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卓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头顶的吊灯还在闪耀，乔立在不远处勉强应付着别人，他不会恭维，不懂谦卑，只能不停的喝酒。
自己居然混蛋到了这种地步，躲起来让乔立去面对社交，一杯杯下肚的都是能烧烂肠胃的苦酒，顾卓打起精神，赔笑着挤进人群里，拉着乔立的手将他带出来。
乔立没说什么，手背捂在嘴角处，那是他来不及咽下去的最后一点酒。
毫无防备之下，顾卓回头把他拉到怀里，从他嘴角开始吻下去，与他一起品尝酒醇，闭上眼睛亲吻他的唇齿，久久也不放开。
谁都看见了，愣愣的看着他们，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大秀恩爱。
乔立好不容易推开他：“你醉了！”脸上绯红一片。
“嗯。”顾卓借机靠在他肩上，“我醉了。”
酒是如此馨香，人是这样可爱，他怎么能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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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秦小关想办法送他们回去，乔立放好了水在浴缸，顾卓已经醒不来了。
“顾卓，醒醒！”乔立可没办法忍受这样一身酒气，偏偏两个人都是这股味道。
实在醒不了，乔立只能拖着他去浴缸，这不禁让他想起两人在酒吧重逢之后，他是半推半就的让顾卓上了。
顾卓半点反应都没有，折腾得不舒服了就会嘟囔：“乔立……”
“嗯？”乔立应声之后却不见他继续，只能无奈的轻叹，帮他脱下衣服。
已然醉醺醺的人却稀里糊涂一把将他拉倒，乔立瞬间跌成落汤鸡，在顾卓的怀里挣扎：“我不和你一起洗，你安分点。”
可顾卓的身体是能认知的，贴上了就不放开，雾气里对他低沉的说：“你好美。”
美个鬼，头发湿淋淋的，发尾乱七八糟翘起，脸上全是水汽，衣服也湿透了，乔立翻了个白眼，推搡着要站直。
顾卓俯下身，就着他跨在浴缸边沿上光洁的脚踝轻轻一吻，之后抱着他的小腿不撒手。
“你放开！我今天没心情！”乔立还在气他，为他莫名其妙的公开，为他不能喝酒却硬要跑过去端起自己手里的酒杯就全数喝光。
“乔立，一辈子……”也不知道他是想表达什么，含糊不清的念叨着。
乔立倾身搂住他，拍着他的背部哄他：“好好，你先放开好不好？”
岂料顾卓一个反身，把乔立绊倒在浴缸里，欺身上前，半醉半醒间开始上下其手……
第四十九章
顾卓被一通紧急电话叫回老家，走时匆忙，只回家拿了点东西，对乔立说是他外婆去世了，可能要过大概一个月才能回来，还说医院那边已经请了假，要乔立照顾好自己。
“我会尽快回来。”顾卓不放心的出门了。
“别，你有什么事还是办完了再回来。”乔立给他拿过行李，“我又不会走丢。”
“乔立，我妈……”顾卓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你妈怎么了？”乔立还记得闵文丽说过的话，但他不好现在提起。
“没，我先走了。”顾卓最终没说出口。
乔立大概能知道他要说什么，却只是默默送他到楼下。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去机场就好。”顾卓朝他摆摆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顾卓不在，乔立就东一顿西一顿，回乔家时见到乔妈妈脸色有些不好看，问了只说是最近犯了偏头痛，乔立忙着找方子，接到顾卓的电话，已是半个月后。
“什么事？”乔立把电话夹肩头上，两手还在电脑上打字。
“你怎么一直不在家，我打电话回去也没人接。”顾卓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躁。
“我回我家了，怎么了吗？”乔立这才拿下话筒，专心跟他说话。
“就是，”顾卓犹犹豫豫的问，“我们家不是有间客房空着吗？”
“是。”乔立心里已有答案，就是要听他说出来，“然后？”
“去年我外公去世，那时候我外婆就说她一个人不大能撑得住，我妈……，她有时状况不太好，现在我外婆又不在了，我在想……”顾卓始终顾虑乔立的意见。
“你想让她来我们家住？”乔立答应得十分爽快，“好呀。”
“你不介意？”顾卓疑惑，他身边的人如果知道了他们家的事情，都会对他妈妈退避三舍。
“我是不介意，可我们两个都要上班，谁来照顾她？”乔立不过是从实际角度出发，要是没人看着顾妈妈，指不定要发生点乱子。
“我妈她精神很好，不需要别人照顾，下班回家之后陪她聊聊天就好，我找点零碎活给她做，分散她注意力。”顾卓似乎有点生气，听不得别人说顾妈妈需要别人看着之类的话。
“好，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乔立认真问他，“你妈知道我吗？”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顾卓呐呐的说：“我还没敢说，怕她受不了，就说我们是朋友。”
乔立心里禁不住的感到失落：“顾卓……”
