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吗？我们真的能在一起，我真的不用挨打，还不用被太阳晒，还不用死吗？是真的吗云尘？”

董佳诺听到这些话，惊喜了，刚才还哭泣的哽咽声音瞬间跟个孩子一样，连手和脚都在不停的动弹，拉扯着上面绑着的绳子，厮痛无比，可他不在乎，依旧兴高采烈的望着聂云尘，兴奋得跟什么似的。

聂云尘笑着，用手抚摸着对方的眼睛，鼻子，和嘴角，丝丝的笑绽放在他的脸上，董佳诺看得痴了。

是的，是真的痴了。

因为，记忆中，哥哥也是这样的笑啊，带点苦涩，带点惊喜，带着希望，带着……

董佳诺被这样的笑吸引着，将头伸过来，唇轻启。聂云尘愣了，第一次，这是董佳诺第一次对自己表白，还第一次对自己做出这样的动作，没有诱惑，没有吸引，就这么单单纯纯的眷恋。

他笑了，猛的一把抱着他，深深的将自己的舌头深进他腐烂的嘴里久久索要着。

“颜子，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定会的。”

第三十三章：聂将

不错，聂云尘说的没有错，董佳诺是得到了。

当聂云尘被全身赤裸捆绑着丢在高级腐尸的专属洗浴池里面的时候，董佳诺得到了所有他想要的。他被安排在一个异常僻静的小院子里，不用干活，不用挨打，天天躺在床上，任由一批有一批比他高级的腐尸沾污和凌辱。

只是，正是因为这些腐尸的沾污和凌辱，才能令他每天都很开心，开心得几乎发疯。

“云尘，云尘，你看，你看我也有漂亮的胳膊了，不久之后我就有和你一样漂亮的身子，还有脸，还有眼睛，你喜不喜欢，喜不喜欢？”

他笑着，兴奋的像个孩子，可是，聂云尘看着他，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他抚摸着他依旧腐烂却已经可以清晰看见血肉血管的额头，脸，胸膛，静静的闭上眼，亲吻他，可是，对方不准，对方说什么都不准。

“云尘，等我有了漂亮身子，等我有了和你一样的漂亮身子，你再吻我好不好，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同一样的人，有血有肉，漂漂亮亮的，还有舌头，你的舌头也很漂亮，我喜欢你的舌头，可是我没有，我不喜欢自己没有舌头和你接吻，那样会让我自卑，真的云尘，我不骗你，我真的会自卑，看着你那么漂亮，我却什么都没有，我不喜欢，云尘你能明白我吗？”

云尘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明白，聂云尘想说他什么都明白，可他不明白，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利用他，为什么要利用他到这么彻底的地步。

而利用的时候，却连让自己吻他一下都不能，颜子，你究竟在想什么，究竟想要折磨些什么？

“颜子……”

“云尘，你出来的够久了，回去吧，要不然，大人会找你的，大人要是找不到你，生气了，就会发脾气的，你知道，我……”

云尘用手堵住他的嘴，摇摇头，没有让他说下去，因为，他知道接下来颜子所要说的话，该是什么。

无非是……

“无非是不想被我打，无非是不想因为你这么偷逃出去就害得他一命归阴，聂将啊，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怜，就连这样的男人，你都喜欢，你都如此痴迷不堪？你还真是……啧啧……”

“闭嘴。我叫你闭嘴，你听到没有。”聂云尘一把将桌子上对方送给他的东西全部砸了个稀巴烂，盯着镜子里面自己的容颜，颤抖得几乎尖叫起来。

那高级腐尸站在他身后，笑了笑，从身后环腰将他抱住，细细的在他的腰际处抚摸着，并，用手指轻解对方的衣扣。

聂云尘全身紧绷着，可他没办法拒绝。

而他没办法拒绝的理由却还是……

“聂将，你要是不想看到现实，不如，就让他饿着？”

