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情薄+番外——刈蓝
刈蓝  发于:2012年0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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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深当初,想得那么远吗?

他当年离开,究竟是因为被自己伤透了,还是在为自己不顾一切的感情影响了其他人的生活而自责?

无论是什么,这个男人都比自己想象得更深沉也更成熟。

从来没有听过他抱怨,从来没有听过他说无礼的话,从来没有见过他过于愤怒的表情,也从来没有见

过他失控。他把一切控制得好好的,几乎于尽善尽美,却从来没得到过……真正想要的东西。

“如果说之前都只是较有好感而已,那么那之后,我才真正地发现这个男人的温柔,”唐乐说到这,

声音也轻下来了,“我说不需要了,我会试着振作起来撑过那段时间的。然后我努力做到了,我不断

地努力,坐到了这个位置。或者你不觉得这是如何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我找到了自己当初想要的。”

“这确实值得骄傲。”木楚坐在沙发上,关节像是死的,动也动不得,他被杂乱的情绪迷惑着,想来

想去满脑子都是顾深,笑着的无奈的,叹着气的叫着自己名字的,他一直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一直以

为了解他。

却忽然发现,他比自己所以为的更加优秀。

——和值得被爱。

“然后,我就想,虽然对他的感觉和爱情不太一样,但是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不要?就算不要……

”唐乐终于转过身来,笑着看他,“为什么要让给你这种人?”

木楚被这句话刺得喉咙深处几乎要泛出一股子鲜血的甜意来,完全回答不出。

“好了,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了,我也终于说完了早就想说的,你可以走了。”示意他,你可以出去了

“可以……不要和他结婚吗?”有些艰难,但还是说出了口。

……

“即便听了这些,你还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唐乐讶异地看着他,像在看他究竟是不是木楚本人。

“我确实对不起你,我也承认你不想改变意愿的理由很充分,”木楚努力地把那股猩红的甜意往下咽

,“但是,还是希望你能放弃和他结婚的计划。”

他承认,他确实愧疚,愧疚他当初做出了那种伤害人的事而不自知。这种几乎是颠覆性的指责出现的

时候,他甚至对自己之前二十余年的人生都产生了一些质疑,需要重新确认很多东西。

他也承认,承认顾深比他想象中的更好,甚至不在乎唐乐在明里暗里地指出“你配不上他”之类这样

伤人的言论,他需要时间整理许多事,他的,顾深的,两个人之间的很多东西。

但是这些都可以以后再说。

木楚的自私,是即便对“他”有亏,于“她”有欠,这一次也要紧紧抓住挽回的机会。他不在乎,在

乎,都无所谓。对不起谁都可以慢慢弥补,被谴责也无所谓,最重要的是,顾深这个人,事到如今他

已经不想放手了。

“不可能。”断然拒绝。

“求你,我需要这次机会。”低了头,木楚紧紧咬着牙。

他从未为自己低过头,如何都好,怎样都好,没关系,无所谓,然而到了今天,终于退无可退,自己

把自己逼到了这一步。

“你试过这个样子去求顾深吗?”唐乐盯着他。

“没……”

“你肯在我这里委曲求全,却不肯对他说几句软话,木楚,你一直这样。”就连唐乐,也不得不被他

的执拗弄得不知说什么好。仗着某个人的好,对全世界都低看的时候,将那个人看得更低;当不得不

对谁低头了,也要在那个人面前保留尊严。

“也许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

“那为什么不去找他?”明明已经看清了自己也放下了面子,还跑到这里来烦她做什么?

“他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如果不,他就不是顾深了,”至少,就不是那个顾深了,“所以他不会

给我和他说什么的机会,即使我强求到了,说动他了,他相信了,他也不会收回和你在一起的承诺。

说了反而是更加无奈而已。”

顾深就是这样的人,木楚说着说着竟想笑,虽苦涩,但不得不承认,顾深这个人……

“……”唐乐看着他,想起顾深之前仔细考虑过后答应自己时认真的表情,突然觉得有些心悸:木楚

确实了解顾深,顾深也确实是这样一个人。那么就这样把一个自己欣赏的男人用婚姻和承诺绑在一起

真的好吗?