“我不是故意的，没想过要瞒着她，只是我爸当年……”顾卓急急想要解释。
“你……”乔立打断他，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我爸当年抛弃了我们，带个女人走的，所以她很记恨这件事，我怕她想到不好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顾卓就怕乔立乱想。
“你让我说话好吗？！”乔立怒了，听到那边安静之后，冷静的说，“你带她回来吧，朋友就朋友，没事。”
“真的？你没生气？”顾卓听不出乔立的真正心思。
“没，就先这样了，你什么时候要回来，先给我发条短信，我回去收拾收拾房间，我这边忙，你回来我们再说。”乔立一副要挂电话的样子。
“嗯，乔立你真好。”顾卓终于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乔立你真好，好个鬼，乔立有预感这关淌不过去，他们一定会分手，顾卓能做到的最大牺牲，就是公布关系，但他的家人不算在公众范围内，乔立早该料到的。
再次离开家时，乔妈妈一脸不开心，最后也没说什么，让他自己多留心，最近社会很乱。
乔立没把乔妈妈这句不沾边的话放心上，赶着回去打扫房间，还要去超市买些女性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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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卓果真领了他妈妈过来，乍一看还很怕生的模样，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东瞅瞅西瞅瞅。
“伯母，过来吃晚饭。”乔立亲自来请她过去。
对于刚一到家就有可口的饭菜，顾卓打从心里感动。
“我让秦小关过来做的，我哪里会做饭。”乔立在他身边悄声说。
顾卓无可奈何的给他夹菜：“偶尔自己做做又不会怎么样。”
乔立见顾妈妈疑惑的盯着他们交头接耳，一看她，她又埋着头吃饭，心想不要露馅才好，就夹了几块肉到她碗里。
“我自己来，自己来。”顾妈妈惶恐的说。
“妈，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好朋友，乔立，他人很好，我跟他一起住。”顾卓也给顾妈妈盛了一碗汤。
“哦，谢谢。”顾妈妈这才羞赧的笑笑，“我们家顾卓不懂事，你多担待一下。”
晚饭过后，两个人挤在厨房里洗碗，顾妈妈在客厅看电视。
“你出去，才几个碗，要两个人洗。”乔立赶他，“你陪她看电视。”
“你要扮演媳妇角色？给我来，一向都是我做饭洗碗的。”顾卓跟他抢。
“瞎扯什么，你是她儿子，我跟她又不熟。”乔立不松手。
顾卓只能让他洗，在水槽边问：“房间怎么办？我们还睡一间房吗？”这可是个大问题。
“你想死么，我把书房的床整理出来了，打从今晚起，我睡书房。”乔立的话中听不到半点不情愿。
“怎么可以，应该我睡书房才对，你睡主卧。”顾卓舍不得让他睡书房的小床。
“你妈看了还以为我虐待你，别跟我抢。”乔立把碗洗好了放架子上沥干。
顾卓抓住他还湿答答的手：“那我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虐待你呀。”
乔立拿过一块干净的布，先给他擦手：“再吵，回头我睡诊所去。”
顾卓这才闭嘴了，看他仔仔细细的给自己擦手指，不由得心想，乔立果然是个好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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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媳妇乔立早早就睡了，叮嘱了顾妈妈不要看电视看到太晚，电视节目是越夜越精彩。
然而躺下没多久，顾卓就窜过来了，挤到床上，要跟他一起睡。
“你妈看见就完了。”乔立小声训斥他，“回去。”
“我不习惯，你不在床上。”顾卓硬要抱着他。
“那你上个月怎么睡着的？”乔立不信。
“我守灵，哪里能睡。”顾卓诉苦，“熬不住就打盹，没人愿意陪我一起。”
“也不至于一个月吧。”乔立咋舌，没听过守灵一个月不能睡的。
“我妈……，她一个月里走丢两回，还把我外婆的遗照撕碎过，我没法睡。”顾卓幽幽叹气。
乔立闻言，赶紧出去看顾妈妈还在不在客厅，客厅里空无一人，灯也熄了。
“我刚刚让她睡觉去了。”顾卓打着呵欠出来，“我们也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客房的门悄无声息开了，顾妈妈探出头问：“你们怎么还不睡？”
被那个异样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乔立立刻推顾卓出去，拉上门要睡觉。
顾卓讪笑了两声，只好回了主卧。