聂云尘听到这话，转身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惊恐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聂将你不懂吗？他不是你的颜子，你在害怕他不是你的颜子，你不是一直都在这样的折磨里面苦苦挣扎吗？这么多天，你日不安睡夜不安眠的，生怕他的皮肤有一丁点的完整，然后，长出一丁点和你的颜子完完全全不同的面容，这，难道不是你最为惧怕的吗？嗯？”

聂云尘看着他，身子不住的往后退，碰到后面的桌子，彭的一声差点摔倒在地，可被对方稳稳的扶住了，不但扶住了，对方还抱着他，令他转身，继续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颜，并用柔软的手指抚摸着他的眼角他的鼻尖他的嘴角，细细的往下，一寸一寸的撩拨着他。

聂云尘愣住了，呆住了，一把扯开对方的手，踉跄摔坐在旁边的床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颤抖着。

他害怕，恐慌，甚至揪心一般的疼，可是，他没有心，他没有心，就不会疼，他抬头看着那高级腐尸，愣愣的，将视线转移到他胸膛的位置，眼前浮现着的依旧是颜子的言辞。

“云尘，云尘，我喜欢你的眼睛，喜欢你的嘴唇，还喜欢你的脸，你的皮肤，可是，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心跳呢，云尘，你为什么没有心跳呢，我喜欢心跳声，为什么你没有呀，你要怎么样才能有心跳声，我想要，我想要听……”

心跳，是啊，心跳，颜子想要心跳，想要听心跳声，可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心跳。

“究竟什么是心跳呀，颜子？”

他不懂，他问颜子，可颜子只是趴在他的胸膛上，静静的，静静的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膛，柔柔的轻轻的，一股子暖流瞬间从那里升起，没有任何悬念的，聂云尘就为那一下的抚摸，赴汤蹈火了。

也正是因为这种赴汤蹈火的决心，他又从床上跪了起来，一点一点的跪到床边，用手细细的抚摸着那高级腐尸的容颜一点点的将自己的头伏在对方的胸膛上，抱着他，静静的听着，听着。

“你也喜欢听吗？怎么会有那么多腐尸喜欢听这心跳，怎么会呢，哎。”他说着，一把将对方抱紧，令其跪着的双腿伸直，平躺在床上，随着他的平躺之势，自己也慢慢的踏上一条腿，圈住他的身子，脸对脸的和对方相望着。

“大人……”

“不要叫我大人，叫我言，叫我言就行。”

“颜？”

听到聂云尘嘴角呢喃着的这个字，董佳言笑了笑，用手勾了一下他的鼻“不是你的颜子的颜，是陈晓言的言，懂吗？”

“小言？”

柔柔而懵懂的两个字从他口中呢喃被说出了，令陈晓言心情甚好，用手支起头，细细的用另外一只手勾勒对方的唇角：“对的，小言，以后，就叫我小言，我喜欢你这么叫我。嗯？”

董佳诺点点头，只将头靠上一点，伏在他的胸膛，听着对方的心跳，没有再说半句话。

言，和颜，两个如此相同音节的两个字，却为什么如此难以被代替说出口。

以后的日子里，聂云尘依旧是每天去董佳诺的院子里，而董佳诺却没有时间去见他，因为他要见的腐尸太多了，是的，太多太多了，陈晓言为了能让聂云尘尽快的认清他一直惧怕的事实，于是，派出了更多更多的腐尸过来，以便能让他尽快的死心。

聂云尘每天过来，所看到的情形，所听到的声音，正是如此。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颜子被另外一个腐尸抱在怀里亲吻，他也无法想象颜子和另外一个腐尸产生那么亲密的关系，他害怕，恐慌，而害怕恐慌之后，他更害怕对方因为这种最为亲密的关系太过于频繁，而直接在不久后的某一天，突然站在自己面前，是另外一个在自己印象中根本不曾存在过的容颜。

他恐慌，而慌乱，每每看到一个腐尸从里面出来，另外一个腐尸进去，聂云尘的身子就像是被万箭穿一样，他想上前和那腐尸搏斗，他也想上前拉着里面的腐尸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可是……