他会对自己好,会负责,会无微不至地照顾,但是这样一个执拗认真的人,应该永远不会因为这些而

爱上木楚以外的其他人了。

当年在自己身陷流言蜚语之中时,他一通电话开解了自己,给了自己找回自己道路的勇气。现在,是

不是她还这一段情谊的时候了?更何况……

“既然你这么想要,那就让给你好了,反正不爱自己的留着也没意思。”会有一天有一个爱自己的好

男人出现吧?或许自己也应该稍微天真一点,不要总想着“正常”的人生,试试找一个真心喜欢的男

人结婚,而不是因为对方的性格适合做丈夫。

木楚怔怔地看着她。

“别看了,喜欢你这种渣滓的男人我不稀罕,”有些烦躁地瞪他一眼,“出去吧不送了,我会给他打

电话的。”

见好就收是重要原则,木楚不顾已经有点麻木了的腿,站起来直接开门让自己消失掉。

门一声响,唐乐叹了口气。

“喂,看来婚礼的问题要重新考虑了,我刚才被人威胁,如果和你结婚会被买凶杀害,为了我的人身

健康,我觉得……”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唐乐看向窗外,仍是有些不甘心。

而木楚,顾不上偶尔经过的工作人员,就那么毫无力气地倚着门滑坐到地上,头埋在双臂之间,脑海

中一片起起伏伏的白色,不知是什么。

——算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第26章

唐乐的事情彻底解决之后,木楚回到公寓开始等待顾深的来电。什么样内容的都好,听到过唐乐叙述

的他应该会想对自己说什么吧,愤怒烦恼无奈愉悦什么都可以,想……听一听那个人的声音了。

一直等到深夜。

手机,宅电,都没有要响起来的样子,木楚从沙发上站起来,才发现长久未动已有些肢体麻木、腰酸

背痛。在厅里踱了两圈,安静的氛围令人烦躁,他随便挑了一盘音乐碟,试图驱赶这种无声息的凉意

打开窗户让孤单透气

这一间屋子如此密闭

欢呼声仍飘在空气里

像空无一人一样华丽

我渐渐失去知觉

就当做是种自我逃避

你 飞到天的边缘

我也不猜落在何地

一个我需要梦想需要方向需要眼泪

更需要 一个人来点亮天的黑

我已经 无能为力无法抗拒无路可退

这无声的夜现在的我需要人陪

闭上眼睛就看不清

这双人床欠缺的温馨

谁能陪我直到天明

穿透这片迷蒙寂静

我渐渐失去知觉

就当做是种自我逃避

你 飞到天的边缘

我已不猜落在何地

一个我需要梦想需要方向需要眼泪

更需要 一个人来点亮天的黑

我已经 无能为力无法抗拒无路可退

这无声的夜现在的我需要人陪

很明显他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寂静的深夜里听着这样的歌,即便是木楚,想再改变心态也有些力不

从心。这个时候似乎再难安于等待了,去找唐乐也没有什么真正的作用,看来到底是逃不过,亲自去

弥补些什么这样的行动。

拨了二十四小时代订机票的号码,他拖出一个行李箱来,却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该放什么进去。这注定

是短程,许多东西带着不过是负累。就目的而言,他要做的不过是打动顾深这样单纯的事情而已,然

而能够拿来作为自己筹码的东西,左寻右找,竟是没有。

某任女友留在公寓里的衣服忘了清掉,就放置在那个角落;有人送的花瓶,还插着两枝假花立在茶几

上;谁落在这的领带夹,谁借给的CD,谁喝剩了一半的酒,谁开玩笑在桌上留下刻痕,唯独没有顾深

的。

这么多年,除了附于生命之上融于岁月之中的某些之外,别无外物了。

木楚环视着突然显得有些拥挤的房间,试图想象一个拥有着顾深气息的空间应该是怎样,大概是更清

爽简洁却又有生活感的地方吧,就像他那间暂居时日尚短的公寓,里面每件物品的摆置都规规矩矩却

体贴人意,住着还是很舒适的。

不愿意再过多地怀念什么,简单收拾了些随身的东西,他等待着机票预订的反馈消息。

音乐声起起伏伏,不肯消散而去。

——异国他乡。

木楚下了飞机逛了几处,之后拎着行李箱打车直接按地址找到了顾深暂住的地方,整了整衣服便按下

门铃。

“……”

“……”木楚笑着看向有些怔忪的顾深,直率地说:“以为拆开你和唐乐的关系就是我的目的吗?”