这一夜，顾卓睡意几乎满溢了，全身都在叫嚣着要睡觉，唯独脑袋是清醒的，他清楚的知道乔立不在床上，于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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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立的精神也不太好，到了诊所还呵欠连连，因为顾妈妈五点就起床了，要做早饭给他们吃。
六点被顾妈妈从床上挖起来，两个人呆滞的坐在餐桌前，才想起来要去漱洗。
荷包蛋的火候恰到好处，豆浆也是温热的，煎饼是顾妈妈下楼买回来的，散发着香味。
看来顾妈妈的确不需要别人瞎操心，乔立这才放心的去上班。
“哟，新婚生活很不错啊，最近雇了保姆？”许墨过来揶揄他。
“没呀，哪里有保姆？”乔立一头雾水。
“那头猪说的，今早你家阳台上有个老女人在晾你们的衣服。”许墨还嚼着出门前秦小关塞在他嘴里的木糖醇。
乔立没料到顾妈妈连衣服都帮忙洗了，有些惊讶：“那是顾卓的妈妈。”
许墨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什么？！他都带他妈来了？！要你伺候他全家？！”
“你想哪里去了，他妈妈在老家没人照顾，而且又不是我伺候她，我也没那功夫。”乔立没好气的说，“秦小关不是说了么，她还给我们洗衣服。”
“她知道你们的事情吗？”许墨窃笑着用手肘捅他肩膀。
“我没必要什么都告诉你。”乔立不耐烦了，“滚回你诊室去，别来烦我。”
“这反应，”许墨自然是无比了解他，“八成是没告诉她。”
“又关你事。”乔立踹他，“滚啊！”
“你小子当心顾卓又讹你。”许墨在回诊室之前叮嘱他，“顾卓这人一肚子坏水。”
“是啊是啊，全天下最坏，你满意了吗？”乔立敷衍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不好的事情，“等等。”
“干什么？”许墨只好停下脚步。
“你没跟我妈说过什么吧？”乔立记得乔妈妈这阵子的脸色，每次看见他都不开心的样子。
“没，你不是不让说么，怎么了？”许墨不解。
但愿自己多心了，乔立把许墨赶走之后，心底还是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可他无法察觉。
第五十章
顾卓找了时下流行的手工活给顾妈妈做，顾妈妈做了没几天就开始絮絮叨叨说针眼太小，下针脚的地方太密密麻麻，她没法做，后来又找了按区域填涂颜料的活给她做，可是顾妈妈画了没两天就烦躁，完全乱涂一气。
最后乔立让她织毛衣，说是冬天快到了，顾卓还缺一件毛衣，顾妈妈终于安分的整天窝在沙发上。
一天晚上，三个人在看电视，顾妈妈突然问了句：“文丽怎么不在？”
乔立一脸震惊的看着顾卓，无法相信顾卓连离婚的事情都不告诉顾妈妈。
“她回老家工作了。”顾卓敷衍着。
“我来了一个月也不见人，这人还是不是我们家媳妇？”顾妈妈语气里带了训斥意味。
“妈，她有自己的工作。”顾卓根本不能顾及乔立的脸色，光是顾妈妈就已经够他头痛了。
“这样么。”顾妈妈看似安静了，忽而又抬起头，“不对呀，这屋里我看不到她的东西，你房里没有梳妆台，衣柜里面也没有她的衣服，漱洗台上连她的牙刷都没有。”
顾卓苦恼得很，他没想到顾妈妈是这般明察秋毫，只能继续掰借口：“我跟她之前住单位的房子，她走后我才搬出来，她留有东西的，一只小老鼠。”
这些话都真得不能再真，但隐情全被埋藏，乔立听得心里发寒，仔细盯着顾卓的脸色，看不出一丝一毫破绽。
“为什么要搬出来？”顾妈妈疑惑。
“单位把房子收回去了。”顾卓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顾妈妈还真的信了，专心织毛衣。
唯独乔立不堪忍受，长吁一口气，起身回书房，顾卓跟着进去，也知道自己错了，小心的关上门，从他身后抱着他：“对不起。”
“事到如今你还能让我有偷情的感觉，你不是一早离婚了吗？在你找上我之前。”乔立冷笑，这样的日子，简直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
“我也想说，可当年把我妈逼到绝路的是我爸，我怎么说得出口，会让她想到太多事。”顾卓分明无计可施。
“如果她明天要抱孙子，”乔立不禁觉得自己可怜，“你就会去弄一个吗？”
“不会，我只有你，别逼我乔立，我现在很为难。”顾卓闭上眼睛，知道乔立在使劲拉开他的手，却不松开。
乔立渐渐也没劲了，颓丧的对他说：“我要睡了，你回去。”
顾卓担心他胡思乱想，始终不肯走，抱着他躺在小小的单人床上：“是我不好，可我总不能不孝，我保证，除了她，谁都知道了我们的事情。”
“我妈不知道……”乔立喃喃的说。
顾卓僵滞了一下，接着说：“如果你愿意，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登门道歉，去跟你家人明说。”
乔立也听不出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轻叹一声：“别，最近我妈心情不好。”
顾卓一阵尴尬，只能搂紧了乔立，安慰他：“等我妈住习惯了，过些日子我会跟她说的。”
已经无法寄予任何希望，乔立无所谓的说：“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