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乔立把顾卓甩了很远，快走到家门的时候，瞥到他一拐一拐走过来，本想直接进家里，最后还是在角落里停下了。

“你究竟在气什么？”顾卓此时只剩两个字可以形容——蛋疼。

“从你开始提出要交往时，就没打算把我当人看待，是吗？”乔立忍了一口气问他。

顾卓觉得他莫名其妙：“你知道我找上你的原因，都是我的破毛病导致的，你让我爱上你，这也太难了。”

乔立艰难的挤出几个字：“那你知道……”

“你喜欢我？”顾卓没看他，脸色复杂，“我知道，我想了很久，是我以前没留心，可是……”他有点不忍心说太狠的话。

乔立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忍隐的疼痛：“我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也不重要了，你可以把我当成神经病，你结婚那天，其实我去了。”

顾卓抬起头，满脸错愕。

“我想我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你身边的那个人，而你，也不可能看到我，我当时在角落里，甚至在想，为什么吊灯不砸下来，把你砸死算了。”乔立也不知道事到如今说这些干什么，只是当他决意要放弃这份扭曲的恋爱，说出来反而轻松，已经不怕被看轻，那一夜他哭过之后，就晓得，他再没有脸可以丢了。

“当你说你要和我交往的时候，我的心情，你一定无法体会。”乔立往家的方向走了两步，“顾卓，你真的不值得任何人对你好，就算你怎么体贴我，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去找一个和你相似的女人吧，我衷心的祝愿你们最后两败俱伤。”

“那你？”顾卓没有理会他诡异的祝福，只是不相信他居然可以轻易放弃。

“我没有当选主席的目标，不会利用别人，政坛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仅仅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个人渣，那我宁愿选择自爱，活得轻松就好。”乔立见他伸出手，身子一闪，“你别再来找我。”

“我们的关系就这么难堪？！”顾卓用尽力气的吼，弄得乔家楼上的灯都亮了，乔炎探出头要看。

乔立快被他气死了，弄得难堪是他的错，到头来要被质问，实在无语，三两步就要回家，不愿和他纠缠。

“不说清楚我就在这里一直叫你名字！”顾卓好歹站直了，扶着墙高声说。

乔立咬牙切齿的转身，一个箭步冲到他眼前，虽然没有什么技巧，但是右手包含了忿恨攥成拳头，重重一拳击上他的下颚。

由于没有学过，被打的人痛，打人的人也痛，乔立抱着手，一个劲的揉，威风全无。

顾卓托着下颚，示意他弟弟在往这个方向看。

乔立只能往另一个方向走，要他过去。

低声的嚎着，顾卓牙齿都痛了，幸好刚刚被打时没有说话，不然乔立突然的一拳，一定会让他夹着舌头痛苦万分。

两人走走停停到了之前乔立踹顾卓的草坪上。

“不能不在这个地方吗？”顾卓发觉他似乎染上了许墨的坏毛病，前后不到半小时，又踹又打。

乔立不带感情的说：“还有什么要说的就快点！我没时间理你！”

顾卓发现自己真的有受虐倾向，乔立一副高傲的样子，在路灯的衬托下，竟让他看出美感来。

“说呀！”乔立不耐烦的催促他。

“你要分手？”顾卓只好直奔主题。

这话让乔立觉得无比刺耳：“你觉得我们真的有谈过恋爱？”

“不算吗？”顾卓这人没付出过真情实感，自然也不会知道恋爱其实是怎么回事。

“那叫床伴……”乔立说出这个词时，万念俱灰，“你想要的不过是性关系。”

顾卓哑然了，经乔立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可能我要的东西高级了点，所以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放了我好吗？”乔立不想要无爱之性，就算他是顾卓唯一的慰藉。

“我对你很好……”顾卓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吟在风里，快要飘散不见。

“你的好是有代价的，要我不闹，任由你胡来。”乔立心痛难抵，“可我有感情，你平时对我像朋友，到了床上就像对充气娃娃，顾卓，我真的累。”

顾卓想了想，开口要说。

“别说了，说什么我也不想听了，为什么以前我听不出来，其实你挺会侮辱人，我交不交女朋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他妈都结过婚了，干嘛要管我和别人是什么关系？！！！”乔立想起那天顾卓亲吻闵文丽的场景他就头皮发麻。

“乔立……”顾卓嗫嚅着他的名字。

乔立警惕的盯着他，一步步后退：“别想用你那些低劣的伎俩骗我！”

“要不我们试着培养感情？”顾卓最终小声的说了出来。

愣了一下，乔立从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笑声：“你觉得有用吗？感情？阶级同胞感情？我和你处成铁哥们都算我倒了八辈子的霉！”

“试着……喜欢……”顾卓竟然说出了不可思议的词。

乔立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苏醒了，但是顾卓的眼神真挚得让他很想相信。

假的吧，一定是假的，怎么可能不是假的。

乔立踩着凌乱的步伐跑掉了，心乱如麻。

这次顾卓没有再追上去，只是望着他的背影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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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立匆匆回到家里，弟弟正趴在楼梯的扶手上看他：“哥你很晚哦，爸妈都睡了。”

