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卓还想问，可顾妈妈已经躺下了，乔立站起来拉着顾卓出去。
回去的路上，乔立只是闷闷的嘟囔了一句：“都怪你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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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乔家的那天早上，乔立佯装头疼，被顾卓硬是从床上挖起来，给他按摩了将近一个小时推着他出门了。
看着顾卓衣装革履的打扮然后绷带上挂着手腕，乔立无力感顿生：“改天好不好？”
“不，就今天。”顾卓拖他走。
“你伤都还没好，万一我爸要打你。”乔立吓唬他，乔爸爸会打人那是假的。
“那就让他打，用一条手臂换你，我值了。”顾卓轻松的笑着。
乔立说不通，只能跟着他去超市买礼物，最后两人拎了两瓶陈年老酿和几瓶补品，顾卓兜里还揣了一只游戏机，慢慢朝乔家走去。
“你别乱说话。”乔立手心里捏了汗，“我让你闭嘴的时候你就什么都别说。”
“好。”顾卓一副听从的模样。
开门的是乔炎，他一看情形就知道苗头不对，紧张兮兮的问顾卓：“顾，顾大哥，你要干什么？”
“提亲。”顾卓笑眯眯的说，被乔立扬起手里的袋子啪的对着他的脸打下去，乔炎看了都觉得痛。
“爸妈在吗？”乔立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不在不在不在……
“在。”乔炎堵在门口不敢放他们进来。
乔立想死的心都有了，咬咬牙，决定豁出去：“让开。”
“这阵子老妈心情不好，老爸在陪她，哥你……”乔炎祈求的望着他，希望他高抬贵手。
“她是因为我心情不好，长痛不如短痛，你让我们进去。”乔立这会儿终于要正面应对这个问题。
“我要入赘。”顾卓不合时宜的提出这个要求，引来兄弟俩的面面相觑。
“你瞎说什么？！”乔立脸红耳赤的要他住口，才发现乔爸爸呆呆的站在客厅里。
刚从厨房出来就听到这种爆炸性宣言，乔爸爸僵滞了神情，问乔炎：“这是……”
乔炎只得放行，等着看乔家的第一次家庭暴力事件。
“伯父你好，不对，我要叫你一声爸爸。”顾卓径自上前，伸出礼物，“这是初次见面的小小心意，不成礼数，还望包涵。”
“你妈认的干儿子？”乔爸爸一头雾水，回头问乔立。
“不是……”乔立无比后悔真的带了这家伙回来。
“我们家没有女儿。”乔爸爸疑惑的问，“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这是乔立的家，我就没走错。”顾卓礼貌的说，“我要娶乔立。”
乔妈妈听到一阵吵闹，扶着脑袋出来看到楼下的顾卓，铁青了脸问：“你来干什么？！”
乔爸爸都快听晕了：“孩子他妈，这是怎么回事？”
“我与乔立相恋十二年，还望爸妈成全。”顾卓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到乔爸爸手里，乔爸爸打开了看，是一本存折，里面有三十万元存款。
“这是我这两年的存款，乔立告诉我，我们家有攒钱娶妻的习俗，我决定要入乡随俗。”顾卓笑得极为灿烂，“这本存折由爸妈保存，我每年都会打钱进去。”
乔立直觉自己要步顾妈妈后尘疯了，简直无地自容，抬眼看到乔妈妈都快气昏了，赶紧上楼扶她。
“我不要你扶！乔炎！送客！”乔妈妈挥开他的手。
乔炎站在门边，不知如何是好，顾卓还在对他善意微笑，乔爸爸拍拍沙发，无奈的说：“先坐下来，我要听听看，我不在家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
乔妈妈勉为其难下楼，乔立谨慎的跟在她身后，怕她踩空，最后大家都落座，乔爸爸为难的问：“好歹我是一家之主，总要让我知道吧？”
乔妈妈恨恨的撇过头去，瞪了顾卓一眼。
“我叫顾卓，和乔立是大学同学，曾经的同事，现在是爱人。”顾卓简明扼要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明显听愣了的乔爸爸重复：“爱人？我家乔立是男的。”
“我知道，实不相瞒，我也有过不风光的婚姻，那时没发现自己心里放着乔立，我是离婚之后才跟乔立在一起的。”顾卓认为乔爸爸应该挺好说话，于是据实相告。
“那你说十二年？”乔爸爸有点转不过弯的感觉。
“其实我从第一眼看到乔立开始，就喜欢他了，只是我从不正视这份心情，这让我们之间产生不少隔阂跟错误，把他逼到了非洲，是一场大火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之后我就再也没法离开他。”顾卓握紧了乔立的手，要对别人说出这样的话，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勇气。
