然回神，他想到他这一世的身份是个男人，而司南也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怎能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呢，原本有点陶醉的心情霎时飞走，他再一次用力的推拒着司南的身体，而这一次，司南任由悄屐离开，只是深深的看着悄屐，一遍一遍的对着悄屐说着：“悄屐，我喜欢你”

“不，这是不对的，一定有哪里错了，我要静静”悄屐嘴里胡乱的应者，具体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只知道他想要逃，想要好好的冷静一下。

“好”司南爽快的应声，想想又霸道的说着：“你要好好的想着，我允许你逃避，只是只有一个星期，我会跟其他同事说的，我放你一个星期的假。至于你说的辞呈我是不会同意的，不管你最终给我什么答案，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搭档。”

悄屐并没有应声，他再一次的做了逃兵，明明司南的话就在耳边响起，悄屐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般，仿若身后有着野兽的追逐般急匆匆的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