“哦。”乔立心虚的应了声。

“我晚上出去买了两盒冰淇淋回来，放冰箱里面，你不要连我那份都吃了，还有，要记得刷牙。”乔炎交代完，打着呵欠去睡觉了，这老哥实在太让人操心。

乔立去翻冰箱，果然里面躺着两盒叠在一起的冰淇淋，而且是他喜欢的牌子和口味，乔立拿了一盒出来，上楼。

天底下会对他好的人其实还有很多，比如父母，比如弟弟，比如许墨，所以顾卓这种人，放弃比较好。

大概是这样，但乔立的脑海里还徘徊着刚刚顾卓的眼神，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认真。

乔立和自己说好不去想，偏偏情不自禁的猜测，顾卓不愿结束的原因，要说顾卓这人很渣，可能是因为他不懂恋爱，与闵文丽一向是形式主义，从不坦露真感情。

而且顾卓应该是雄心勃勃的要踏上政坛的道路，一直和乔立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传了出去对他一点都不好，究竟是因为什么他那么的执着。

好像不全是因为性，不然顾卓不会管乔立是不是交了女朋友，毕竟这种关系不是做戏给别人看，只是两人之间的，若无情爱，其实顾卓管不着乔立喜欢谁。

这夜还是睡不着，乔立手里的冰淇淋慢慢融化，他一口都没有吃，光顾着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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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立还是开机了，每天携带，他依旧会删除顾卓发来的短信，但都是在看过之后，有时候他会不自觉的笑笑，手指却没有犹豫的选择删除。

顾卓没有再给他打电话，两人中间似乎隔了一道薄薄的墙，明明不堪一击，可没有人点破。

短信的内容大多是报告形式，顾卓会在早上附上一天的行程，会在休息时问候两句，知道乔立不会回复，若有若无的表示，他想念乔立，晚上则是最简短的两个字：晚安。

顾卓没有再来打搅他，几次经过这个城市，都给他发短信：【我在等你，在你所在的城市，你愿意来见我吗？】

乔立心痒难耐，那天都无法安心，最终却没有去。

不要给自己臣服于他的机会，乔立这么对自己说。

这样过了几个月，在乔立的生日这天，他又收到了顾卓的一条短信：【我在等你，到你所在的城市，只为对你说声生日快乐，你愿意来见我吗？】

颤抖了手指再也按不下删除键，乔立提醒自己不能犯贱，但是脚开始不听使唤的往外跑，外面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他听到许墨在生气的大吼：“你又不上班了！！！”

不上就不上，反正新来了一个医生，乔立老是翘班。

他没问顾卓在什么地方，甚至不知道不回复的话，顾卓是不是会走掉。

就算两人去过很多地方，乔立还是停在了以前两人常去的饭店，隔着透明的落地窗，乔立凝神望着窗里的他，发梢带着水珠，一滴滴掉落。

嘴里呼出的空气化成白雾，乔立的心在颤抖，顾卓还没有看见他，乔立突然意识到这样的举动蠢死了，掉头要跑。

路况不太好，车子都要打灯，乔立心慌意乱的左顾右盼，其实根本看不清车子要往哪边来。

一道刺眼的光线划破雨雾，准备要撞上他时，顾卓从旁边快速跑过，牵着他的手，将他带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乔立感觉手心湿成一片，不知道这是水珠还是汗，连挣扎也没有考虑，让顾卓带着他跑过了一条又一条小巷。

第二十五章

就在乔立以为前头不会有尽头时，顾卓终于停下了。

两人狼狈地喘气之后，顾卓摸摸他湿漉漉的头发：“没事就好。”笑意从眼眸开始，悄悄沾染了所有的神情。

到底是有多久没见到这个笑容了，似乎是毕业之后，又似乎是在他离开那家医院之后，乔立记不清，心窝暖洋洋得他觉得自己要融化了。

今天明明没有阳光，乔立掩饰地朝天空望去，到处是雾蒙蒙的一片。

“怎么了？”顾卓又探出手要摸他的头。

乔立闪过，不敢看他：“你来干什么？”

“怎么每次都说这句话？”顾卓拉着他的手慢慢往前走。

乔立知道，手指在微微颤动，那都是无法遮掩的喜悦。

“来看你。”顾卓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聊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话题。

乔立走在他后面，看不到他的神情，也没敢看，只是盯着路面的小石子，脑子不可抑止的发傻。

“认识你好久了，久得我差点以为我们是兄弟……”顾卓见他不说话，只能继续说。

乔立听到他这个词，脚步停滞了半秒，手要抽离，反正顾卓也只是若有若无的勾着他的小手指。

“我是说，”顾卓突然停住，转身，看到乔立惊讶的凝视他，还是笑笑，“我们在一起吧，不分开，不是床伴，做情人。”