第五十四章
乔爸爸看了沉默的乔妈妈一眼：“你知道？”
“知道。”乔妈妈不情不愿的说。
“知道怎么不告诉我？”乔爸爸微愠的抱怨。
“因为这不是你儿子亲口说的，是我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我问了许墨才知道，我都快被气死了！”乔妈妈一口气憋在喉咙梗得难受。
“那你就更应该告诉我。”乔爸爸给她抚背部，希望能让她消消气。
“气死一个人总比气死两个人要好。”乔妈妈没好气的瞥顾卓，“而且我以为我能私下处理好。”
“妈……”乔立支支吾吾的说，“对不起。”
乔爸爸温温软软的对乔立说：“你也是，乱来干什么。”
顾卓吃惊于乔爸爸的性格，正要从他这里击破，听到乔爸爸说：“对不起，小顾，我们家没法同意这样的事情，放谁家都不可能同意，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有话要私下跟乔立说，明天我去给他把行李搬走。”
“我要留下，无论乔立受到怎么样的对待，都跟他没关系，是我的错。”顾卓不肯走。
“这是我们家的家庭会议，你留下不好。”乔爸爸头疼。
“我也是家庭成员！”顾卓掷地有声的说。
“你先回去吧，别起哄了。”乔立推搡他，不想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不料顾卓当场跪下，对着乔妈妈说：“让我和乔立在一起，我是真心的，我从小没有爸爸，妈妈偶尔会精神失常，身边没有人像他对我这样好，我的确干过不少稀里糊涂的事情，这些可能在你眼里是我不值得托付的依据，但也因此我经受了考验。我曾想过，如果没有乔立，我现在应该还在谋划权利的道路上，但是不开心，没有了他我无法开心，所以我甘愿只是一个普通人跟他在一起，我渴望一个平和的家庭，一个懂我的爱人，一个不离不弃的亲人，这些只有他能给。”
“哼，”乔妈妈冷笑，“我只听到你一味的说你需要你需要，改明儿你要别的，乔立给不起，你又不晓得要说什么了。”
“我需要他，这是他才能给的，也是我一生最大的奢求。”顾卓动情的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对我而言，每一个十年都有乔立，生命才完整，我今年三十二岁，不再是可以随随便便折腾的年龄，每次回家都有他在等我，我知足了。”
也许每个人能付出的温柔只有那么一点点，当顾卓的温柔都给了乔立时，乔立陷了进去，年复一年不能自拔，当顾卓在阅尽世态炎凉之后，能感受到乔立的温柔，回头尽心尽力的扶持，这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乔立等了十二年等到顾卓的这番言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然后眉眼渐渐缓下来，敛了神色对乔妈妈说：“就当是我最后一次任性，好吗？”
乔妈妈心情沉重的看着他，她的大儿子，生下来时不会哭，被医生说三天之内都不哭的话可能是哑巴，于是忍着心疼打他，下手轻了还是没动静，一次次加重手劲乔爸爸都看不下去，幸好最后孩子还是哭嚎了出来。
沉默的性格就算到了今天还是没有多大改变，小时候的冷淡，她一直以为可以改变，希望总有一天能有真正懂他的人的出现，可乔立到处都不讨喜，好不容易跟许墨处好了关系，她已经满意了，想着要解决乔立的终身大事，却没想到从别人的嘴里听说那个沉默的儿子委身于别人，依旧沉闷。
“你幸福吗？”乔妈妈噙着泪问他，她心疼乔立就算被人冷落也一声不吭，害怕他受了委屈还是默不作声。
乔立说不上来，生活总有不如意的地方，事事顺心真的很难，但顾卓能真心待他，让他看到了希望。
抿着嘴唇点点头，乔立意外的看到顾卓伸过手来帮他抚平皱起的眉头，于是低下头去。
“我先去躺一会儿，你们自己解决午饭。”乔妈妈长吁一口气，不堪重负的回房去。
乔爸爸示意乔炎跟过去，然后挠挠脑袋，自言自语：“她不会是要同意吧……”
顾卓起身，拿出一摞资料：“爸，我给你们买了养老保险，你们存着这几份文件，到时候有用。”
乔爸爸很想问他谁是他爸，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收下了。
只有乔立在心里感慨，原来顾卓的手腕还是那么高杆，不打无准备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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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顾卓带着乔立回去了，并没让乔立留在乔家，乔妈妈还是觉得顾卓心口不一，却始终没说。