可是……

“云尘，你怎么又来了，你看，你看我的身子，好看吗，已经快要到腰际了，腿和脚全部都变成漂漂亮亮的了，你喜欢吗，喜欢吗……”

“云尘，你为什么还是没有心跳呀，真是的，我以为我努力了，你也努力了，你看，我的身子都快好，可你却依然没有心跳，为什么呀。”董佳诺此刻就趴在自己的胸膛上，任由聂云尘用嘴角轻轻的摩挲他的耳朵，耳朵，是的，没有外层皮肤，可已经成型了的耳朵，里面的血肉相连，聂云尘能清晰的从里面看到长出来外层皮肤之后的形状，可他不相信，他在没有见到最后的事实之前，他不相信，打死都不相信。

“颜子……”

“嗯？”

“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董佳诺愣愣的看着他，像看到了怪物，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嘟着嘴，将脸重新贴在对方的胸膛：“云尘，你知道吗？你没有心跳，而你没有心跳，就没有那个高级腐尸厉害，而没有他厉害，就一定会被他抓到的，如果被抓到的话，我们就会被重新关进以前的牢里面，呀，糟了，云尘，我不要被关在那里，云尘，我害怕，害怕，我不要被关在那里，会死的会死的……云尘，救我，救我……”

董佳诺每次说到那里，都会吓得浑身颤抖，抱着他的时候就会更紧更紧，仿佛整个身子在那一刻就会瞬间消失了一样，那种惊恐，令聂云尘根本无法继续产生带他走的念头。

走，他害怕，不走，自己害怕，可是，在他们两者害怕之间，他更害怕失去自己的所爱，可是，什么叫失去，怎么样才叫失去？

颜子的惊恐会让自己失去他，可对方的容颜，一旦成型的容颜，更能令他瞬间失去他。

两者之间，他要如何选，他要如何选啊！

“颜子，我该怎么对你，该怎么对你才好。”他说，似呢喃，几乎没有被紧紧靠在他胸膛上的董佳诺听到。

不过，兴许，董佳诺根本就是听到，而仅仅只是撇嘴一笑呢？

谁知道，谁又知道。

就像当初，谁又知道明明在之前还和对方大吼大叫的他却又忽然之间说出那么甜蜜令人怎么也挣扎不出的情话。而谁又能知道，明明连聂云尘都不愿意被对方触碰一下的他，为什么却突然之间接受那么那么多腐尸的凌辱和玷污，他不是傻瓜，他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为了他想要的，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而眼看着，眼看着自己就要成功了，他怎么可能会听对方的话，跟他远走高飞呢？

他不要，所以，在云尘说出这句话后，他，笑了，并抬头，吻了他。

聂云尘被吻，几乎是身子一僵，看着他，而对方仅仅是笑，将自己的头埋在他胸膛，幸福而开心的撇着嘴角。

“云尘，你是爱我的对吗？”他说，细细的声音，怎么能不让这个被他的吻给诱惑得不知天南地北的聂云尘深陷泥潭。他没有回答，因为，吻是给他最好的回答。

是的，董佳诺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聂云尘永远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迷惑的，却，又不知不觉的甘心情愿的被迷惑着。

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终于……

第三十四章：牢狱

但，无论聂云尘是如何的害怕，如何的不甘愿，该要来的就一定会来，跑都跑不掉。

就在他日夜祈祷对方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恢复自己的容貌，甚至根本连见对方的勇气都没有了死死的承受着想念他的剧痛不愿去看他，以此来避开这一时刻到来的时候，那边的董佳诺却已经是迫不及待想要找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他的身体变化得很快，很好，毕竟，他拥有了那么那么多高级腐尸为自己付出的代价。然而他很不幸同时拥有了来自他们血液混杂起来的各种各样互相冲击互相排斥之力。