乔立张大嘴巴，愣愣的看他的口型，眼睛眨了眨，手指抖得更厉害，却被顾卓握住了。

“我……”乔立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心里不想拒绝，理智偏偏告诉他，这人信不得。

“好吗？”顾卓还在等他的答案，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乔立还是想不出要怎么回答。

顾卓低下头，仔细的碰触和抚摸他的手指：“我这阵子都在翻来覆去的想，的确是我不对，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感情的权利，而我，正好缺乏一段安稳的感情，既然已经和你开始了，那就要走下去，不然连朋友都做不成，我呀，想着你不在的话，会难过。”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的击入乔立的心里，他简直要溃不成军，手还窝在顾卓手里，手心里的温热，一如当年顾卓放在他手里的点心触感，柔软温良。

顾卓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抬起眼眸，目光锁定他：“可以吗？”

乔立还是没有反应，木着脸。

叹了口气，顾卓抱抱他：“看来你不愿意，那我只能祝你幸福，还有，生日快乐。”语气里满满都是遗憾。

乔立僵直了身体，呆呆的任由他抱，顾卓怀里的味道让乔立有种想要归依的念头。

顾卓放开他，有点失落的看了看他，要腾出手和他告别，却发现手指被乔立紧紧拉着。

“乔立？”顾卓又抽了一下，乔立的手还是纹风不动。

再看乔立，乔立垂下头，低声嘟囔：“情人不是相扶相助的对象……”

“我知道。”顾卓温和的说，“是懂得什么是爱的两个人。”

乔立不出声了，但是拉着他的手还是不放。

顾卓无奈的问他：“那你是同意了？”

乔立还是沉默，他现在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以前骂顾卓的勇气全没了。

“好吧，寿星，我还没有吃饭，我们去哪里吃饭？”顾卓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乔立颤抖着手指往刚刚的方向指了指，抿着下唇。

“诶？都跑出这么远了。”顾卓惊呼。

“那就随便。”乔立闷闷的说，头瞥向路边盛开的蔷薇花。

顾卓轻笑一声，牵着他的手，慢慢走回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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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两个人看了一场电影，也不懂情人要怎么样谈恋爱，就在江边上走走停停。

乔立瞄了一眼手表：“快十点了。”

“你要回去？我送你。”顾卓作势要拦下出租车。

乔立拽住他：“不是……，宾馆，不去了吗？”这话怎么问都别扭，他脸都红了。

“不去，说了不是床伴，你想去再去。”顾卓将他拉离车流，“要不，我找间房子租下，宾馆不太干净。”

“你又不常来，租房不划算。”乔立在心里敲打小算盘。

“会常来的。”顾卓不时看看商店的橱窗。

乔立脑袋渐渐低下去，偶尔抬头看看顾卓，又迅速的低头，突然站住了，拉着他跑到路中间，拦下一辆出租车。

顾卓还在喃喃：“说了不去。”

“闭嘴。”这还是今天，乔立第一次发威。

顾卓挑着眉，嘴角却轻扬，没再说话。

两人去了一家新的宾馆，顾卓押了证件，发现乔立的手里全是汗，却没说什么。

到了房里，乔立比第一次还拘谨。

“今天还来不及买礼物给你，下午只是在想，你会不会见我，刚刚想去买，没有看上眼的。”顾卓端端正正坐在床边。

“不需要。”乔立转脸看他，发现他似乎真的没有半点不正经的念头。

顾卓拉开被子：“你今晚不回家的话，那就睡了吧，明天你还要上……”

乔立满腹委屈，对着顾卓的背就扑了过去，抱着他，问：“你不想？”

“我今天才说过的，你不会要我破戒吧？”不是不想，其实很想，但顾卓怕吓跑他。

“顾卓……”乔立声音软软的，有一丁点哀求的意味。

顾卓终究抵不住，回头轻吻他，从第一次吻他的时候，就觉得乔立的唇软得不像是男生的，到底是太久没有与他缠绵，只是擦拭也能起火，顾卓全身都在焚烧，感觉乔立比以前更加性感。

开了最微弱的灯，顾卓流连在他身上，爱不释手，乔立的肌肤如今更具诱惑力。

只需适当的逗弄，他甚至能以腰肢迎合，顾卓爱死了这种无与伦比的契合，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小子这么有杀伤力。

在床上奋战了许久，酣畅淋漓，意犹未尽，两人又交缠着到了浴室。

这夜是疯狂的，乔立明明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显示两人已经欲罢不能的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知道第二天还要上班，他却一直拖着顾卓，就算顾卓要休息，他也能贴上去，再次勾起顾卓的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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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立第二天光明正大的翘班，顾卓请假，还真的去找房子，乔立没有阻止他。

结果在诊所附近找了一处房子，摆设和生活用品还需要慢慢添置，乔立到了傍晚时分，身子才刚恢复，就嚷嚷着要去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