这夜谁都睡不着，乔立清醒了脑袋辗转反侧，被顾卓抓在怀里小声于他耳旁嘟囔种种情话，乔家愁云笼罩，乔妈妈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做了早餐之后，让乔炎陪她去当地的精神病院。
顾妈妈相较于前两天精神好些了，眼神也比较清朗，知道是乔立的妈妈来看她，结果乔炎送上了补品，听到乔妈妈说：“这是你儿子给我们买的，我们消受不起。”
顾妈妈没收下，说：“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乔妈妈吃惊的挑起眉：“他把我儿子带上了不归路，也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顾妈妈说得很从容。
“那你拿刀砍我儿子，总有关系了吧？”乔妈妈想不怒都不成。
“这件事全是我的责任，跟我儿子没关系。”顾妈妈低头给她微微鞠躬，“对不住了，我早该进来的，害了乔立。”
乔妈妈一口气提到喉间咽不下去，这女人做绝了，把错误分两处撇得干干净净，让她几乎没法往下指责顾卓。
“顾卓他有事业有担当不花心不招惹是非，既没有继承家业传宗接代的责任也没有拖油瓶，不知乔太太还有什么不满。”顾妈妈直把顾卓说成了五好青年。
乔妈妈听出她话里没反对两人的事情，不禁好奇：“你不觉得你儿子找了个男人天理难容？”
“我如今只信人理，而人理是根据人自身价值观决定的，我跟我儿子的价值观就算不一样，也不能左右他。”顾妈妈这会儿显得十分睿智，一点都不像个会拿刀砍人的人。
“既然你这样通情达理，为什么当时还要跟乔立过不去？”乔妈妈质疑，这母子二人都太会做戏了，她没法完全相信。
“乔太太你生活美满家庭幸福，想必不能理解想我这种孤苦之人的心情，总有那么一些情景会让我想起不好的往事，而且我这病由来已久，只能说造化弄人，最不想见到的结果呈现在我眼前天天逼迫我，我难免会管不住自己。”顾妈妈叹息一声说，“并不是要找借口，实情而已。”
“现在想开了？”乔妈妈依然难以信任。
顾妈妈语重心长的问她：“有什么比对自己儿子下了毒手更让人痛心吗？我再不想经历那样的事了。”
乔妈妈也知道那一刀是砍在了顾卓身上，不然她昨天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顾卓带乔立走，可她实在没法放心。
“他前天带了乔立过来，让乔立叫我一声妈，我至今没有答应，他跟我说过你会来，所以我在等你。”顾妈妈悠悠的说，“其实你儿子人很好，如果两人只是好朋友，我什么意见都不会有，我也没有打算抱孙子，本来就觉得我活不到那个时候。顾卓需要一个能照顾他的人，没想到是顾卓给他洗衣做饭，我儿子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怎么就栽在乔立手上了。”
乔妈妈没说话，低头思量。
“拉拔孩子长大不容易，特别是顾卓，因为我他受了很多苦，就算面子再风光，里子空荡荡，没人看得起他，但他从不在我面前哭，也不需要我关心他，倔强得要命，他跟我说过，他要当上市长，给我买好大一栋房子，雇几个菲佣伺候我。”顾妈妈静默了许久才接着说，“我现在不恨乔立，因为顾卓那孩子里子不是空荡荡了，没有大房子又怎么样，只要他开心的活着。”
两人再也没有交谈，乔妈妈坐了不一会儿就走了，背影有些孤单，就算小儿子在他身边。
顾妈妈只是眺望着远方，开始学会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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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卓说过入赘的事谁也没当真，当他连续两个星期的周末都在乔家时，乔妈妈不禁要问：“你不去看你妈吗？”
“刚去过。”顾卓一周会去三次，很注意顾妈妈的状态，“明天还要去一趟的，要看乔立愿不愿意陪我。”
乔妈妈没话说了，肩膀酸痛的坐下，顾卓眼明手快的给她按摩，乔妈妈想要拒绝，听到顾卓说：“这个位置疏忽不得，不然时间久了会落下毛病，这样按摩几天，才能慢慢好起来。”
这才坐着听他说些注意事项，乔妈妈忽然打断他的话：“如果我们过两年让乔立娶媳妇，而他本人也同意，你怎么办？”
顾卓的手指僵滞了一会儿，他想着乔立不可能娶媳妇，但光是乔立结婚的场面就让他心里堵得慌，思考了很久说：“我会祝福他，我说过等他一辈子，知道他不会信，不到一辈子谁都不信，那就一天天等下去，就算他结婚。”
感受到他的手劲有些虚了，乔妈妈知道他终是怕的，没再说什么。
再次去乔家，顾卓在乔立的衣柜里发现了一套新睡衣，是自己的尺码，问过乔立，说是乔妈妈买的，于是会心一笑，那天晚上搂着乔立躺在乔立的床上，两人穿着同一款囚犯睡衣，顾卓用鼻尖蹭他鼻尖，戏谑：“囚禁我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