“进来再说吧。”顾深侧身让他进来。

“我也不是为了表示只有我才能独占你而来的。”他怕顾深误会,这样解释道。也许以前会这样想,

但是不是该从另一个方面反馈的时候了?即便不能学会顾深那种爱人的方式——本身也不是自己习惯

于的方式——至少也可以做到给予同样程度的感情吧,并且,最重要的是,想要表达出来,想要让他

知道。

顾深看着他,轻声说:“我不会结婚的,你可以放心。”并非把结婚这样的事情当成儿戏,而是这件

事情的发展方向超出了预期。Leroy,也就是大哥名义上的恋人,打来那通电话之后,自己是真的打算

考虑结婚方面的事宜。又正好有略为了解、保持着联络关系的合适对象,所以做出了那个决定。但是

大哥知道了之后,不知如何地与Leroy取得了一致,决定用科学的、不伤害任何人感情的方式来培养一

个后代,也就劝他重新考虑结婚的计划。

但是一来他已经与唐乐处于商量的进程中,不愿这样背信;二来他认为结婚是人生的一大转折,有可

能带来新的体验了结很多旧事,所以才坚持了下来。没想到前两天唐乐来了电话,说是木楚去找她说

了很多,所以她决定单方面悔婚……也许是听说了一些他和木楚之间具体的事情觉得无法接受这样的

丈夫?不过既然如此,也就通过友好的协商将事情解决了,说好以后仍是朋友。

这样的话,木楚应该也不再有意见了啊。能给他的东西……从来就不肯吝啬过,即使不来表示什么,

当需要的时候,自己也还是会无法抗拒某种情绪地出现吧。

“我知道,我们进去吧。”木楚有些辛苦地提着行李箱往内跨了一步。

“我来吧。”顺手关了门接过行李箱,却发现重的出奇,微一摇晃,便是玻璃碰撞的声响,随口问道

,“里面是什么?”

“是后悔啊,”轻描淡写地将一般拿来哄女孩子的话挂在嘴边,木楚认真地看了看他,说,“顾深,

我们谈一谈。”

“好,我给你倒些水,你在客厅等我。”顾深折身去拿杯子。

无论他想要说什么,认真地倾听并给予稳妥的答案就可以了吧。对这样不擅长应对的场面还是有些为

难,顾深发觉自己很难这样地面对木楚讨论这种必定会关于感情的问题。他向来不习惯用言语来评定

和表达什么,也不太愿意听到这些尴尬的存在。

“不用倒水了,多拿几个杯子就好,越多越好。”木楚扬声对着他的背影道。

于是顾深真的拿了七八个杯子放在托盘里带过来,坐在他对面有点无奈地问:“要这么多杯子做什么

?”

也就只有这个人会真的听他一句话就拿出这么多杯子来吧……

木楚打开行李箱,将出了机场后买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碳酸饮料、啤酒、红酒、洋酒,摆了一桌子

,大概是白酒不大好买,倒是高纯度的威士忌、伏加特这些占了大部分。

“木楚,我不喝酒的。”顾深说。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木楚将不同的酒倒在不同的杯子中,难以快速地

思考出其中的用意。他滴酒不沾,是身边的人都知道的习惯,那为什么木楚要带酒过来……

“还记得你为什么不喝酒了吗?”木楚一边微笑一边将眼前这些倒了多半杯酒的杯子一字排开,轻声

地,“我还记得的。”

高三那年的暑假,一场酒醉,一场滑稽的闹剧,让恨不得也不会恨木楚的顾深从此对酒极为抵触,再

不愿意沾染点滴。他虽没有明说,但木楚心中清楚得很,当时自己喝醉了说了什么过分的话,都记得

清楚,自然猜得出顾深不喝酒的缘故。

顾深没答话,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说。酒或许是魔物,可以勾出人内心深处的真实,也正因此而危险

和不确定。

顾深对这种危险的真实甚至有些微的恨意。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将酒量练到千杯不醉了吗?”木楚隔着茶几凑近他,自问自答,“是因为不想再

有这样的失误导致伤害到重要的人。”

事实上剔除掉工作的需要外,也确实是这样的考虑吧。

顾深合上眼任由他接近,并不再说什么。“重要的人”也许应该已经足够了吧,不贪心的话,能要木

楚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他某种程度上的被肯定。可是人若得不到想要的永远只能退而求其次,又

有谁能无视那近在咫尺的一点点希冀,安于现状地忍受下去。

“我后来想过——虽然没有深想,顾深,人喝醉了,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

“这种主观的东西,如果连‘心’本身都是被蒙蔽着的,会不会只是用‘口’来说出自以为是的话呢

?”

“如果我不爱,喝醉了也是说不爱;如果我‘以为’不爱,喝醉了也会说不爱。如果我今天说一切都

只是‘以为’,你会不会相信我?”

木楚在他耳边这样说,一句接着一句,足够细致足够缠绵地就这样绕在耳边形成丝线网罗住他的思绪

,听起来那么的真实。顾深想说“不信”,他也应该说不信,漫长的十年之中,过半的时光都是不自

知的爱与被爱,简直是不堪。爱而不自知与不爱相比,更接近于罪恶。

因为如果不爱,那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果爱,却是对方的荒谬。

他从不忍心对木楚说“不”,也不习惯于欺骗自己地去说“会”,所以一径沉默。

这种沉默是致命的,他感觉得到扣在自己肩上的手越抓越紧,几近成为一种神经质的痉挛,只得睁开

眼睛去安抚,手才向靠在耳边的脸伸去,触摸到的却是一片湿迹。

“木楚……?”悚然一惊,从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轻易而莫名地,触碰到这个人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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