在那些腐尸逍遥快活完之后，没有谁能够想象得到董佳诺是如何在这样互相冲击互相排斥的状态下，一点点一丝丝挣扎着活过来的。

每次都犹如脱胎换骨一样，折磨得他在生死边缘一次又一次昏死晕倒，也一次次的令他这个曾经在鬼门关挣扎了无数遍徘徊了无数遍都没有被带走的小小腐尸，再一次的经历生与死之门的关关合合，并一关一合下，就再也停止不住了。

犹如连贯的图画一样，被串联起来，任董佳诺如何的挣扎，如何的害怕，他都无法逃过这种来自于地狱里面的拷打。

一次一次，一夜一夜，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他受够了，折磨够了，可是，为了活着，他必须咬紧牙关支撑着，而唯一能够给予他力量的，除了那一枚戒指之外，连他思念的那个哥哥都已经不存在他的记忆中了。

他恢复了血肉的脑海中存在着太多太多的腐尸丧尸的影子，男男女女各种各样，长相稀奇古怪的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还有好多好多的回忆回忆互相的冲击了又冲击，他分不清楚那一个微小片段属于别人哪一段小小的片段又属于自己，他恐惧害怕，在这种记忆的漩涡里面被强制着连贯性的游荡，他，都快要麻木了。

而这个时候，唯一能够有希望唤醒他的聂云尘也不再来了，这种情形就更糟糕了。

似乎，董佳诺脑海里还有一丁点关于聂云尘的影子，但不确定，最多的时候最强烈的的冲击的时候，他也只是站在院子里，苦苦的想要等着什么，想要盼来些什么，不管是什么，不管对方叫什么，只要告诉一下他是谁，他需要谁，这就足够了。

可是，没有，他没有等到，他一日一日的煎熬，一日一日的疯狂，生生的错过了什么，而也同时，令那个本该在这这个时候，最有希望得到些什么的聂云尘，也也生生错过了什么。

是的，他错过了。

他不但错过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了。

聂云尘一直想着要躲避对方想要躲避对方，可他从来不曾想过一个腐尸体内有那么那么多腐尸的记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没有想过，于是，他在害怕和恐惧当中，根本就无法知道，兴许，如果现在的他能够陪在对方身边的话，偶尔在对方耳边呼唤他“颜子”跟他讲他们两个之间的所谓故事的话，或许，从此，在的董佳诺的记忆中，就会只牢牢死死的记住他“聂云尘”的名字，而并不是，在恍恍惚惚中，又令他忘却了所有依旧去追寻了自己记忆中的那个词语。

而也正是这个词语，令浑浑噩噩中的董佳诺分不清楚状况，双眼朦胧，低头深深的看着手中的那一枚戒指，将其紧紧攥起，任其他的腐尸怎么样因为他的拒绝而欲火攻心的不满情绪上扬，集体过来揍他拉扯他上床上在院子里肆意强暴，他都紧紧的将其当做比自己生命更宝贝一样的东西供奉着。

就如同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是一个低级腐尸的时候，紧紧的抱着它，将其握在手里，用生命去抵挡着任何能够伤害到它的利刃一样。

那个时候，他连记忆都没有，凭着那一身不过只被太阳烧烤一下，就能够瞬间被化作烟云消失了的身子的意识，他都能做到如此，更何况，现在的他，比以前更强，更强了呢？

所以，自始至终，董佳诺都是笑的，是的，是笑的。

不管经历怎么样的事情，只要它还在，只要自己的生命还在，只要自己还有意识去保护着它一起存在，董佳诺不惜任何代价。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时候，正是在这样他渐渐的知道要保护生什么，要记忆住什么，更已经在朦朦胧胧清楚了自己必须要为了这保护这记忆所要做出些什么的时候，聂云尘来了。

聂云尘来了的时候，聂云尘惊愕了，他原本就应该惊愕的，因为在想象中，在想象中，这个腐尸的样貌和自己记忆中的相差太多太多，每一丝一毫，一举一动都在证明着自己原本的思想原本的判断是多么正确一样，令他无法不相信自己眼前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